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色手术灯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疼,苏晚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手术室外的电子钟跳动着猩红数字,像极了三年前那个雨夜。

陆先生,病人情况危急。医生的白大褂带过一阵风,苏晚棠下意识抓住对方手腕,却被狠狠甩开。

陆沉舟的西装袖口沾着雨水,垂在身侧的手指节泛白:苏晚棠,你最好祈祷我妹妹能醒过来。他转身时领带擦过她僵硬的肩膀,混着冷香的压迫感让她想起太平间的不锈钢抽屉。

监护仪的蜂鸣突然尖锐,苏晚棠踉跄着撞开手术室门时,正看见陆明雪的指尖在床单上无意识蜷缩。这个和自己同名不同姓的女孩,此刻苍白得像具蜡像——就像三年前倒在血泊里的母亲。

出去!护士的推搡让她跌倒在墙角,膝盖磕在瓷砖缝里,疼得麻木。视线掠过陆沉舟攥紧的拳头,那枚她亲手设计的银戒还戴在他无名指上,戒面刻着的晚字被指腹磨得发亮。

记忆突然被血腥味浸透。暴雨砸在便利店玻璃上,她攥着母亲的救命钱,看陆明雪的跑车失控冲向斑马线上的老人。急打方向盘的女孩撞向货架,玻璃罐里的薄荷糖滚落一地,混着雨水变成黏腻的绿色。

苏晚棠!陆沉舟的怒吼将她拽回现实,他钳住她手腕按在墙上,指腹碾过她内侧的烫疤,三年前你害死我父亲,现在又想害死明雪

烫疤传来的刺痛让她眼前发黑。那场火灾后,陆家切断了她所有的医疗资源,母亲在重症监护室熬了十七天,仪器上的绿线变成直线时,窗外的海棠正落得铺天盖地。

不是我......她的声音卡在喉间,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陆明雪的主治医生举着CT片狂奔而来:陆先生,病人颅内出血!

陆沉舟的瞳孔骤缩,松开手的瞬间,苏晚棠顺着墙面滑坐在地。她摸到口袋里皱巴巴的缴费单,明天就是最后期限,市立医院的护工已经催了七次。

手术室的红灯再次亮起时,她的手机在掌心震动。备注陈律师的号码发来条彩信:【苏氏老宅今日拍卖,建议您24小时内搬离】。照片里,雕花铁门被贴上封条,门角蜷缩着她去年冬天给母亲买的棉拖鞋。

指尖划过屏幕,相册里存着三年前的医嘱:【急性髓系白血病,建议尽快骨髓移植】。当时陆沉舟的父亲躺在隔壁病房,握着她的手说:小棠,等沉舟回国,你们就结婚吧。

消防警报在午夜响起时,她正蹲在病床前给母亲擦手。浓烟涌进病房的瞬间,陆父把她推向安全通道,自己却被掉落的天花板砸中。监控录像里,她浑身是血地冲回火场,最终只抢到半枚烧化的婚戒——和陆沉舟看她的眼神一样,焦黑,冰冷。

苏小姐,护士抱着病历本站在阴影里,陆先生说您的住院费......

我明天就结清。苏晚棠扯下脖子上的翡翠平安扣,那是陆母给的见面礼,能帮我转给陆明雪吗她以前总说喜欢。

护士接过玉扣的瞬间,手术室的门咔嗒打开。陆沉舟站在灯光里,白大褂领口染着血渍,他走过来时带起的风掀起她额前碎发:医生说,明雪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喉间泛起铁锈味,苏晚棠仰头望着这个曾为她摘星的男人。他眼底布满血丝,却依然像当年在巴黎铁塔下那样,认真得让人心碎:晚棠,等我继承陆氏,就给你建一座私人美术馆。

现在他的手掌按在她后颈,指腹碾过她跳动的脉搏,像在确认猎物是否还活着:从今天起,你住到陆家老宅。他凑近时,体温透过衬衫传来,直到明雪醒来——或者你替她去死。

走廊尽头的窗户突然闪过闪电,雷声炸响的瞬间,苏晚棠看见他指尖夹着的打火机。那是她送的成年礼物,磨砂外壳上刻着沉舟侧畔千帆过,此刻正被他碾得变了形。

2

旧梦惊棠

陆家老宅的铜钥匙在掌心压出红印,苏晚棠站在玄关,看水晶吊灯在天花板投下细碎光斑。佣人们垂手而立,目光掠过她磨旧的帆布包,像在看某种不该出现的污渍。

苏小姐住三楼客房。管家陈妈递来一双绣着并蒂莲的拖鞋,鞋跟处的珍珠硌得脚趾发疼。这是陆明雪去年生日时她亲手绣的,当时女孩抱着她笑:棠棠姐,你和我哥结婚后,我们就永远住一起啦。

