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苏锦头疼得厉害,她环视一圈这个没有一丝光线的昏暗房间内。
陌生的冰丝触感床品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她摸索着下床,试图找到一点光线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时,距离大概五米远近的门被人从外推开,顺着门缝照进一道浅光来。
光线的照映下这个空荡且布置均呈暗黑色系的房间快速被苏锦尽收眼底。
她看得见床的边缘了,忙四下扫视一圈,看见床尾沙发桌前的雕塑摆件后,走上前握在手中,接着匆忙后退。
门口一个黑影走近,接着,灯就被他打开了。
刺眼的光瞬间让苏锦抬手遮住眼睛,然后,她睁眼看向那个穿着睡袍,年纪看上去和自己相仿,轮骨分明的男人,朝自己走近。
苏锦不认识他,下意识后退。
可很快,身后便没有了退路。
你是什么人这是哪儿
苏锦鼓足了勇气,盯着逐步靠近自己的男人,问道。
男人不说话,反而上下打量着她。
在距离她两三步的距离时停下脚步,视线定格在她背于身后,稍露出一点边缘的雕塑上。
用那个东西自保好像不够。要不,我给你想个更好的办法
男人戏谑般看着她,脸上依旧冷得让人恐惧。
苏锦握着雕塑的手捏紧了些,眼眶泛红地盯着他：你到底是谁
男人再次抬脚走近,苏锦身后已经抵在墙上。
她蓄力举起雕塑砸向男人时,男人一个偏移,雕塑便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苏锦趁男人看向脚下雕塑时准备往门口跑去,却被一把拽住手臂拉了回来。
苏锦奋力挣扎,男人却一手将她拉入怀中。
他顺手拉开床边不远处的窗帘,将苏锦整个人压制在偌大的落地窗前,一只手从后颈处控制住她。
窗外,天色依稀暗下,但还是看得清周围的环境。
没有高楼大厦,是蜿蜒不断的公路、绿化和一望无际的海面。
男人垂眸盯着被自己控制着、视线被迫盯向窗外的苏锦：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但前提是,你乖乖地给我待在这里。当然,如果你不乖,我有的是办法。
男人说完话就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手机,划拉几下转向苏锦。
你不希望她出什么事吧
苏锦看向他递来的手机屏幕时,眼泪瞬间滑落。
手机里的照片,是她躺在病床上全身瘫痪的祖母。
眼泪接连滑落,苏锦说不出话来。
对着眼前的男人,她还是无止境的恐惧。
男人收起手机,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来,走近她,并温柔地擦掉她脸上的泪水,伸手,将她搂入怀中：放心,目前她很安全,我请了护工照顾她。
男人身上有股淡淡的草木香,像是,某种沐浴露的味道。
苏锦不敢动,可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下来,顺着脸颊滑下,滴在男人微微袒露的胸脯上。
过了很久,苏锦冷静下来,但她依然被男人抱在怀中。
她冷冷地问道:你想要什么
男人这才松开她,并弯下腰来,笑着看向她：我要你陪着我,做得到吗
我有未婚夫。
我知道。
那为什么是我
喜欢,因为我喜欢你。
我不认识你。
没事,会认识的。
我怎么知道我祖母不会有事
你现在只能选择相信我,要是你表现好,我就破例让你去看看她。
你调查过我
男人不说话。这让苏锦觉得他默认了这个问题。
那你呢,我是不是该知道你是什么人
男人挑着嘴角笑笑,接着,他转身走出房间,重新关上了门。
苏锦深深叹了口气,警惕环视整个房间内。
刚才被拉开的窗户有一扇可以打开,可这里是这栋楼的三层,窗户正下方是一片长满仙人掌的花丛。
她跑到门口去,握紧门把手往下按,可像是被锁住了,门板丝毫不动。
房间里东西特别少,仅有一张床、床尾的双人沙发和一张圆桌。其他什么都看不到。
她穿着一件短款连衣裙,裙子上没有口袋,手机也不见了,房间里找不到任何可以通讯的设备。
-
男人再次出现时,苏锦感觉是过了两三个小时以后。
窗帘没有拉上,天色已经漆黑一片。
她坐在窗边,视线空洞地看向窗外。
男人端着一碗面和一杯水走近,放在床尾的桌上后,他在沙发上坐下,叫着苏锦：过来吃饭。
苏锦不说话,也不起身。
男人等了几秒,转头看她。
我想上厕所。
苏锦说出这话时,依然看着窗外。
她能从窗户的倒影里看见男人看着她。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来。
苏锦在他眼神的示意下也站起身,接着,他牵住她的手腕往门外走去。
这里似乎是个别墅,走出房间后便是环形楼梯。但男人牵着她并没有下楼,而是顺着走廊往里走。
路过两个房间门口后,他停下脚步。
里面有新的毛巾和睡衣,专门给你买的。别想着逃,我既然有本事把你弄来,就能保证你逃不出去。
苏锦不再说什么话,转身往男人示意的浴室内走去。
上了厕所洗了个澡,苏锦换上那套睡衣后,走出房间。
整个走廊甚至别墅里空荡的让人觉得害怕。
可能是她刚才的开门声让男人听到了,此刻,坐在楼下客厅看着电视的男人连看都不看她,大声说道：洗完了下来！
苏锦观察着这陌生的环境,就照男人说的,这里没有能逃出去的任何可能性。
她走下楼梯,到男人身边。
我只想知道我祖母安不安全,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让我知道她现在的处境。
听着苏锦说话,男人视线从电视屏幕转向她。接着,抬手示意她过来。
苏锦犹豫几秒后还是抬步朝他走近,靠近他时,他伸手用力将她拽进自己身边。
苏锦坐下后,两个人间就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苏锦能清晰的听到男人的呼吸声。
做什么都可以
男人问出这话时,视线已缓缓从她眼睛处往下挪,盯向她微红的唇。
苏锦没有躲,依然盯着他：我没有别的家人了,如果祖母出了事,我一定会跟害她的人同归于尽。
男人嘴角勾出一抹笑来,接着,放开苏锦躺靠在沙发上。
他重新拿起刚才那个手机,打开一段监控来递给苏锦。
她现在在另一个城市,很安全,这个监控是实时的,你能随时看到她的情况。怎么样,这下放心了
苏锦将视线移开手机,看向男人：看样子你挺有钱的,就为了把我困在这里,这么大动干戈
什么意思男人转头疑惑地看向她。
没什么意思,我就觉得你这个人挺奇怪的。
你也挺奇怪的。男人点头,笑着道：未婚夫失踪,自己被我绑到这个地方,你倒是冷静。
不然呢,我跟你拼命吗
挺聪明,知道不做无谓的牺牲。
我的手机也不见了,我不可能对你造成威胁。你总该告诉我你是谁吧
听着苏锦的话,男人盯着电视屏幕的视线顿了几秒。
接着,他按下遥控器关掉电视站起身来,在苏锦还打量着他时,他将她横抱在怀中,往楼上去。
依然是刚才那个空荡又黑漆漆的卧室,男人关了灯,把苏锦放在床上后对她逼近。
苏锦后退一些,男人就拉着她的脚腕将她拽近自己,他俯在她身上。
你刚才说做什么都可以,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是谁,那我就让你好好了解了解我。
窗外依稀照进房间的月光让男人的脸更加棱骨分明,接着,他微微冰凉的唇便贴在苏锦唇上,冰丝睡裤在他拉扯下很快便丢下了床。
苏锦看着眼前这个一寸寸进入自己身体,像是要把自己吞噬的陌生男人,眼眶里滑下几滴绝望的眼泪来。
她闭上眼睛,木然垂在两侧的手心紧紧蜷握。
十几分钟后,他终于停了,翻身躺在她旁边。
看着滞然盯着正上方一动不动的苏锦时,男人转身对着她：如果你配合我一点,应该会更好玩。
强奸,我可以告你。苏锦只有嘴唇嗡动着。
没关系。男人冷笑一声,我还没怕过什么。
说完话,男人猛地坐起身来,穿好衣服后,往房间外走去。
-
第二天白天男人都不在家里,苏锦试图从门口跑出去,可试了很多次,她连门都打不开。
一楼客厅的落地窗被锁死了,窗户是加厚的三层玻璃,就算是砸,也无济于事。
这整栋别墅里几乎什么能证明男人身份的东西都没有。
最关键的,是包括电视在内的所有电子设备全部断网,她也找不到任何一个手机。
临近下午五点,玄关大门响起一阵开门声,在一楼的苏锦听到声音后忙躲进厨房里。
接着他就听见有人开了门,在不远处餐桌处倒了水喝,然后往楼上走去。
脚步声渐远了,她慢慢走出厨房打量一圈后,快速跑向门口。
门把手和白天一样,任她怎么用力都打不开。
苏小姐,歇会儿。
声音从二楼传来。
苏锦停下动作转身靠在门后,看向二楼正对着门口处双臂搭在栏杆上的男人。
男人一副不慌不忙之状,看向她。
饭也不吃,哪有力气啊。
男人转身走下楼来,视线打量向放在一楼茶几上连盖子都没打开的便当盒。
那饭是男人走之前就准备好放在那里的,可苏锦连打开都没打开过,盒子上的便签纸还纹丝不动的贴在上面。
男人走到沙发坐下,抬手示意苏锦过来,接着说道：你给我生个孩子,我就放你走。
不可能！
苏锦,说话之前,先好好考虑考虑。
苏锦生气了,快步朝着男人走近：你知道我快结婚了,你知道我有自己的工作和家庭,你这样做,不会良心不安吗
张城,你未婚夫是吧。他不是失踪了这是你周围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他是失踪了,可不代表我就能不管不顾给你生孩子。
我给你钱。
钱不是万能的！
那你说,该做的也做了,你现在就算不听我的,又能怎么办
苏锦视线闪过桌面,在男人挑眉看着她时,她迅速拿起水果刀,在自己手腕处划过。
鲜红的血浆就那样倾斜而出。
男人见状急了,忙顺手取下搭在沙发的领带绑在手腕刀口的上方。
接着,他拨通一个电话,抱着苏锦出了门。
苏锦脸色逐渐泛白,男人就一直叫着她的名字。
苏锦,你给我撑住,你敢死,我就让你在乎的人都给你陪葬！
苏锦渐渐没了意识,在闭上眼睛之前,她感觉到男人把她抱上一辆车,又催促着开车的司机快点开。
——
苏锦醒来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除了她以外,病房里没有人。
手腕处包着纱布,可能是刚做完缝合,麻药的药箱还没有完全消,她暂且感觉不到疼。
另一只手撑着床板起身时,她听见一阵推门声。
接着,视线就往门口走近的人影处看去。
是医院的护士。
你醒了。护士看着她,有些担心的询问着：有什么不舒服吗,想不想上洗手间
苏锦摇摇头：送我来的人呢
送你来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他说看到你躺在路边,就把你送到医院了。已经离开了。
小伙子苏锦觉得奇怪。
怎么想不开会自杀呢,还好刀口偏离了动脉血管,不然真的很危险的。
我没有自杀,不小心割伤了。苏锦随口找了个理由。
那以后可得小心点了。护士检查着输液瓶,输完液就可以回家了,记得伤口不能碰水,一个礼拜后过来换药。
谢谢。
苏锦越来越觉得奇怪。
她昏过去之前明明感觉到男人把她抱在怀里上了车的,怎么是别人送她来的呢。
她慢慢将视线移向手腕处,想起在别墅拿起水果刀时故意往动脉口上移了一公分左右。
作为医生,这点常识她还是有的。
-
输完液,苏锦就离开了医院。
第一时间,她去了公安局。
强奸您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吗
大约三十来岁的女警官语气平静地看着苏锦。
苏锦点了点头：记得,很高,大概一米八五左右,很瘦,鹅蛋脸,内双眼,眉毛很浓......
好,那等会儿我会让您和我们的工作人员去做个备案。
但我不记得那个地方了,只知道,是别墅区,靠近海边。
事后,您洗过澡吗
没有。
好,那您先来这边做个身体检查。
从检查室出来一个小时后,刚才那位警官再次坐在苏锦对面。
小姐,您体内并未检查到精液残留,虽然有过性行为痕迹,但不能依此就查出您说的那个男人的身份。
那能找到这个人吗
我们会尽力找的。
-
打车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四点。
苏锦没有钱包,没有手机,便准备上楼取了钱再下来,好在那位司机愿意等她。
可她刚进屋取了钱包准备出门时,转身,那个男人就站在自己身后。
苏锦吓了一大跳,看着男人逼近自己时,她接连后退。
我说过就算你报警我也不怕,苏锦,你真的不管你祖母的死活了吗
苏锦愣了几秒,鼓足勇气开口道：你为什么不亲自送我去医院不就是怕监控拍到你,暴露身份既然你什么都不怕,你躲什么
男人勾着嘴角,笑了笑,道：挺聪明,那你就好好看看,警察能把我怎么样。
好啊,我会好好看看的。说完话,苏锦拿着钱包朝门外走去。
——
三天后,警察敲开苏锦的门。
而跟在警察身后的,竟然是那个男人。
苏锦不由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接着,请警察进了房间。
坐在沙发上,警察向苏锦开口：苏小姐,您在市精神外科医院工作是吧
男人坐在苏锦对面,苏锦瞥了他一眼后,朝着警察点了点头：是。
据我们调查,您的工作单位说您已经一个月没有去上班了,并且,申请请假的理由是,神经压力大。我们跟医院要到了一个月前您的精神压力测试报告,似乎有些严重。
说着话,警察递来一份检测报告,报告上检测人的名字就是苏锦。
苏锦垂着眸,点了点头：一个月前,我父亲去世了,未婚夫也同时失踪。我精神状况一度不太好,所以跟医院请了长假。
这位方先生说是您的朋友,也证明您最近一段时间内精神状况越来越不好了。
警察指着男人时,苏锦愣住了。
朋友苏锦疑惑看向警察,他就是绑架并强奸我的人。我以为你带他来是跟我说找到了这个人。你现在跟我说他是我朋友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这么个朋友！
苏小姐,可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是对您实施侵害的人。
你去查他住的别墅,去查我祖母,就是他转移走了我的祖母！苏锦情绪有些激动,她怒然盯着男人。
我们去您祖母的医院问过,医院说,是苏小姐您让人把您的祖母转移到A市的医院的,当时出院刷卡用的也是您自己的卡。
不可能！
苏小姐,如果您的精神状态真的有问题,我们恐怕不能继续帮您查下去了。
我怎么可能有问题,你们看看这个人啊,有问题的是他！
我们会继续调查的,您好好休息。说着话,那身着警服的警察便站起身来。
慢走。最后这句话,是一直坐在旁边的男人说的。
警察离开后,苏锦走近并质问男人：你做了什么手脚为什么什么都查不到
我只是用你的手机给你的朋友发了个信息,你的祖母是她帮你转院的,至于我这边,警察来查的时候我就说我们认识,认识挺久了,你精神状态不好,常常把身边的人当坏人,也情有可原。
苏锦摇了摇头,后退两步瘫坐在沙发上。
男人笑着朝苏锦转了些身：我介绍一下,我叫方子翊,准备...跟苏小姐做个交易。
你出去！
我说了我什么都不怕。苏锦,你祖母的病需要钱,你还要找那个所谓的未婚夫。不如,你求求我,或许我就能帮你呢。
出去！
好好考虑。
说完话,方子翊起身离开。
——
给祖母盖好被子后,苏锦小心翼翼出了病房。
她穿过走廊,敲了敲门,在得到里面回应后推门进去。
苏小姐,这几天没见你来。
正看着病例的吴医生抬头看向苏锦,嘴角勾出一抹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和蔼笑容来。
苏锦笑着回应：吴医生,我今天来是想问问我祖母的情况,还有......她下季度的住院费和医疗费.....
先坐。吴医生抬手指着对面的椅子,示意苏锦落座。然后接着说：费用单我刚才已经给你发过去了,药和外用按摩的款项分别标注了。如果你觉得按摩对你祖母没有用的话,可以取消的。费用自然会比之前少一些。
不,吴医生我不是这个意思。只要是能有助于她康复的,我不会省。您一开始跟我说我祖母的病有好转的迹象,所以,我一直都没有放弃。
吴医生点了点头,但神情依然掩盖不住些许的遗憾来：是,话是这样没错,你祖母的这种外力导致的瘫痪呢,之前有恢复的病例的。但是,你也知道我们C城的骨神经技术并不是那么先进,如果能转去国外治疗,那恢复的可能性也会更大。我知道你的处境,所以,怕你心里压力太大。
我现在的确没有让她出国治疗的预算,但目前用最好的药和设施还是可以的。吴医生,还是麻烦您能多照顾她一点,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说。
那是应该的,你放心吧。
谢谢您。
-
离开医院后,苏锦打车回到家。
坐在沙发上,她拿出自己所有的存折和银行卡,核算余额。
出国治疗将会是一笔惊人的费用,对她来说基本不可能达到。
可现在在这里长期住院,加上医疗和保健用药,她的存款也撑不了多久。
开着电视的综艺节目已经播完了,她觉得烦乱,顺手将摆在沙发上的卡和存折全部收回抽屉里,拿起遥控器随意的转台。
接着,在一则近日媒体节目的报道里,她看到了方子翊。
视频中,方子翊被一堆媒体记者围着进行采访,报道主题上写着‘方娱影视公司总裁方子翊透露其公司最新签约艺人情况’。
方娱影视。苏锦自言自语,然后,她拿出手机搜索方子翊后,出现了以下词条。
‘方娱影视总裁方子翊坐拥C城最大影视公司,公司旗下艺人二十余人,其中三个都是目前最火的一线艺人......’
