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言情小说作者,正打算写一本贫穷小白花和富家大少爷的虐恋二三事。
但贫穷小白花的贫穷,我很有经验,富家大少爷的富,以我贫穷的生活实在想象不到。
为了写得更加真实,我决定去钓一个富家大少爷,体验一下生活。
1
牧昭野是我选好的目标,他是本市首富的儿子,家里有几十个小目标。
还听说他换女友如换衣服,但都是你情我愿,分手还大方给分手费。
虽然渣,但人品有保障。简直是为我量身打造,既体验了生活,还能顺便赚一笔。
经我的靠谱调查,牧昭野经常去夜色,那是他们二代常去的酒吧,一般人都进不去,当然我也进不去。
我选择在外面偶遇他。
以100块的超低价雇了两个群众演员,让他们扮演醉酒的流氓来调戏我这个柔弱的小白花,借此博取牧昭野的同情心,英雄救美,顺理成章和他搭上线。
然而现实告诉我,便宜没好货,我也实在高估了自己的演技。
眼瞅着他被人群簇拥着从夜色的门口出来,这场英雄救美的大戏也正式开始。
两个群众演员为了逼真,事先还猛灌了两口酒。
两人摇摇晃晃朝我走来,我则是一副被风雨摧折的小白花样。
余光瞟见牧昭野的方向,一步步朝他后退,又柔弱的说:"你…你们,别过来…"
该对面的流氓给台词了,但等了半天,却只等来两个长长的酒嗝,酒气熏得我表情崩裂。
对面群演也有点不好意思,"对…对不起啊,我们…"
眼看他们再说就要露馅儿了,我赶紧使眼色。
走戏呢,专业一点,好吗!
对面迅速反应过来,捡起自己的职业操守。
"哟!美女,一个人呢"
另一个人赶紧接上,"和哥哥们去玩儿啊。"
我想挤出两滴泪,好显得更楚楚可怜一点,然,失败了,只好进行下一步。
"你们…你们别过来!我男朋友就要来了!"
继续后退,余光瞄准牧昭野,三,二,一,假装滑倒。
在我的预想中,他搂着我转360度,然后来个定点pose,深情对视,一眼万年。
以上,都没有。
他只是轻松的拽住了我的领子,将我扶正了。
当我站稳时,还有些懵。
这和我准备的剧本不一样啊!
对面两个"流氓"也懵逼的看着我。
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走下一个剧情。
牢牢挽住牧昭野的胳膊,眼神哀求的看着他,示意他帮帮忙。
此刻,我的眼里是三分坚强,三分哀求,三分慌张,还有一分是对他的长相表示惊艳。
我想我此刻的演技应该值一个奥斯卡小金人。
然而牧昭野却不接招,只是眼神戏谑的看着我,旁边几个二代也揶揄的看着我们。
我咬牙,这场戏没一个是按剧本来的。
只能自己勉强拉进度。
"你们快走吧!这是我男朋友,他脾气可是很不好的,等会儿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色厉内苒的形象,100分!
按照剧本这个时候该流氓放两句狠话的。
但牧昭野却抽出了他的胳膊,似笑非笑,"这位小姐,我不认识你。但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报警。"
报警他们这些二代的世界不是不存在警察吗
这和小说里不一样啊!霸总小说误我啊!
报警是不敢报警的,只能使眼色告诉俩"流氓"退场吧。
两个流氓灰溜溜败走,我感激的看着牧昭野,"谢谢你帮我,我叫沈临夏,我们加个绿泡泡吧,我请你吃饭做为感谢。"
牧昭野终是忍不住笑出声,这是头一个手段这么拙劣来接近他的人。
在牧昭野的笑声中我也不能再骗自己能领奥斯卡小金人了,我应该去领金扫帚奖。
脸颊滚烫,脚趾扣地,我准备悄无声息的溜走。
他止住笑声,"你不加联系方式了吗"
我略显迟疑,"可…可以加吗"
2
终究是加上了微信。
我虽然写言情小说写得好,但是实战经验为0啊,更别提还是我方主动这种高难度的。
对于怎么给牧昭野发去第一条消息,争取让他耳目一新,能一下记住我。
我抓耳挠腮,翻遍了小某书,看遍了抖某音,还寻求了AI问答,花了两天时间,终于憋出一句:
[兰州有拉面,重庆有小面,你猜我有什么面]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五分钟…
没回,大概没看见吧。
也对,他那样的公子哥,生活精彩得哪会时刻盯着手机
我丢开手机,又去磨我的小说大纲。
等我再看手机已经是晚上10点了,微信显示有未读消息。
牧昭野几分钟前发来:[]
我火速回:[哈哈,是有空见一面。]
这次他回得很快,一如既往的简洁:[…]
我:[哈…哈哈,和你开玩笑呢。]
脚趾抠地,让那个说这句话幽默有趣,绝对让对方印象深刻的博主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硬着头皮切入正题:[上次你帮我解围,说好要请你吃饭的。]
发完就后悔了。
他缺我这顿饭明摆着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邀约。
手机突然震动。
牧昭野:[时间地点]
我盯着屏幕愣了三秒。
他居然答应了!
