她很自信我会去找她,我也的确会去。
但并不是因为我还爱她,经过这几个月,我对她早就毫无感觉了。
我只想看看她要做什么。
06
夜晚,我站在808房门前,程初开门时裹着浴袍,发梢还滴着水。
你来了。
她侧身让我进来。
我故意把烟灰弹在地毯上,吐出一口烟时,程初突然扑过来抢。
她夺烟的手指在抖,眼泪砸在我手背：你以前......
以前你皱下眉我就戒烟了整整十年。
我按灭烟头,敞开腿坐在床上。
但现在不需要了。
她突然跨坐上来扯我领带：林瑶喜欢你抽烟吗,她知道你来这里吗...
床头灯将我们交叠的影子投在抽象画上,像团纠缠的荆棘。
为什么让她知道
程初突然发狠咬我肩膀：我以为你不爱我了。
我忍不住笑了：程初,爱有用吗
你说得对,我早就不爱你了。
听到这句,她的身体传来细微的颤抖。
你别不爱我,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我什么都给你。
包括你自己
她没说话,轻轻扯开浴袍的带子,伸手环抱住我的腰,双唇慢慢贴近,在我耳边轻喘。
阿让.....
她许久没这么叫我了,好陌生。
我握住她的手腕,她的动作不得不停下来。
这还是你的第一次吗
我轻声问。
07
程初眼圈迅速泛红,她咬紧下唇,裹紧浴袍,嗓音哑得厉害：你嫌弃我了吗
我整了整被扯歪的领带：如果不是,那就算了吧。十几年的付出,如果得到的只是别人玩剩下的二手货,我宁愿一直单着。
我的感情也很高贵,不该被你肆意玩弄。
转身拉门时,程初从背后死死箍住我的腰,抽噎声贴着脊骨传来。
陆让,我后悔了……裴炎上个月回国,他说要和我试试,可我发现他根本不在意我！只有你……
裴炎我冷笑一声,掰开她发颤的手指,你为他拒绝我十五年
她跌坐在床边,浴袍散开一道缝隙。
裴炎,我和程初从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共同的哥哥,我俩就像小跟屁虫一样在他身后。
他家境很好,初中搬去城里最大的别墅居住,高中毕业就去澳大利亚留学了。
我和程初都很崇拜他,崇拜他学习好,崇拜他奥数全省第一,也崇拜他对待一切都游刃有余。我一直以为程初也把他当哥哥,没想到她竟然喜欢他这么久。
他走的时候说会回来娶我……可那天我因为酒精过敏进医院,他连电话都没接。
我攥住门把的手顿了顿。
原来在樱桃酒吧那天,她醉酒是因为裴炎。
原来她突然回头,只是因为被裴炎抛弃。
你拿我当备胎
不是的！她扑过来拽我手腕。
我现在才知道谁真正对我好……
我甩开她。
程初,我早就不吃你这套了。
她追到电梯口的哭喊回荡在整个酒店走廊里。
手机震了震,林瑶发来消息：陆先生,我种的向日葵开花了,要来看吗
我按下语音键：叫我陆让吧。
08
程初开始频繁出现在我公司楼下。
她不再穿张扬的红色高跟鞋,而是套着灰扑扑的卫衣蹲在花坛边,怀里抱着保温桶。
我目不斜视刷卡进闸机,她小跑着追上来：你胃不好,我熬了小米粥……
程总监,我指了指她胸牌,这里是星宇科技公司,您公司在对面楼。
她祈求一般望向我：我和领导申请下来的,现在负责对接你们组的项目。
我翻着报表不接话,她突然伸手替我掸西装肩头的灰。
这个动作让我浑身不自在。
我侧身避开：程总监,请注意分寸。
你别这么对我,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你还在从事这份工作,不就是代表你舍不得我吗
我看着眼前的女人,只觉得好笑。
别逗了,程初。