苏锦愣住了。
她想起那栋别墅,想过这个人有钱,可没想到,他能这么有钱。
——
刚开完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助理孙力和方子翊一起出了公司。
在公司门外,遇到了苏锦。
看见苏锦时,方子翊愣住了,他慢下脚步,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很久。
身旁,孙力看着两人,浅声问方子翊：方总,您.......认识这位小姐
方子翊闻声回过头来,往停靠在路边的车上走去,顺嘴说了一句：不认识。
苏锦觉得离谱。怎么,现在装不认识了。
她追上去,伸手挡住即将关上的后车门。
孙力睁大眼睛看向苏锦：小姐,您这样很危险的。
苏锦不理他,视线依然盯在车内的方子翊处：方子翊,上次那件事情我们谈谈吧。
方子翊转过头来,依然没有说话。
敢做不敢认了没想到堂堂方娱影视的总裁,是这样一个伪君子。
一句话,让方子翊包括车外的孙力都大吃一惊。
这.....孙力忙朝着周围环视一圈,他顾忌的,当然是旁边有没有人听到苏锦这么说话。
方子翊不明所以,抬手让孙力让开后,视线依然盯着苏锦：什么意思
方子翊,我们谈谈。
上车。
-
车驶向逐渐少了高楼大厦的郊区,苏锦猜测,方子翊应该要回别墅了。
车上除了她和方子翊外,还有司机。
苏锦没有说什么话。
倒是方子翊,几次想开口问些什么。可看向苏锦时,他又说不出话了。
半个小时后,车停了。
方子翊开门下车,苏锦便也下车。
苏锦跟着方子翊走进那栋别墅后,方子翊脱了外套,坐在沙发上。
就是上次苏锦割腕的那个沙发。
苏锦不愿意来这种地方,可现在,她没有办法。
她走上前,在方子翊身边坐下,神情严肃地盯着他：如果我愿意给你生个孩子,你能给我什么
你说什么方子翊被苏锦的话吓了一跳。
他不止惊讶,更多的,是觉得眼前这个人有病。动作都有些避让。
苏锦觉得奇怪：怎么,上次你跟我说的,这么快就忘了。
我跟你说,让你给我生个孩子方子翊愕然的,一字一句说出这句话来。
苏锦点了点头：方总这是,又装起来了
方子翊踌躇了很久,低下的视线再次抬起。这一次,他眼神里多了些打量之意来：我还说什么了
你倒是没说别的,就是做了些别的。
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方子翊！苏锦不可置信的指着楼上的方向,语气里有股压制不住的怒意：在你三楼那间黑不溜秋的房间里,你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情,你现在给我装不认识
方子翊再次沉默了。
不对劲。苏锦觉得眼前这个人绝对有问题。
他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可为什么跟之前的方子翊像是变了个人呢。
语气,态度,甚至对之前所有的事情他都一置否认。
苏锦语气也逐渐多了些试探之意：你真不记得了
方子翊愣了一阵,接着说到：小姐,麻烦你先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什么意思
苏锦正疑惑间,方子翊起身,径自往楼上走去,连头也不回了。
-
回到房间里,方子翊第一时间找到电脑,打开了一段监控视频来。
监控里的画面,就是这栋别墅的房间里。
而接下来的一幕幕,便是他把苏锦带到这里,对她实施控制、强奸和苏锦割腕的一系列画面。
他脸上逐渐失了血色,嘴唇都有些发白,额头上青筋暴起,手指止不住的颤抖着。
他忙在抽屉里翻找出一瓶带有丙戎酸镁标识的白色瓶子来,抖动的手倒出几粒递近口中,又起身从远处桌上取了矿泉水灌下好几口。
过了很久,他才稍微控制着情绪,靠着沙发滑坐在地。
眼眶里,慢慢滴落下眼泪来。
——
刚刚起床,苏锦在卫生间里洗漱,就听到客厅里传来手机铃声。
她忙漱了口,跑出去接通电话。
喂。
是我。
方子翊的声音。
苏锦忙取下手机,看着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接着,她缓缓将手机贴近耳边。
发个位置,我过去找你。
方子翊声音很低,听上去不像他。
-
苏锦把他约在家附近的咖啡店,她到那里点了两杯咖啡后,方子翊就走了进来。
六月,已经足够炎热的天气,方子翊只穿了一件宽松的短T,他的年纪应该比她大,可穿着这样简单的衣服,说他是大学生也不为过。
他走近了坐在苏锦对面,说了第一句话：你昨天找我想说什么
......这么开诚布公,苏锦有些没反应过来。可她看着他眼眶好像有些红,就没有多问了。
方子翊拿出手机,翻找几下后,递给苏锦一份电子的检测报告。
你是精神科医生,我是病人,所以,我需要你做我的私人医生,我会按市场价的三倍付给你相应的酬劳。对于之前的不敬,我跟你道个歉。
接着,方子翊拿出一张银行卡来：这里是二十万,算是......补偿。
很久,苏锦才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眼来,她看向方子翊,惊讶了不止一点：精神分裂,所以说,那些事情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方子翊点了点头：我在家里装了监控,清醒的时候我会看看,我怕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你之前都没有接受治疗吗
我的工作不允许我长时间放松心情,没有长期治疗。
所以为什么突然找我给你治病
我查了,你目前没有工作,有个全身瘫痪的祖母要用钱。所以,我想我们各取所需。
苏锦视线移向眼前那张银行卡上,接着,她微微扬着嘴角,将那卡推回方子翊面前：我不用那种事情做交易,钱你收着吧。
方子翊点了点头,但并没有伸手：那就当做预支你的工资,明天开始你住过去,帮我治病。
住过去
实话说,我认识你。一年前在你工作的医院。
方子翊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苏锦的场景。
那是他第一次在国内医院做复检,那段时间,自己的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拿到检测报告要离开医院时,他遇到了扶着一位老人走过他身边的苏锦。
那个时候,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工作服,长头发全部扎在身后。
她笑着,用那样温柔的语气安慰老人不要对自己轻易放弃。
她的话也像是说给他听一样,让他记到了现在。
你说,人一辈子也就那么长,总归要死。可活着的时候,不管遇到什么,我们都该好好活着。方子翊说着话,眼里依稀湿润起来。
苏锦自己都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了。
双重人格在我们医院不少见,但两个人格间大多数不会共享记忆。你说你见过我,那你的那个人格呢,他也见过我
方子翊摇了摇头：见过你以后我就忘不掉你了,可我的病让我足够清楚的知道,我不能靠近你,不能过和普通人一样的生活,我必须远离不必要的社交,才能保证我身边的人是安全的。
你昨天是装作不认识我的
嗯,从那次在医院见过你之后,我就没有再去过那家医院,自然也没有见过你了。你的突然出现让我觉得意外,可我只能假装不认识你。
那个人格对我好像比你对我熟悉。苏锦回想着,几天前的方子翊清晰的知道自己的家人,自己经历过的事情。
可能记忆出现错乱,我也不知道。他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他可以去调查你。
可那个人格不懂克制,他很聪明。
我不知道。这几个月他很少出现,所以,我基本不会去看监控了。没想到,他会把你带去别墅。
先不谈这个,我想跟你说说,我的需求。
方子翊点了点头,示意苏锦接着说。
我缺钱,就像你刚才说的,我要给我祖母看病。当然,我可以答应做你的私人医生,可是价格,我们需要再聊一聊。
你觉得不够方子翊咧嘴笑了笑。
如果我能让你的那个人格不再出现,那你能给我多少
我的病不可能完全痊愈,我咨询过很多医院。
我知道,但如果我可以呢。
你要多少
五百万。
可以。
这么干脆
如果你能有办法让我痊愈,我给你的,可能不止这些。
好。苏锦点了点头,那不知道方总人脉广不广
你尽管说。
我需要,你帮我找个人。
方子翊看着苏锦,接着,他点了点头。
——
说是住进方子翊别墅里,其实不然。
苏锦跟他签了协议,协议上,他不能对她做任何不尊重她的事情。当然,第二人格他控制不了。
如果他再出现的话,你喂我吃安眠药。搬进别墅后,方子翊这么对苏锦说。
你怕他对我做什么。苏锦笑了笑。
以防他对你做什么。
没事,我试试能不能控制他。
这么厉害
我是医生,专业的。之前,是不知道你的情况。
苏锦,那就辛苦你了。
苏锦还是有些不太习惯,眼前这个人正常时候的样子跟发病后的态度简直天差地别。
-
回来了。
看见开门回来的方子翊后,苏锦只朝他瞥了一眼,视线再次移向手中的检查报告里。
仅有A4纸大小的检测报告上,她拿着笔在每个时间点上做了标记,并密密麻麻标注了很多信息。
方子翊看着她认真做着笔记,才走到身边看向她手里的检查报告。
我看了你所有的检查报告,三年前第一次发病,我查了当时的新闻,媒体那边曝出你暂停了工作,可你的公司对外宣称你出国培训,这一走就是一年时间。回来之后的一年,你的检查报告显示你的情绪稳定了不少。苏锦单手撑着下巴,抬头看向方子翊：所以我想知道,三年前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
方子翊微微一怔,思绪不知道飞到哪里了,他没有回应。
苏锦点了点头：好,不想说就不说。
接着,她视线再次移回手里的报告单上,接着道：你的工作性质让你不得不每一次都出国才能检查,或者是,做阶段疗愈,可你知不知道,精神疾病需要长期放松心情。你真的没想过暂停工作,先好好治病吗
目前不行,公司需要我。方子翊语气冷冷的,可神情已然有些放空。
你替自己想过吗现在你的病情是有所控制,可如果你在公司甚至公众面前发了病,被大众捕捉到之后,你和你的公司都会被大做文章。
我让你来就是帮我避免这种情况,暂停工作是不可能的。
方子翊,我作为你的医生还是要劝你,先照顾自己的身体。
你作为我的医生也只需要为我的病情考虑,其他的事情,麻烦苏小姐别太操心了。
说完话,方子翊起身上楼：我先洗澡。
苏锦轻笑一声,等脚步声远一些了,她才浅声自语：摆什么架子。
一个小时后,方子翊洗完澡下楼,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而苏锦因为晚上还没吃饭,一个人在厨房里熬了些粥,炒了两个小菜。
端着碗盘出来时,她看向方子翊：你吃饭了吗
没有。方子翊冷冷地回应,但他没有回头。
正好,我多做了一点,应该够我们俩吃了。
说完话,苏锦再一次去厨房端剩下的菜,取了餐具。
回到客厅时,方子翊还没有起身过来。
她也不管他,先坐在一边端了一小碗粥吃了起来。
原本看着新闻的方子翊这才起身,朝着餐桌处走近。
他没有关电视,整个客厅里除了电视节目外,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他看着苏锦,接着,坐在她对面。
想好了
什么对于方子翊突如其来这么一问,苏锦有些疑惑。
要么你跟你那个未婚夫分手,嫁给我
方子翊拿起筷子夹菜,嘴角微扬着笑意,就这么玩笑般说了一句。
苏锦停下递向嘴边的手,小心翼翼抬眼看他。
这种话,不是正常的方子翊会说的。难道,他又发病了。
苏锦继续吃饭,没有做出回应。
方子翊只吃了一口菜后,平静地放下手里的筷子,抬头直视向她：说话！
等我找到他再说吧。苏锦不看他,漠然回应。
如果他知道我们做了那种事情,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那你强迫我的,我可以解释。
如果这世上所有的事情只需要解释就可以的话,哪有那么多争执。
方子翊,我们之间和平一点相处,行吗
怎么个和平
我现在住在这里,但不代表我们之间就有什么关系。我希望你能尊重我。
方子翊冷笑一声,站起身来,绕过餐桌走到苏锦身边。
接着,他取下她手里握着的汤勺,搬动椅子,让苏锦朝向他。
方子翊微微俯身,只离苏锦有不到一寸的距离。他审视般盯着她：可你住在这儿,不就是想离我近一点。你说的尊重,是人格还是躯体
苏锦看着他,也不生气,她嘴角微微扬出一抹笑来：方总是什么人啊,C城顶尖娱乐公司的总裁,我就是个小市民,我如果嫁给方总,那不止媒体和大众接受不了,方总身边的仰慕者怕也会很失望吧。
我在外面是谁,跟你没关系。苏锦,我不是你的上司,以后不许这么叫我。
那我叫你什么,方子翊
方子翊满意地点了点头：就你敢这么叫我了,我还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苏锦推开凳子,站起身来,往楼上走去。
我吃饱了,碗你来洗,反正你也不是我的上司,我不需要对你很客气。
方子翊看着她走出的方向,有些生气,但也无奈。
-
上楼快速洗了个澡,苏锦就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犯了病的方子翊,或许真会做出什么不受控的事情。她要保护好自己。
接着,过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房间外,甚至整个走廊都没什么动静。
苏锦准备上床睡觉了,听到一阵巨大的碎裂声。
她慌了,忙开门走出去。
方子翊站在客厅,而他身前,是一个摔碎了的大花坛。
陶瓷质地的白色花坛狼藉的在他周围四散,他呆呆地站在那里。
接着,他蹲身,伸手去捡那些碎片。
方子翊！
苏锦站在楼上,喝止他。
别动,小心手。
接着,她飞快的跑下楼去,拿了大的垃圾袋,又取了打扫用具来将那些东西全部收进垃圾袋里。
她拉着方子翊站在远一点的空处：你先上楼吧,我来收拾。
可不料,抬眼看他时,他眼眶很红,像是哭过。
他一动不动,就那么呆呆站着。
苏锦语气低了些：怎么了
方子翊还是不说话,接着他转身往楼上走去。走到苏锦房间隔壁的卧室后,进去,关上门。
苏锦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但当下,她还是拿了粘毛器把地上肉眼不可见的碎渣全部清理一边,才放心的上楼休息。
走到方子翊门口时,她特意贴着耳朵朝里听着。
没有动静,那大概是睡了。
就在她刚抬脚准备往隔壁自己的卧室走去时,方子翊打开了门,伸手将她拉进房间,然后紧紧抱住她。
他用力到她根本挣扎不了。
如果就只是这样抱着她,她倒觉得没什么。
接着,苏锦慢慢转过头,试图看向他：到底怎么了,你不跟我说,我就一直都什么都不知道。
别离开我。
我就在这儿,你先......放开,放开我,好吗
方子翊乖乖地松手,然而此刻他眼眶里依然有些发红。
苏锦后退半步,看向他的眼睛：那个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
方子翊不说话。
那明天再说,你先睡觉。
她推着他往后一步,自己站在原地,本想等着方子翊转身回去后她就离开。
可方子翊却没有往后转身,而是慢慢抬眼,看向她。
接着,他往前一步,用力将苏锦拉进怀里,低头碰到她的唇。
方子翊,你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苏锦用力推来方子翊。
方子翊脸色变了,有些生气：你也喜欢别人了,他有什么好的,凭什么啊
苏锦不明所以,但她发现刚才那种语气对他没用。
她走近他,伸手拉着他的手：你控制住你自己的情绪,走,去睡觉。
她牵着他走近床边。
方子翊愣了很久,情绪似乎没那么激动了,他转身上了床,但只是坐在双人床的一边。
接着他看向苏锦：上来。
不行！
我什么都不做,上来。
......
苏锦,我只想你陪着我。
苏锦还是犹豫,半信半疑间,方子翊伸手一把将她拉到床上,接着,侧身贴近她。
她不敢动,拳心紧紧捏着自己的衣服侧。
可方子翊却只是给她盖上被子,接着,侧身躺在她旁边。
之后两人没有再说话,方子翊很快就睡着了。
苏锦看着他此刻平静的脸,很难想象他会是那种逼迫她做不想做的事的人。
他平稳的呼吸声在她耳畔匀速传出。
而他的手,依然紧紧握着她的手。
——
方总,您让我找的那个人我查了一下。
坐在前排副驾的孙力转过身来,在平板电脑上翻找几下后,递给后座的方子翊,接着道：张城,一个月前离开C城,在C城周边的另一个小市区生活了一段时间,他出城后用的身份信息是他朋友刘淼的,我查了这个刘淼,一个月前他开车去过那个小市区,我猜测警方查不出张城的任何车票信息,大概就是他搭了刘淼的车离开了。出城后张城的手机和所有通讯设备全部都没有定位了,他应该是用别人的身份信息办了设备。
现在他人在哪儿
三天前回到C城,他去了趟苏锦父亲的墓地,之后就不知道了。
接着查。
孙力拿回方子翊递来的平板,点了点头。
方总,您说的这个苏锦,我也大概查了一下。她和张城认识一年多,准备结婚,但一个多月前她父亲突然心脏病发去世,祖母摔倒撞击到脊椎导致瘫痪,张城也同时失踪了。
嗯,这件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好,我明白。
今天还有会吗方子翊看了眼手表。
今天没有了,但是方总,后天澳卡导演会来C城,他身边有非常优秀的编剧和摄影团队,已经定好了跟他们的吃饭时间,后天下午两点。
嗯。
方子翊闭上眼睛,脸上几乎看不见什么表情,孙力也只好不再多说什么。
-
和国际影视企业澳卡的饭局,定在当日下午两点。
方子翊离开公司时,是一点半。
从公司到吃饭的酒店大概需要二十分钟,时间足够,方子翊在出发前还叮嘱孙力再检查一遍给那个导演带的礼物。
孙力在后备箱看了半天,问后座的方子翊：方总,对方公司是要来三个人对吧。
嗯。方子翊看着手机,没有抬头。
可您给澳卡导演准备的那幅画呢,怎么不在啊。
方子翊怔了一下,才伸手捏着眉心区域,语气低了些：昨天晚上喝了酒,我从公司带回家了。
那怎么办,这......回去取来不及啊。
你先上车,我想办法。
当下只能让苏锦送过来了。
方子翊打通了苏锦的电话。
客厅茶几上有个卡其色盒子包着的画,你看一下有没有。
对方很快回应：有。
你这会不忙的话帮我送过来,打车,我给你发定位。
......
苏锦,麻烦你了。
听到方子翊口中说出这两个字时,刚坐上副驾驶的孙力惊讶地看着他。
挂断电话,方子翊连头都没抬。冷冷的道：现在出发,不该你管的,你就当不知道。
好嘞。一句话,让孙力忙转回头去,不敢吭声了。
-
一点五十八分,导演澳卡带着一男一女两个人走进方子翊坐着的餐厅楼层。
看见方子翊时,他忙上前打招呼：方总,久仰了。
澳卡导演本人比平时采访里还要潇洒。
哪里,我之前听茵茵说方总年轻有为。这一看,妥妥刚毕业的小伙,竟然把公司做得这么优秀,后生可畏啊。
说着话,方子翊视线由澳卡转向其身后的女人处。
微卷的长发,包臀连衣裙将她的腰身衬托的十分好看。
看向她时,她正微微抿唇笑着看向他。她的眼睛,还是像三年前一样明媚和耀眼。
可方子翊却再次转头向澳卡：别的不说,澳卡导演的中文倒是比我说得还好。来,各位先坐。
几人坐定了,等菜的间隙,澳卡说了几句题外话。
听说方总和茵茵之前差点就结婚了,不过现在也好,你俩分开在各自的领域发光发热,给我们的电影业创造了更多传奇。
导演,您这话说的,我们在一起电影业也会更好啊。现在就算分开了,也是很好的朋友。一直没有说话的江茵茵这才笑着开口。说着话,她转头看向方子翊：子翊,好久不见了。
方子翊看着她,脸色不明显的变化。他没有说话。
服务员端上早就点好的菜品来,方子翊看了眼手机。
两点十分,可苏锦并没有给他发消息。
其他人都准备动手吃饭时,只有江茵茵捕捉到方子翊的情绪。
她抿嘴笑道：怎么,还有人来
方子翊抬头看她,接着,又看着旁边闻声看向自己的澳卡和另一位工作人员。
方子翊笑着道：没有。各位快尝尝,这是C城最有名的海产,我知道各位肯定不乏尝过全球的山珍海味,可是C城是我的家乡,会把同样的食材做出像家一样的味道,来到这里,就等于回家了。
早就听闻方总家乡的海鲜是一绝,今天一定要多吃点。澳卡满意的点头,还不忘用叉子叉着一块鲍肉递近嘴里。
尽管吃。
话闭,便听见偌大的包厢门外传来一阵对话声。
小姐,您不能进去的。
我送个东西,马上出来。
小姐......