手指比大脑先行动:[后天晚上,餐厅定位稍后发你。]
聊天框顶端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最后跳出来一个字:
[行]
3
为了请大少爷吃饭,我打开了黄色袋鼠软件。
火锅烧烤川菜泰国菜
他不像是会吃这些的人。
最后为了配得上他的身份,我选了一家评价比较好的西餐厅,人均300的那种,肉疼!
赴约前,我特意换上了牧昭野喜欢的清纯风——一条白色连衣裙。
得益于父母遗传的好相貌,换上这条裙子,也确实担得起柔弱小白花样。
我到的时候,没想到牧昭野竟然已经先到了。
他身上的蚕丝衬衫不见任何品牌标识,那特殊的垂坠光泽与细腻纹理,彰显了它的奢贵。
领口随意敞着,露出一截如玉的颈项与锁骨,在餐厅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明明是人均三百的普通餐厅,偏被他衬得像米其林三星的私宴。
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漫不经心的优雅,连玻璃杯中的柠檬水都仿佛成了陈年香槟。
不枉费我精心打扮,牧昭野的眼里划过一丝惊艳。
"那个,谢谢你上次帮我。我有些局促的开口。
他忽然轻笑出声,眼尾漾开浅浅的笑纹。我叫牧昭野。
啊我知道啊...我下意识回道。
你可以叫我昭野。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
我赶紧端起水杯,牧昭野,谢谢你上次帮我。"
牧昭野也举起水杯,轻轻与我碰杯,杯壁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骨节分明的手衬得柠檬水都矜贵了起来。
此刻,我对自己的计划产生了质疑。
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应该产生交集吗
4
这顿饭,一方有心,一方有意,吃得还算是宾主尽欢。
只是没想到牧昭野这样金尊玉贵的大少爷也吃得惯平民餐厅。
出了餐厅,我以为今天就算结束,正打算和牧昭野告别。
"你住哪我送你。
能多点接触机会,我自然不会错过。
坐在牧昭野的副驾驶上,我的手指不自觉地抚过真皮座椅的纹路,目光在仪表盘和内饰间流连。
要不是怕太突兀,我都想拿手机出来仔细拍照记录了。
看够了吗
牧昭野的声音突然响起,我这才发现他单手搭着方向盘,正似笑非笑地打量我。
自从上了这辆车,我就看不见他这个人了。
抱歉,我讪讪地收回手,就是觉得这车太棒了。
他轻哼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第一次有人在我面前,对车的兴趣比对我还大。
不是的!我急忙解释,我在收集写作素材…声音越说越小,因为牧昭野的眉毛已经挑得老高。
作家他来了兴致,笔名是什么我去拜读一下你的大作。
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连连摆手:别别别!我就是个写点小故事的,不值一提...
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言情桥段要是被他看到,我干脆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牧昭野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突然踩下油门。
在引擎的轰鸣声中,我听见他带着笑意的声音:那要不要体验一下更刺激的素材
牧昭野话音刚落,便猛地踩下油门,跑车瞬间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强烈的推背感让我整个人陷进座椅里,心跳骤然加速,手指下意识攥紧了安全带。
慢、慢点!我声音发颤,窗外景色飞速倒退,连成一片模糊的色块。
他侧眸瞥了我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不是要收集素材吗光看怎么够,得亲身体验才行。
话音未落,他又是一脚油门,车子猛地向前一蹿,在车流里不停左右穿梭。
我整个人被惯性甩向车门,慌乱间伸手抓住车门把手,却无意中碰到了车窗按钮,冷风瞬间灌了进来,吹乱了我的头发。
牧昭野!我气得喊他全名,你这是报复!
他低笑出声,终于稍稍放慢车速,语气里带着得逞的愉悦:现在,你眼里总该看得见我了
我瞪着他,心跳还未平复,脸颊却莫名发烫。
这人……怎么这么幼稚!