二楼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苏晚棠冲上楼梯时,正看见陆沉舟弯腰收拾满地碎片,墨色衬衫袖口浸着水,露出小臂上蜿蜒的烫疤——和她手腕内侧的形状一模一样。

哥,你为什么要带她回来陆明雪的病房里,穿真丝睡裙的女孩抓着枕头砸过来,发间还别着苏晚棠送的海棠发夹,她害死爸爸,现在又想害死我!

枕头擦过苏晚棠脸颊,落在脚边时带出几根银色发丝。她忽然想起陆明雪化疗时,是自己每天给她编发,用温毛巾擦去额角的冷汗。直到某天清晨,陆沉舟站在病房门口,说:苏晚棠,你母亲的医疗费,我不会再付了。

明雪,先吃药。陆沉舟的声音软下来,他端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水杯,阳光穿过杯壁,在他侧脸投下晃动的光斑。苏晚棠记得这个角度,他低头看设计图时,睫毛会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陆明雪突然尖叫着打翻水杯,滚烫的水泼在陆沉舟手背上,他却像感觉不到疼,只专注地擦拭女孩颤抖的肩膀。苏晚棠转身时撞翻了床头柜上的相框,玻璃碎成蛛网,中间是三人在普罗旺斯的合照——她穿着淡紫连衣裙,陆沉舟的手搭在她腰上,身后是笑得灿烂的陆明雪。

苏小姐,您的房间。陈妈推开三楼最里侧的房门,檀香混着霉菌味扑面而来。墙上挂着她大学时的油画,画中少女站在海棠树下,裙摆被风吹起的角度,和陆沉舟办公室那幅素描一模一样。

床头柜上摆着个玻璃罐,里面装满千纸鹤,每只翅膀上都写着小字。她认出那是陆沉舟的笔迹,抽出最底层的一只,泛黄的纸页上写着:【晚棠怕黑,以后卧室要装壁灯】。

窗外飘起细雨,打在雕花玻璃上沙沙作响。苏晚棠摸出手机,相册里存着母亲临终前的视频:小棠,别恨沉舟......那场火灾......话未说完,心电监护仪便发出刺耳的长鸣。

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她走到窗边,看见陆沉舟的黑色宾利碾过水洼。车灯扫过院角的海棠树,她忽然想起那年他说:晚棠,你知道吗棠花未开时,花苞表面有层粉,像被雪覆过,所以又叫覆雪。

床头的座机突然响起,陈妈的声音带着歉意:苏小姐,陆先生说您母亲的护工费......

我明天去医院。她挂断电话,指甲掐进掌心的月牙痕。三年前陆家断了资助后,她白天在律所当助理,晚上去酒吧调酒,指甲缝里永远有洗不掉的酒精味——直到上个月,陆明雪在地下车库突然撞向她。

手机震动,银行短信显示到账三百万。转账备注栏写着:【医疗费,从你工资里扣】。她盯着那串数字,想起陆沉舟签支票时的样子,钢笔尖在苏晚棠三个字上顿了顿,像在临摹曾经的笔画。

深夜,她抱着笔记本蜷在飘窗上,画纸上映出窗外的月亮。笔尖划过纸面,是陆沉舟低头看文件的侧影,喉结在衬衫领口下滚动,手腕内侧的烫疤泛着淡红——那是大学时她煮奶茶打翻锅,他替她挡住滚烫的奶浆。

楼下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接着是皮鞋踏上楼梯的响动。苏晚棠迅速合上笔记本,门被推开时,陆沉舟带着雨夜的寒气走进来,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手里攥着个牛皮纸袋。

把这个签了。他甩过来的文件砸在她膝头,封面上婚前协议四个烫金字刺得眼睛发疼。翻到第二页,月均十万的生活费旁边,是用红笔圈住的条款:【不得接近陆明雪,不得提及三年前火灾】。

陆先生,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我住在这,只是为了给明雪输血。上周在医院,她偶然听见医生说陆明雪需要定期输注RH阴性血,而整个江市,只有她和陆沉舟符合血型。