吃着饭的众人看向门口时,服务员正拦着苏锦。
大概是不知道这里不是隔间包厢,苏锦看到方子翊等人时,愣住了。原本要往里的脚步也逐渐停下。
方子翊站起身,朝着苏锦走去。
我让孙力在门口接你,没看到吗
司机把车停在侧门,我自己上来的。
苏锦说着话,把画框递给方子锦。准备转身离开。
方总,这位是身后,澳卡起身朝方子翊问道。
方子翊拉住已经转过身往外走的苏锦,接着,他笑着拉她走近餐桌旁。
江茵茵的视线盯向方子翊牵着苏锦的手上,又看看此刻方子翊满脸温柔又灿然的笑意。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了。
方子翊走到刚才的座位旁,但并未落座。他大大方方朝着澳卡介绍：这是我女朋友苏锦,很抱歉今天出门把给导演准备的礼物放在家里了,刚才让她帮我送过来。
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瞠目讶然。
苏锦的视线在在场所有人前转过一圈后,看向正盯着自己,脸色并不好看的江茵茵处,
她想起昨天打扫方子翊摔碎的那个花坛时,不经意看到的花坛内侧贴着的照片。
那照片上,就是这个女人。
照片后面写着一句话：‘用我第一份工作高价竞拍的花坛,给我最爱的人。’
苏锦猜测,照片里的人是方子翊的前女友之类的人吧,可这跟她没有关系,她就什么都没有问。
方总有女朋友这话,是那位下巴长满胡子,但修剪干净的中年男人问出来的。
方子翊朝着男人道：不奇怪吧。导演先坐。
接着,方子翊叫服务员加了把椅子,让苏锦坐在他身边。
不过也对,方总这样年轻有为,又生得好看,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女孩子。
导演这算,捧杀我咯
哪有。
接着,整个包厢内传来一阵热闹的欢笑声。
-
吃完了饭,方子翊让司机送澳卡等人回酒店。
自己,则和苏锦打车回家。
一路上,苏锦都没有说话。
方子翊以为自己让她不高兴了。
今天不好意思,我没办法才那样说的。
她是你前女友
方子翊没想到苏锦能一下就看出他和江茵茵的关系,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碎掉的花坛里有她的照片,我帮你收起来了。
过了很久,方子翊才浅声道：挺没出息的吧。
所以三年前就是因为她,你才生病的
方子翊又是很长一会儿不回应。
看着方子翊的神色,苏锦知道自己说的大差不差。
这有什么没出息的,你是人,又不是神仙,会伤心难过,有情绪很正常。
十八岁我就出国了,二十二岁认识了她,我以为我们足够了解对方,当我满心欢喜想回国准备跟她的婚礼时,她却和别人在一起了。方子翊说着话冷笑一声,可笑吗,我还求她不要离开我。可连心都不再属于你的人,你怎么做都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回头。
苏锦不知道怎么安慰方子翊,想了半天,她只能转移他的注意力：当着她的面说我是你女朋友,她脸色可不太好看。
都过去了,我该走出来,过自己的生活了。
嗯,早这么想,你的病也早该好起来了。
这一次,换方子翊看向苏锦了。
他知道自己把自己藏得太久了,以至于他的病一直都好不了,还伤害了这个一年前只不过见了一面,潜意识有些好感的女生。
对不起......
你是替你那身体里那个人跟我说这句话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可能会更惨。苏锦笑了笑,一脸释然：起码现在,我有钱能让祖母接受更好的治疗。
车停了,苏锦先推开车门走下车。
方子翊看着她,很久之后,他才回过神来推开车门。
——
下午三天,西餐厅内几乎没什么客人了。
方子翊在张城落座后的五分钟推门走近。
看见方子翊走近并拉开椅子坐在自己对面时,张城挤出奉承的笑容来：是方总吧,您找我是......
警察都找不到你,藏得挺深啊。方子翊浅然开口,就在这时,服务员送上一杯温水放在方子翊眼前。
张城打量着方子翊,脸上的笑意已然未散：我只是失踪,又不是犯了罪。不算藏,我只是......想过一过一个人的生活。
方子翊皱眉,笑着注视着他：一个人在你未婚妻失去父亲的时候在她祖母不慎摔倒住进医院的时候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
方总查得够仔细啊。只是不知道今天您的来意......
放心,我不会把你交给警察。
那是苏锦让你来的
如果是,你现在是该跑呢,还是该跟着我去见她
我觉得不会。张城摆摆手,她只是个医生,怎么可能认识您这种上市公司的总裁,不可能的。
那你猜猜,我来是干什么的
张城笑容暂时收起些,盯着方子翊,沉默了一会儿。
方子翊依然神色松弛的从口袋里逃出一摞照片,接着,扔在张城面前。
是张城和一个女人的亲密照。
看见那些照片,张城睁大眼睛,慌张地看向方子翊。
劈腿,还装失踪。怎么,就为了隐藏你这渣男的人设方子翊语气有些冷冽,可神情可刚才并无不同。
张城咽了口口水,接着吞吞吐吐道：我......没有跟苏锦结婚呢,而且,男人做出这种事情很正常。
嗯,只是她现在还不知道你做了这种事情。你猜猜,如果她知道了,会怎么做。
方总是为了来威胁我
你还不配。方子翊移开视线,不看张城：既然要躲,你就躲远点。你的劈腿对象是非凡传媒的艺人经纪人吧,正好,和我算是一个行业。如果你不想她因为你受影响,那我劝你离开这里,越远越好,最好是,永远在C城消失。
我算是看出来了,您跟苏锦关系不一般。张城视线渐呈打量之势。
这跟你没关系。
说完话,方子翊站起身,再次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卡递近张城：这些钱足够你离开这里在另一个城市安定下来,你给苏锦发个消息,说清楚你离开C城并永远不会回来了。但是,如果她知道你劈了腿,我不敢保证能做出些什么事来。
视线在方子翊递来的银行卡上,张城瞳孔都亮了。
他伸手去拿那卡时,方子翊却并未松手。
张城抬眼,见方子翊盯着他。他忙点了点头：好,我保证。
接着,方子翊瞪了他一眼,松开手,转身走出西餐厅。
张城双手捧着银行卡,嘴角洋溢着,像是捡到一个亿那么开心。
——
回到家时,苏锦呆呆地盘腿坐在沙发上。
方子翊察觉她情绪不对,便走到她身边坐下。
看向她,他将语气放低了些：怎么了,今天这么晚还不睡
你查到张城的去向了吗
方子翊愣了片刻,接着,摇摇头：前几天查到他离开C城了,但具体在哪,还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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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消息给我了。苏锦依然目色呆滞,把手机递给方子翊。
备注方城的短信界面,是这样的内容‘苏锦,我们分手吧,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也是故意隐藏去向不让你找到我的,我们不合适,我不想浪费我们各自的时间,所以,别找我了。’
方子翊看向苏锦。
你......没事吧
苏锦松了一大口气,接着,她摇摇头,从方子翊手里拿过手机后,往门口走去。
去哪儿
警察局。
苏锦！方子翊忙走上去拉住已经打开门的苏锦,将她拉进自己面前：已经十一点多了,你现在去人家都下班了。
苏锦慢慢抬头,看着方子翊：我找了他快两个月,他就这么一条消息打发我了。
可能有什么苦衷呢,你先冷静冷静。
什么苦衷苏锦冷笑着,眼眶里突然湿润。劈腿,还是生了病,我总得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吧
一句话,让方子翊心跳都停了半拍。
他尽可能不让苏锦看出异常,拉着她重新坐回沙发上：可他故意躲着你,你就算是找,也不会找到他的。况且现在你要照顾祖母,不能分心啊。
苏锦不说话,眼睛定定的看着一处,连动都不动一下。
我不是在帮你找吗,你先别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苏锦依然不说话。
方子翊就把她带回二楼房间,看着她上床休息后,才转身出了她的房间。
走出房间后,他靠着走廊栏杆,深深叹了口气。
如果让她知道方城劈腿,她会不会比现在更难受。
可看着她这样,方子翊还是觉得不太好。即便他知道苏锦是个相对坚强的人,可他还是怕她想不开。
第二天,方子翊没有去公司,在楼下快吃完早餐时,苏锦才起床下楼。
看着她的气色好像比昨天晚上好了些,他试探着开口：吃三明治还是鸡蛋
鸡蛋就可以,谢谢。苏锦很快回应他。
于是方子翊便把拨好的两颗鸡蛋切开放在餐盘里,旁边还有一杯牛奶和一些沙拉配菜。
苏锦在他对面坐下身来,心平气和地看向他：今天不去公司
......嗯。方子翊点了点头。
他察觉苏锦的语气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昨天晚上那件事情像是没发生一样。
你......没事吧他接着又问她。
苏锦喝了口牛奶,抬头看向他：没事啊。
那就好。
正好,你今天不去公司,我给你做做脑电波治疗,前几天我找大学做老师的同学借了仪器来。
嗯。方子翊塞着最后一口三明治递近嘴里,不抬头。
明天我要回趟家,去看看祖母,之后,在家里住几天。你这边,没什么问题吧
方子翊怔愣了一下,他有些紧张：我没问题。那......我让人送你去吧,看完祖母你就回来......
我有个大学同学结婚,我去参加婚礼,所以,这几天就回去住了。
这样啊。
有事你给我打电话就行,我不关机。
嗯。
就这样,两人结束了早餐的对话内容。
方子翊不好再阻拦苏锦,即便他还是担心她会对张城的那条信息有所顾虑。
-
苏锦不在的第五天,方子翊照常从公司回来后就坐在沙发上。
今天他没有心情看电视,而是盯着手机,打开微信找到苏锦后,在对话框输入几个字、再删除。
如此反复几次,他索性关了屏幕,放下手机。
就在这时,苏锦竟然发来了一条微信。
方子翊觉得惊喜,高兴,但又忧虑。
微信内容是‘明天忙吗我早上过去。’
他忙回复道‘不忙,我去接你。’
‘我还不知道几点过去呢,不用接,快到了跟你说。’
‘好。’
那天晚上,方子翊几乎没有睡着。
他整个人都沉浸在苏锦要回来的喜悦中。
短短五天,他像是过了几年那么久。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这样一个连朋友都没有的人,竟然会依赖她。
-
第二天,方子翊起得很早。
他准备了两人份的早餐,买了苏锦喜欢吃的水果,接着就是等苏锦进门。
临近十一点,苏锦回来了。
她拎着一个二十寸左右的小行李箱,走进门时,脸色不太好看。
方子翊忙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和单肩小包,笑着问道：累了吧,要不要洗个澡或是先去洗个手,吃完饭再洗澡,然后去睡一觉。
苏锦不说话,只是用近乎漠然的目光打量着方子翊。
方子翊盯着她,疑惑道：怎么了,不饿还是......
你还好吧苏锦开口了。
方子翊点了点头：还好,那个人格没有再出来过。
我没有去参加婚礼,我出了趟国。
苏锦接下来的话让方子翊隐隐不安。
他愣住了,甚至都忘了迎她走进里面坐下。
苏锦嘴角微微上扬,可脸上并无笑意。
接着,苏锦从他手里拿过小包,从里面取出一张浅黑色的银行卡来。
她走到餐桌前,把卡放在桌上。
我知道方总有钱,可为什么花在跟你完全没关系的人身上。
方子翊盯着那张卡,便明白了苏锦去做了什么。
他朝她走近,准备解释：苏锦.......
让我猜猜。苏锦笑着,目不转睛地抬头注视他：找到他之后,你就查到他劈腿了。是为了怕我像你当年一样精神不振,所以方总不惜给钱让张城离开C城,永远消失还是说,方总是为了私欲,怕我回到张城身边,所以用这种方法留住我
苏锦,我以为这样做你能好受一点。
你以为可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方子翊不说话了,他知道,这个选择确实过于主观和自私。
我不怪你,可能一开始就是我把方向弄错了。我不该让你帮我去查这件事情的。
不是的苏锦,张城他很狡猾,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是为了不让你找到他。你没有人脉,只靠警方,这个过程会很慢。
那天如果不是我觉得你跟平时不一样,一再向着张城说话的话,我不会怀疑你。
方子翊叹了口气,点点头后蹲身对着苏锦：对不起。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应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找到他。苏锦松开方子翊的手,起身后退两步：方总,合作就此结束吧。你多给的钱我会转给你,你生病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
说完话,苏锦果断转身离开了。
方子翊靠着餐桌慢慢坐在地上,盯着合上的门板处一动不动。
可能他们就不是一路人,可能,他这么久以来的所有的期待、依赖就该是一场空。
他低头笑着,眼眶不禁泛红,流下几滴眼泪来。
——
去医院看了祖母,隔天,苏锦去回到了原来的医院上班。
院长李锟看到她时,有些惊讶,也不免担忧：怎么样,最近还好吗
苏锦点着头,笑了笑：好多了。
我看了你的体检报告,确实没什么大问题了。那今天就先回来,交接下工作。
好。
科室来了两个新同事,你正好去认识认识,晚上给你安排了接风晚宴,没有安排手术的话叫着大家一起过去。
谢谢院长。
-
重新恢复工作后,苏锦觉得不太习惯。
可忙碌让她整天都来不及想别的事情,异常充实。
接风晚宴上她喝了很多酒,回到家大哭一场,像是把最近一段时间所有的委屈倾泄掉一样。
就这样哭着哭着,她趴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被闹钟吵醒时,她睁不开眼睛。
原是喝醉了酒,又哭了很久,眼睛肿的像被人打了一样红。
她用冰块消肿,又给科室打电话确定今天的患者预约后,下楼买了油条和豆浆就打车去了医院。
实习生小年笑着看她：小锦姐,你这眼睛是怎么了
我一喝酒就这样,没事,等会儿喝杯咖啡消消肿。
那我去买吧,还是冰美式
嗯,谢啦。
小年走出诊室,苏锦就开始会诊今天的第一位客人了。
然而看着走近诊室的张城时,她脸色忽然就冷了下来。
她拿起传呼机,道：小马,帮我叫下一位病人......
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去,就被张城一把按住。
他坐在苏锦对面：小锦,我......
出去！
我真的是来看病的,你不能这样对你的病人啊。
我让你出去！
小锦,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你把方子翊给我的钱拿走了,我现在没有工作,身无分文,你总不能不管我吧
滚出去！
我不为别的,当然也不会找你借钱。我来就是想跟你说,我跟那个女人已经断了,没有关系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张城,我在上班,如果你再这样纠缠的话,我就叫保安了。
别啊,我们在一起一年多,就算没有结婚那也是有感情的。你不能这么绝情吧。
苏锦起身往门口去,拉开门就喊着外面的护士道：小马,这里有个人闹事,叫保安来。
张城急了,忙站起身拉着苏锦：好,我不说有的没的了,你给我个方子翊的联系方式,我去找他。
你有病是不是我跟他没有关系,你找我要他的联系方式
不可能,他那天找我的时候可不像跟你没关系,他还威胁我来着,还是说你早就背着我跟他搞在一起了
这就是俗话说的恶人先告状。
苏锦无语,也不屑跟他多说什么。
这个时候,买了咖啡回来的小年刚好走到诊室门口。
看见张城,小年愣了一下。接着忙问道：姐夫回来了,这么久不见你去哪儿......
分手了,别乱叫。苏锦朝小年冷冷说了这么一句后,转身走回诊室。
那你先忙。见有外人在,张城也只好先离开。
接着,小年走近诊室把咖啡递给苏锦,小心翼翼打量着：姐,你们......