你明明知道我已经毕业三年了,工作并不好找,这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如果没有工作上的事,我先走了。
她没走,一路跟着我来到办公室,就坐在我最近的工位。
我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在工作上她是甲方,我是乙方。
她开始在我加班时赖在办公室,给我送饭买咖啡,蹲在打印机旁替我整理散落的报表。
就连老板都惊呆了,一边给我涨薪,一边让我把这位甲方好生供起来。
那当然不可能。
暴雨预警短信跳出来时,我正准备开车回家。
程初突然拦在车前：裴炎今天结婚了……
我拧动车钥匙的手顿了顿。
她扒着车窗,声音带着哭腔：你说过会永远接住我！
我按下车窗缝。
程初,你今年二十八了。
不是你的王子落跑了,我就得扮骑士。
大雨眼看就要落下来,今天是林瑶的生日,她正在家等我。
引擎声传来,程初慌了。
她死死扒住车窗,把一张张照片塞进来。
那些都是我追她时,我们一起拍的。
陆让,你看看,你看看这些回忆好不好
我们第一次去迪士尼,你为我做的糖醋排骨,一起过生日,看烟花。
你都不记得了吗
大雨落下来,湿透的长发黏在她苍白的脸上。
我深吸一口气,将照片全部扔到车窗外。
陆让！她跪在雨里捡照片,这些都是真的啊……
现在也是真的。
我发动汽车,合上车窗。
我真的不爱你了。
09
程初给我留下的最后一样东西,是份offer。
毕业那年我拒绝的那家公司,她用客户资源换来的。
新公司落地窗映出西装革履的影子。
百万年薪的职位,加班到凌晨是常态。
茶水间听见同事议论：新来的陆总监像台机器。
我灌下冷咖啡。
舔狗陆让早就死了。
林瑶偶尔发消息：胃药放你抽屉了,记得吃。
她从不打扰,像株安静的向日葵。
我把家里的钥匙给了她一把。
她做饭很好吃,偶尔会在家里做好饭等我下班。
日子像平稳的轨道一般前进。
我带的项目为公司盈利了七位数。
庆功宴那晚,我醉得站不稳。
林瑶扶我上车,掌心依旧冰凉。
去酒店。我扯松领带。
她僵住。
想什么呢,家里热水器坏了。
林瑶不好意思地挠头,脸红到耳朵根。
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突然看到不远处走近的人。
进去等我。
林瑶乖巧地钻进车里。
恭喜。
几天没见,程初瘦的不成样子。
我抬眸：还有事
最后问一句,你始终都不肯回头,她喉头滚动,是因为她吗
车内的林瑶缩在黑影里,安静而又沉默。
我没有和她在一起。
程初眼神里闪过一丝光芒。
有没有她都一样,我不爱你了。
我拉开出租车门,请她离开。
哦对了,别指望我会感激你,你换的offer,三年前就该给我。
程初突然笑起来,泪珠滚进扬起的嘴角：明白了。
再见。
尾灯撕开夜色,后窗映出她蜷缩在路边的身影。
10
莲蓬头的水声填满浴室。
我擦着头发出来时,林瑶还在画那幅向日葵。
去冲个澡我揉揉她的头发。
铅笔尖啪地折断在画纸边缘,掉落在地上。
我蹲下来捡铅笔,发现向日葵的花盘被她涂成黑色。
房间里是久久的沉寂。
我觉得奇怪,她可从来不跟我闹脾气。
那等你想洗的时候再去吧。
林瑶撅起嘴,眼看就要掉眼泪。
不知怎么的,我心里突然揪了一下。
我坐到她身边,轻声问她。
妈妈情况不好了
她摇头。
你心情不好
她又摇头。
我只好说：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别害怕,我只把你....