牧昭野的豪华超跑平稳的开进我租住的老旧小区。
"谢谢,我先上去了。我逃也似的准备上楼。
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小区里的路灯泛着昏黄的光晕,将夜色晕染得格外温柔。
牧昭野微微眯起眼睛,目光落在眼前的人身上。
她生得不算惊艳,但胜在耐看。
瓷白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眉眼间透着一股子恬淡。路灯的光影在她脸上流转,将她的轮廓勾勒得愈发柔和。
夜风拂过,她的发丝轻轻扬起,整个人仿佛被笼在一层朦胧的光雾里。
牧昭野忽然想起她的名字——临夏。确实恰如其分,就像初夏时节的阳光,温温润润地漫进心底,不灼人,却让人无端生出几分眷恋。
临夏,做我女朋友吧"
可能是夜风太温柔,他鬼使神差的开口。
5
牧昭野不负他的口碑,换女人果然如换衣服。
据我的调查,他和前女友刚分手不超过七天,今天竟然就和我在一起了。
好在过程出人意料,却殊途同归得到了我想要的结果。
我强忍睡意将今日所见详细记录:牧昭野那件蚕丝衬衫的纹理,腕间百达翡丽的反光角度,甚至连他开的那辆哑光黑兰博基尼的轮胎纹路都一一描绘在笔记本上。
晚上睡太晚,等我醒来已经是11点了。
打开手机发现牧昭野发来消息说带我去积累素材。
当我走出电梯时,看见他正慵懒地倚在那辆超跑前盖上。
我一步一步朝他靠近。
他抬头望来的瞬间,嘴角扬起一抹令人心跳加速的弧度。
今天很美。
牧昭野的声音裹着低沉的磁性,车门随这他的动作缓缓打开。
他俯身时,雪松的香气霸道的侵入我的呼吸。
我微微侧身坐进车里,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摆,垂落的发丝掩住了绯红的脸颊,也掩住因他一句话就慌乱的心跳。
车子启动,封闭的环境,加上身份的转变,让我不由自主的紧张。
他修长的手指轻敲方向盘,目光在我紧绷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秒。
"你好像很紧张
只是不习惯坐这么贵的车。我强迫自己松开手,假装镇定地看向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
牧昭野低笑了一声,那声音像羽毛般轻扫过我的耳膜。习惯就好。
我们去哪里"
给你买点礼物。他漫不经心地说,转动方向盘驶向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区,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这个吗
车停在一家Delvaux(德尔沃)奢侈品店门前,穿着制服的保安立刻上前为我们开门。牧昭野熟门熟路地拉着我走进去,店长满脸堆笑地迎上来。
牧先生,好久不见!这位是...
沈小姐。牧昭野简短地介绍,把最新季的包都拿出来看看。
店长看着我简单的裙子和明显不是什么大牌的包包,没漏出丝毫异样。
落座休息室,有店员上了茶点,店长示意店员推来展示架,上面陈列着当季新款:
Brillant系列:标志性的马蹄形搭扣,采用顶级小牛皮,价格约3.5万-8万不等。
Tempête系列:简约线条搭配金属锁扣,适合商务场合,2.8万起。
Cool
Box系列:近年推出的年轻化设计,色彩明快,2.2万起。
……
牧昭野随手拿起一只鳄鱼皮Brillant,在我肩上比了比:很适合你。
这只包标价19.8万,是Delvaux的稀有皮特别款。
以我这种小糊咖来说,写一年的书,也就这个价了。
也够交我妈一年的住院费了。
人面对突如其来的财富,很难不动心啊。
但我没有立场拿,毕竟我不是真的想和他在一起的。
我表示没有喜欢的,然后两手空空的出来。
牧昭野眼神奇怪的看着我,想来他牧大少爷应该少有这种进店逛了一圈却一件也没买的经历吧。
一回到车上,我迫不及待的拿出包里的笔记本,把刚才的经历都记录下来。
余光瞥见牧昭野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我,那双总是带着玩世不恭笑意的眼睛此刻罕见地流露出探究的神色。
他大概以为收集素材只是我的借口,没想到我竟真的在认真记录这些细节。
6
最近牧昭野经常带我出入高档场所,从米其林餐厅到奢侈品专卖店,见识了他车库里一溜的限量版跑车。
他随手刷个卡的数字,可能抵得上普通白领的年薪。
相处下来发现,这位公子哥虽然情史丰富了些,但骨子里却是个难得的绅士。
他身上完全没有某些富二代的纨绔气。
我说请他吃饭,他也不会因为他有钱,我没钱而非要买单,而是认真的谢谢我的邀请。
为了收集写作素材,我们经常在奢侈品店一泡就是半天,光试不买。
导购小姐的眼神都快把我们盯穿了,他却始终保持着温和的笑容,还会配合我演各种情景剧。
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教养最打动人——开车门时护住头顶,入座时轻拉座椅,连递纸巾的时机都恰到好处。
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相处时却莫名让人放松。
或许真正的贵气不在于挥金如土,而在于能让每个普通人都感受到被尊重的温度。
我们今天去哪啊"我系好安全带,侧头问。
牧昭野转动钥匙发动车子,嘴角微扬:周晟今天生日,就是在夜色门口站我旁边的那个,你应该见过。
他忽然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眼尾带着促狭的笑意。
我顿时耳根发热,那晚我满脑子都是走剧情,哪还顾得上注意他身边的人
那个...我是不是该准备份礼物我慌忙转移话题,手指不自觉地绞着安全带。
牧昭野轻笑一声,温热的手掌突然覆上我的手背:我送的,不就是你送的
他的掌心温度透过肌肤传来,让我的心跳突然漏了半拍。
虽然这段时间我们几乎天天见面,但除了偶尔的指尖相碰,我们之间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他绅士得近乎克制,而我每次想要靠近些,就会不自觉地退缩。
这种微妙的距离感,让此刻他掌心的温度显得格外灼人。
7
推开夜色的包厢门,扑面而来的喧嚣声和闪烁的灯光让我的脚步顿了顿。
包厢里人声鼎沸,香槟塔在霓虹灯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哟!我们牧大少爷可算舍得露面了!周晟端着酒杯迎上来,衬衫领口微敞,脸上带着微醺的红晕。
他夸张地张开双臂,我还以为你要放我鸽子呢。
牧昭野轻笑着拍下他的手臂:路上有点堵。他修长的手指突然收紧,将我往身边带了带,介绍一下,我女朋友,临夏。
周晟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挑了挑眉。
临夏,牧昭野的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柔和,这是周晟,从小一起长大的。
我抿唇笑了笑,指尖不自觉地捏紧了牧昭野的衣角:生日快乐。声音轻得几乎要淹没在嘈杂的音乐里。
周晟的目光在我和牧昭野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秒,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难怪最近约你都......
