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那天,妈妈出了车祸,爸爸对着身旁的小三嘘寒问暖,下病危通知书的时候,他们拍手称快。
可他们不知道的事情是,妈妈有个很爱很爱她的舅舅。
舅舅大手一挥,将爸爸压得死死地。
我的妈妈再也不是孤身一人的妈妈了。
——
1
病危通知书已经下来了,请通知家属抓紧时间转院或许还有机会。
医生满脸悲痛的对着爸爸说,爸爸只是象征性的低头抹了抹眼泪,虚情假意的说了一声好的。
医生离开之后,爸爸便皱起了眉头,对着身边女人抱怨道:
真晦气,那个女人居然死都要留下个女儿给我。
身旁年轻娇俏的女人娇嗔道:
都怪你不早点跟她离婚,不然的话,女儿就不会轮到你抚养了。
爸爸神色闪过一丝懊恼,但很快又转瞬即逝,
如果那个时候离婚,我可能一分都拿不到,现在这女人死了,她的那笔遗产才能被我收到囊中,这样才能作为娶你的彩礼。
女人捂脸娇媚一笑,丝毫不把危重的妈妈放在眼里,大言不惭的说道:
还是你想的周到,到时候一定要把你的那个贱人女儿给扫地出门。
不过,老公,遗产的是留给你的吗
我全部尽收眼底,晦暗的眼睛眨了眨,隐约有泪光在眼眶中打转。
我带着泪三步并做两步,快速地离开了医院。
妈妈你一定要撑住!
2
自小我便听我妈说我有一个爱她的舅舅,可是从妈妈嫁给爸爸之后一次都没有来看过。
当时妈妈跟我说,舅舅是最反对爸爸和妈妈在一起的人,可无论舅舅如何竭力阻止,妈妈还是被恋爱冲昏了头脑,离家出走,陪爸爸东山再起。
舅舅因此心怀怨恨,恨爸爸抢走了妈妈,索性就让妈妈去了,之后便再也和舅舅没有了联系。
以至于到现在妈妈即将离世了,舅舅还不知道。
妈妈最疼惜的就是她的弟弟,可是她的弟弟、我的舅舅又在哪呢。
布满血丝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医院外面的场景,我伸手从裤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那张照片上都是岁月发黄的痕迹。
照片上的人脸倒是清晰,只不过是少年约莫十岁的模样,也不知道一阵岁月蹉跎之后,又该是怎么样一番模样。
我有些苦恼,到底该怎么找到妈妈口中的舅舅。
我拿着妈妈的手机,一遍又一遍的打给通讯录顶置备注弟弟的人,可是手机里却又传来一遍又一遍的显示通话中。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之前看见妈妈深夜偷偷往这个手机号码打电话,里面传来的也是这个声音。
看样子应该是被拉黑了。
可是妈妈却依旧偶尔拨打这个电话,或许心里期许着有一天对方能把她从黑名单拉出来。
3
我挂断了电话,怨恨自己到头来还是不能为妈妈做些什么,那对狗男女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可我才五六岁,小小的我根本不知道怎么与他们抗衡。
从我出生起,爸爸还是对我有点爱的,只不过直到我三岁时,妈妈深夜一次急匆匆的出门,带回了悲愤的爸爸。
只记得当时爸爸发了一通很大火,指责妈妈不懂事。
我都说了,我跟她没有什么,你别再去幻想什么了!我跟林软软是清清白白的!
妈妈指着爸爸白色衬衫的唇印,恶狠狠地喊道:
那这些呢,这些也是清清白白的
爸爸明显弱势一头,但还是作势般的将妈妈推倒,地板发出结实跌倒在地的声音,隔着声音都感觉疼。
我立刻下楼哭着去找妈妈,也是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妈妈身边,倔强的小脸朝着爸爸哭喊道:
你不要伤害妈妈!你是个坏人!