叫下一位患者吧,咖啡先收起来。
哦。
-
下班打到车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
苏锦坐在车上,无意点到横幅通知,看到头条的新闻。
词条‘方影娱乐与国际澳卡影视确立合作关系,其总裁方子翊与前女友江茵茵将复合’占领热搜第一。
苏锦忙退出微博,关了屏幕。
累了一整天,她没有心情再去关注别人的生活。
再说,那本就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
之后的近半个多月,苏锦的生活再次恢复平静。
半个多月前发生的事情像是一场梦,就那样过去了。
她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她不再想着不切实际的去将祖母送出国治疗,就靠着自己稳定的薪水让她和之前一样治疗和用药,也足够了。
工作之余,她就去陪陪祖母,偶尔也去看看父亲。
这天,诊室依然排满了病患。
临近下班,将近七点。
她叫着陪她加班的小年一起吃饭,刚出公司,就碰到方子翊的助理孙力。
看见她时,孙力像是得到了救赎般,双眼都放着光：苏小姐,我们方总联系过你吗
苏锦愣了几秒,接着,摇了摇头。
他失联了,家里、公司、甚至平时会去的地方都找不到他,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了,还以为,你能知道些什么。
方子翊失联
苏锦冷静地问道：什么时候开始联系不到的
昨天晚上。
苏锦找到手机,给方子翊打通电话。
电话是关机的状态。
报警了吗
孙力摇了摇头：公司怕媒体大做文章,不敢报警。
苏锦苦笑,接着,她对旁边的小年说：今天先回去,改天我请你吃饭。
没事的姐,你忙你的。
小年离开后,苏锦坐着孙力的车离开医院。
方子翊会去的地方,她完全没有头绪。
可苏锦担心的是他的病。
正常情况的方子翊应该不会突然失踪,可如果是犯了病的方子翊呢。
她心里隐隐不安。
麻烦送我回趟家,蓝庭公寓。苏锦猜测,方子翊会不会去找自己。
到了公寓外,苏锦让孙力在楼下等,她怕如果方子翊在,并且是发病的状态,孙力看见可能不太方便。
孙力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就在楼下等着了。
苏锦加快脚步,上楼。
果然,她在自己房间门外的楼梯口,看见了方子翊。
看见她时,方子翊紧紧抱住她,一个劲地问：张城没有对你做什么吧你没事吧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苏锦疑惑,也不安。
她推开方子翊,这才发现,他浅色的衬衣里,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会有血哪儿受伤了吗苏锦极快打量着方子翊,并将他从昏暗的楼梯口拉进房间。
接着,她看向他,除了擦伤的手指骨骼处,他全身没有其他伤口。
苏锦忙找到医疗箱,拿出碘伏来给他手指消毒,又小心翼翼贴上了创可贴。
整个过程,方子翊没有说一句话。
苏锦蹲在她身前,再次浅声问道：方子翊,你是不是根本就不信我
方子翊摇摇头,盯着她。
那你告诉我,你去哪儿了张城去找你了,是吗
你担心他
我担心你！
方子翊再次沉默了。
苏锦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起身坐回沙发上。伸手向方子翊：手机给我,孙力找不到你还在楼下等,我跟他说一声。
方子翊没有犹豫,从口袋掏出手机递给苏锦。
开了机,没有密码,苏锦在通讯录搜索之后,打通孙力的电话。
喂！
你家方总没事,现在在我家,你先回去吧,我会把他送回去的。
好,麻烦您了苏小姐。对方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挂断电话,苏锦再次看向方子翊：不说是吧
接着,她拿出自己的手机准备拨通方城的电话时,被方子翊抢走了手机。
不许给他打电话,苏锦,以后我不许你再联系他！
我只想知道你去了哪儿
我去找他了。
方子翊冷冷的说道。接着,转过头去不看苏锦。
你身上的血迹是他的苏锦再次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就是替你教训教训他。
他人呢现在在哪儿
城东仓库。
人......还活着吗苏锦吓死了,一字一句地问道。
方子翊依然平静,看着苏锦时,他没有一点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如果他死了,你就能回到我身边的
方子翊,杀人是犯法的,我不需要你为我做到这一步！
没死,我虽然什么都不怕,可杀他,还不配我动手。
方子翊说出这句话时,苏锦的眼泪才终于从眼眶流下。
她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
城东仓库,张城被绑在汽油桶上。
苏锦看到他时,他满脸都是伤,嘴唇干到已经开裂。
他醒了过来,看着苏锦,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苏锦,你来了......
苏锦眼睛里再次含满泪水,她站在他眼前,松了口气,无奈地瞪了他一眼。
接着,她走上前,解开他身上的绳子,后退两步,张城就失力地倒在地上。
大概是饿得太久了,他半天没爬起来,可贴着地面的嘴角却依稀笑着：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苏锦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那里。
方子翊等在仓库外的车里,看见苏锦出来,他的视线再次跟着她,直到她走上驾驶位,开动车子,驶出那荒无人烟的地方。
我跟他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了,你答应我,以后不许再动他。
苏锦眼睛直直盯着前方,语气里多了平时没有的提醒和警戒。
方子翊不说话,看着苏锦的视线挪回正前方,一动不动。
方子翊,你想让我回到你身边,可你得像个正常人一样跟我沟通。
如果他威胁你呢
我自己会处理。
我就这样看着他伤害你
他伤不到我,在我心里,他就跟死了一样,已经没有任何份量了。
方子翊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他没有说话。
苏锦带他回了别墅,停下车,她转头看向他：回去好好睡觉,不许再想有的没的。如果我知道你再去做这些危险的事情,我保证不会再见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方子翊贴上来的唇堵住了。
苏锦愣住了。
方子翊近乎疯了一样,肆意在她唇畔游离。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推开他,眼泪不自觉地顺着脸颊滑下。
方子翊大概是感觉到她哭了,才停下动作,慢慢撤离她的唇。
他看着她,有些心疼：哭什么
他擦掉她脸上的泪水,下车走到驾驶位打开车门,他靠近她,牵住她的手。
别回去了,好吗
苏锦抬头看向他：明天我还要上班。
明天我开车送你。
苏锦笑了,她没想过这个人格的方子翊会这样听她的话。
方子翊,如果......没有我,你会这么乖吗
没有你,就没有我。
说完话,方子翊牵着苏锦下车,往别墅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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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床,方子翊恢复了正常。
看见苏锦下楼时,他嘴角扬着和上次一样的笑容。
今天的早餐,总要吃一点吧
苏锦略作停顿,接着又往前,走近他。
你知道前两天你都干了什么吗
方子翊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手指受了点伤,还挺疼的。
苏锦坐下身后,方子翊在她对面坐下。
张城差点被你打死。
闻言,方子翊有点惊讶。但是很快,他低头笑着：这一点,两个我不谋而合。他那种人,的确该长长记性。
你是正常人格,你应该理智。苏锦没想到方子翊会这么说。
可接着,方子翊抬头看她：所以昨天,我又去找你了
嗯。
看来苏小姐逃不脱我了,准确说,是逃不脱那个我。不管我怎么克制,他都会想办法找到你。
方总,你好像很骄傲
能有办法让你不断出现在我身边,我得谢谢他。
......
苏锦,考虑考虑,离我近一点,好吗
苏锦不敢抬头看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方子翊便接着说：你的顾虑是什么,我的身份还是我的病
方子翊,我们不合适。
身份
苏锦点了点头：我没有觉得你跟正常人不一样,生病而已,我每天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病人,他们大多数都积极面对生活,努力的活着。你也是。可,你该有更好的选择。
没有。方子翊摇着头,视线依然盯紧苏锦：你的出现让我第一次庆幸生病。庆幸那个我能反复、不顾一切的走向你。他比我勇敢。可偏偏是这样,我就越怕他会伤害你。
江茵茵呢
她只是合作伙伴,除了这层关系,我不会跟她多说一句话。苏锦,你别看新闻上那些舆论,那些东西都是媒体为了流量故意抛出的话题。
可目前我想冷静冷静,给我点时间,行吗
好。方子翊扬着嘴角,温柔地点了点头。
吃饭。
——
第二天,苏锦正在给病人看诊,实习生小年忙跑进来,连气都没喘匀。
诊室还有病人,苏锦转过头去看了小年一眼,没有搭理她。
那您按我给您的办法回去试一试,放松心情,不用吃药的。还觉得不舒服再来找我。
对待病人,苏锦一如既往的温柔和耐心。
病人走出诊室,苏锦就开始了对小年的教训：你注意点场合,又想被骂了
小锦姐,你今天看热搜了吗
什么热搜
苏锦收着桌上的诊疗单和病例,再次看向小年时,盯向她递来的手机屏暮上。
爆红色的词条‘方影娱乐总裁方子翊被爆地下恋情,其女友是C城某医院主治医师。’
词条下附上一张照片,照片里,就是前天晚上苏锦送方子翊回家时,在他别墅门口被拍到的。
虽然不是在车上的那段吻照,可照片里两人动作亲密,手牵着手。
车门挡住了苏锦的脸,可侧面依旧不难看出是她。
姐,认识你的人还是不难认出这是你啊,你什么时候跟方影的总裁......
嘘~苏锦忙将手指竖在嘴巴中间,示意小年闭嘴。
所以这是真的小年压低了声音,眼睛睁得比刚才大了近一倍。
假的。
都牵手了,姐！那天晚上那个找你的人说方总失联了,他口中说的方总就是这个方子翊吧,你......闷声干大事啊！
好好工作！苏锦语气冷冷地提醒小年,接着,抬手指向她：那件事情不许告诉别人,不然......
小年马上堵住嘴,点了点头,憋笑着：嗯,不说,打死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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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的时候,苏锦给方子翊打了通电话。
方子翊应该早都看到新闻了,所以,接通电话就说：你没事吧,我怕影响你工作,没敢给你打电话。
没事,你呢
我已经让公关去压着热搜了,别想太多,那张照片看不出来是你。
方子翊的话让苏锦有些失望。她以为,他会趁机承认自己和他的关系。
可转念一想,她确实没答应他开始交往,他怎么公开。
嗯。最后,苏锦只应了这么一声。
对面很久没有说话。
苏锦准备挂断电话时,方子翊再次开口：我是怕你觉得有压力,不是不想承认。
他瞬间猜到她的心思时,让苏锦心跳快了一倍。
我没有......她还是想辩解两句。
我给你时间。顺便告诉你,被大家讨论的对象是你时,我很开心。
那......晚上我们吃个饭
好。
去我家吧,我怕你那里又被人盯上了。
好。
挂了。
嗯。
方子翊的语气很浅,苏锦觉得很踏实。
——
方子翊盯着热搜下被各种放大的词条后,笑出声来。
苏锦喝了口红酒,抬眼看他：吃饭,笑什么
你看看这个。方子翊递来手机。
有条评论‘要不是爆出这条新闻,我以为方影这位总裁不近女色呢。’
吃自己的瓜,觉得开心吗苏锦有些无语,可又没有什么办法。
方子翊点了点头：开心啊,反正又不是跟别人。就算不是真的,我自己沉醉一下总可以吧。
方总,你看看你全身上下哪里有点总裁的样子。
在你这里我又不是总裁。
苏锦叹了口气,切着牛排递进嘴里,不再反驳了。
你今天在医院怎么样,没给你造成什么麻烦吧
你说呢。
怎么了
有个实习生,她一眼就看出那是我了,接着不间断地就有人来问我,整个一下午,我那诊室里除了病人第一次像旅游胜地一样被人踏破了门槛。
方子翊笑了笑：你怎么说的
我......还能怎么说,我不承认也不行啊,那些人天天见我,我化成灰都能认出来是我。
所以你承认了这一刻,方子翊眼里有了光。
苏锦故作正经地摇了摇头,然后不再说话。
方子翊瞬间失望了,收起笑意。
我就这么让苏医生拿不出手。他低着头切碎了盘里的牛排,自言自语道。
苏锦抬眼看他,不明显地勾着嘴角笑了笑。
等会儿你怎么回去她故意问他。
方子翊抬头,这时脸上完全没有了笑意：苏锦,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我不是说了,要考虑考虑吗。
好。方子翊扔下刀叉,往后倾着身子,气鼓鼓地拉着一张脸。
你说会给我时间的,你总不能逼着我说喜欢你吧。方总,我不是你的员工,不用事事都对你说好,收到,可以的,对吧
我回去了。
方子翊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苏锦就那样看着他,不说话。
走到门口,他又停下脚步,转身走回来：多久
这一次,他站在餐桌头,正对着苏锦。
什么苏锦皱眉,看向方子翊。
我给你多长时间总不能等我七老八十,我还没得到你一句答复吧。
如果是呢,你就不等了
等。方子翊垂下眸去,委屈巴巴叹了口气：除了你,我也没办法接受别人了。你如果不喜欢我,我就一辈子这么等下去。反正不管你和谁在一起,那个我都会时不时地冲出来给你惹麻烦......
威胁我苏锦站起身来,歪头打量着他。
方子翊这才抬着视线,看向苏锦：我的病一天好不了,我就控制不住他。所以苏锦,如果你是顾虑他会给你造成困扰,那我给你买房子,你搬家,离开这儿,别让他找到你......
方子翊的话让苏锦不由笑了。
她抬头,伸手勾着他的颈,贴上他的唇。
方子翊愣住了。
苏锦慢慢撤离他嘴唇的片刻,她微微笑着：那我得好好想想,藏到哪里去。
方子翊看着她,接着,搂住她的腰,温柔的覆上她的唇。
他抱着她在沙发上肆无忌惮地亲吻、在她每一处肌肤游历、吸吮。
接着,又转移向卧室。
两人的衣服一件件落在地上,可谁都顾不得去捡起它们。
-
我以为方总应该会挺理智的。
苏锦钻进方子翊怀里,散着余热的肌肤紧紧贴着他。如果我真的怀孕了,怎么办
如果你愿意就生下来,我养。
可刚才你也没问我愿不愿意啊。
不愿意方子翊抱着她,低头浅声问道。
我还不想生孩子。
那就......方子翊想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苏锦笑着道：逗你玩呢。
苏锦,结婚吧。
这么快
结了婚,我就踏实了。
怎么,你怕我跑了不成
怕。
苏锦再次抬头看他：可我爸......
我知道。方子翊知道,她顾虑的是什么。那就先不办婚礼,我们领证,官宣,婚礼等过两年,再补办。
苏锦知道江茵茵的事情给方子翊带来了很深的阴影,可突然结婚,她还是有些没想好。
没事,你好好想想,我等你想好再说。
这又不急了
急啊,可总得让你想清楚吧。
你先不工作好不好
苏锦试探性的语气,让方子翊愣了片刻。他低头看她：怎么了
我想给你好好坚持治疗一段时间,看看效果。你总这样,我真的不放心。
等我最近手头上这个工作做完,我就找个借口离开公司,好好治病。
这么乖
嗯,老婆的话要听。
谁是你老婆。
我不管,你不承认那也是,我承认就行。
方总挺霸道啊。
还有更霸道的。
方子翊再次翻身,将苏锦压在身下。
很快,她就说不出话来了。
——
被江茵茵找到时,是几天后的下午。
诊室还有病人,江茵茵就直接敲门进来。
看见她,苏锦让病人先去取药,然后说道：你好,看病的话,先挂号。
苏医生,我们见过。
我知道,可现在是我的上班时间,除了工作,不谈别的。
好,那我等苏医生下班。说完话,江茵茵就转身出去了。
接着,她坐在苏锦诊室外走廊的椅子上,一坐就是三个小时。
苏锦换了衣服从诊室出来,看见她,江茵茵才站起身来。
挺有耐心的。苏锦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朝她走近：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我请苏医生吃个饭吧,毕竟,我还挺想跟苏医生做个朋友的。
不好意思,等会儿我还有饭局。而且,我不太习惯和陌生人吃饭。
江茵茵脸色有些不好看,可她依然耐着性子,从包里取出一张文件夹包着的纸来,递给苏锦：有人给了我一份子翊的检查报告,我看不太懂,不知道苏医生能不能帮我解释解释,报告里说的人格障碍是什么意思
苏锦神色不明显的顿了一下,她伸手接过江茵茵递来的报告上,接着,视线从报告移向她：他有人格障碍,我怎么不知道
是吗,苏医生的不知道,还是在替子翊隐瞒什么
先不说这张纸里内容的真实性有多少作假的成分,我认识方子翊这么久,从来不知道他哪里有问题。
苏医生认识子翊也没多久吧。
可我是医生,如果他有问题,我第一时间就能看出来。
江茵茵点了点头,伸手拿回那份报告。接着道：报告的真实性有没有问题我心里清楚,子翊有没有问题,苏医生心里清楚。
江小姐,您跟他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麻烦你不要再这么叫他。
你又不是他女朋友,我怎么叫他,你管不着吧。
他跟你说的
我了解他,你,不过是他为了气我而利用的一颗棋子而已。你是医生,他接近你,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看病找了个更便捷的方法。
苏锦笑着：既然江小姐知道的这么清楚,何必来问我呢
我关心他啊,就想来问问他是不是真的生病了。现在看来,应该大差不差。不过没事,我会带他出国,去接受更专业的检查和治疗。
请吧。
苏锦也不生气,抬手示意江茵茵离开后。她自己先一步往前走去。
江茵茵脸色气得有些发红,盯着苏锦离开的背影,狠狠地瞪着她。
——
被媒体记者围在方影大厦外近半个小时,江茵茵等到了方子翊。
方子翊走下车,江茵茵才穿过记者走到他身边：子翊,你怎么来这么晚,你忘了今天要聊聊剧本的问题吗。
她拉着方子翊的手在还没说完话时,就被方子翊甩开了。
媒体蜂拥而上,江茵茵便重新拽住方子翊,促使他不得不停下脚步来。
子翊,媒体朋友们有问题问我们。
方子翊瞥了眼江茵茵,视线转向周围的众人。
他伸手示意他们离他远一些,然后开口道：大家别聚在这儿,会影响行人。还有,我不接受采访,散了吧。
方总。有人绕到方子翊前面堵住他,方总,前几天拍到您跟那位医生的恋情是真的吗有人爆出您是得了某种精神疾病,那位医生是为了帮您治病,并非您的女朋友对吧
媒体的话让方子翊有些惊讶,可此刻,他不能让人捕捉到任何情绪。
这是我的私事,不方便告知。
方总,那您身边这位江小姐呢。这次合作是为了复合吗看您和江小姐还是郎才女貌,请问你们二人当初为什么分手呢
听到这句话,江茵茵有些急了。
她挤到方子翊身边,笑着抢过方子翊的话锋：大家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在我们后续合作的作品上。
这么说,您二位的复合消息是真的了
不是。
方子翊冷言否认,并接着道：我和江小姐只是合作关系,至于以前的事情,不方便告知。
方子翊转头看向江茵茵,示意她尽快解决掉眼前这些记者。
江茵茵虽然心有不甘,她犹豫着,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子翊！这时,从人群外传来一阵声音。
众人皆转了视线,包括被围在人群里的方子翊和江茵茵。
看到苏锦时,记者们蜂拥而上。
方子翊也有些惊讶。
您就是和方总传出绯闻的那位医生了您和方总之前存在某种合作关系吗
听说您是一位心理医生,那方总真的有心理疾病吗
您好,麻烦回答我们的问题。
苏锦走到方子翊身边,今天,她穿了一身浅蓝色的收腰长裙,高挑的腰线让她看上去那么耀眼。
她笑着看向方子翊,接着,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江茵茵愣住了,垂于身侧的拳心紧握着。
旁边记者们像马蜂一样窃窃私语,并不断用摄影机对准方子翊和苏锦。
方子翊的视线始终在苏锦身上。
接着,苏锦看向记者们：我是心理医生,但是,我不是方总的心理医生。我是他女朋友。
这一句话,便再次引去众人窃语。
不时地,也有人提出问题。
女朋友所以那天晚上拍到您跟方总回家的照片是真的了
身为男友朋友,我们同居,不过分吧苏锦依然镇定自若。
那么请问,您跟方总同居多长时间了你们想过结婚吗......