话没说完就被牧昭野警告的眼神打断,他转而笑着举杯,来来来,先罚酒三杯!
牧昭野干脆利落地连灌三杯,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酒杯叮地一声搁在玻璃台面上。
周晟见状笑得促狭,又倒了杯酒朝我递来:临夏妹妹,第一次见,这杯我敬你。
牧昭野眉头微蹙,伸手就要拦下。
我却先一步接过酒杯,周晟哥,我举杯浅笑,酒液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晕,该是我敬你才对,祝你新的一岁——
话音未落,牧昭野突然覆上我执杯的手,温热的掌心贴着我的手背,就着这个姿势将酒杯举高了些。
他低沉的嗓音擦过耳际:她酒量浅,这杯我替了。
周晟挑眉看着我们交叠的手,笑得意味深长:行啊,我们牧少现在都会挡酒了。他故意拉长声调,看来这次是认真的
包厢里的起哄声此起彼伏,我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
牧昭野仰头一饮而尽,空杯落下时,借着酒意将我的手攥得更紧了些。
8
我找了个清净的角落落座,牧昭野被周晟拽去拼酒,欢闹的人群像潮水般将他们淹没。
隔壁沙发区传来窸窣的丝绸摩擦声,几位名媛姿态优雅地品着马天尼。
"你看看她都穿的什么,我家佣人都不穿。"其中一位身着红色高定的女孩掩住红唇,斜睨我一眼。
声音毫不掩饰。
"地摊货吧。"另一位接话,脖子上的钻石项链折射出美丽的光芒。
就这样还敢勾引牧少出门前照过镜子吗
牧少的眼光,什么时候这么…"尾音化作意味深长的气音。
一群人讥笑起来。
毕竟是别人的生日宴,总归不好闹得太难看。
我只默默的喝我的果汁,无视她们。
但是显然,我的反应让她们觉得不爽。
鲜红的指甲突然戳上我的肩膀,冰凉的果汁顿时在白裙上晕开一片刺眼的橙黄。
红裙女孩居高临下地睨着我,红唇勾起讥诮的弧度:怎么还有脸坐着要我早就哭哭啼啼的跑走了。
又是一阵讥笑。
我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按压着裙摆,果汁的甜腻气息在鼻尖萦绕。
站起身时,裙摆上的污渍像朵畸形的花。
"这位小姐,要说羞愧,我觉得更应该羞愧的是你吧。你们自诩是名门望族的大家小姐,但是…"扫视她们一眼,"你们的行为和那些喜欢家长里短的市井小民有什么区别
"你!她精致的美甲直指我的鼻尖。
指尖轻轻抵住她快要戳到我鼻尖的美甲,
是,我的衣服是普罗大众的货,也没有名牌包包,更没有你们那些奢华的珠宝。但是我认为一个人的财富不应该单看金钱,更应该看看他的精神和教养。"
"这一点,你们应该多和牧昭野学学。
另外,"我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你牙上有菜。
她吓得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一缕冷冽的雪松香突然笼罩下来,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
牧昭野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嗓音低沉,没事"
我摇摇头,冲他笑了笑:没事,聊得挺开心的。
牧昭野确认我无碍后,目光转向对面,声音里带着不容忽视的冷意:王小姐,请问我女朋友哪里得罪你了
王小姐精致的妆容突然显得僵硬,牧少,我只是......