我不敢相信一直对我温尔儒雅的爸爸居然会对妈妈动手,今天这一幕让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重创。
妈妈似乎被伤到了腰,但还是咬牙捂住了我的眼睛,她不想让我看见爸爸这一副着了魔般的模样。
她酿起温柔的嗓音,
没事的,你快上去睡觉,爸爸只是跟妈妈在玩,不小心伤到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妈妈想用这样蹩脚的谎言去维护爸爸,只是一味的哭。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哭声太烦了,爸爸拿起沙发上的衣服,摔门就离开了家。
4
爸爸离开了家之后,家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妈妈虽然每天都会照顾我的衣食起居,笑眯眯的给我读故事,以及陪我玩跳绳,可每当深夜的时候,床边都会传来小声的啜泣声。
我知道那是妈妈在哭。
没想到过了几天,爸爸居然带着一捧鲜花回了家,眉眼间带着愧疚。
他将那娇艳的玫瑰花放到了客厅的茶几上,我却看着那朵娇艳的玫瑰没由来的起了火。
坐在沙发上将玫瑰的花瓣一片一片的摘了下来。
等到爸爸带着妈妈从楼上来的时候,正看到客厅满地的花瓣,和幽怨的小脸。
妈妈看着我的模样笑出了声,俯身摸了摸我的头,看着她的样子似乎已经原谅了爸爸。
可爸爸看向我的眼神有了几分厌恶,但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也是那副面带笑意的样子。
我虽然小但也明白那是不喜欢的眼神,我的爸爸不喜欢我。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我也不喜欢爸爸。
从此我就开始冷脸对着爸爸,但爸爸好似看不见我的脸色一般,天天给我买最新款的漂亮公主裙和水晶鞋。
可我对他这一套并不感兴趣,每天照旧围绕在妈妈的身边。
久而久之,爸爸开始对妈妈越来越呵护,经常下班回来都会带给妈妈惊喜。
在这种气氛下没多久,有一位女人找上了门来。
5
那天幼儿园提前放学,我便跟着同学爸爸的车回了家。
我乖巧的回家看动画片,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门铃声,我蹦蹦跳跳的从沙发上下来,蹦蹦跳跳的去开门。
刚开门,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出现在我的眼前,她的模样看上去比妈妈年轻五六岁,见到是我,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脱口而出道:
怎么是你
我蹙着眉看着面前的女人,警惕性十分强的看着她,
你是谁
女人一句话也没有留,反倒是离开了这里。
而过了二十分钟之后,爸爸就回到了家,看到我已经回家了,倒是没有太意外,反而询问了妈妈在哪,妈妈有没有回来。
我摇了摇头,爸爸才放心的走了。
现在回头看,我才发现原来女人就是来找爸爸的,而那个女人就是插足爸爸妈妈婚姻关系的小三!
也就是爸爸衬衫上唇印的主人。
而妈妈似乎早就发现了事情的真相,甚至在和爸爸吵完架的第二天跟我来了一场谈话。
本来这样的年纪我是无法消耗这些事实的,但是温柔的妈妈一遍一遍的引导我,让我变得坚强,没了爸爸也可以努力去面对以后的生活。
我想爸爸妈妈可能要分开了。
花了一个晚上,终于接受了与我有关系的爸爸不爱妈妈的事实,决定跟着妈妈回老家。
可就在跟妈妈谈完话的第二天,妈妈车祸进医院了。
刚从幼儿园放学的我从邻居家听到这个消息,眼泪如关不上闸的水猛猛的流,边哭边喊妈妈。
邻居实在是看不下去,最终还是托人将我带到了妈妈的医院。
妈妈已经送进了icu抢救。
在医生和死神抢妈妈的时候,爸爸光明正大的带着那位女人坐在手术室的门口,还能听见他们讨论的声音:
应该快死了,终于快死了。
6
我站在医院的大门,念着舅舅的名字,无知的我还真以为会把舅舅喊来。
我在门口站着喊了十分钟,来往的路人带着怜惜看着我,而我眼神扫过每一个人,对着照片上的人比对。
摇了摇头……这个不是。
这个!
…这个也不是……
晴朗的天空顿时变得阴沉沉,像是一头要将吞尽一切的猛兽,黑压压的往医院袭来。
我的心沉了下来。
如果爸爸娶了新的女人,那我以后也将无法生存下来,我唯一能投靠的也就是舅舅了。
医院外从小雨猛然变成了倾盆大雨,外面来往的车辆都变少了,我又该怎么找到舅舅。
我蹲在医院大厅的里面躲着雨,玻璃门外已经没有人了,周围的空气愈发沉闷。
在我感受绝望的片刻,一位穿着西装的男人打着伞走进了医院大门。
我蹲的腿有些麻,身上还穿着幼儿园的衣服,现在这么一折腾,身上满身都是泥,看起来怪磕碜的。
站起来那股劲儿太猛了,差点一个踉跄往后摔去,幸亏那个穿西装的男人扶了一把。
刚想礼貌的说谢谢时,正好对上男人探究的目光。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我迅速回神低头看着手里的照片。
咦,眼睛很像…鼻子很像…嘴巴也很像,而且很像妈妈!