陆沉舟突然扣住她后颈,迫使她抬头。他指尖摩挲着她跳动的脉搏,目光落在她唇上,那里有块浅淡的疤——是他去年在酒吧看见她被客人纠缠,失控捏碎玻璃杯时溅伤的。

你以为我留你,是为了这点血他的拇指碾过她唇畔,带着烟酒气的呼吸拂过睫毛,苏晚棠,你欠陆家两条命。他松开手,从纸袋里抽出张照片甩在她腿上,现在,你母亲的坟,也该挪一挪了。

照片上,挖掘机正在平掉城郊的公墓,母亲墓碑前的海棠盆栽被踩得稀烂。苏晚棠猛地抬头,看见他转身时,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翡翠平安扣——那是今天早上她托护士转交给陆明雪的。

3

雾起回廊

市立医院的消毒水味比陆家老宅更浓,苏晚棠盯着缴费单上的已结清三个字,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U盘。昨晚在陆沉舟书房,她看见他电脑屏保还是两人在卢浮宫的合照,便鬼使神差地复制了火灾当天的监控备份。

苏小姐,护工王阿姨拉住她,您母亲的病历......老人欲言又止,往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努努嘴。

院长办公室的桃木桌后,张主任推了推眼镜:苏小姐,当年陆老先生的火灾事故,消防报告显示......他突然咳嗽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个信封,这是陆氏集团新捐的医疗设备清单。

信封边缘露出半截照片,是母亲躺在ICU的场景,床头卡片上的陆氏医疗基金格外刺眼。苏晚棠捏紧U盘,转身时撞翻了桌上的青瓷茶杯,碎片溅在她脚背上,血珠渗进廉价帆布鞋的网眼。

回到陆家老宅时,玄关处摆着双陌生的女式高跟鞋。二楼传来陆明雪的笑声:周学姐,你说棠棠姐真的会和我哥结婚吗

书房门虚掩着,苏晚棠看见陆沉舟倚在窗边,指间夹着细烟,对面坐着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那是他的大学同学周曼殊,现在是陆氏法律顾问,也是三年前他宣布订婚的对象。

沉舟,周曼殊的手搭在他小臂上,划过那道烫疤,明雪的病情需要稳定的环境,你把苏晚棠接回来,是不是太感情用事了

陆沉舟掐灭烟头,火星在烟灰缸里明灭:她的骨髓配型和明雪吻合。他声音平淡,却让苏晚棠的指尖骤然发冷——原来在他眼里,自己只是个移动血库。

可你别忘了,周曼殊的声音低下来,苏母当年住院时,用的是陆氏医疗基金的特殊通道,后来突然被停掉......她顿了顿,会不会和火灾有关

烟灰缸被重重磕在桌面,陆沉舟转身时,目光正好透过门缝与苏晚棠相撞。她转身想逃,却撞在端着托盘的陈妈身上,红枣莲子羹泼在裙摆上,烫得她踉跄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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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端个汤都不会周曼殊的高跟鞋敲着地面过来,嫌弃地看着苏晚棠狼狈的样子,沉舟,你确定要让这种人住在家里当年要不是她......

够了。陆沉舟的声音像冰锥,他扯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裹住苏晚棠,体温透过衬衫传来,周律师,明雪的会诊报告。

苏晚棠被推进房间时,外套上的雪松香水味裹住她。她摸到口袋里硬硬的东西,掏出来是枚碎钻耳钉——正是三年前她落在火灾现场的那对。

深夜,她抱着笔记本坐在床上,反复看着U盘里的监控录像。画面里,陆父冲进火场前,曾把个文件袋塞给护士,护士转身就被浓烟呛倒,文件袋掉在地上,露出半张纸,上面写着苏氏集团股权转移。

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她掀开窗帘,看见陆沉舟的车尾灯消失在雨夜。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新闻推送弹出:【陆氏收购苏氏集团剩余股权,百年老字号终易主】。

眼泪突然不受控地落下,她咬住手背,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苏氏是母亲的心血,当年父亲去世后,母亲带着她在绣坊熬了十年,才让棠绣成为非遗品牌。而陆沉舟,曾说要做她永远的绣架。

凌晨三点,她听见隔壁房间传来响动。轻轻推开房门,看见陆明雪正扶着墙往楼梯走,脚踝处的纱布渗着血。

明雪!她冲过去搀住女孩,却被狠狠甩了耳光。陆明雪的指甲掐进她手腕,温热的血顺着掌心滴落:你害死爸爸!你以为装好人就能骗我哥吗他根本不爱你,他爱的是......

