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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雨丝缠着海棠花瓣落在窗棂上,我望着案头那封墨迹未干的退婚书,指尖深深掐进掌心。三年前谢云昭出征时,分明是他攥着我的手说:待我归来,定以十里红妆迎娶清欢。
小姐,谢小将军的马车到门前了。丫鬟碧桃的声音带着哭腔,还带着那个...那个农女。
前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我提着裙裾疾步走去,正听见谢云昭清冷的声音:谢某心意已决,此生唯愿与明珠一生一世一双人。
雕花门扉吱呀推开,满室寂静。谢云昭玄色铠甲未卸,身侧站着个荆钗布裙的姑娘。那女子抬眼时眸光流转,竟说出:男女婚嫁本该你情我愿,父母之命不过是封建糟粕。
我望着谢云昭护在那女子身前的姿态,忽然想起去岁上元节,他为我摘得灯魁时说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喉间泛起腥甜,我轻笑出声:好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却不知谢将军那双人里,可还有三年前月下盟誓的位置
林小姐何必咄咄逼人沈明珠忽然开口,女子当自立自强,与其纠缠旧情,不如像我这般开商铺、办学堂......
她话音未落,父亲突然拍案而起:荒唐!你一个女子抛头露面不知羞耻便罢,竟敢叫我伯爵府小姐也做那不入流的商贾行径,成何体统!
沈明珠羞得满脸通红阿昭你竟看着他们如此羞辱于我
伯父慎言,明珠是我要相伴一生的人,还请看在我的薄面——
谢云昭的话没说完便被打断。林父将手中茶盏狠狠摔在谢云昭脚边,飞溅的瓷片划破他锦袍下摆。满堂烛火被掌风激得剧烈晃动,在老人赤金蟒纹补子上投下张牙舞爪的阴影。
薄面苍老的声音裹着雷霆炸开,三年前你谢家军粮告急,是谁连夜叩开户部大门替你作保你母亲病重求不得御医,是谁用我林家玉牌请动太医院正
谢云昭喉结滚动欲言,却被林父劈手掷来的庚帖砸中额角,殷红血线蜿蜒而下。如今倒学会用我林家教的规矩来讨价还价了老人枯瘦的手指几乎戳到他鼻尖,带着你的商女滚去南市讨价还价罢!明日老夫便进宫请旨,将谢小将军这番'弱水三千'的佳话写成折子戏。倒要看看满朝文武是赞你情比金坚,还是笑你堂堂四品云麾将军,竟沦落到与卖胭脂水粉的同进同出——
谢云昭的脸色寸寸青白。他下颌绷紧如拉满的弓弦,喉结重重滚过三遭,似要将那些剜心刺骨的话碾碎在喉间,可最终只是将唇线抿得更直,连带着眉峰那道旧疤都扭曲成嶙峋的弧度。
我望着谢云昭腰间晃动的双鱼玉佩,那是去年上元节我亲手系在他剑穗上的。
谢将军可知,三年来我林家变卖十二间商铺,为你的玄甲军筹措粮草——
清欢!谢云昭突然厉声打断,铠甲下的喉结急促滚动。他身侧的沈明珠却眼睛一亮,竟从荷包里掏出炭笔在掌心演算:七百八十车粮草折合白银约九万三千两,按年利率三分利计算...
满堂哗然中,我听见自己指甲折断的声音。父亲气得须发皆颤:妖女!妖女!这分明是户部机密,你从何处窥得钱粮数目
沈明珠怔在原地,炭笔在掌心划出长长污痕。我突然注意到她手腕间闪着异光的银链,那坠子竟与谢云昭的玉佩质地如出一辙。
小姐当心!碧桃突然扑上来拽我衣袖。电光石火间,谢云昭的剑鞘已扫落父亲砸来的茶盏。飞溅的瓷片擦过他眉骨,血珠滴在沈明珠月白的衣襟上,开出一串红梅。
够了!拿纸笔来。今日我林清欢要立三桩誓约——,其一,玄甲军三年所耗钱粮,谢将军需以双倍俸禄偿还。
沈明珠突然抢过算盘,玉珠在她指尖噼啪作响:谢昭每月俸银五十两,双倍偿还需七百七十四年!她抬头时眼底闪着奇异的光,但若按复利计算...