是…是我的舅舅!
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小小的身子跪了下来,泪水的痕迹在我这张稚嫩的脸上纵横。
我不知轻重的磕下一个响头,五六岁的我形单影只,一步一磕头,一跪一声舅。
喊得面前这个男人双眼通红,晶莹的泪光在眼眶打转。
他连忙将我扶起来,我的额前肿了一个大包,加上我的眼泪显得极为滑稽。
我委屈的喊道:
舅舅,妈妈快不行了,医生下病危通知书了,爸爸想要带着别的女人拿走妈妈的遗产!
男人的眼神瞬间呆滞,但还是精准捕捉到我的字眼,语气激动的说:
妈妈你的妈妈呢你是谢瑶的孩子谢瑶快不行了!
我抽噎的抹了抹眼泪,看着仿佛男版妈妈的脸,更加委屈了。
我妈妈手术失败了,医生说我妈妈不行了!我妈妈就在七楼!
我一口气将所有话说完,男人二话不说抱起满身泥的我冲到了电梯。
身后好像还跟着一个年轻漂亮的阿姨,这个是舅妈吗
那个年轻的阿姨看到舅舅这么急,本来欲要跟上来的脚步顿了下来,她看清了我的脸,嘴里呢喃着什么。
7
舅舅的速度很快,刚到七楼,舅舅抱着我冲到了妈妈的病房前。
插满仪器的妈妈安静的躺在床上,全然没有了平日的生机,周围一片都死气沉沉。
我从舅舅的手里挣扎下来,看着带着呼吸机闭上双眼的妈妈,哽咽的说道:
妈妈,我把舅舅带来了。
舅舅盯着病床上的妈妈,路上压抑了许久的哭声,终于爆发了。
姐…姐你怎么了!
整个病房都弥漫着一股悲伤,舅舅起身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快点办理转院,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抢救我姐。
他眼神中透露着坚毅,面色阴沉沉的,看着我的脸却又扬起一丝温柔。
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迟疑了片刻说道:我叫沈孟晴。
舅舅摇了摇头,轻声告诉我:从今往后,你不姓沈,姓谢,谢孟晴才是你的名字。
舅舅单方面对我改了名,我全然接受,因为我也讨厌跟着爸爸姓。
这时,听到病房外面有声音,舅舅瞬间就暴动了,走出病房,对着刚上完厕所回来的爸爸就是狠狠一巴掌,扇的爸爸的脸歪了一边。
本来周围的护士想要劝阻,但是看到舅舅气势有些迟疑,刚好那边需要护士,只好先去帮患者。
爸爸身边的阿姨惊呼一声,惊恐地看着舅舅,又小心翼翼的维护着爸爸:
你是谁,你怎么敢打我老公!
被打的偏过头的爸爸眼神阴鸷,没想到舅舅居然会出现在医院。
爸爸示意身旁的阿姨别说了,柔柔别说了!