明雪!陆沉舟的怒吼从楼下传来,他冲上楼梯时,衬衫纽扣开了两颗,露出锁骨下方的旧伤——那是为替她挡车撞的。

陆明雪突然软软倒在苏晚棠怀里,体温高得烫手。苏晚棠接住她时,看见女孩后颈处新纹的刺青:一只展翅的蝴蝶,翅膀边缘是燃烧的火焰。

急诊室里,陆沉舟靠在墙上,目光落在苏晚棠胸前。她低头才发现,刚才抱陆明雪时,领口扯开,露出左胸上方的烫伤——和他小臂上的疤痕,正好拼成完整的蝴蝶形状。

陆先生,病人是术后感染,医生摘下口罩,另外,她似乎有自残倾向,手腕内侧的刀伤......

苏晚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想起刚才在陆明雪床头看见的美工刀,刀柄上缠着红绳,正是去年她送的生日礼物。

苏晚棠,陆沉舟突然抓住她手腕,按在墙上,急诊室的灯光白得刺眼,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明雪的骨髓配型,只有你符合他的拇指碾过她腕骨,那里有块淡褐色的胎记,所以你故意出现在地下车库,故意让她撞你

消毒水的气味涌进鼻腔,苏晚棠看着他发红的眼尾,突然笑了。原来在他心里,自己连救命的动机都是算计。她抬起手,指尖掠过他唇畔,那里有颗浅淡的痣,是她曾经吻过无数次的地方。

陆沉舟,她的声音轻得像雾,你有没有想过,当年火场里,陆叔叔塞进我手里的,不是婚戒,而是......

话未说完,陆明雪的病房里传来尖叫。他们冲进去时,看见女孩正用床头灯的电线勒住自己脖子,看见苏晚棠的瞬间,她突然松手:哥,你看,她连我自杀都要阻止!

陆沉舟的身体晃了晃,苏晚棠看见他悄悄按了按胸口——那里有块心形的胎记,和她后颈的位置一模一样。

4

烬余孤绣

陆家老宅的绣房落满灰尘,苏晚棠摸着湘妃竹绷架,指尖蹭上点陈年绣线。三年前她就是在这里,为陆沉舟绣婚服,金线在雪缎上绣出并蒂莲,针脚细密得能藏住心跳。

苏小姐,陆先生说您该去医院了。陈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老人看着她的眼神里,藏着欲言又止的怜悯。

抽血室里,护士找不到静脉,针头在她手背扎了三次。陆沉舟站在窗边打电话,西装袖口露出半截银色腕表,那是她送的毕业礼物,表盘内侧刻着棠舟共济。

陆总,苏氏老宅的拆迁队已经进场。听筒里的声音清晰传来,苏晚棠看见他指尖在窗框上敲了敲,正是当年他们约定的摩斯密码——我爱你。

血袋渐渐变红,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锦囊,里面装着半枚玉佩,和陆沉舟常年戴在颈间的那枚能拼成完整的蝴蝶。

苏晚棠,陆沉舟挂断电话走过来,指尖划过她手背的淤青,明雪想见你。

病房里,陆明雪抱着绒毛熊缩在床头,看见她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苏晚棠注意到床头柜上摆着瓶抗抑郁药,生产日期正是她回到陆家的那天。

棠棠姐,陆明雪突然开口,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给我绣过一只蝴蝶,翅膀上有火焰的图案。

苏晚棠僵在原地。那是十二岁那年,她在陆家祠堂发现本旧账册,里面夹着张泛黄的图纸,正是火焰蝴蝶的纹样。陆沉舟的父亲看见后,脸色煞白地烧掉了账册,只留下那句:小棠,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明雪,你是不是......她刚要开口,病房门突然被推开,周曼殊抱着文件袋走进来,目光在她身上转了圈:沉舟在会议室等你,关于苏氏绣坊的收购案。