其二,我林清欢与你谢云昭从此恩断义绝,男婚女嫁各不相关。谢云昭瞬间惨白的脸色让我心头刺痛
沈明珠还要说什么,却被谢云昭死死攥住手腕。我看到他拇指无意识地摩挲她腕间红痕,忽然想起三年前我去送他上战场时,他也是这样攥着我的手腕喃喃等我回来娶你。
其三——我猛然扯断沈明珠脖颈处的细绳,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将那颗坠落下来的明珠捏在手里。那正是母亲临终前给我的南海鲛珠,整个京城唯有三颗的稀世珍宝。---
沈明珠的尖叫声几乎要掀翻屋顶。她踉跄着后退两步,精心打理的金累丝珍珠耳铛在颊边乱晃。
我的鲛珠!涂着丹蔻的指尖徒劳抓向空中,那颗明珠已被我牢牢攥在掌心。她雪白的脖颈上浮起一道红痕,细绳断裂处还挂着半截金丝流苏。
你的鲛珠,这珠子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沈姑娘你不怕我母亲来找你吗谢云昭我倒想问问我母亲的遗物怎么就成沈姑娘的了
谢云昭脸色涨红。羞窘的拉扯住沈明珠的衣袖。
我捡起地上的庚贴,在谢云昭骤然收缩的瞳孔中缓缓撕碎,烦请将军记住,今日是永宁伯爵府不要你谢家这门亲事。现在带着你的沈姑娘滚出林府。
三日后满月楼诗会,沈明珠当众吟出人生得意须尽欢,满座哗然。我盯着她发间新换的累丝金簪,忽然想起父亲书房里有本前朝诗仙李慕白的残卷,其中一句正是——
莫使金樽空对月。
我疑惑的看着沈明珠站在亭子中间摇头晃脑地念诗。她新梳的发髻上插着金闪闪的簪子,晃得人眼睛疼。
人生得意须尽欢——她故意拖着长音,这是我新写的《将进酒》开头!
稀稀拉拉的掌声里,我瞥见谢云昭坐在东边主位。他今天穿了黑缎子衣裳,衬得脸更白了。刚才看人时还冷冰冰的眼神,这会儿盯着沈明珠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好诗!安平郡王拍着桌子叫好,沈姑娘这句'须尽欢',跟前朝李慕白的狂劲儿挺像啊!
我想起去年给爹贺寿时,曾亲手把李慕白残破的诗稿裱在好纸上。那些缺页少字的诗句里,莫使金樽空对月七个字写得力透纸背,偏偏前面半截没了。
王爷过奖了。沈明珠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金簪上挂的珍珠擦过她涂得红艳艳的嘴唇,后面还有更好的呢——
等等。我站起来,沈姑娘这句'须尽欢',怎么跟我家藏书楼里的古人残句一模一样
谢云昭手里的酒杯突然一歪,酒水泼湿了袖子上的银线云纹。
林姐姐说笑呢。沈明珠捏着腰上挂的同心结,好诗都是老天爷赏的,撞了也不稀奇......
好个撞了也不稀奇。那请沈姑娘看看,这'莫使金樽空对月',跟你藏在袖子里的下半截对得上吗
亭子里顿时炸了锅。沈明珠慌得去捂右边袖子,结果一叠信纸从她宽袖子里掉出来。最上面那张歪七扭八写着天生我材必有用。
谢云昭猛地站起来。他捡起那些诗稿,你说这些都是你做梦梦见的......
阿昭你听我说!沈明珠扑过去拽他衣角,这些真是我们老家传的诗,说不定...说不定是李慕白抄我的......
沈姑娘老家在蜀地,可李慕白的残卷卷《将进酒》...是三十年前从西域古墓里挖出来的陪葬品。
安平郡王噗嗤笑出声:难不成沈姑娘是古墓里爬出来的他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诗稿,还是说这些'梦见的',其实是你到处抄来的
沈明珠脸白得像纸,后退时踩到滚落的珍珠。摔倒在地。
谢将军还记得吗我斜眼看着谢云昭你曾说你最讨厌骗子了。我故意把尾音拖得长长的,看着谢云昭额角青筋暴起。三年前他在演武场教我射箭时,也曾这样咬牙切齿地说:若有人欺你,我定要他悔不当初。
沈明珠突然扑过来抓住我的裙角,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掐进云锦纹里:你早就知道是不是故意等我出丑......