她打断我：你只把我当妹妹,不要再重复了。
林瑶眼眶通红,委屈得不成样子。
我束手无策：你这是干什么,我都一把年纪的老男人了,我可比你大六岁。
大六岁怎么了又不是大十六岁,再说了,人家大二十岁的还有在一起的呢。
发觉自己说错话,林瑶垂头丧气地把画纸揉成一团。
你到底怎么了,你以前不这样的,有话就说。
林瑶更委屈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刚才和程初姐说话,我都听见了,有没有我都一样,你就是这样狠心的人,当初为什么招惹我。
大颗眼泪吧嗒吧嗒砸在我的手背上。
经过和程初这么久的纠缠,我以为自己不会在对女人的眼泪有反应,可心却疼了起来。
陆让。她突然按住我手背,你带我开房,是不是因为程初姐在楼下
不是。
我扯松浴袍,突然觉得闷热得很。
那就是可怜我
我握住她发抖的肩膀：你非要这么想
她猛地仰头,泪水盈满整个眼眶：你利用我气她,又骗我说不是,现在连可怜都不肯承认......
我被她认真的样子逗笑了：要怎样才信
你现在吻我。
女孩认真而坚决地望向我,像坚韧的小兽。
我捏住她下巴的力道大了些：别后悔。
唇齿相撞的瞬间,尝到她清甜的气息。
她环抱住我的腰,仿佛用尽全身力气。
落地窗映出两团模糊影子,分不清谁在颤抖。
11
清晨,林瑶在我怀里醒来,发现我在盯着她看。
她突然直起身子,郑重其事的问我：你要不要....
不要。我打断她。
陆让,你就一王八蛋。
她又生气,胡乱穿上衣服打上车就走。
我也没留她,而是去花店买了一束花,又去买了一对向日葵耳钉,开车前往她学校。
刚挂了喊她下楼的电话,林瑶就怒气冲冲的出现在我面前。
你来干什么！她踢轮胎,不是不要吗不是只当妹妹吗
我弹开后备箱锁：帮我搬颜料。
你竟然还敢使唤我！
女孩气势汹汹地叉腰跺脚,一边说着一边顺从地走向后备箱。
她瞪圆眼睛,九十九朵向日葵正在晨光中摇晃。
花丛中央躺着梵高画册,扉页夹着耳钉礼盒。
你...
我扣住她嫩白的手腕：早上说‘不要’,是不要你来做这件事。
向日葵耳钉坠子晃过她泛红的鼻尖。
我轻吻她的额头：小傻瓜,告白这件事要让男人来。
林瑶攥着我袖口抽噎：那你...你不早说。
我的错。我蹭蹭她的脸,但你那么着急....
她突然踮脚咬我下巴：这么多向日葵,我放哪里养啊！
那就都带走,我抵着她在她耳边轻轻说,种到我们家花园里。
我们家
教务处主任的咳嗽声从三楼传来,眼看着四周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
林瑶红着脸把我推进驾驶座。
后视镜里,她抱着花束蹦跳着跑回教室,向日葵耳钉在朝阳下闪闪发亮。
12
我恋爱了,可以算得上是老树开花的初恋。
以前都是追人,相爱起来还有点不熟练,幸好有林瑶。
她很轻易就把生活过得有声有色。
我带她搬进了一栋有小院的新房子。
她在家门口的小院子里种了各种各样的鲜花,养了一只小猫叫葵葵。
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菜,看我天天伏案工作,就拉着我游泳,打羽毛球。
我的生活从未如此鲜活过。
同时,林瑶画画技艺飞速增长,一幅画最高能卖出五位数。
在她生日这天,我准备送给她一间画廊。
从学校接到林瑶,我用一只绸缎蒙住她的眼睛,带她来到了画廊面前。
林瑶拆绸缎时蹭乱了刘海。
画廊落地窗淌进夕阳,四面白墙挂满她这些年画的画。
从她第一次给我画的写生,到上周刚完成的获奖作品。
这是她愣在原地,尾音发颤。
我捉住她手腕按在开关上：请看。
暖黄射灯逐排亮起,一间巨大回形画廊呈现在面前。
她却没有很高兴,突然蹲下来。
我跟着蹲下才听见细微的啜泣声：这些画......你什么时候裱的租金很贵吧你挣钱那么辛苦。
我有点出乎意料。
喉结滚了滚,我掏出丝绒盒：上个月买下来的。
她猛地抬头：买在这个地段你知道现在房价——
我知道你为了省颜料钱,很少买新裙子。
我打开戒指盒,也知道你不仅从不花我给你转的钱,还把买画的钱用来给我买西装。
铂金圈嵌着碎钻,在夕阳里晃出光斑。
林瑶突然抓起我的手：咱不要画廊,你退了去,我卖画一样挣钱。
我心里泛上一股酸楚,哪怕我现在一小时就能挣过去一个月的钱,她第一反应还是心疼我。
我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瑶瑶,嫁给我吧
我扣住她后脑勺吻住她的唇,尝到咸涩的眼泪。
葵葵从油画后面探出头,项圈铃铛叮当响。
今天求婚,重要家庭成员必须在场。
嫁不嫁我蹭掉她鼻尖泪珠。
陆太太专属画廊,缺个老板娘。
林瑶把眼泪和鼻涕全抹在我高定西装上：哪有拿画廊求婚的......