绣坊苏晚棠猛地抬头:你们不是已经收购了苏氏集团

周曼殊的高跟鞋敲着地面,在她面前停下:苏小姐不会以为,买了个空壳公司就完了吧她抽出份文件,苏氏绣坊的非遗传承资格,可在你母亲名下。

会议室的落地窗外,晚霞把江面染成血色。陆沉舟坐在长桌尽头,衬衫领口敞着,露出锁骨下方的红痕——那是今早她在医院抽血时,他不小心撞出来的。

签字。他推过来的文件上,非遗传承人变更协议几个字刺得人眼疼。苏晚棠翻到最后一页,看见甲方代表处签着陆明雪,而乙方空白处,等着她的名字。

为什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明雪连穿针都不会,你们要传承资格做什么

陆沉舟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监控截图被投在屏幕上:火灾当天,她抱着母亲的绣箱冲出火场,箱底露出半幅未完成的刺绣——正是火焰蝴蝶的纹样。

苏晚棠,他的声音像淬了冰,你母亲当年从陆家偷走的秘方,该物归原主了。

秘方苏晚棠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小棠,蝴蝶翅膀上的金粉......她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当年火灾,根本不是意外!

陆沉舟的瞳孔骤缩,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三年前那个会为她暖手的少年。但很快,他眼底又覆上寒霜:签字,或者你母亲的坟,明天就会被推平。

钢笔尖在纸面停顿三秒,落下时,墨水滴在苏字旁边,晕成小小的泪斑。苏晚棠听见周曼殊说:沉舟,该告诉她真相了吧

真相陆沉舟站起来,绕过桌子时,西装袖摆扫过她肩膀,你以为我父亲冲进火场,是为了救你他从口袋里掏出张泛黄的纸,他是去拿这份股权转移书——你母亲用绣坊秘方做抵押,向陆家借了三千万。

血液冲上太阳穴,苏晚棠觉得耳边有蜜蜂在嗡嗡叫。她想起母亲发病前,总在深夜对着绣绷流泪,针尖在布面上戳出密密麻麻的血点。

所以,她听见自己说,你认为是我母亲害死了陆叔叔,所以断了她的医疗费,让她在ICU里等死

陆沉舟的喉结动了动,转身时,领口露出的银色项链晃花了她的眼。那是她亲手编的红绳,上面挂着半枚蝴蝶玉佩——和她锦囊里的另一半,正好拼成完整的图案。

深夜,苏晚棠跪在陆家祠堂,对着陆父的遗像。香灰落在青砖上,像那年火灾后,她在废墟里找到的半封书信,上面写着:沉舟,莫怪小棠,当年之事......

祠堂门吱呀推开,陆沉舟的身影笼罩住她。他手里拿着个檀木盒,打开来,里面是枚刻着陆字的玉扳指,和她母亲棺木里的那枚,纹路完全吻合。

我查过,他的声音在静谧的祠堂里格外清晰,你母亲和我父亲,曾是青梅竹马。他蹲下来,指尖划过她湿润的眼角,他们当年定过亲,信物就是这对蝴蝶玉佩。

苏晚棠猛地抬头,看见他眼中翻涌的情绪,像极了那年她在塞纳河畔弄丢素描本时,他红着眼眶说我再给你画一百张的样子。

所以,她抓住他手腕,你早就知道我们的父母有婚约,知道我和明雪没有血缘关系,知道......

祠堂外突然传来雷声,陆沉舟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接起电话,脸色瞬间煞白:明雪不见了!

5

蝶影烬燃

暴雨砸在陆家老宅的青瓦上,苏晚棠跟着陆沉舟冲进地下车库时,看见周曼殊正对着监控屏幕发抖。画面里,陆明雪穿着白色睡裙,赤脚站在顶楼天台边缘。

她从下午就不对劲,周曼殊抓住陆沉舟的手臂,一直在说蝴蝶、火焰,还有......苏晚棠的母亲!

天台的风卷着雨水,吹得苏晚棠睁不开眼。陆明雪的长发贴在脸上,像具苍白的幽灵,她转身看见苏晚棠,突然笑了:棠棠姐,你说火焰蝴蝶飞起来的时候,会不会像爸爸当年那样

苏晚棠的心猛地揪住。三年前的火灾,陆父的尸体被发现时,怀里抱着那幅未完成的刺绣,火焰蝴蝶的翅膀上,金粉在高温下呈现出诡异的光泽。

明雪,下来。陆沉舟慢慢靠近,西装裤脚很快被雨水浸透,你忘了吗小时候你怕黑,都是棠棠姐抱着你睡。

别骗我了!陆明雪突然尖叫,从口袋里掏出美工刀,在手腕上划出血痕,你以为我不知道爸爸冲进火场,是因为看见苏阿姨的短信——说她知道当年奶奶去世的真相!