身旁的张柔只好作罢,但是眼神却一直盯着舅舅,生怕舅舅对爸爸有什么不好。
沈清,这就是你这么对我姐的吗舅舅指着病房的妈妈,双眼通红的看着爸爸。
沈清则是理直气壮的说道:谢敬亭,我怎么对你姐了你姐出车祸难道怪我吗我平日对她不好吗轮得到你指手画脚吗而且明明就是你姐命短,这怪我什么
沈清迅速把责任撇清,好似躺在床上不是他的妻子,是恨了十年的仇人。
谢敬亭二话不说,又是猛猛的一拳干到沈清的脸上,咬牙切齿的说道:
忘恩负义,出轨找小三想要吞掉我姐的财产,我看你真的是做梦,如果我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
谢敬亭一字一句,吐出的每个字都带着想要沈清死的气势。
沈清被那一拳锤的鲜血直流,捂着鼻子,眼神犹如老虎吞食猎物般的盯着我看,似乎认定就是我在舅舅面前作势才会招惹舅舅这样做。
我害怕的往舅舅身后跑,连忙抱紧舅舅的大腿,小心翼翼的看着面目狰狞的爸爸。
舅舅对着爸爸发了好大一通火,随后带着我和妈妈转去了别的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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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这家医院比之前的医院高级很多,环境也很好,可妈妈还是安静的躺在病床上。
舅舅好像特别相信这间医院的医生,我也将希望寄托于这间医院。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脸沉重的拍了拍舅舅的肩膀,叹气道:敬亭,你姐姐的病情一直在恶化,还是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舅舅已经好久没有合过眼了。
他胡子拉碴,眼皮下是重重的黑眼圈,头发乱糟糟的,像极了大树上的鸟巢,没有了第一次见面的神采奕奕。
他严肃的点了点头,医生和舅舅是好朋友,所以一直在讨论着妈妈的病情。
而妈妈出车祸这边,舅舅也派了人调查。
舅舅很厉害,似乎一切都能被他摆平。
我乖巧的坐在他的身边不说话,舅舅沉默中抬头看着我,望着那双与妈妈相似的眉眼,狠狠地捶了一下腿。
神色懊悔,多种不甘复杂交织弥漫上舅舅的心头。
他握着我稚嫩的手,带着祈求的说道:孟晴,你妈妈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也很希望妈妈快点好起来,我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可事与愿违,妈妈似乎预感到自己快要不行的时候,睁开了那双沉重的眼睛,眸中在出现舅舅身影的那一刻蓄满了眼泪。
妈妈的声音很嘶哑,磕磕绊绊发出几个音节,酝酿了很久很久,才小声的道出了一句话:
帮我照顾好孟晴,敬亭孟晴我爱你们。
妈妈说完这一句话没过多久就去了,整个病房压抑至极,回荡着我和舅舅的哭声。
9
我年纪小不懂事,刚经历完丧母之痛,心口是被猛猛捶了一拳,完全透不过气来,饭也吃不下,眼泪总是往外流。
直到妈妈去世之后,赶来的就是我的爸爸,这次比上一次收敛了许多,这次没有带小三来。
他的模样带着沮丧,眼眶带着与欲坠不坠的眼泪。
而我冷眼看待这虚伪的人,这是我人生上的第二节课,看破人性道德的沦丧。
爸爸跪在妈妈的棺材前,哭的不省人事,我舅舅一脚将爸爸踹飞几米远,警告我爸爸:你要是再敢出现在瑶瑶面前,我让你尸骨无存。
舅舅面对爸爸总是恨不得把爸爸拆之入骨,舅舅又忍不住往爸爸身上踢了几脚,踢得鼻青脸肿,爸爸只好捂着头求饶。
爸爸抬起那双怨恨的眼睛,目光死死盯着舅舅:你有什么本事,等到我拿到谢瑶的遗产,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
爸爸从头到尾惦记的都是妈妈身后的那一份财产。
妈妈跟家里人都断绝关系出来的时候,爷爷不忍心,还是给她留了一笔钱,希望妈妈也能好好地过日子。
妈妈那笔钱一直没有拿出来,只是靠自己打工赚钱拱爸爸创业才有得今天的成就。
爸爸一直都知道妈妈有一笔钱,数额巨大,这些年一直埋怨着母亲不拿出来花,现在母亲死了这笔钱终于能落到他的头上了。
爸爸发出丧心病狂的笑,似乎对于那笔钱势在必得,他站起身来,往棺材旁吐了两口唾沫,得意洋洋的说道:谢瑶你终于死了,那我要和我的柔柔好好感谢你,感谢你死的好啊!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说出口,舅舅二话不说猛猛的往爸爸脸上砸,一拳又接着一拳,砸到血肉模糊。
等到舅舅打的尽兴了,才扯出一个笑,笑的阴森森,沈清,你以为那笔钱会落在你的头上吗我姐早就下了遗嘱,所有名下财产全部都转移到孟晴上。
爸爸瞳孔猛缩,顾不上脸上的疼痛,怒吼道:怎么可能,谢瑶怎么可能会把遗嘱写给那个畜生。
他抓紧从地上又爬了起来,抓着我的肩膀,那张恶臭的脸在我的面前放大了十倍,他说话喷着口水:畜生,你是不是跟你妈妈说了什么你告诉我!