牧昭野扫视其他几人,语气淡淡:我女朋友脾气好,但这不是你们可以放肆的理由。
这句话一落,包厢里彻底安静了。
他牵起我的手,十指相扣,指节微微用力,像是无声的宣告。
我任由他拉着,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他的掌心很烫,烫得我耳尖发红。
走出包厢后,他突然停下脚步,低头看我,嗓音里带着几分笑意:想不到,我在你眼里评价挺高啊
我有点羞赧,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啊。
他低笑一声,忽然抬手,拇指轻轻蹭过我的唇角,眼神深邃:谢谢你的认可。
我的心跳彻底乱了。
9
牧昭野说带我去积累素材,我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当踏入牧昭野位于市中心的大平层时,我后知后觉开始懊恼。
这是新的。牧昭野从鞋柜里取出一双毛绒拖鞋,蹲下身轻轻放在我脚前。米白色,上面绣着小小的向日葵。
我愣住了——37码,正好是我的尺寸。
我情不自禁问:我是你带回来的第几个女孩子"
牧昭野站起身,凝视我的眼睛,"除了两个照顾我的阿姨,你是唯一一个踏入这里的女性。
他眼神专注,那里面没有戏谑,没有轻浮,只有一片令人心颤的认真。
终是我承受不住,率先移开视线。
小心翼翼地踏入这个与我生活截然不同的世界。
宽敞的客厅铺着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手工地毯,装修简约却不简单,就是少了生活的气息,落地窗外可以俯瞰整个城市。
牧昭野看着我略显拘谨的站在门口,不禁好笑,拉着我坐在沙发上。
想喝点什么果汁牛奶咖啡茶应有尽有,任君选择。"故意拖长的腔调配上夸张的手势,活像个餐厅服务生。
我噗嗤笑出声,最后一丝紧张也烟消云散。那就...热牛奶吧。
遵命,女士。他装模作样地鞠了一躬,转身去忙活。
我看着他笨手笨脚地找杯子、热牛奶的样子,突然发现这个在外人面前风流倜傥的牧少爷,私下竟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环视一圈,发现展示架上放着一张照片,照片里的牧昭野比现在年轻许多,穿着红白相间的赛车服,站在领奖台上高举奖杯。
"那是我18岁时参加世界GT锦标赛拍的。牧昭野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后,温热的呼吸掠过我的耳尖。
他将热牛奶递给我我,父亲不知道,否则会打断我的腿。
他的语气轻快,可当我转身时,却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阴翳。
还没等我细想,他又取下一本墨绿色皮质相册,封面上烫金的昭野成长记几个字已经有些褪色。
要看看真正的黑历史吗他嘴角噙着笑,可翻开相册的手指却格外轻柔,像是在触碰什么易碎的珍宝。
第一页是个皱巴巴的小婴儿,像只小猫似的趴在锦缎床单上,肉嘟嘟的脸颊被挤成一团。
照片边角已经泛黄,但能清晰看到旁边娟秀的字迹:昭野满月,3.8kg,会对着妈妈笑了。
这是我母亲的字。牧昭野的指尖悬在那些字迹上方,始终没有真正落下。
随着相册翻动,时光在纸页间流转。
摇摇晃晃学步的孩童,第一次穿上小西装的郑重模样,在花园里追逐蝴蝶时扬起的衣角......每一张照片旁都有细细的标注,记录着身高体重,甚至偶尔出现的童言童语。
准备这个相册的人一定很爱你。我不由轻声说。
牧昭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直到翻到第七页,我才突然意识到——所有照片里,都只有那个长发女子温柔含笑的身影,从未出现过另一个应该存在的角色。
最后一张照片突然画风一变。
十岁左右的牧昭野骑在一匹油光水滑的黑马上,小骑士装束笔挺,下巴扬起的角度骄傲得像个小王子。
背景是恢弘的城堡尖顶,而那位女子站在马侧,裙摆被风吹起优雅的弧度,正伸手替他整理领结。
十二岁生日,在英国庄园。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照片中女子的脸庞,那天母亲熬夜给我缝制了骑士徽章,说我是她的小骑士。
落地窗倒映出我们的影子,我看见他垂下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当他说她在我十三岁那年去世时,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了相册里沉睡的时光。
牛奶杯突然变得沉重。
我想起自己那个堆满二手家具的小公寓,想起母亲病床前永远算不清的账单,却也想起来每次回家时,总有一盏灯为我亮着。
你长得像她。我指着照片里女子微微上挑的眼角。
牧昭野猛地抬头,眼里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又在下一秒被他用轻笑掩饰过去。
她一定很骄傲。我直视着他骤然收缩的瞳孔,现在的你,成了真正能保护别人的骑士。
雪松香袭来,我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的,几乎让我喘不过气,仿佛要把我揉进骨血。
我的指尖轻轻颤抖着,犹豫片刻,轻轻的地环住他劲瘦的腰身。
掌心下是他微微发烫的体温,透过衬衫衣料传来有力的心跳,我收拢手臂,无声地告诉他:我在这里。
10