明珠!谢云昭突然暴喝,腰间玉佩撞在青石柱上发叮咚声响。他伸手一把扶住了沈明珠。
安平郡王用折扇挑起地上的诗稿:哟,这首'床前明月光'本王也熟得很。他转头冲我眨眼,听说林小姐上月刚给慈安寺捐了批古籍
沈明珠突然浑身发抖:不可能...这些诗明明都失传了......她颈间红绳随着剧烈喘息滑出衣领,坠着的银锁片在阳光下泛着诡异蓝光。
谢云昭突然僵住。他死死盯着那个锁片。
这锁片......我故意顿了顿,瞧着倒像南疆巫医用的追魂锁
满座哗然中,谢云昭突然劈手扯断红绳。沈明珠尖叫着去抢,却被锁片边缘划破指尖。一滴血珠落在银锁上,竟滋滋冒起青烟。
你曾说这是你娘留给你的长命锁。谢云昭的声音像是从冰窟里捞出来的,为何沾血会现出苗文
安平郡王突然用扇骨敲了敲石桌:谢将军可知,你这心上人半年前还在南市摆摊算命他从袖中甩出张泛黄的命书,'庚午年七月生人'——可沈姑娘上月及笄礼,分明是壬申年生辰啊
谢云昭踉跄着后退两步。
沈明珠突然疯笑起来,精心描绘的柳叶眉扭曲成怪异弧度:你们这些蠢货懂什么我是天命之女!那些诗就该是我的!谢云昭的气运也本该......
她突然噤声。谢云昭一把捏住她的脖颈。
你说要教我'一生一世一双人'。谢云昭每个字都带着血腥气,说林家的婚约是枷锁......
沈明珠突然暴起,染血的指尖直取我咽喉:都怪你!明明我才是女主......
破空声骤响。
安平郡王的折扇刺穿她肩头,力道大的将人钉在朱漆廊柱上。我抚着颈间血痕轻笑:看来沈姑娘的话本子里,没写过翻船这一回
我接过安平郡王递来的帕子,慢条斯理擦拭颈间血痕。沈明珠的惨叫声在亭中回荡,她肩头的折扇浸透血色,却在日光下泛着淡淡金光——竟是玄铁所铸。
王爷这扇子倒是别致。我瞥见扇骨上隐现的龙纹,心头微动。
安平郡王轻笑一声,指尖拂过折扇边缘:御赐之物,见血方显真章。他转头看向被钉住的沈明珠,姑娘方才说什么天命之女
谢云昭突然踉跄着跪倒在地,腰间玉佩应声碎裂。那些玉屑在青砖上拼出诡谲的符咒,竟与沈明珠颈间锁片上的苗文如出一辙。
原来如此。我蹲身捡起一块碎玉,这玉佩竟被换了芯。玉屑中蠕动的蛊虫在日光下化作青烟,谢将军可知,南疆有种情蛊能让中蛊者移情别恋
沈明珠突然癫狂大笑:现在发现晚了!他的心头血早就......
话音未落,安平郡王突然旋身抽扇。沈明珠肩头血雾迸溅,一枚蚕豆大小的金蛊虫随血珠飞出,被他用玉扳指凌空扣住。
金蚕蛊谢云昭呕出一口黑血,额间青紫纹路寸寸消退,难怪我总觉得......
觉得明珠姑娘与众不同我捻碎玉屑中的蛊卵,从袖中取出鲛珠,对着日光照出其中流转的七彩光晕,南海鲛人泣泪成珠,最克邪祟之物。
沈明珠突然发出非人惨叫。她面上脂粉簌簌脱落,露出眼角细密的皱纹。
林清欢!沈明珠怨毒的盯着我,染血的手指直指苍穹,你不过是个炮灰女配!这世界本该......
本该什么我察觉出不对问出口,但她却没有再说下去。
安平郡王用扇尖挑起她下巴:这易容术倒是精巧,没四十年功力做不出来。
满座哗然中,谢云昭突然暴起掐住沈明珠咽喉:半年前你说在山洪中丧母,求我收留时......