舅舅又一个飞踢护住了我,他将我护在身后,指着爸爸那副嘴脸道:沈清,我会让你在A市永远见不到太阳,你做好准备吧。
但是爸爸全然没有将舅舅的话放在眼里,而是嘴里呢喃道:我是孟晴的爸爸,我有抚养权,那笔遗产最终还是会落在我的手上。
爸爸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诱哄着让我到他的身边。
我摇了摇头,看着浑身散发着贪恋恶臭的爸爸竖起了中指。
10
舅舅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做,他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的辫子是舅舅扎的,歪歪扭扭,跟妈妈的手艺相差很多。
他厚大的手掌一下子把我的头发轻易的揉乱了。
舅舅将爸爸赶走了。
之后把妈妈后事安排好,他暂时带我住在酒店里,也跟幼儿园那边申请了休学。
舅舅说要好好照顾我,可是舅舅总是很忙,每次从酒店醒来都看不见舅舅的踪影。
我乖乖的在酒店吃完的一日三餐,在二楼吃完自助餐准备上三楼的时候,我遇见了爸爸。
爸爸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他眼疾手快的抓着我就跑,从三楼坐电梯到一楼。
我哭着想要猛猛挣脱爸爸,哭喊着让其他叔叔阿姨救我,可是爸爸这时都会以一声孩子调皮糊弄过去。
我哭喊声越来越大,引得越来越多人往这边看,酒店的保安甚至都走上前询问。
爸爸有些恼火的抽了我的脸一巴掌,白皙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我的哭声更大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保安看着爸爸来者不善,一把从爸爸身上夺过我。
我以为得救了,抽噎了几声,对着保安指着说:我妈妈死了,妈妈把遗产留给了我,爸爸想要全部拿走!
酒店大堂的人似乎没有想到五六岁的孩子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打量爸爸的目光更加锐利了。
还有人要提出报警。
爸爸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只好拿出手机里唯一的全家福说道:我和这孩子是一家人,他妈妈前几天去世了,我之后只好自己一个人照顾他,单亲家庭都挺不容易的。
说着爸爸从眼尾挤出了几滴眼泪,周围的人纷纷同情他,让他节哀顺变。
保安也把我放了下来,我一下麻溜的跑到了酒店的前台姐姐那里,瑟缩在桌子底下。
心里不断地祈祷舅舅快点回来,酒店前台看清了我的脸之后,皱着眉看着我爸爸说道:先生,您并不是酒店登记的客人,这小孩恐怕我们暂时无法还给你。
爸爸立马跑到前台,再次亮出那一张全家福,酒店前台姐姐只是淡定的看了一眼,礼貌道:请稍等,麻烦让我打个电话联系登记人。
我知道酒店前台姐姐是要去联系我的舅舅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一点。
可谁知外面起了动静,一阵惊呼声,我听到了什么碰撞的声音。
等再回过神的时候,一只大手将我从酒店前台的桌底下扯了出去,嘴里一阵谩骂:你这畜生,你快点出来。
前台姐姐一直在扯着爸爸的衣服不让他触碰我,接通的电话被晾在了一旁,谁知道直接将前台姐姐摔在地面上,周围的人发出惊恐的声音。
一个肌肉很大块的叔叔站了出来,一个肘击将爸爸按在地上,我小腿迅速跑了几步,但是跑步姿势一瘸一拐的,是刚才被爸爸扯出来的时候碰撞到了小腿。
整只小腿泛起一片乌青。
爸爸被按在地面上,头朝下,嘴里不停嚷嚷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沈氏集团的老板!你们快点放开我!