牧昭野的各种跑车已经我们小区的常客了,但是每次来都免不了有人自以为隐秘的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我先上去了,晚安,牧昭野。我挥挥手就打算走。
牧昭野一把握住我的手,勾起嘴角,声音里带着刻意放软的委屈:你不请我上去坐坐你都去过我家了,我还没去过你家呢。
我的心跳漏了半拍,抬眼对上他含笑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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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小区的楼梯间灯光昏暗,偶尔直接不亮,墙皮斑驳脱落。
我拥挤的小房间到处都是我看过的书,查过的资料,采光通风也不好,导致房间常年潮湿。
和他市中心干净整洁的大平层天差地别。
正当我犹豫着该如何回应时
逗你呢。他突然笑出声,眼尾弯成好看的弧度。
牧昭野轻轻拥住我,热气喷洒在我耳畔,"晚安,临夏。
那热意从耳朵一路蔓延到脸上,我迟疑地抬起手环住他的腰。
指尖触到他衬衫下精瘦的腰线,隔着衣料,能感受到彼此逐渐同步的心跳声,在静谧的夜色里格外清晰。
......晚安。我轻声回应,声音淹没在他胸膛传来的温度里。
月光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10
回到家,脸上的热意久久不散。
安静的空间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喂,沈小姐,这边是仁和医院。您母亲的住院费已经不多了,请您尽快来缴费。"
我握紧了手机,"好的,我明天就过去。
那些悸动突然烟消云散。
之前我一直是在医院守着我妈妈码字,偶尔有事才请护工。
但最近为了搭上牧昭野,只能请了护工看护。
我也有几天没去看看妈妈了。
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然后他人就消失了,说好的抚养费更是一毛都没有。
我妈妈一个人辛辛苦苦扶养我长大,好不容易我大学毕业,她也能轻松一点。
没想到一天她下晚班的路上,被一辆车撞了,至今没有醒过来。
家里仅有的积蓄用完后,仅靠打工的那一点钱根本不足以交医疗费。
好在机缘巧合之下,大学闲暇时写的一本小说火了,我先是兼职写,后面稿费能覆盖医疗费后就转了全职。
第二天一早,我做了两个妈妈爱吃的菜带到医院。
先去交了费用,刚到手的稿费一键清空。
打开病房门,护工刘阿姨正在给妈妈擦洗按摩。
我打开带来的菜,虽然医生说妈妈醒来的希望渺茫,但我总觉得她闻到熟悉的味道,听到熟悉的声音,说不定哪天就能醒过来呢。
我握住妈妈的手,讲述那些过去。
讲到小时候租住的小房子,在夏天总是很热,她下班总是会给我买一只便宜的雪糕。
讲到她在下班后还要做手工活,后来用那钱给我买了一个娃娃,可惜后来几次搬家,不小心丢了。
讲的我大学毕业,我们一起憧憬未来,说买一个小房子,就我们母女俩住。
饭菜一点一点冷却,但床上的人还是没有醒过来。
电话响起,是牧昭野。
他清润的声音响起,临夏,你不在家吗"
对,我......话到嘴边突然哽住,喉间像是堵了一团浸水的棉花。
我死死咬住下唇,可一声哽咽还是不受控制地溢了出来。
临夏他的声音骤然紧绷,背景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车门开启的声响,你怎么了现在在哪
我听见钥匙碰撞的脆响,听见引擎发动的轰鸣,甚至能想象到他此刻拧紧的眉心和绷直的下颌线。
站在原地别动,我马上到。
11
挂断电话,我看着再是精心照顾还是日渐消瘦的妈妈,眼泪滑落眼眶。
"妈妈,我认识了一个人,他很好,他真的很好啊。声音低低的,仿佛怕惊动了什么。
牧昭野过来时左手拎着个保温桶,右手抱着一束新鲜的向日葵。
这是你昨天夸好喝的莲藕排骨汤,他轻轻旋开保温桶盖子,热气裹着香气立刻漫出来,我特意让阿姨用砂锅慢炖了四小时。他舀了一小碗递到我手里,指尖在碗沿顿了顿,小心烫。
我捧着温热的汤碗,转头看向病床上沉睡的母亲。
监护仪的滴答声里,我轻声道:妈,这是牧昭野。
牧昭野立刻上前半步,对着昏迷的母亲鞠了半个躬,唇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阿姨好,我是临夏的男朋友牧昭野。
他说男朋友三个字时,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我的脸。
他忽然伸手覆上我攥紧床单的手背,温暖的掌心贴着我的指节:阿姨,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临夏。
我一口一口的喝着汤,汤的温度流尽喉咙,一路暖到胃里。
车厢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空调出风的声响。牧昭野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微微收紧,骨节泛白。
阿姨是...他问得小心翼翼,像是怕碰碎什么。
车祸。我盯着窗外流动的霓虹,指甲不知不觉陷进掌心。
刺耳的刹车声,急救室门上跳动的红灯,护士递来的沾血衣物…
警察说...我的声音突然哑得不成样子,第一次撞击本来不会...可那个畜生...
牧昭野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路面擦出尖锐的声响。
他倒车了。我浑身发抖,每个字都带着血腥气,专门对准我妈的头...