还有这个。我从背后抽出文件,房屋产权证,你名。
呜呜。我答应你,我答应。
我很早就想嫁给你了。
泪珠挂在她眼睫上不停忽闪。
美得像一场梦。
13
新年酒会当晚,水晶吊灯将宴会厅映得璀璨如昼。
我牵着林瑶的手走上台,台下坐着同行业各形各色的人,而我已经是行业头部了。
感谢各位莅临,我举起香槟杯,林瑶轻轻靠在我的肩膀,借此机会宣布——
台下突然响起清脆的碎裂声。
程初的助理慌乱蹲下收拾红酒杯,而她本人正倚在罗马柱旁,面色苍白。
林瑶捏了捏我的手心。
我与林瑶小姐将于明年春天举办婚礼。
掌声如潮水漫过会场时,程初转身离去。
林瑶突然踮脚凑近我的耳朵：心疼了吗
我怔了怔。
老天作证,我心里眼里只有你。我笑着搂紧她的腰。
次日清晨,程初的消息框跳出时,林瑶正跨坐在我腿上涂指甲油。
陆总,方便喝杯咖啡吗
薄荷绿甲油在阳光里晃了晃,林瑶突然用脑袋蹭了蹭我的胸膛：去吧,记得给我带提拉米苏。
她仰头啄我的喉结,那家咖啡店的限量款蛋糕。
我攥住她乱动的手腕：不吃醋
我笃定你不会吃回头草,她狡黠一笑,毕竟家里有这样一位美娇娘。
我揉乱她头顶的呆毛,低头看了眼腕表,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林瑶乖巧地靠在我的胸膛,长发柔顺地贴在后颈。
她今天本来想和我去约会的,特意卷了头发,像一个洋娃娃。
老婆。我低头吻她,摩挲她后颈的皮肤。
她耳尖开始泛红：不是快迟到了吗
我轻笑,伸手勾住她腰间束带：某些人盛装打扮了那么久,本来是要和我约会的。
谁打扮了！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转身就要坐起来。
我明明每天都这么好看！
话没说完就被我拦腰抱起,素描本从她怀里滑落,哗啦啦翻开的画纸上全是用铅笔反复描摹的我的侧脸。
她慌乱地去捂我的眼睛：别看！都是练笔的废稿......