谢云昭的手掌青筋暴起,沈明珠被捏的直翻白眼。我望着这个曾说要为我摘星星的少年将军,此刻他眼底翻涌的滔天恨意竟比北疆狼烟还要可怖。
你说你没有母亲没有家了……谢云昭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黑血滴在沈明珠月白襦裙上
安平郡王突然用扇骨挑起沈明珠的衣袖,腕间暗红色的胎记在阳光下泛着磷光:这朱砂记,怎么跟刑部通缉的南疆妖女画像一模一样
不可能!沈明珠突然尖啸,声音像是用指甲刮过生锈的铁片,系统明明说这具身体......
她的话戛然而止。我敏锐地捕捉到那个古怪的词汇,却见谢云昭突然松开手踉跄后退。他胸前的布料不知何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暗紫色的蛊虫正从裂缝中蜂拥而出。
小心!安平郡王将我拦腰抱起,足尖点地腾空跃起。方才站立的青砖地面瞬间被蛊虫蚀成蜂窝,腾起的毒雾中传来沈明珠癫狂的笑声。
你们以为破了情蛊就赢了她的面容在毒雾中扭曲变幻,时而妙龄少女,时而鹤发老妪,谢云昭早就是蛊鼎了!他的心头血养着金蚕母蛊,只要......
破空声骤响。三支羽箭呈品字形钉入她咽喉,将未尽的狂言永远封存在喉间。我转头望去,父亲握着祖传的乌木弓站在月亮门洞下,弓弦犹在震颤。
谢云昭突然跪倒在地,衣服碎片混着黑血簌簌而落。那些蛊虫仿佛突然失了方向,竟开始互相撕咬吞噬。安平郡王趁机甩出火折子,幽蓝的火焰瞬间将虫群吞没。
清...欢...谢云昭向我伸出手,掌心躺着半枚染血的玉佩。那是我三年前送他的双鱼佩,此刻残缺的鱼尾正扎进他血肉模糊的掌心。
我蹲下身,鲛珠在指尖泛起柔光:谢将军可还记得,三年前你出征那日,我母亲说过什么
他涣散的瞳孔突然收缩。那个暴雨倾盆的清晨,缠绵病榻的林夫人将我们的手叠在一起:南海鲛珠能辨真心,若有一日......
若有一日你负我,鲛珠映出的就不是七彩霞光。我将珠子悬在他眼前,本应流光溢彩的宝珠此刻泛着浑浊的灰雾,母亲没说完的是——当它照出黑气时,说明佩戴者早已被蛊毒浸透五脏六腑。
谢云昭的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他突然暴起抓住我的手腕,却在触及鲛珠的瞬间被灼得皮开肉绽。安平郡王的折扇及时架住他脖颈,扇缘金刃在皮肤上压出血线。
谢云昭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他疯狂抓挠着自己的胸膛,指甲带起一道道血肉。我别开脸,余光瞥见沈明珠的尸身正在毒火中蜷缩成焦黑的婴孩大小。
父亲走过来用大氅裹住我颤抖的肩膀:今早收到八百里加急,南疆叛军打着'天命之女'的旗号越过苍梧山。他望着仍在抽搐的谢云昭,陛下命谢小将军率玄甲军即日出征。
我最后看了一眼曾经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此刻他蜷缩在血污与蛊虫残骸中,右手仍死死攥着那片染血的玉佩。安平郡王忽然将玄铁扇塞进我掌心:姑娘可愿与本王的金鳞卫同行这把见血封喉的扇子,或许比绣花针合手些。
残阳如血,映照着苍梧山巅终年不化的积雪。玄甲上凝结的冰碴簌簌而落。山脚下,南疆叛军的赤色旌旗在暮色中猎猎作响,旗面绣着的曼陀罗花纹竟与沈明珠颈间银锁如出一辙。
报——!郡王,东南方发现敌踪!斥候的声音裹着朔风传来,他们驱赶着...驱赶着活人在前开路!