后视镜里,我看见自己通红的眼睛像两团鬼火。
三年过去,那晚急诊室走廊的消毒水味时刻缠绕在鼻头。
牧昭野的手突然覆上我痉挛的拳头。
他的掌心滚烫,一点点掰开我掐进肉里的指甲。
"人抓到了吗他的眼神如淬了冰。
我摇摇头。
查不到监控他声音很轻,却让我想起绷到极致的弓弦。
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我仰起头,把眼泪逼回眼眶,就像...就像从来没发生过。
他突然将我箍进怀里,力道大得惊人,会找到的。
这句话不像安慰,倒像宣誓。
湿热的眼泪滴落在他的颈窝。
现在医学发达,阿姨一定会醒。
他重新发动车子,我们的影子在挡风玻璃上交叠,到时候,我带你们去瑞士看雪。
12
自从牧昭野来过医院后,我们很少再去逛什么奢侈品店了,反倒是经常约在医院见面,他每次来都带着家里阿姨新做的汤。
我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握着水果刀,苹果皮连成长长的一条垂落。
临夏,他突然开口,刀尖在果肉上微微一顿,瑞士有家神经康复中心,对植物人促醒...话说到一半又停住,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那些英文医疗报告上的数据突然浮现在眼前——成功率提高37%,最新神经电刺激技术...但随即又被账单上触目惊心的数字击碎。
我再...考虑看看。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被角,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
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变得很响,像倒计时的秒表。
牧昭野把苹果切成小块,突然换了话题:阿姨今天睫毛动了两次。他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讨论天气,却把果盘往我这边推了推,刚问过护士长,她说这是好征兆。
我知道他在给我台阶下。就像他每次来都会刚好多带一份阿姨做的汤,就像他总能把天价医疗费说成朋友家的研究所正好有空床位。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我们默契地维持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平衡——他小心翼翼地藏起所有施舍的痕迹,我假装看不见那些被抹去的零。
这天难得牧昭野没有来医院,说是要出国两天。
然后我就接到了自称是牧昭野母亲的电话。
在咖啡厅落座,明明是对方约的我,可是到了约定的时间,她却还没有到。
半个小时后,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在对面落座。
眼神从我的头一直扫到脚,没有恶意,却足够让人感觉不适。
我是牧昭野的妈,"女人笑笑,"准确说是后妈。
我点点头,猜到了,阿姨,不知道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呢"
女人语气玩味,"你和牧昭野在谈恋爱
不等我答,她又接着说,他爸爸给他安排了那么多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他却选择了你这样的。
我捏紧了裙摆,没想到霸总小说里的名场面竟然会出现在我身上。
她会给我100万200万还是500万
荒谬得让我想笑,心口却又堵得难受。
你不用那么紧张,她语气是说不出的开心,以前牧昭野那些女人他顶多是给买点首饰和包,但最近他先是带你回家,又为你妈妈联系国外专家,甚至动用关系重启车祸调查...
我的呼吸一滞,这些,我都不知道,牧昭野也没有和我说过。
哦,对了,听说他还天天去你妈病床前当孝子他亲爸爸都没轮上的待遇呢。"
"可见他确实是把你放在心上了。
她突然得意的笑了,我还得感谢你。家产总要有人继承,不是吗
她轻抿一口咖啡,只要他坚持娶你,那些股权自然都会落在我儿子手里。
我无言以对,背景的巨大差距,让我说什么都显得苍白。
他从小锦衣玉食,而我磕磕绊绊长大,他的十几岁是在庄园策马奔腾,我的十几岁是在狭小炎热的出租屋做手工活,他随手的消费可能就是别人一辈子的积蓄,而我还在为母亲的治疗费用挖空心思写书。
这些不仅仅代表金钱,更代表着思想,眼界的巨大差距。
她起身时香风拂面,轻拍我的肩膀,加油哦,我看好你们的爱情。
我浑身僵硬,小说终究是小说。没有几百万的支票,只有赤裸裸的现实。
13
牧昭野说是去两天,然而后面又说事情没办完,暂时回不来。
还没等到他回来,警察那边打电话过来,说是抓到人了。
此刻我不知道该作何感想,这三年,我经常去询问案件进程,却始终没有进展。
牧昭野一句话,不过几天时间人就抓到了。
我去警局见了那个肇事司机,他痛哭流涕,表示悔不当初。
可是他再怎样后悔,也不能让我妈妈醒过来,也无法补偿我妈妈失去的时光,消耗的健康。
出来的时候我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死死咬住嘴唇,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砸起地上阵阵尘埃。
突然被雪松的气息笼罩,牧昭野半跪着将我拢在怀里,戏谑的声音响起,"这是谁家的小孩,怎么躲在这里偷偷的哭啊
我抬起泪盈盈的眼睛,认真的看着牧昭野,牧昭野。"
他轻柔的擦拭掉我的眼泪,"嗯,我在呢。"
"谢谢你。我搂住他的脖子,将自己埋在他的脖颈,非常谢谢你。"
牧昭野故作生气,"这就是你表达感谢的态度你叫周晟还叫周晟哥呢,叫我都是连名带姓的叫!你要不就叫我牧野哥,要不就叫我阿野。"
我将自己埋得更深,"谢谢你,阿野。"
几个字轻得像羽毛落地,却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跟男朋友说什么谢谢。"他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