我故意将她抱得更紧往卧室走：时间还够做点重要的事。
陆让你放我下来！
她攥着我衬衫前襟乱蹬腿,整个人却诚实地往我怀里缩。
凭什么你说什么就干什么。
阳光从百叶窗漏进来,在她锁骨投下斑马纹似的影。
我咬住她企图逃跑的耳垂：等会会让你更开心的。
她突然安静下来,把发烫的脸埋进我胸口,声音软的像小猫：你就是一流氓。
床头柜的电子钟跳向九点整时,她正蜷在我臂弯里。
我捏着她后颈轻笑：晚上还来。
她抓起枕头砸过来,脖颈还留着玫瑰色的印记：快滚去喝你的咖啡！
咖啡店木门推开时,我看到坐在窗边的程初。
她穿了那条我曾经最喜欢的白裙子。
让我想起大二期末,她也是这样穿着坐在窗边,等我抄完最后一道微积分题。
美式。她对柜台说道。
我摆摆手：换喝甜的,拿铁吧
原来人都会变的,你之前只喝美式。
她自嘲地笑,指腹摩挲着杯壁。
其实我之前也爱喝美式,裴炎不爱喝,我就跟着再也没喝过。
落地窗倒映着我们的影子,她忽然伸手要触碰我,又在半空蜷起手指。
这些年我总梦见十八岁生日那晚,你跑遍整个城市送我的那条项链。
我转动婚戒沉默。
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但看你气喘吁吁地站我面前,却觉得很满足。
我笑了笑：是吧,你只是享受我追逐你的感觉。
她摇头：不是的。
确切的是,你离开我那天,我才知道自己对你的感觉。
对裴炎,我有崇拜,有可望不可即的喜欢,但没有爱。
你走了以后,我处处都不习惯,看到你常给我买的那家早餐,都会心痛很久。
是我不懂得珍惜。
昨天我去了迪士尼,她打开手机相册,烟花下的城堡明亮如昼,你说要在这里和我办婚礼的。
程初。我低头搅动手中的咖啡,不去看她的眼神,那些承诺是二十岁的陆让说的。
她突然：我知道,我知道......可你望向我的眼神,怎么就能像看陌生人一样呢
手机响起震动。
林瑶发了她涂得指甲照片给我,她的手软软小小的,指甲像贝壳。
我心里一软。
跟你相比,我宁愿娶一个满眼都是我的人作为妻子。
认识你这么多年,在我这里,你的心永远都属于别人。
享受我的付出,忽视我的感受,你不是我的良配,你也不配。
14
程初站在咖啡店门口,春风卷起她白裙的裙角。
玻璃门上的风铃还在晃,她忽然轻声说：陆让,我要出国了。
我望着街角面包店新挂的风铃,林瑶正踮着脚在挑可颂,是我发信息要她来找我的。
一路顺风。
你说.....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我还能找到一个像你当年对我那样的人吗
梧桐絮扑簌簌落在肩头,我转着无名指上的婚戒。
林瑶昨晚蜷在我怀里画速写时说过的话突然浮现——
陆让,你知道吗,我能遇见你就已经是最幸福的事了。
没想过居然还能和你结婚。
爱很自私,也不能自禁。我踩住一片旋转的落叶,跟不爱自己的人过一辈子,对双方都是折磨。
你就算找到了和我一样的人,也不会幸福的。
她突然笑了,眼泪顺着脸庞落下来：果然是你会说的话。
转身离开时,她突然喊我名字。
逆光中的身影与记忆重叠：十六岁扎着马尾和我一起放学的少女,二十岁在迪士尼烟火下许愿的姑娘,二十八岁跪在雨里捡照片的女人。那些年我替她别在耳后的芍药花,抄满她名字的草稿纸,凌晨跑遍全城买的退烧药,此刻都化作时光的碎片。
再见。我说。
要幸福啊。
她的祝福散在风里,无声无息。
林瑶举着两个冰淇淋跑来,马尾辫摇摇晃晃。
我环抱住她的肩膀：让你久等了,老婆。
我们牵着手穿过人行道,婚纱店的橱窗倒映出交叠的影子。
林瑶突然晃我的手：刚才程初姐是不是哭了
我没有回答,扣紧她沁着薄汗的掌心：咖啡店的限量版提拉米苏,还是给你买到了。
她立刻蹦起来圈住我的脖子：我就知道！让让最好了！
蝉鸣忽然汹涌如潮水,像一首爱的赞美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