接下来,一系列的问题接踵而至。
方子翊牵着苏锦的手,往身后大楼里走去。
门外保安便将那些记者全部拦在楼外。
走进大楼,方子翊才逐渐停了脚步,转身看向苏锦。
江茵茵跟着两人身后走近,看着他们停下来要准备说话时,她识时务的先走到电梯间,上了楼。
你怎么来了
没怎么,我就是......想你了。
苏锦的话让方子翊忍不住笑出声来。
骗人。
苏锦不再卖关子,浅声说道：因为江茵茵昨晚找了我,我不知道她拿的那份你的检查报告是哪里来的,但我隐约觉得今天会出事。
方子翊这就明白了,刚才外面那些记者就是江茵茵找来的。
所以你这是,替我解围了
不是吗方总不想我告诉大家我们的关系
你不是不承认我吗方子翊依然笑着。
也不知道是谁那天晚上叫老婆来着,我再不承认,搞得好像是我在吊方总胃口一样。
方子翊低头凑近苏锦：那老婆,今天下班能光明正大的去接你吗
我要加班。
没事,我等你加完班。
行啊。
方子翊咧嘴笑笑：我让司机送你去医院。
没事,我打车走。
我怕外面还有记者。说着话,方子翊就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他牵着苏锦往电梯处走去。
对着电话听筒,他说道：把车开到地下车库,我现在下来。
——
吃完饭,苏锦坐在沙发上回着小年发来的微信。
对于今天第一次见到方子翊去接她的小年来说,她看上去比苏锦本人还要兴奋。
苏锦看着手机屏幕,不由笑出声来。
方子翊走到落地窗前接电话了,苏锦转头看看他,脸上笑意依然没有收起。
最近感觉好多了。
方子翊似乎很高兴,听着电话那边说话,他咧嘴笑着：
可能有点关系吧,不过,现在我的病已经不重要了。
嗯,好,到时候请你吃饭。
挂断电话,方子翊走到苏锦身边坐下。
苏锦看着他：还有人知道你生病的事情
方子翊被她突如其来这么一问,有些不知所措。但他点了点头：嗯,一个朋友。
女生
嗯。
怪不得笑得那么开心,对男生好像从没见你笑过。
苏锦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笑意,直勾勾盯着不远处的电视屏幕时,方子翊扬着嘴角凑近她。
吃醋了
方总身边桃花太多了,我吃得过来吗。
你这是无中生有。
不是吗苏锦转头看他,理直气壮道：刚才这位,还有江茵茵,其他的虽然我不知道,但你能保证没有吗
方子翊点了点头,接着道：也是,可就算人家喜欢我,我又不喜欢她们。
苏锦扯开嘴角,朝着方子翊故意加重语气,愤然道：这样啊,那方总好好挑挑,看有没有合适的。
说完话,苏锦就气鼓鼓地起身,准备回卧室休息。
方子翊伸手拉她回来,坐在他身前。
接着,他再往前,靠近她：她叫林裴,在大学做心理学科教授,知道我生病也是在三年前,当时我没办法去医院,很多时候都是她引导我,这几年我才逐渐好转。除了她,你是唯一一个我亲口告诉过我所有经历和病情的人。还吃醋吗
苏锦看着方子翊这么无比诚恳的眼神,转眸不看他。
那你故意气我。
你现在知道之前你总说让我等,你每次在我跟前提起张城时我的心情了
你......苏锦一时无言以对。
方子翊笑笑,把她抱进怀里。
我没什么朋友,林裴呢,也生活在国外。所在现在除了你,我身边没有任何能依赖的人了。
苏锦伸手抱住他,点了点头：我一直都在,不会离开你的。
嗯。
说来,那个人格最近没有出来,是不是因为你心情比较好啊。
刚才林裴也这么问了。
是嘛
我觉得是因为我现在足够踏实,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了。
那我努力努力,让他尽量别出来,挺吓人的。
方子翊嗤笑一声,松开抱着苏锦的手。
对了,今天有部戏,非凡那边本来要出两个演员和我们合作的,那两个演员的经纪人是顾曼。我推了,可我怕她找你麻烦。
顾曼,这两个字苏锦并不陌生。她就是张城的出轨对象。
苏锦语气很平淡：只是因为我那两个演员不适合你们这部戏吗
适合是一方面,人品是一方面。演员没什么大问题,可他们的经纪人品性不端。
那就合作啊,不用想那么多。
你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或许这个顾曼,以后用得上呢。
好,那明天让他们试戏,合适的话给他们个机会。
我老公真好。
你叫我什么
没什么。
再叫一声听听......
我困了,回房间睡觉。
——
这么急啊,那你身体感觉怎么样
听到方子翊说要临时出差,苏锦有些担心。
电话对面传来一阵轻浅的笑声后,方子翊故作玩笑：我的身体状况,你不清楚
方子翊,我说的是另一个人格,你想什么呢
没事没事,别担心。两三天就回来了。
按时吃药,别喝太多酒,我不在你身边你要知道控制好自己,别生气,别......
你现在可像一个老奶奶一样唠叨了。
我要忙了,你爱听不听。
知道了,都记着呢。
苏锦从窗边走过桌前坐下后,眼底依然蕴着些忧色。
很快,下一个问诊的病人敲开诊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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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翊只带了孙力来,这个电影节其实可来可不来,方子翊之所以决定亲自过来,是因为电影节之后会有一个和海外公司合作的机会,他想替自己公司的演员争取一下。
方总,晚上避免不了喝酒的,您这会儿要不要吃点东西
刚到酒店,是当地时间下午三点。
方子翊摇头：我不饿。澳卡导演到了吗
刚才和他的助理沟通了,应该在我们后面,也快了。
方子翊点了点头,往房间里走去。
他提前了解了关于接下去合作公司的所有资料,坐在酒店里的沙发上,他又重新把自己公司的资料整理一遍。
对于公司目前的演员来说,能演这个类型电影的人选不多,方子翊把不论人气还是演技匹配度都合适的艺人挑出了两个。
张奇——靠一部女性独立电影中托举女主的男性角色爆红,目前资源不断,方子翊唯一担心的,是他的档期。
如果出国拍电影,可能在国内很多机会就会错失。
另一个,则是程启,对比张奇他的人气并不高,可他演技绝佳,在圈内有足够良好的口碑。
他的资源倒是没有那么好,如果让他去,可能会是个爆红的机会呢。
方子翊打通孙力的电话。
程启是不是也在国外
对,昨天有个综艺,他在附近录制。
他跟江茵茵关系不错
是,他这人比较圆滑,跟谁都处的不错。江编来过我们公司两次,程启每次都主动靠上去,可能是想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机会吧。
知道了。
对了方总,江编也来了,刚才我在楼上碰到她了。
嗯。
她问了你的房号,我......
你说了
没有,我跟她说如果要找你给你打电话就行。
嗯,知道了。
孙力这次还算聪明。
遇到江茵茵,又得让他心里不爽。
方子翊准备在晚上电影节开始之前就不出门,这样,也不会和不想见的人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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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半左右,江茵茵找到在酒店露天游泳池边晒着太阳的孙力,她殷勤的坐在他旁边的的躺椅上。
孙力察觉身边有人,转过头去时,江茵茵就那样笑嘻嘻地看着他。
他吓了一大跳,端在手里的咖啡也撒了一地。
我有这么恐怖吗叫着服务生过来打扫卫生的空隙,江茵茵浅声道。
江编,您是不是又想找方总啊,他说要休息的,我如果跟你说了他的房号,我狗头不保啊。
我不找他,澳卡导演找他。
导演来了
马上到了,方总总得去见一下他吧。
一个多小时后就见到了,您别急。
孙助理,我想问问你,你们方总和那个......苏医生,感情还好吗
问出这话时,江茵茵满脸笑着,一抹期待的喜色。
挺好的。孙力知道江茵茵和方子翊的关系,所以说出这话时,他声音浅了不少。
江茵茵脸色没有变,接着道：那你觉得他们俩合适,还是我和你们方总合适
这......孙力轻咳一声,坐起身来挠着眉尾：这我说不来,这是方总的私事。
行,那我去找他。
江茵茵站起身来,离开了。
孙力以为自己说错什么了,可又一想,他好像什么都没有说。
犹豫了很久,他还是决定给苏锦打个电话。
很快,苏锦就接通了。
喂
苏医生,您忙吗
还行,怎么了
那个......方总这边好像有点小麻烦。
他怎么了
您别怪我多嘴啊,刚才江编剧一个劲地打探方总的房间号,我没说,但是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做一些出格的事儿。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笑着道：我相信你们方总。谢谢你啊,麻烦你多帮我照顾他。
嗯,这个应该的。
苏锦很快挂断电话,听上去,像是这件事根本就跟她没关系一样。
孙力摇摇头,重新躺回藤椅上,轻松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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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心无波澜,是假的。
挂断电话后,苏锦本想着给方子翊再打一通电话,可又仔细想想,江茵茵要有什么动作,肯定是瞒着方子翊的,他能有什么招儿。
苏锦换了衣服,找院长请了假,买了最近的航班就离开了医院。
同一时间的国外,电影节马上开始。
方子翊出了房间走到一楼大厅时,就碰到了孙力。
孙力靠近他,小声问道：方总,有人去找你吗
方子翊疑惑,往旁边移了移：没有。
你刚才出过房间吗
没有,怎么了
哦,没事。孙力咧嘴笑笑,摇着头,便不再多问什么了。
方子翊觉得莫名其妙,但这个人好像经常这样不正经,他也没多想。
来参加此次电影节的,是界内不少企业的创始人、导演、编剧和少数腾得出档期的一二线艺人。
方子翊和孙力一入场,就和不同人打了一圈的招呼。
说话说的累了,他找了左侧比较靠后的位置坐下。
服务生送了酒来,他笑着从托盘端起,道了谢。
接着,江茵茵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出现在他身边。
休息的还好吗
她问道。
方子翊转头看她,但,没有说话。
方总,你气性这么大,我们之间的事情过去那么久了,还没放下呢江茵茵打量着他,故意笑着问道。
方子翊皱眉,但不看她：你想多了,我只是不太想和你说话。
女朋友不让你跟别的女人说话,还是......不让你跟前女友说话
江编,对外,我们是合作关系,要不是澳卡一次次推荐你,我不可能跟你合作。如果你还这么没有边界感,我不介意换个更优秀的编剧合作。
当年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可我喝多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被人骗。那还不是因为你不在我身边,我才......
方子翊冷笑一声：不说整个中国,就看C城,异地的情侣那么多,怎么别人就没有控制不住自己呢
......
方子翊声音不大,仅站在他身边的江茵茵听得到。
恰时,江茵茵脸色黑的说不出话来。
苏锦看着也不像好东西,你就等着被她骗吧。
她是什么人轮不到你来评价,管好你的嘴。
你......
江茵茵脸都气红了,接着,方子翊端着整杯酒一饮而尽,再也不看江茵茵一眼。
一转眼几个小时过去,电影节临近结束,方子翊觉得有些头疼,跟孙力说了一声后,先离开会场回酒店休息。
江茵茵是在方子翊走后才离开的,中途,她被澳卡看见叫过去说了两句话,转头时,方子翊已经看不见身影了。
她视线在方子翊刚才坐过的桌上的酒杯处盯了很久,酒杯空了。
-
下了飞机,苏锦给方子翊打了通电话,可没有人接。
她又打通了孙力的电话。
喂,苏医生。孙力找了走廊比较安静的地方接通电话。
你们现在在哪,发个定位给我。
你过来了吗
我还是有点担心他,走之前他身体就不怎么舒服,我看看他。对了,刚给他打电话没接,他没事吧
没事,就是喝了点酒,刚才说头晕,先回房间休息了。
苏锦怕的是方子翊另一个人格跑出来,在孙力那里,就随便撒谎说方子翊来之前身体不舒服。
孙力没有怀疑,给苏锦发了定位,又掐算着时间。
她快到时,孙力去酒店门口接了她。
人呢
苏锦一看到孙力,就问方子翊的状况。
我还没去看他,我有房卡,我带你过去吧。
孙力拿了房卡递给苏锦,接着,便连忙带她往方子翊的房间去。
房间在十二楼,上了电梯,穿过一个走廊左拐,就是方子翊的房间。
苏锦没有犹豫,直接用房卡打开了方子翊的房间,孙力没有进去,在门口等着。
房间里很暗,苏锦就打开灯往里走。
一股酒味扑鼻而来,接着,苏锦就看到躺在床上,只解开着领口,连鞋都没来得及脱的方子翊。
她走近些看他,他便迷迷糊糊睁开眼来。
看见她时,方子翊伸手用力将她拽倒在床上,翻身覆在她身上。
接着,就像是疯了一样亲吻她。
方子翊......苏锦用力推开他,你冷静点。
伸手触向他时,她才发现他身体很烫。
领口和脸颊一片通红。
难受......
方子翊没有停止亲她,唇游历在她耳畔时,他浅声道：你怎么来了,苏锦......我难受......
这绝对不只是喝了酒的缘故。
苏锦推开他,忙从床上爬起来,她盯着他。
这个样子,像是喝了催情的药一样,方子翊整个人几乎都熟透了,他完全失去了理智。
苏锦整理着自己被方子翊弄乱的头发和衣服,往门外去。
孙力还站在门口。
江茵茵呢,她今天有跟方子翊接触过吗
孙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想了想,才吞吞吐吐道：刚才......大家都在大厅的时候,他们俩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方总就说头晕回房间了,其他时候也没接触......
方子翊喝了多少酒
他下午没吃东西,我跟他说让他少喝点。不多,也就三四杯的样子。
他的酒量不可能这么差。苏锦浅语。接着,她抬头看向孙力：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孙力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了。
苏锦用自己的身份信息重新开了一间房,她和孙力两人抚着方子翊去了新的房间。
方子翊全程都黏在苏锦身上,进入房间时,孙力没有进去,而是听着苏锦的话去找了江茵茵。
他在方子翊刚才的房间门口遇到了苏茵茵,这个时候,苏茵茵从房间里走出来。
看见他,苏茵茵根本顾不得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她问孙力：方总呢
哦,方总喝多了,刚才都吐了。我找前台给换了房间,现在应该睡了吧。
哪个房间江茵茵面色焦急地问道。
孙力把手中的房卡递上去,随手指了指：那边尽头的,539房,我现在下去给他买点药。
那我去看看他。江茵茵语气突然平静了些,试探着看向孙力。
孙力犹豫了一下,接着,把房卡递给她：也好,我还担心方总会醒呢,那就麻烦江编了。
没事。江茵茵接过房卡,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来。
接着,孙力看着方茵茵往丁字口靠左的尽头走去时,他转了身,往刚才苏锦带方子翊换过去的房间里去。
敲了敲门,苏锦很快从里面打开门来。
苏医生,江编过去了。
好,你去休息吧,谢了。
苏锦笑着点了点头,见孙力转身离开。她关了门,重新走到房间里。
给方子翊用湿的毛巾降了温,他好了些,可整个人还是红的。
苏锦俯身在他耳边浅语：忍一忍,等我回来。
方子翊失力般睁眼,他没有说话。看着苏锦离开房间后,他起身,推开落地窗,走到房外的露天泳池里。
苏锦关上方子翊的房间门,门上标注着房号——517。
接着,她往前走,到丁字走廊口,往右。
停在房号为539的房间门口时,她双臂抱于前,靠着门对面的墙壁开始等着。
房间内很快传来一阵尖叫声,接着,就是听不真切的对话声。
然后,江茵茵推开门,头发披散的走出来。
她一脸慌乱,上气不接下气。
看见苏锦,她满脸愕然,又像是明白了什么。
苏锦,是不是你搞的鬼！
苏锦点了点头：怎么样,自食其果了
你手段可真卑鄙！
你给方子翊酒里下药,试图趁机跟他发生关系,你不卑鄙我只不过成全你,怎么,我就卑鄙了
江茵茵眼眶泛红,朝着苏锦走近,声音压得极低：你故意让孙力把澳卡导演的房号告诉我,让我误以为里面是方子翊,苏锦,毁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是你想法设法想从我身边把方子翊抢走的,怎么,现在我只不是还了一下手,你就接受不了了
你给我等着！
房卡。苏锦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摊着手心朝苏锦递上去。
苏锦把刚才孙力给她的那张房卡用力甩给苏锦,转身离开。
苏锦脸上的笑意逐渐收回,她不想这么做,可......这是被逼的。
转身回517的走廊里,苏锦碰到打扫客房的阿姨。
她刚才就是偷偷从趁阿姨不注意把那张万能房卡顺走的,这才能让江茵茵打开澳卡的房间门,趁他休息时让她爬上他的床。
苏锦再次假装路过,顺手把房卡放回阿姨的推车上,往前走,打开517的房间门。
床上、浴室都没有方子翊的身影。
门对面,通往泳池的推拉门开着。
苏锦走出去才发现,方子翊整个人泡在那一池凉水中。
她蹲身,拉着他：会感冒的,起来！
方子翊站起身,一把搂过苏锦的后劲处,接着,就把唇贴在苏锦唇上。
苏锦伸手触向他,他整个身子都是冷的。
她拉着他从泳池走出来,脱掉他湿漉漉的衬衣后,忙从身旁架子上取了浴巾裹在他身上。
接着,方子翊再次朝她逼近。
浴巾掉在地上,顾不得捡。
方子翊伸手将她抱起,她跨着他的腰间,两张唇畔就这样游离,接着,便同时倒在床上。
方子翊喘着粗气,撤离苏锦的唇。
他伸手抚着她眼前的碎发,问她：去哪儿了
说来话长,一时间,苏锦不知道怎么开口从头解释这件事情。
方子翊看她愣住,接着道：药效没过,我......忍不住......
有我在,不用忍。
苏锦话音刚落,再次被方子翊堵上嘴唇。
方子翊脱掉那湿漉漉的裤子,掀开被子,将他和苏锦裹在里面。
翻涌、起伏,床接连作响。
半个小时后,方子翊才停下动作,翻身躺在苏锦旁边。
苏锦往胸前拉了拉被子,转身看他。
这药,挺猛的。
苏锦笑着,眼神里带着一抹玩味。
方子翊转头看向她：跟药有什么关系,你意思是之前不行
苏锦笑了一阵,也不再跟他开玩笑了。
她语气严肃了些：不过我想问问你,如果我今天不在呢,江茵茵......