牧昭野一路将我送到门口,"晚上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别担心,一切有我。
走廊昏黄的灯光映照在牧昭野脸上,在睫下投出一片阴影,双眼却在暗处熠熠生辉。
我向前一步,踮起脚尖,唇轻轻的贴上牧昭野的。
正要退开,后腰突然被他手掌扣住。他低头将未完的吻续上。
14
自从我妈出事后,我从未睡得这样沉,醒来时阳光已经铺满了大半个房间。
手机上显示着牧昭野三小时前发来的消息:[我在楼下,醒了叫我]。
他倚在车边,看见我来,他嘴角扬起一个略显疲惫的弧度:走吧,一起去告诉阿姨这个好消息。
好。
一路无言,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发白,下颌线绷得像是随时会断裂的弦。
病房里,我握住妈妈冰凉的手:妈,那个凶手...终于抓到了。
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单薄。
牧昭野默不作声地拧干毛巾,动作轻柔地擦拭妈妈的手背。
牧昭野。我突然按住他忙碌的手腕,我们谈谈。
医院花园的落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在第三步就停下了:我后妈...去找过你了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紧绷。
我抬眼注视着他,是,我们见了一面。
他的手指突然收紧,在我肩头留下灼热的印记:那些女人我连手指尖都没碰过!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
每次相亲我都故意带女伴去,就是为了让我爸死心——
阳光穿过梧桐叶的间隙,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他捧起我的脸,睫毛在急促的呼吸中颤抖:你信我吗
我望进他通红的眼底,那里盛着毫无保留的赤诚:我信。
他猛地将我拥进怀里,心跳声震耳欲聋:临夏,谢谢你...尾音消散在我发间,带着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但她来找我,说的不是这些。我缓缓退出他的怀抱,看见他瞳孔骤然收缩,她说牧家需要门当户对的儿媳,说坚持娶我意味着...我深吸一口气,你会失去一切。
那又怎样!他突然笑出声,指尖拂过我紧绷的嘴角,分红够我们花三辈子了。再说——他抓起我的手按在他心口,这里的东西,可比继承权值钱多了。
掌下的心跳坚定有力,我却感到一阵刺痛:可我不能让你在冲动时做决定。如果十年后你看着昔日的朋友执掌商业帝国,而你...
沈临夏。他额头抵住我的,我们呼吸相融,你笔下那些女主角,有谁是因为害怕未来就放弃真爱的
我轻轻开口,牧昭野,小说之所以是小说,就是因为现实不可能实现,那只是人们一个美好的期望。"
我望着远处医院玻璃窗上晃动的树影,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牧昭野,你十二岁时在庄园骑马,我在廉价出租屋做手工;你18岁在跑道上恣意挥洒汗水,我因为凑不齐学费差点辍学。
一片枯叶打着旋落在他肩头,我伸手拂去:你在米其林餐厅讨论红酒年份,我数着卡里的余额,计划着怎么度过这个月。你滑过雪看过极光跳过热气球,而我只求是能准时交上妈妈的医药费。
牧昭野的睫毛剧烈颤动了一下,我继续道:现在你觉得这些差异很可爱,就像...我指了指他腕上价值一套房的手表,就像大少爷突然爱上路边摊。但十年后呢当新鲜感褪去,这些差异会变成鞋里的沙子,磨得两个人都鲜血淋漓。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生疼:所以你宁可现在就判我死刑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哽咽,连试都不让我试
我轻轻抽出手:我们第一次去逛德尔沃吗你随口说适合我的包,19.8万。我苦笑,而我第一反应是这够支付我妈妈一年的治疗费了。
他的脸色突然煞白,我抬手制止他想说的话:这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是我们连'普通'的定义都天差地别。
暮色渐浓,他的轮廓在夕阳中模糊成一片剪影:所以你要用'为我好'的理由推开我
他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沈临夏,你比我想象的懦弱。
最后这句话像刀子扎进心口。
一阵风吹过,梧桐树叶簌簌的掉落,像极了我们还没来得及盛开就凋落的爱情。
"对不起。
15
牧昭野自此消失在我的生活里。
但三个月后,一位来自瑞士的神经科专家突然出现在母亲病房。
他操着生硬的中文解释,说母亲的情况恰好符合某项国际研究课题,可以享受全额资助的尖端治疗。
签字笔在同意书上悬停许久,我最终还是签下了名字。
窗外梧桐树沙沙作响,仿佛在嘲笑我的自欺欺人——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看着通讯录里的电话,我选择不去打扰。
就让一切都各归其位。
后来,我以自己和牧昭野为原型写了一本新书,因为是亲身经历,写得格外真实,BE的大结局更是赚足了读者的眼泪。
实体书《各归其位》出版那天,我在扉页印了一行小字:让飞鸟归林,让游鱼入海,我们,各归其位。"
趁着热度还卖出了影视版权,合同上的数字足够支付我妈妈所有的治疗费用了。
再次看见牧昭野是在财经杂志的封面,他穿着高定西装,成熟稳重。
而我在畅销书的扉页。
不知道他会不会看见,应该不会吧,我从未和他说起过我的笔名啊。
只是从此以后,他的雪松香气再不会萦绕在我的文字里,我的眼泪再不会打湿他的颈窝。
就像两条平行延伸的星河,永远闪耀,永不相交。
我们都将拥有各自的璀璨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