安平郡王的玄铁扇在指尖转出冷光,镶金扇骨映出他眉间朱砂痣,红得似要滴血。果然是噬心蛊。
三更时分,南疆大营突然火光冲天。我扮作苗女混在俘虏中,腕间银铃随着舞步叮咚作响。当安平郡王穿着谢云昭的铠甲出现在辕门时,主帐中传来杯盏碎裂的声响。
谢将军!南疆统帅掀帘而出,脸上蜈蚣状的疤痕因惊愕而扭曲——正是刑部悬赏十年的蛊王厉九幽。
我趁机甩出鲛珠,七彩流光瞬间笼罩营帐。厉九幽袖中涌出的毒虫在光芒中化为黑水,安平郡王的折扇已抵住他咽喉:说,你们的天命之女究竟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厉九幽突然咬破舌尖,黑血喷在扇面上竟腐蚀出缕缕青烟,她不过是个容器,待圣主降临......
破空声起,我反手掷出腰间短刀。厉九幽的狂笑戛然而止,眉心插着的刀柄上,双鱼纹饰正泛着幽幽蓝光。安平郡王突然揽住我的腰疾退,主帐在巨响中炸成碎片,耳边传来机械般冰冷的声音系统能量收集进度97%。
黎明时分,我们在焦土中扒出一尊青铜匣。匣面饕餮纹的瞳孔处,镶嵌的正是沈明珠那枚追魂锁。当鲛珠贴近锁眼时,匣中传出机械般冰冷的声音:【宿主死亡,寻找新载体......】
小心!安平郡王突然将我扑倒。一道青光自匣中射出,擦过他的肩头在岩石上熔出深坑。我望着他破碎衣衫下若隐若现的龙形刺青,忽然想起父亲曾说今上登基前,曾将最宠爱的幼子送入江湖。
郡王这刺青倒是别致。我故意用指尖划过他渗血的伤口,听闻二十年前,淑贵妃诞下的龙凤胎其实......
他擒住我手腕的力道陡然加重,眼底翻涌的情绪比苍梧山的云雾更晦暗:林清欢,你可知揭破皇室秘辛是要杀头的
山风卷着残雪掠过剑刃,我在他骤然收缩的瞳孔中轻笑:那王爷可知,昨夜你假扮谢云昭时,喊的是我的闺名
青铜匣突然剧烈震颤,打断了旖旎气氛。无数青光如蛛网般辐射开来,在空中交织成虚幻的屏幕。闪烁的字符间,我们看到了沈明珠的一生——或者说,无数个沈明珠在不同时空重复着攻略气运之子的任务。
【警告!本世界觉醒者出现!】刺耳的机械音震得人头痛欲裂,【立即清除异常数据——】
安平郡王突然吻住我的唇。温热的血从他齿间渡来,龙气裹着鲛珠光华冲天而起,在苍穹撕开璀璨裂缝。万千星光如利箭倾泻而下,青铜匣在光芒中熔成赤红铁水。
你早知我是......他未尽的话语消散在相贴的唇齿间。我咬破他舌尖嗔道:王爷才是深藏不露,嗯
三个月后,朱雀大街的积雪被凯旋马蹄踏成金水河畔的春泥。安平郡王的白玉扳指叩在九龙阶上,清脆声响惊醒了打盹的司礼太监。
臣请陛下赐婚。他玄色朝服下摆还沾着苗疆的血砂,袖中却滑出一支并蒂海棠金步摇,求娶永宁伯爵府林清欢。
龙椅上的天子笑得意味深长:小九当年哭闹着不肯娶太傅之女时,可没这般痛快。突然话锋一转,林丫头,你可知他交还虎符求的不是封赏,而是你的聘书
我捧着鲛珠拜倒:臣女愿以南海至宝为聘,求娶安平郡王。满朝文武的抽气声中,珠光映出那人通红的耳尖。
红绸漫过宫墙那日,喜轿前忽然横过一柄玄铁扇。我的郡王夫君在满街惊呼中跃上轿辕,贴着盖头低语:王妃那日说鲛珠辨真心,可验过本王......
喜秤挑落鸳鸯锦的瞬间,窗外忽然飘进瓣海棠。我望着他眼底摇曳的烛火,突然想起那夜苗疆篝火旁,他说要与我演一辈子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