我能在那浴池里泡一晚上。方子翊开口,打断她的话。
苏锦嗤笑一声,靠在他肩上。
——
方子翊起床时,苏锦半睡半醒地睁开眼来看他。
我等会去见个导演,你再睡会儿。我让孙力给你定下午的票。
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谈完工作,大概要明天了。
嗯。
方子翊在苏锦额头上亲了一口后,换上衣服出门。
-
到走廊拐角处,方子翊碰到了江茵茵。
看见他时,她较昨天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方子翊停下脚步,她便走到他面前来,脸上扯出一抹失望又委屈的冷笑来：方子翊,你满意了
方子翊眉睫微蜷,一脸惑然。
苏锦这么对我,现在澳卡导演跟我解约,我怎么在这个圈子立足
方子翊面不改色,微垂下眸：不管她做什么,我都相信,是你自找的。
方子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方子翊死了,被你,亲生杀死的。你忘了
......江茵茵眼眶湿了,盯着方子翊。语气低了几分：你就这么恨我吗
方子翊嘴角挑着笑,语气淡然：恨是建议在爱的前提上,江茵茵,我们之间,在三年前你跟别人躺在一张床上的那一刻就没有任何感情了。这段时间来我之所以不想跟你说话,是因为我清楚你的人品。既然澳卡导演都跟你解约了,后续,方影也没必要和你浪费时间。我会让律师把解约合同发给你。
说完话,方子翊转身就走。
江茵茵急了,忙上前拉住他：子翊,你不能这么对我......方子翊.......
方子翊看都不看她,用力甩开她,朝着电梯口出去。
江茵茵没站稳,往后退了几步,跌倒在地。
脚腕扭伤了,她得撑着墙才站得起身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程启,扶住了她。
江编,没事吧
江茵茵转头,视线在程启脸上停滞片刻。
——
方总,这种时候您还是别去见苏医生了,楼下都是记者,估计苏医生那边也是一样的情况。
孙力看着方子翊,见他没有反应,他接着说道：如果您实在担心的话,我去趟苏医生的医院
方子翊站起身,用指尖拉开百叶窗,往密密麻麻堵在大厦楼前的媒体处扫了一眼。
他再次走回办公桌,取手表戴在手腕上,拿起手机往办公室外走去。
方总,你干什么去啊孙力着急忙慌跟上去。
医院。
-
车从方影的地下车库开出,方子翊一个人坐在后座。
从大厦楼前驶过时,有部分记者认出了方子翊的车,忙调转方向追上去,边跑边喊：是方总的车......
孙力看不明白方子翊的意思,可他又怎么做方子翊的主。
方子翊看着车窗外,又低头瞥一眼挂在头条的热搜‘方影娱乐方子翊官宣不久的女友苏锦,因祖母住院需高昂医疗费才设计接近方子翊,两人之间并无感情！’
方子翊关上手机屏幕,抬头：不走地下车库,等会儿把车停在医院门口,别堵行人通道。
方总,您这样不是专把自己往那些吃人媒体的坑里送吗孙力转过头来,一脸惊讶和着急。
躲不过去,就反其道而行。方子翊语气依然冷静。
可是......
让公关做好准备,把我之前找苏锦被人拍到的素材整合一下,越多越好。等会儿发。
孙力不说话了,方子翊让这么做,他就只能听着。
很快,车停在了医院门口。
方子翊下车后,围在楼下的媒体记者一拥而上。
方总,都说苏锦是为了给祖母筹钱看病才接近你的,这是真的吗
方总,您和苏锦之间只是炒作没有感情对吗
方总,麻烦您回答一下问题......
方总,您这个时候去找苏锦是要跟她解除恋爱关系吗
一系列问题接踵袭来。
可方子翊什么都没有说,他径直走进医院的旋转门内。
身后,被保安堵住的媒体依然大声朝方子翊问着问题。
苏锦还在接诊,方子翊就坐在隔壁休息室等她。
应该是有人过去告诉苏锦方子翊来了,他坐下没多久,苏锦就推开休息室的门走进来。
你是不是疯了,这种时候你跑出来干什么苏锦关上门,压低声音走近方子翊。
你没事吧方子翊看向苏锦,问道。
我没事。苏锦脸色不太好看,可依然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他们说的没错,一开始我就是因为钱才接近你的,可现在不是啊。而且,你跟我说过,舆论这种东西很快会过去的,过几天没准大家都把这件事忘了。
方子翊站起身,拉着苏锦坐在椅子上,他靠在她旁边的桌侧,伸手拉着她的手：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不想让大家觉得你只是因为钱跟我在一起,事实是,你对我病情的关心比对钱多多了。
你的病不能说出去！苏锦怕方一翊做傻事。
我知道。
那你什么意思,你别跟我说你跑来找我是因为一时头脑发热。
你去忙你的,我在这儿等你下班。
方子翊丝毫不慌张的样子让苏锦心里没了底。
她不知道要怎么问他,他就这样跑来的意思。
去吧,很快就下班了,我等你一起回家。方子翊推着苏锦出门,又笑着将门从里面关上。
苏锦越不明白他的意思了,可诊室外还有不少病人等着她。
她没有再犹豫,往诊室内走去。
-
晚六点半,C城某酒店的一个房间内。
江茵茵双手抱在胸前,远远眺望着楼下逐渐繁闹的街景。
身后,上半身躺在床上的张城一边耷拉着双腿打发时间,一边将视线移开手机,看向江茵茵：江小姐,关于苏锦祖母的事,我都跟你说了,这效果也不错。你准备给我多少钱
别急,该给你的一分都不会少。
张城点了点头,视线再次移向手机屏幕时,忽的坐起身来。
变了......
张城的声音从刚才的松弛瞬间紧张起来。
江茵茵闻声转头,朝他走近。
张城这便转过手机屏幕,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她：你看被顶上去的这条热搜,说方子翊于一年前就出现在苏锦所在医院,并多次出现在苏锦的公寓楼下。
江茵茵神情也凝结了。点开那条热搜词条。
此时,白天还在骂苏锦扮猪吃虎、捞女的评论逐渐转变为,说方子翊早就布下局引苏锦入圈套。
还有说,方子翊是个大情种,不惜利用自己有钱的优点,骗苏锦和自己在一起。
江茵茵脸瞬间绿了,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电话,语气愤然的对着电话那边：快去查,刚才这条热搜是谁发的,想办法压住！
张城看着苏锦,又看向手机屏幕,一动不动。
-
终于逃开了记者的围堵,方子翊和苏锦上楼,进了房间才松了口气。
苏锦打量着此刻躺在沙发上的方子翊,走近,坐在他腿上：方总,以身入局。我倒想听听,让媒体骂你和骂我,区别在哪儿。
方子翊看向苏锦：媒体那可不是骂我。你想想啊,如果舆论导向是你先靠近我,他们就会骂你因为钱才接近我,说你见钱眼开之类一系列的难听话。但如果一年前你祖母身体还好好的时候我就在接近你,那导向完全变了,我最多就是一个,被爱情蒙蔽双眼的恋爱脑,怎么说,都扯不到你头上去吧。
所以你下午故意跑出来,就是为了让媒体拍到,出了事之后你这恋爱脑不顾一切找我的证明
聪明。方子翊点了点头。
嗯,方影娱乐总裁年少有为,可惜是个恋爱脑。苏锦站起身来,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喃喃自语：说来,也是个不错的话题。
方子翊转头看她,嘴角扬起一抹笑来：恋爱脑不是个贬义词,那是没有感受到幸福的人对幸福持有者的偏见。身在幸福中的人,只会觉得值得,也愿意不顾一切的付出。
苏锦笑出了声,看着方子翊,她觉得他变了。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冷冰冰的,和现在一点都不一样。
好的事情会让人变得开朗,不再冷冰冰的。遇见你,就是对我来说最好的事情。
就会说好听的。苏锦一本正经,站起身背向方子翊时,她嘴角勾出一抹笑。她朝厨房走去：吃什么
我来做吧苏医生,你都忙一天了。方子翊起身,跟着苏锦朝厨房走去。
——
接到祖母主治医生的电话时,苏锦正在看诊。
她连假都来不及请,只跟小年说了一声后就离开了医院。
打车到祖母医院的路上,给方子翊打了电话。
喂
方子翊接通电话后,苏锦才发现被什么哽住喉咙,半天说不上话来。
怎么了方子翊察觉到不对劲,接着语气低了些。
我祖母她.......情况突然恶化......
你现在在哪
赶过去的路上。
别急,不会有事的。我过去找你。
嗯。
-
病床的祖母前两天气色还不错,苏锦给她买了祖母喜欢的粉色床单和被罩。
可此刻,在那抹粉色的映照下,祖母的脸色惨白。
吴医生拉着苏锦走出病房后,方子翊刚好赶到。
他搂着苏锦,一遍遍安慰她：先听医生怎么说,别想太多。
站在两人面前的吴医生这才开口：现在情况有点麻烦。你祖母身体机能逐渐丧失,四肢及躯体都有明显萎缩现象。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出国进行综合击疗。
可我祖母的状况根本上不了飞机,也不能长时间坐车。
我们已经在联系海外医院取得尽可能详细的治疗方案,我们的医生也一定会尽全力。
方子翊神色坚定地看向吴医生：那就请海外医疗团队来。
接着,在吴医生和苏锦同时转头看向他时,他看向苏锦：我来联系,你进去陪陪祖母。
说完话,方子翊就拿着手机到走廊尽头打电话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被方子翊包下的整个海外医疗团队全部来到苏锦祖母所在医院,对祖母进行一系列相关复查后,他们得出结论。
躯体化是受到心情的影响,这也恰恰证明病人的情绪有波动,她能感觉到外界传输给她的信息。
这是海外主治医师对着苏锦和方子翊说的话。
那需要我怎么做
家属陪在病人身边就是最好不过的方法,也可以对跟病人说说有助于她情绪正向变化的过往。其他的,就交给我们。
苏锦点了点头。
身旁,方子翊看向医生：用最好的设备和药品,有任何问题您直接找我。
好。
-
之后的连着好几个礼拜,苏锦都寸步不离的陪在祖母身边。
方子翊除非有特别紧急的事情会去公司以外,也常常在病房待着。
听苏锦给祖母说话,他就看着她,给她剥水果,递纸巾。
那天下午,医生找到苏锦,告诉她：你祖母的身体已经明显有了好转迹象,之后,我们建议转到海外进行治疗。那边设备先进,能加快你祖母的身体机能转变。如果调养得当,有极大可能性是能重新开口说话的。
好,那就去。不等苏锦回应,身旁方子翊说道。
苏锦担心的当然是钱的问题。
可她看着方子翊的那一眼,方子翊就明白她的意思。
医生离开了病房,方子翊拉着苏锦坐在床边。
我会联系林裴找最好的陪护二十四小时照顾祖母,当然,你如果想请假亲自照顾也可以,我陪你去。其他方面不用你担心,我会安排好的。
我不能用你的钱。苏锦声音很小,小到,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苏锦,你没想过跟我结婚吗
苏锦愣住了,眼眶里打着转的眼泪在这一刻滑落下来。
方瑾子拉着椅子往她面前靠近些,伸手擦掉她的眼泪。
这跟结不结婚没关系,我......
我愿意给你花钱,愿意给你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花钱。苏锦,明天我们去领证,明天之后,我的人和钱就都是你的。
方子翊,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如果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他紧紧握着苏锦的手,转头看向祖母：我得感谢祖母把你养大,给了我一个这么好的你。我没有其他能做的,就当让我尽尽孝,好吗
苏锦说不出话来,她看着方子翊,眼泪像雨滴一样止不住往下落。
到这一刻她才明白被偏爱的具象化。
就是那个人总会出现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从来不会有任何理由让你自己承担任何后果。
他害怕你不需要他,他害怕自己偏离你的生活轨迹,哪怕就一次。
-
祖母被送出国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苏锦都是两头跑。
祖母身体逐渐好转,她也能稍微放下心工作。
她不愿意丢下现在的工作,是因为祖母年轻的时候也是医生。
她坚信祖母一定会希望她好好坚持为更多病患解除痛苦,创造更多的价值。
方子翊也两头跑,一边照顾她,一边在她忙的时候照顾祖母。
她心疼他,可每次他都笑嘻嘻的,说自己一点都不累。
你看这几个月来那个人格是不是消失了,全是祖母的功劳。方子翊安慰苏锦道。
苏锦笑了笑：是你忙的没空想乱七八糟的事情,那人格才不会跑出来的。
对啊,可不是祖母的功劳吗。
是。苏锦笑着点了点头。
——
祖母不再需要人时时刻刻陪着,苏锦和方子翊工作逐渐忙了起来,从一周出一次国变成半个月、甚至一个月一次。
但他们从不间断每天给祖母身边的护工打电话了解当天的情况。
祖母似乎胖了些,不知道是不是苏锦的心理作用。
十一月,天气转凉。
苏锦忙完工作已经是晚上八点。
方子翊开车接她在医院附近吃了饭,然后两人回了苏锦的公寓。
苏锦好像闷闷不乐的,可方子翊问她,她就说工作上的事情。
之后,他也不再多问。
过了两天,睡前,苏锦转头朝着方子翊浅声说道：有个机会,我要去另一个国家学习进修一段时间,去的话,可能对我后续工作会有很大的帮助,但中途我们可能就见不到了。但如果不去......
不去又不甘心。
方子翊坐起身,盘腿正对向苏锦。
苏锦也点了点头,坐起身来。
那就去,多久啊
半年。
这么久过年不回来了
嗯。
那我过去找你啊。
封闭式进修,不让人进去的。
方子翊沉默。
要半年见不到苏锦,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苏锦放心不下方子翊,近期他的检查报告还是有些犯病的隐患,她害怕他出什么事。
其实我不是怕见不到,平时我们可以打电话的。可我担心你的身体。
我身体没什么问题了,有什么可担心的。方子翊转身平躺下来,视线漠然盯着天花板。
苏锦看着他：怎么这么容易生气啊,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呢吗。
有得商量吗方子翊转头看她,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我没有生气,我了解你,如果有得商量,你就不会问我了。
苏锦愣住了,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还揣着答案去试探方子翊。
她往前挪了挪,伸出指尖在方子翊放平的手臂内侧打着圈,结婚证也领了,有什么不放心的。现在你就忙你自己的工作,半年而已,等我回来,我们的生活可能会更好啊。
现在的生活已经挺好的了,不少吃穿,祖母也好好的,你还想要什么
梦想啊,这份工作是我的梦想,我想做得更好。
即便另一边是我,你也不愿意放弃这次机会是吗
子翊,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我不会像江茵茵那样......
别说了。方子翊冷声打断她的话,转过身去：睡吧,我不想吵架。
苏锦看着他,很久她才挪着身子靠在床头,她一点睡意都没有。
-
第二天起床时,方子翊不在家里。
周末,苏锦调休,但方子翊不一定,可能去公司了。
但这是他唯一一次走之前没有告诉她去哪儿。
苏锦知道他还在生气。
打开微信,她犹豫了很久,给他发了消息。
去公司了今天能早回来吗
苏锦其实没什么事情,她就是想试试方子翊气消了多少,如果他回来的早,正好一起去吃个饭,昨天的不开心慢慢说开来也就好了。
等消息的间隙,苏锦起床洗漱,又换了床单被罩扔进洗衣机里。
坐在沙发上休息时,她拿起手机,依然没有回复。
苏锦也不管他,这件事情自己没什么错,立场不同,她不觉得自己需要道歉。
之后,她气鼓鼓的扔下手机,去厨房做了点吃的。
冰箱剩下的食材只有意面和一点青菜,苏锦就煮了面,端到客厅来吃。
刚坐下身,方子翊就回来了。
苏锦没理他,看到他从身边走过时,手里拎了很大一个塑料袋。
接着,他转身来,她忙移开视线看向自己碗里的面。
他走近她,然后拉着椅子坐下身来。
察觉了方子翊盯着她,但是他没说话。苏锦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生气还是我生气不说话跟我玩冷暴力是吗方子翊看着她,语气比昨晚好了一些。
我发消息给你了,是你自己不回我的,我没想不说话。苏锦语气很硬,说话时垂下眸去不看他。
方子翊掏出手机看了眼,接着,把手机扔在桌上：关机了。
苏锦放下筷子,靠着椅背：你出门也没跟我说去哪儿啊,之前都会说的。
你睡觉呢,我把你叫醒
以前你都会说的！
苏锦,别无理取闹,之前是因为前一天晚上你都会知道我第二天要不要去公司。
那你昨天晚上也没说。
......
你觉得我无理取闹,正好啊,我们都冷静冷静,我离你远一点,你也好好想想我们合不合适,不行的话......苏锦没想着说出这么狠的话来,抬头看着方子翊时,他眼睛有些泛红。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等着她口中后面那两个字。
都冷静冷静吧。过了很久,苏锦浅声重复一句,起身往卧室走去。
卧室门没有关,方子翊坐在客厅,苏锦坐在卧室床上,两人看不到对方,可中间什么都没有隔。
你想说什么,想离婚吗方子翊的声音很低,从客厅外传进来。
苏锦哭了,她不是觉得方子翊说出这两个字让她难受。
而是她自己,刚才她想到这两个字,但没有说出口。
偌大的房间里很久没有任何声响。
方子翊从客厅走进卧室时,苏锦鼻尖都红了,她脸颊上都是泪水。
对不起。方子翊站在门口,看着她。
苏锦抬头看他,哭得更难过了。
这段感情是我自己争取来的,可现在,我......