大块头叔叔,抽了爸爸两巴掌,什么有的没有的,现在你等警察来就行了。
原来群众中已经有人报警了。
11
大堂门口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舅舅朝着我飞奔而来,稳稳的将我护在怀里,看到周围乱成一团时,目光锁定在爸爸的身上。
他轻声说道:乖,孟晴在这里等舅舅。
说着便大步走向爸爸,双脚并用,使劲全力踹爸爸,大块头叔叔也不妨碍舅舅,往身后退了几步。
等到警察来的时候,直接一双银手铐把爸爸带走,爸爸还在向警察求情,警察,我是那孩子的爸爸,我只是带着他离开这里有什么错。
带头的警察看了一眼手中的档案,轻蔑的说道:你现在牵扯到关于谢瑶女士的车祸,疑是背后的买凶,麻烦请到警局一趟。
随后一行人将爸爸押上了警车,爸爸临走前不甘心的问道舅舅: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之前买凶让被人撞谢瑶的时候,明明保证的万无一失,怎么可能会被查出来。
而且顶罪的人还是沈氏集团的人,怎么会……
舅舅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将我抱起来,往酒店客房的方向走,手轻轻的按抚着我的后背。
舅舅柔声细语的说道:没事了,以后沈清再也出不来了,这样的畜生这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人,他也惦记不了你妈妈的财产了。
等到舅舅再次看向我的时候,我已经在她的怀里睡着了,眼泪轻轻的划过脸庞,皱着眉喃喃出一句妈妈。
12
等到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沈氏集团已经破产了。
一直跟在我爸身边的那个女人,被人抛弃在了巷子里,没了爸爸之后再也找不到活路,好吃懒做,跟一个富二代走到了一块。
舅舅好像是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舅舅带着我和妈妈的骨灰打算离开这里,在坐飞机的路上,我安静的坐在靠窗边的位置。
舅舅为我盖上了一张毛毯,眼神在我身上来回转动,我看穿了舅舅想要开口的难言。
我稚嫩的声音缓缓传来:妈妈知道爸爸有了别人之后,一直都很防备着爸爸。妈妈跟我说,如果以后妈妈不在之后,一定要找到舅舅。
妈妈说舅舅和我是她这个世界上最挂念的人,如果有天妈妈快死了,她告诉我,一定要一步一磕头,一跪一声舅把舅舅迎来,这样我才不回受苦,爸爸不爱我,还有舅舅爱我。
舅舅安静的听完了全部,昂起头默默地流眼泪,似乎不想让我察觉。
我也很默契的没有再看舅舅,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妈妈经常会偷偷打电话给舅舅,妈妈从我出生的时候就再打舅舅的电话了。
不知道是不是思念压过了舅舅内心的克制,喉咙嘶哑的呜咽,低头掩面让大滴的泪水流了下来。
下了飞机之后,舅舅把妈妈的骨灰放到了墓地的下面,土层层掩盖住妈妈,而妈妈的头顶上竖了一块墓碑,上面是妈妈的黑白照片。
上面刻着谢氏爱女谢瑶。
外婆和外公已经去世了,世上我还有最后一个亲人,那就是舅舅了。
舅舅的家很大,比爸爸的家还要大很多很多,舅舅很有钱,可以给我买好多好多的零食。
可我这一年见到了舅舅,却失去了我的妈妈。
我恨死我的爸爸了。
13
清明节。
一纸青烟寄思悲,烟火拂面惹泪垂。
我和舅舅站在妈妈的墓碑前,带了一束花和一袋子苹果,我还夹带私货买了一包妈妈之前经常给我买的糖。
我悄咪咪的放上去,往前拜了三拜,希望妈妈在天堂要好好的,要给妈妈烧很多很多的钱,让她过上好日子。
黄纸青烟,一阵风缓缓吹过,猩红的灰烬在空中飞舞,我和舅舅默契的站在那里不动。
灰烬轻轻拂过脸颊,我知道那是妈妈在摸我的脸。
故人轻抚今人眉,为尔散去半生灾。
我轻声的开口道:妈妈之前一直很责怪自己,怕舅舅怪妈妈。
舅舅蹲下身来,看着那团灰烬,笑道:那可是我从小到大的姐姐啊,我又怎么会怪她。
打不通的电话号码,互相拉黑,舅舅和妈妈错过的实在是太多了。
再见就阴阳两隔了。
14
今年爸爸被法院下达了通知书,判处死刑。
爸爸的眸中没有丝毫的是忏悔,只是恶狠狠的盯着舅舅和我,离开时却又哭泣后悔。
爸爸终于死了。
我的眼神聚焦在墓碑上,温柔道:妈妈,舅舅帮妈妈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