苏锦站起身猛地冲上去抱住方子翊：我们别吵架,好不好。
好。方子翊伸手紧紧抱着她,点了点头。
等两个人都平静下来后,坐在客厅沙发上。
苏锦先开口：我去申请一下,每个月回来一次。
我就是怕你再也不回来了。
傻瓜,你在这里,我们的家在这儿,我不回来我去哪儿啊苏锦笑着,抬手擦了擦方子翊脸上滑下的眼泪。
这几年来我避着所有人,我怕社交,怕别人觉得我不一样。你的出现让我觉得,我也是有人关心的。可你的好让我更加害怕失去你,我没有安全感。
我知道,但你信我,苏锦这辈子只能是方子翊的。苏锦点着头,伸手,握着方子翊的手：我想去学习其实是因为这次进修的课程是关于人格分裂的细胞学研究,我想想试试看你能不能完全好起来。
方子翊愣住了,他看着苏锦说出这段话时,眼眶再次充血一样通红。
但我也很自私,我觉得我只要足够努力,不断往前走,我就能给祖母更好的生活。我能让祖母看到,她坚持了一辈子的这条路,我帮她走下去了。
对不起。方子翊再次抱住苏锦,在她耳边浅语。
不许这么说。苏锦拍了拍他的背,语气里满是宠溺。
昨天晚上我不该冲你发脾气,最自私的人其实是我。
怪我没跟你说清楚。
方子翊情绪逐渐平静下来,他视线软了几分,脸上洋溢着柔和的笑意：你去吧,祖母那边不要担心,我每周去看看她,陪她说说话。我们都等你回来。
好。苏锦也笑了：等我回来,我们生个孩子,一个长得像你,又像我的孩子。到时候这个世界上会多一个人成为你的安全感。
方子翊很幸福,这种幸福感来自于遇到苏锦以后。
我刚出去给你买了很多小样装的生活用品,你等会看看还缺什么,我都给你寄过去。
过去那边都有啊,大老远从这儿买,傻不傻。
我怕你过敏,这些都是你平常用的牌子,能放心一点。
好。
——
苏锦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方子翊都不太习惯。
两个人吃饭的桌子上,现在只剩一副碗筷。所以他尽量在公司待到很晚才走,一回家,哪里都是苏锦的影子。
幸好最近很忙,他没有太多时间去想苏锦,觉得倒也没那么难过了。
那天早上,他和平常一样走进公司,远远地就听到一阵吵闹声。
和周围驻足的员工一样,他慢下脚步,视线朝着吵闹声处看去。
身旁的员工看到了他,忙回到自己的工位去工作了。
可起了争执的两个人好像还没有注意到他。
那一男一女是他公司的艺人,和其经纪人。
男生程启问对面的经纪人：姐,之前你就说这个综艺不能接,那个广告也不适合。现在好不容易有时间也有了合适的戏找我,你怎么就又给拒了呢。
程启,公司综合考量你和剧本的适配度,这个剧本不合适。
我是演员,演员塑造角色,有什么不能演的
现在我已经拒了,你就踏踏实实把前面那个戏杀青,之后我给你接别的工作。
我不干,大不了就解约,在别的公司我也能待下去。
程启说出这话时,方子翊已经站到了他背后。
而程启对面的经纪人看到了方子翊,忙敛了刚才的怒色,客客气气走近方子翊：方总。
程启愣了一下,转身看到方子翊时,脸色说不上来的奇怪。
要解约那你知不知道你会赔高额违约金方子翊不理经纪人,视线盯向程启。
方总,我......程启后悔也来不及了,刚才的话方子翊都听到了。他只能解释自己这么说的原因：现在戏也不让接,综艺、广告都没有,我不知道我在公司还能干什么。
方子翊转头看向经纪人。
经纪人忙解释着,语气比刚才低了很多：方总,最近找程启这部戏的编剧是江茵茵,因为她最近被好几个头目企业封杀,她写的剧本我不太敢接,后续就算是播了,这剧也会大受争议。至于程启的综艺和广告,是片酬太低,我想再跟制片方对接一下,不行就先停一下。
方子翊沉默几秒后,看向程启：经纪人会全方面考量你的能力和来找你的剧本好坏,我不觉得她有什么问题。程启,一个艺人,什么时候都得克制你自己的情绪,注意表达方式。你今天这种态度放在公司外面被拍了,会给公司、给你本人造成多少负面影响你知道吗
我也是着急,我......我知道我做得不对。
停了他全部的工作,休息一段时间,养养这一点就爆的脾气。
方子翊瞥了程启一眼,转身,往办公室方向走去。
方子翊离开后,程启才小心翼翼抬眼看向经纪人。
你啊,非要吵,现在好了
经纪人指着他低声指责一通后,拉着他离开公共区域。
-
我什么主都做不了,现在我也没办法帮你了。对不起啊。
程启的话,让坐在对面正给两人倒上茶的江茵茵笑出了声。
没事,我随口说说的。我的剧本怎么可能没人演呢,别想那么多。来,这家湘菜很好吃,你尝尝,是不是你家乡的味道。
江茵茵夹了菜放进程启碗里,脸色不明显的转变了些。
谢谢江编。
我跟你说了,我们是朋友,你叫我茵茵就行了。
好,茵茵。
最近,方总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脾气不大好。
他就是这样的人,脾气一直不好。
茵茵,你跟方总......
过去了,我们现在有各自的生活。
那就好。
嗯,以后有事你就找我,随时都行。
嗯。
程启点了点头,江茵茵脸上的笑意逐渐深暗,让人捉摸不透。
——
苏锦回国,是三月初。
大多数公司刚刚复工上班,苏锦回家放了行李,就去方影准备给方子翊一个惊喜。
她给整个公司都点了咖啡和饮料,到方影楼下时,她看到坐在一楼咖啡店内的江茵茵。
她没有注意到苏锦,而她的对面,坐着的是程启。苏锦觉得面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他是谁了。
两人嬉笑着谈论着什么,好像很开心。
她没停留多久,径直朝着旋转门走进。
方影的前台看见她时,有些惊喜：苏......苏医生,您来找方总吗
嗯,他在吗
在,我跟他说一声
他今天不忙吧
这个我不太清楚,要不我给您问问他助理
不用,你忙吧,我自己问。
好。
我给你们点了咖啡,等会儿应该就送过来了,到时候麻烦你给大家分一下。
这么好。
刚过完年嘛,给大家打打气。
谢谢老板娘。
苏锦笑了笑,没有说话。
方子翊的公司她没来过,所以要顺利找到方子翊还真不太容易。
所以,她进去之前给孙力打了电话。
接通后,孙力问：苏医生,怎么了
你在公司吗
在,在呢。
你和方总在一起吗
没有,方总正在和一个朋友谈事儿,没跟我在一起。
出去了
没有,在会客室。
那你出来接我一下,我在你们公司门口。
你回来了
嗯,先别告诉方总啊。
好好好,我马上出来。
-
就这样,苏锦跟着孙力,先到方子翊的办公室等着他。
方子翊的办公室不大,但很干净。
桌上只放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张合照。
是他跟苏锦的合照。
苏锦坐在他办公椅上,拿起那张合照看着。
她记得,那张照片照片是他们拍结婚证照那天拍的,两个人都穿了白色的衬衣。
照片里苏锦嬉闹着捏着方子翊的脸,方子翊的视线在她身上定格住。两个人都笑得很灿烂。
方子翊推门进来时,一眼就看到坐在办公桌后的苏锦。
他有些愣住了,还以为自己眼花,在门口站了半天。
苏锦站起身,笑着看他：进来啊,怎么了
方子翊勾着嘴角,关上门走近苏锦：怎么不告诉我,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
方子翊俯身抱住她,接着,半天没有说话。
苏锦将头埋在他的脖子里,轻拍了拍他的背,抬头笑着问他：你再这么抱下去,今天一天都过去了,不上班了
不上,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
不走了
走呢,明天就走。
方子翊松开手,疑惑的看向她,脸色有些明显的不高兴了：就回来一天够干什么的。
我看看你啊,好几个月没见你了。
我不管,你别走了。
方子翊再次抱住苏锦,这一次,他怎么都不松手了。
像哄小孩一样,苏锦拍着他的背,浅声说道：晚上回去有惊喜,你要早点下班哦。
那你等我下班。
我先回去洗个澡换个衣服嘛,身上都臭的。
不臭。
方子翊还故意将鼻尖在苏锦肩膀上蹭了蹭,苏锦痒的笑出声来。
这时,一阵敲门声想起。
苏锦推着方子翊,可谁知方子翊根本不松手。
然后,孙力就端着两杯咖啡进来了。
尴尬......在这个本就不大的办公室里蔓延开来。
苏锦用力拉开方子翊抱着自己的手臂,方子翊无奈的转过身去盯着孙力,那眼神足够把他活剐了。
孙力将两杯咖啡放在两人身侧的桌上,脸上扬着僵硬的笑意：我什么都没看到,方总,打扰了。
接着,他忙走出去,关上了门。
苏锦笑着看向方子翊：我是不是不该来公司,这多影响你工作。
你不来,我能看见你的时间就更少了。
苏锦把他拉着坐在办公椅上,笑着端起一杯咖啡来喝了一口,道：骗你的,我不走了。
苏锦！
我申请提前回来了。也没陪你过年,最近给你补上。
真的
嗯。
那你回家等我。
方子翊嘴角再次扬起怎么都压不住的笑意来。
-
苏锦下楼走出电梯时,正好撞上一个人,握在手里的手机一个没拿稳,就掉在地上。
撞到她的男人忙道着歉,帮她捡起手机来。
看见她时,男人有些惊愕：苏......苏医生,你来找方总吗
苏锦想起来了,这不是刚才在楼下和江茵茵喝咖啡的男人吗。他认识自己也不奇怪,能上这栋楼的,应该是方子翊的员工。
我叫程启,是方影的艺人。
哦,我听过你。苏锦点了点头。
手机屏摔裂了好几道印子,程启递给苏锦时,有些不好意思：真是对不起,你要不等一下我去给你买一个新的手机。
没事,还能用,我回去自己换吧。
苏锦滑动屏幕试了试,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把屏摔碎了。
真是对不起啊,第一次见你,还弄成这样。
没事,快上去吧。
好,苏医生拜拜。
苏锦转身离开,无奈的叹了口气。
——
回国一周后,苏锦恢复了和以往一样的上班生活。
方子翊倒是觉得她比之前更忙了,常常抱怨。可每次抱怨之后,他又抱着苏锦说,忙点也好,忙一点,她会觉得更充实。
方子翊也很忙,他少了去接苏锦下班的次数。大多数情况下,苏锦都是自己打车回家。
她不开车,因为每天上晚班都很累,她不太想在握着方向盘让自己太紧张。
这天,她和往常一样离开医院。
实习生小年也过了实习阶段,最近调离她的身边去了另一个科室独立工作。
少了一个下班搭子,苏锦倒觉得不太习惯。
走出医院门诊的旋转大门后,苏锦掏出手机准备叫车。
她隐约察觉有人朝她走近,抬头时,程启的脸像个人偶娃娃一样,灿烂的迎上来。
苏医生,你刚下班吗
苏锦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有些惊讶：嗯,你来医院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程启摇着头,从身后递上一个白色的扁盒来：我专门来找你的,上次把你的手机摔碎了,我挺不好意思的。但是我最近又一直在外面拍东西,见不到方总,就想着来找你。
苏锦视线短暂在程启递来的手机盒上划过,她摆摆手：就是屏摔碎了而已,我已经修好了。你不用专门买新的给我的。
程启看苏锦不收,就拉着她的手,塞进她手里：你不收我真的过意不去。我看了,跟你手机型号一样。
那......谢谢你。
苏医生,你现在回家吗,我开车了,送你吧
不用,我已经打车了。
哦。程启跟着苏锦从医院门口往路边走着。
苏锦没再说什么话,气氛稍微有点尴尬。
对了,我有个朋友,他这段时间心情不太好,但是因为身份的关系,他不太方便去医院。我让他做了份心理测试题,不知道苏医生能不能帮忙看看他是不是有点抑郁倾向。我还挺担心他的。
苏锦慢下脚步,点了点头：可以啊,明天你带来医院,我看看。
我手机上有,要不,我发给苏医生。程启忙掏出手机来,但又怕苏锦不方便,忙道：今天不看也行,时间也挺晚了的了,我找时间再来吧。
那你加我一下,发给我,我看完回复你。
考虑程启的身份,长时间站在这里当然不好。苏锦就拿出手机,让程启扫了自己的微信。
作为医生,她照顾病患,没什么大问题吧。
添加好友后,苏锦的车来了。
程启看着苏锦上车,朝她挥手道别后。苏锦的车,驶离了医院门口的大道上。
站在原地的程启也收了手机,转身往自己的车里走去。
-
苏锦回家刚洗漱完,方子翊就回来了。
他买了很多菜塞到冰箱里,准备洗手做饭。
别做了吧,点个外卖吃挺累的,做完还得洗。苏锦有些心疼的看着他,走到他身边。
很快,菜都买了,你想吃什么方子翊朝她笑着,依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那就......沙拉,我最近都胖了。
哪里胖了。
胖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苏锦走回沙发,拿起电脑准备看看程启发来的那份心里测试题。
远处,方子翊继续笑着调侃：胖点好啊,你一直都这么瘦瘦的,我都担心你吸收有问题。
我去检查过,一切正常。就是消化比较快。
等着,五分钟给你搞定。
-
吃完饭,苏锦重新坐回沙发上。
方子翊很快把两人的餐盘洗完,也走过来,坐在她身边。
看她忙着工作,他就把电视声音调小,然后一边看电视,不时转头看看她。
苏锦打开微信,准备给程启发信息时,发现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算了,这个时间也不太好,明天再说。
我去刷个牙,准备睡觉了。
好。
苏锦起身我那个浴室去。但,电脑屏幕没有关。
微信界面还是停在程启那里,她忘了退出去。
这时,程启发来了消息。
苏医生,睡了吗
方子翊听到信息声,转过头去扫了眼电脑屏幕。
他没有程启的微信,看看到苏锦备注的‘程启’两个字时,他脸色还是变了。
接着,信息又跳出来：谢谢你啊,愿意帮我这个忙。改天,我请你吃饭。
仅仅两条信息,让方子翊再也没有看电视的心情了。
他关了电视,苏锦正好从浴室出来。
她走到沙发合上电脑屏幕,拿起手机往卧室去。顺手,拉着方子翊：走了。
方子翊起身跟着她往浴室去。
可能是真的累的,一上床苏锦就睡着了,她没再看手机,大概也不知道程启发过消息。
可方子翊睡不着了,他不记得苏锦和程启认识,好像也没有什么机会能让他们认识,还互相有联系方式。
可现在他怎么问,苏锦已经睡着了。
——
被爆出和程启私下交往过密这样的热搜时,是程启找过苏锦的两天后。
苏锦坐在诊室里,看着那条热搜,不由笑出了声。
怎么她就总能碰到这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其实照片里两人也没什么,程启给她递东西、两人并肩说话走路、程启送她上车。
可这一幕幕,看上去真的很像两人认识了很久。
苏锦退出微博,给方子翊打了通电话。
可听筒传来‘对方暂时无法接听’的语音播报。
苏锦没再多想了,她猜测方子翊在忙,看到她的电话一定会回给她的。
然后那一整天苏锦都很忙,诊室的号陆续拍到下班下一秒。
她换好衣服准备离开医院时,才想起来方子翊没有给她回电话。
再打过去时,是关机状态。
奇怪,从来不关机的啊。苏锦自言自语,但还是想着先回家。
-
苏锦回家时方子翊没有回来,她给孙力打了电话,电话里孙力说方子翊中午之前就出去了,去哪儿不知道,但是今天没有必须要完成的工作内容。
苏医生,你看到今天的热搜了吗
嗯。隔着电话,苏锦浅声应了一句。
方总应该也是看到热搜才有点不高兴的。
你觉得他跟平时不一样吗
我说不上来,可他方总今天一句话都没跟我说,问起来也不搭理我。
其他方面呢,和平时有什么不同吗
没有了。
电话对面,孙力沉默了一会儿后,才缓缓说道。
苏锦挂了电话,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程启打电话问问。
热搜没有降下来,说明方子翊并没有去公关解决这个问题,但他也不联系苏锦,这让苏锦不由担心起来。
电话响了很久,程启都没有接。
就在苏锦准备挂断电话时,那边接通了。
喂,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苏锦先开了口。
对面环境很安静,听不到声音,也没有回应。
苏锦觉得奇怪,程启,我就是想问问关于今天的热搜......
话,没有说完。
听筒里传来一阵很冷的沉声：苏锦,你不该跟我解释解释吗
苏锦愣住了,坐在沙发上的她突然站起来,她把电话紧紧贴在耳边,声音有些慌措：方子翊,你在哪儿
一会儿就回家了。
是方子翊的声音,苏锦不可能听错。
可......对方挂断了。
再打过去时,已经无人接听。
苏锦又给方子翊的手机打了电话,还是关机。
他的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像是......那个人格。
苏锦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她回想起刚才电话里那么安静,难道,是在上次那个仓库
她根本来不及多想,拿了外套就冲出家去,打车,往她心里想的地方去。
-
只停放着三五辆车的地下三层车库里,安静的让人觉得害怕。
车上落着厚厚的一层积灰。
方子翊站在被绑住手脚,被胶带封了嘴,躺在后备箱的程启。
他走上前,伸手撕开他脸上的胶带。接着,后退两步,靠着停车柱。
程启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可他不敢出声。
因为方子翊手里,提着一根纯黑色的棒球杆。
什么时候见得第一面干了什么为什么见她
方子翊盯着程启,语气干脆到,没有丝毫拖沓。
程启摇摇头,开了口：我只是不小心弄坏了苏医生的手机,我上次去见她是给她赔手机的,我跟她就见过两次面,没有其他关系。方总,我可以解释的,而且,您也可以问问苏医生,她能证明我没有说谎。
方子翊往前两步,抬起手上的棒球杆,用力在程启腰部挥去。
程启痛苦的叫出声来,再次求饶：方总我求你放过我,我没有说谎。
第一,你给她发消息说她帮了你忙,你要请她吃饭。这一条,刚才你的话里完全没有提及。第二,我就在公司,赔手机可以,你为什么不给我,也不顾及自己艺人的身份,没有做任何伪装,要舍近求远去找她赔礼道歉。你不是故意想接近她
程启低下头去,眼泪滑下,滴落在后车厢的车板上。
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想死,我成全你！
方子翊说出这话时,脸上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
程启被吓傻了,这跟平日里虽然会生气,板着脸的方子翊大相径庭。
他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哽咽声：给苏医生还手机那天我请她帮了个忙,请她帮我看一份朋友的抑郁症测试报告,麻烦了苏医生,我才想着说请她吃个饭,可苏医生拒绝了。关于......关于接近她这件事,确.......确实不是我自己想去的,是......是......江茵茵,她计划的。一切都是她计划的,热搜也是,她说这样我就有话题了,会有更多的人认识我。
方子翊笑出了声,他嘴角勾出一抹渗人的弧度来,视线移开程启,拿出了手机。
——
打开门时,江茵茵脸上洋溢着笑。
她穿了一个紧身吊带裙,唇色艳红,看来是刚化了妆,精心打扮过一番。
方子翊朝她走近,顺手关了门。·
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刚准备洗澡呢,找我怎么了江茵茵倒是完全没察觉到方子翊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
方子翊错开她的身,往里走了几步,接着,他开口：你跟程启,挺熟的
你公司的艺人啊,认识,不怎么熟。
江茵茵若无其事的道。
方子翊转身看着她,嘴角挑起一抹笑来。
接着,他朝她走近,在江茵茵也笑着准备伸手去牵他的手时。
方子翊掐着她的脖子,用力把她逼靠在门后。
江茵茵慌了,忙抬手试图掰开方子翊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来。
方子翊朝她再靠近一步,这一次,他脸上完全没有了笑意。
他语气冷得悚人：勾引、靠近、让他为你所用。江茵茵,你的手段和三年前如出一辙。怎么,上次那件事情还不长记性,苏锦跟你到底有多大的仇
江茵茵憋得脸色通红,说不出话来。
方子翊接着道：我要不给你安排个热搜。三年前你因为劈腿,和我分手,三年后回国,你利用工作便利再次接近我。然后一步步为难、陷害苏锦,甚至想用下作的手段爬上我的床。江茵茵,你以为你做的那些破事我不知道吗我一再的忍让你,是给你机会收手,可你,好像不识抬举啊！
江茵茵摇了摇头。
方子翊松开手,她身体一软,瘫坐在地。
我这么做都是因为我在乎你啊,我不想让你被别的女人抢走了,我有什么错！
方子翊蹲下身,打量着她：在乎因为在乎你就背着我爬上别人的床因为在乎,你不惜一切代价去为难我在乎的人你的方法还真是别出新裁。
江茵茵眼眶里滑下两滴眼泪来,她平复了情绪,语气低了些：如果不是因为当时的我们都没有资本和后台,我怎么可能去用自己换一个和一线导演的合作机会。方子翊,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我为什么那么做。你只有责怪,你才是那个最自私的人。
方子翊站起身,眼神依旧冷漠。
你自己选择了最卑劣的手段背叛了我们的感情,现在以受害者的身份在这装可怜,江茵茵,这一直都是你。
说完话,方子翊拉开门走了出去。
被门板推开的江茵茵苦笑着坐在地上,眼泪一次次模糊了视线。
——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两点。
苏锦蜷缩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看着门响声和脚步声,苏锦抬眼看向方子翊,愣了几秒后忙起身走上去。
去哪儿了程启呢,你做了什么她太怕上次张城的事情再发生一遍了。
没想到方子翊一动不动,双手失力地垂着,视线冷冷地盯向苏锦。
你怎么了,说话啊方子翊！
我生病了。
一句话,让苏锦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愣着看他,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苏锦,我生病了对不对,你一直在忍受着去包容两个不一样的我,很辛苦吧
苏锦一时间分不出来这是哪个人格。
主人格可他的眼神不太像。
第二人格可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有两个人格呢
我怕失去你,所以用我以为能保护你的方式把你绑到我身边,我不顾你的感受对你造成了伤害；我觉得张城会威胁到你,我差点就杀了他；我看到热搜,以为程启也会从我身边抢走你,所以,我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可另一个我在拼了命的保护你,收拾我惹出来的烂摊子。他很懦弱,可比我更理解你。
方子翊,所有的事情全都在你的回忆里吗苏锦呆住了。
方子翊点了点头：别担心,不知道怎么了,我就是突然什么都想起来了。那些不互通的记忆,那些相悖的、统一存在于我身上奇怪的看法,都想起来了。
苏锦呆住了,眼前的方子翊,有两个人格共同的记忆。
他不再偏执,懂得示弱。不再一味内耗,懂得表达和沟通。
太好了。
太好了,这是苏锦没想到,但觉得最好的结果。
他没有生病,只是把自己自己不同的感受和看法分别装在两种情绪里,有时候,一种情绪会压制另一种情绪,让他此前那样性格分明的两个人。
可现在他想通了。
苏锦紧紧抱住他：太好了。
——
接祖母回国后,苏锦和方子翊等到了两人都有空的周末,一起去看了苏锦的父亲。
位于C城南郊墓园的山路不好走,方子翊把车停在山下,两人走路上去。
临近四月,墓园里多了去扫墓踏青的人。
下山时两人路过商场给祖母买了换洗的睡衣,准备再去医院看看祖母。
于是,苏锦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
说医院来了一个特殊的病人,苏锦听着小年的描述,那病情和方子翊的有些相似。
她就说自己现在赶过去看看。
挂断电话,苏锦准备跟方子翊解释时,他先开了口：去吧,我去看祖母,送完东西我还要回公司开个会。晚点我去接你。
苏锦笑着点了点头：老公,你现在真的可棒了。
谁让我是你老公呢,可不得面面俱到。
好啦,那你帮我跟祖母说一声,我先回医院。
好。
苏锦的祖母恢复情况特别好,前段时间已经逐渐能睁开眼睛听他们说话了。
时不时还能扯着嘴角笑笑。
-
方子翊把苏锦放在医院门口后,调转车头,接着去了祖母所在的医院。
护工正在帮祖母擦手,方子翊走进去时她看到了他。
你来了,今天老太太情况特别好,我跟她说话她还有情绪呢。就差开口跟我互怼了。
方子翊笑了笑,把买好的东西递给护工：给祖母换洗的衣服,麻烦阿姨用热水烫一下,消消毒。另外,还给您带了午饭,您先去吃吧,我陪陪祖母。
这么客气,你每次和小锦来都买东买西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其实方子翊能这么做,全都归功于苏锦。
苏锦说他们两人不能时时刻刻陪着祖母,请了护工就要对她好一点,让她能把祖母照顾的更妥帖。
方子翊知道苏锦考虑事情从来都周到,之后便记下她的话,每次来只要是饭点,都会给护工阿姨带个饭,隔三差五也送点礼物什么的。
护工笑了笑,转身走出了病房。
方子翊就坐在祖母旁边。
祖母眼睛转动着,嘴角从看见方子翊进来的那一刻就没有收起过,一直上扬着。
方子翊坐下身去,看着祖母：祖母,小锦医院临时有点工作,所以没过来,她说忙完了过来看你。
祖母闭着眼睛,像是在做点头的动作。
她的脸色很好,比出国前胖了不止一点。
方子翊拿着刚才护工放在桌边的毛巾,重新洗了洗,坐回床侧给祖母擦着手。
他低着头,语气轻浅：我们今天去看了看爸,我第一次在爸墓前看到小锦脸上幸福的笑容。她肯定想跟爸说,现在把您照顾的特别好。祖母,您一定要开开心心的,健健康康的,这样,小锦就能更开心。
祖母被方子翊握着的手,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可方子翊抬头时,祖母的眼角滑下了眼泪。
他忙取了纸巾给她擦着：别哭,看到小锦幸福,您一定也感到开心吧。
祖母再次闭合眼睛,反复,反复了好几遍。
谢......谢......
突然,她嗡动唇畔,发出来声音。
方子翊朝祖母靠近些,脸上有些惊喜的笑意：祖母,您可以说话了
祖母还是哭着,可到这一刻,她嘴角挂着的不再是笑容。
方子翊察觉她的情绪,温柔的问她：怎么了您能说的话,慢慢地告诉我,不急。
祖母蓄着力,急得脸有些红了。
方子翊就盯着她,安静的等着。
张......张......
张
张......城.......虽然咬字不标准,但祖母仍努力的想告诉方子翊什么。
张城方子翊惑然。
他......劈腿,让......小锦她.......她爸和.......我......撞见.......,他气得......小锦她......爸发.......发病,还........推........推...我......
祖母将近两分钟吃力的表述,让方子翊愣住了。
他小心翼翼,把祖母的话拼在一起：您说,张城劈腿,您和爸撞见了,导致爸发病,还推您摔倒
祖母喘着气,又像是松了一口气。
她闭上眼睛,这一次,很久才睁开。
像是如释重负,像是,终于说出来了。
方子翊微微蜷紧了手指,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祖母：祖母,您没跟小锦说过。
没。
张城是不是来见过您,在您出国之前
祖母再次闭眼,又睁眼。
果然,祖母突然病重那次,就是张城来过。
方子翊点头：您放心,有我在呢,小锦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但我会考虑她的感受,想办法告诉她。
-
离开祖母的医院,方子翊第一时间去找了张城。
两人约在张城小区楼下的一个餐厅。
可能是上次差点把他打死的缘故,张城看见方子翊有点害怕,连话都没有说。
方子翊开诚布公,先开了口：张城,我很感谢你这段时间没有去打扰小锦。可你去找过祖母,对吗
张城愣了一下,视线虚晃着,从方子翊脸上闪过,不看他。
你跟祖母说了什么我不管,但因为你,祖母病情突然严重。你为什么这样做,你一点都不考虑小锦的感受吗
是江茵茵让我带她去见小锦祖母的,之后小锦因为缺钱接近你那条热搜,就是江茵茵找人做的。
方子翊没想到,这件事情还和江茵茵有关系。
还有呢,你帮着江茵茵都干了些什么
没了,那次事情之后,她答应要给我的钱只给了一半,我怎么可能再帮她,我连见都没再见过她。
为了钱,张城,为了钱你连良心都丢了。如果小锦知道,她不会原谅你的。
无所谓,反正她已经不会原谅我了。
方子翊冷笑一声：对,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如果不是你,她爸不会发病去世,祖母也不会躺在床上度过余生。
方子翊的话让张城愕然瞠目,他看着他,想问些什么,可如鲠在喉。
方子翊神色冷了不止一点：小锦还不知道,我希望你能自己去道歉,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方子翊,你凭什么指挥我
如果你不说,我迟早都会告诉她的,到时候,她会怎么报复你,我就管不了了。
报复她能怎么报复我,我现在还有什么能失去的！
如果报警呢,你身上背负着一条人命,你觉得,和我们打官司,你的赢面有多大
......
张城眼眶有些发红,喉咙处上下滑动一瞬,盯着方子翊的瞳孔微微缩紧了。
亲口跟她说,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可能不会让你鱼死网破。
方子翊很快离开了餐厅,准备去医院接苏锦。
一路上,他矛盾极了。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不知道,张城会不会选择亲自找苏锦道歉。
——
你要帮我,不然,我们俩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张城近乎疯魔地拉着江茵茵,他渴求的眼神,逼着她连连后退。
张城,这种事情我怎么帮你,苏锦他不会放过你的。而且这种事情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怕。
你找我问苏锦祖母的事情,然后花钱买热搜给苏锦造成麻烦,你觉得苏锦会放过你
这种小事在你害死她爸,推了她祖母跟前,不值一提。
江茵茵事不关己的调侃让张城怒意横生。
他冲上去骂她：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方子翊会放过你吗江茵茵,你这次不帮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我帮不了。
很简单,帮我离开C城,如果苏锦和方子翊报了警,你花钱帮我摆平,你不是认识很多导演吗,他们那么有钱,一个都用不上吗
你疯了,我认识谁谁就会帮你吗你以为方子翊是谁啊,他的权利,在整个C城比我大了无数倍,我凭什么跟他斗
江茵茵拎着包就往门口走去。
身后,张城已经顾不得她能不能帮他了。
他从口袋里抽出早就备好的水果刀,追上去把江茵茵拽回来。
江茵茵,我没有办法了,你必须帮我。就看在我们曾经在一条船上,你帮我一次,行吗
江茵茵看着张城手里的刀,有些害怕了：怎么,你......你还要杀我你疯了
你帮我一次,我做牛做马都感激你。
放手！
江茵茵......
张城你放手......
你推我搡下,江茵茵被张城拽倒,她挎在手臂上的包掉落在地,里面的东西撒在周围。
而握在张城手里的刀,不偏不倚地,插进了江茵茵上腹部。
江茵茵握着肚子,额头上暴起青筋,她说不出话来。
张城反应过来后,目光呆滞的退后几步。汗,从鬓角滑下。
救......救护......车......
江茵茵的唇,很快就白了。
张城还是瘫坐在地上,看着江茵茵,他又爬上去,把自己手里的血迹擦在江茵茵衣服上。
然后,视线落在身旁,从江茵茵包里掉出来的一份资料上。
那是写着方子翊名字的体检报告。
张城笑了,他伸手如获至宝的捧着那张报告单,笑了。
-
苏锦看了祖母后,准备回家。
那时候,是晚上将近七点。
她绕着急诊的通道,准备走侧门出去买点东西,方子翊爱吃的那家生煎小店就在急诊外的小路上。
可,迎面而来的急诊推车让她往旁边退让几步。
她看着躺下那张床上,被医生和几个护士推着进了急诊室的、满身血迹的人时,吓得脸色惨白。
病床上,江茵茵的脸,白的像一张纸。
苏锦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可江茵茵怎么......
她出了什么事。
苏锦跟上去,在紧闭的急诊室门外站了很久。
很快,面前的门再次被拉开,几个护士满手是血的走出来,朝走廊另一头喊：失血过多,器官衰竭严重,调B型血,快！
苏锦顾不上别的,径直朝着急诊室内走去。
穿过两扇门,她看着躺在那张血红的床上,盯着她的江茵茵。
苏锦失力般靠着身后的墙,瞬间觉得呼吸不上来了。
江茵茵......你撑住！苏锦朝她含着。
这时病房里的医生和护士都看到了她,催着她离开,可苏锦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江茵茵还是看着她,有气无力的眨着眼。
接着,江茵茵扬着唇角,说了句什么：张......城.......,刀......那把......刀......
苏锦被进来的护士硬拽出急诊室。
她坐在急诊室外等着,等着。
半个小时后,急诊标识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
苏锦忙站起身,拦住医生：医生......她......怎么样
医生摇着头：节哀。
眼泪从眼眶里滑下,苏锦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死了怎么可能。
那个人那么嚣张跋扈,那么看不惯她,怎么就这么死了。
苏锦转身走进那间病房,看着床上已经遮上白布的尸体时。她控制不住哭出来声。
她讨厌江茵茵,可从未想过让她去死啊。
近半个小时,苏锦才恢复了情绪,手脚有了一点力气。
她回想着刚才江茵茵的话。
张城刀
江茵茵要说什么呢。
——
三天后,方影娱乐出事了。
头条、各个娱乐平台都挂着‘方影总裁方子翊患双重人格症,多次威胁到他人人生安全！’的词条。
各平台转载了上千万次,这是无论什么样的后滞操作都控制不住的结果导向。
看着旋转门外像是演唱会现场的乌泱泱的媒体记者时,苏锦坐在大厅的等候室沙发上。
孙力从电梯口走出来,远远看着她。
苏医生......
但是孙力的声音还没有隔着厚玻璃门外的媒体记者的声音大。
她们大声喊着方子翊的名字,在讨要一个真相。
接着,方影的工作人员一批批从楼下上来,看见沙发上的苏锦,他们远远止步,站在孙力左右侧,不往前了。
每个人脸上都像是要面临世界末日一样,晴不起来。
苏锦一动不动地坐着,过一会儿,她就看看手表,再移开视线,继续坐着。
就这样,等了大概一个小时。
两点,她等的人,终于到了。
在保安的护送下,张城从地下车库乘坐电梯,来到苏锦面前。
苏锦转头看向他,脸上依然没有任何情绪。
方子翊是和张城差不多时间来的。
他走近苏锦身侧看着她,没有说话。
隔着玻璃门,记者看到了方子翊。
像打了鸡血一样,他们更加急躁。
苏锦站起身,从孙力手里接过早就备好的扩音话筒,而话筒的另一侧连接了扩音器,扩音器,放在方影的大楼外。
张城,今天的热搜是你爆料的吧
苏锦这句话一出来,楼外,鸦雀无声。
张城被保安挡着,近不了苏锦的身,他就远远看着苏锦。
张城咧嘴笑笑：今天不说我造谣了,苏医生,你也知道方总的病,不是空穴来风吧。
不是。苏锦点了点头。
方子翊依然看着她。
苏锦转头看一眼方子翊,伸手,示意他走近。
方子翊就走近她,牵住她的手。
双重人格障碍,精神疾病的一种,今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媒体朋友,应该多少都有耳闻。
苏锦语速平缓,不慌不忙。
我是医生,精神内科医生。更巧的是,我的老公,方影的总裁方子翊,就是得了这种病。
众人讶然唏嘘,张城脸上布满笑意。
可是,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他因为被劈腿,生了病。后来,他停掉工作出国治病,直到稳定病情,才回国继续工作。说着话,苏锦从包里拿出一张A4纸,朝向众人：这个,是昨天刚出的检查报告,大家可以看看,上面有C城精神外科医院的公章,不容作假。报告显示,方子翊精神状态无明显异常。
苏锦的话让大厅内众人松了口气。
当然,除了张城。
他不可置信地摇头：不可能,苏锦,你撒谎。我的报告是江茵茵给我的,不可能有假！
苏锦笑了。
好,那我们说说江茵茵。苏锦朝着张城走近两步,神色冷厉的、地盯着他：五天前,子翊去找过你,当时你说因为上次江茵茵让你帮忙,她没有给你相应额度的报酬,你就再也没有见过她。而你发出的那张报告打印时间是十天前,也就是说,十天内,你见过她。
没有！张城摇头,眼神里已明显多了惊慌。
苏锦停下脚步,继续盯着他：江茵茵于三天前腹部刀伤逝世,而就是那天晚上,警方查到你和江茵茵前后脚进入江夜酒店307号房间,之后,你一个人出来,江茵茵被工作人员发现后,满身是血的送进医院,抢救无效。然后,在她腹部的水果刀把手上,检查出了你的指纹。那把刀我交给警方了,他们会找你的。
苏锦,你血口喷人。张城已然怒目圆睁。
张城,还有我们之间的事情呢,别急。苏锦眼眶泛红,再一次朝他走近。
一年前,你背着我出轨,被我爸和祖母撞见,你冲撞他们,我爸气不过,心脏病发,送往医院的途中去世。我祖母,被你推倒撞伤腰椎,全身瘫痪,到现在还躺在医院。而你的出轨对象正好看到了这一幕,是不是啊,顾小姐。
众人的视线随着苏锦,转向站在电梯口,穿着连衣裙的顾曼身上。
她往前几步,朝苏锦点了点头。
张城的视线在看向顾曼时,慌措万分。
苏锦松了一大口气,伸手擦掉脸上滑下的泪水。
大楼外,警车声渐近。
张城双腿瘫软,跪在地上,满脸都是泪水。
方子翊拉着苏锦,将她紧紧搂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