闪电划过夜空,苏晚棠看见陆沉舟踉跄了下,脸色比陆明雪还要苍白。奶奶她突然想起陆家祠堂里,陆奶奶的忌日上,陆父总会对着牌位发呆,嘴里念叨着当年那幅绣品......

明雪,先下来,我们慢慢说。苏晚棠脱掉外套,露出左胸的烫伤,你看,这个疤,和你哥的......

别说了!陆明雪的刀指向她,雨水混着血珠滴在天台边缘,你知道吗爸爸临终前,手里攥着你的平安扣,上面刻着'棠舟覆雪'——那是奶奶当年给未过门孙媳的信物!

惊雷在头顶炸响,苏晚棠终于想起,母亲棺木里的那枚玉扣,内侧确实刻着这四个字。而陆沉舟一直戴的银戒,内侧刻着的,正是覆雪二字。

明雪,当年奶奶的死......陆沉舟的声音在颤抖,和苏氏绣坊的金粉有关,对吗

陆明雪突然愣住,美工刀当啷落地。苏晚棠趁机冲过去,在女孩身子后仰的瞬间,抓住了她的手腕。陆沉舟几乎同时扑过来,三人一起倒在湿滑的地面上。

急救车的声音由远及近,苏晚棠坐在地上,看着陆沉舟按住陆明雪的伤口,突然发现他衬衫口袋里露出半截信纸,上面有母亲的字迹:【沉舟,当年火场......金粉有毒】。

深夜的书房,陆沉舟靠在皮椅上,指间夹着的香烟明明灭灭。苏晚棠站在他面前,把从陆明雪病房找到的U盘插进电脑。监控录像里,周曼殊正往陆明雪的药里掺白色粉末。

周曼殊是周氏药业的人,苏晚棠盯着屏幕上周曼殊手腕的刺青——和陆明雪后颈的蝴蝶一模一样,他们一直在研究苏氏绣坊的金粉,那种能让人产生幻觉的成分。

陆沉舟突然站起来,西装撞翻了桌上的青瓷笔洗,碎片溅在他脚背上:三年前,我父亲发现周氏在偷运金粉,所以......

所以周氏制造了火灾,苏晚棠接过话,并让你误以为是我母亲的错,因为她当年为了给我治病,不得不向陆家借钱,用秘方做抵押。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百叶窗,在陆沉舟脸上投下斑驳光影。他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晚棠,你知道吗那天在医院,看见你为明雪抽血时,我真想杀了自己。

他走过来,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手背的淤青:我每天让人查你的账户,看见你凌晨三点还在酒吧调酒,看见你为了省公交钱步行四十分钟,看见你......

苏晚棠突然踮脚吻住他,咸涩的泪水混着烟草味在唇齿间蔓延。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主动触碰他,却发现他的身体在发抖,像个害怕被抛弃的孩子。

沉舟,她贴着他唇畔低唤,陆叔叔冲进火场,不是为了股权书,是为了那幅绣品——他知道金粉有毒,想毁掉它。

陆沉舟猛地抱住她,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进骨血。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闷得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晚棠,对不起,对不起......

书房门突然被撞开,陈妈举着手机冲进来:陆先生,医院来电话,明雪小姐醒了,她要见苏小姐。

6

雾散初晴

陆明雪的病房里飘着消毒水和百合的香气,女孩靠在床头,脸色苍白但眼神清明。看见苏晚棠进来,她扯了扯唇角:棠棠姐,对不起,我......

别说了。苏晚棠握住她冰凉的手,注意到她手腕内侧的纱布已经换过,先好好养病,等你出院,我们一起去绣坊选丝线,你不是一直想学湘绣吗

陆明雪的眼中泛起水光,她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陆沉舟:哥,你出去吧,我想和棠棠姐单独说说话。

等陆沉舟关上门,陆明雪从枕头下摸出个信封:这是爸爸留给你的,他说等你和哥哥结婚时再给,可是......她低头咬住嘴唇,三年前火灾那天,我看见周曼殊在消防通道放烟饼,她说只要我说是你推我撞车,哥哥就会讨厌你。

苏晚棠的指尖在信封上停顿,封口处印着熟悉的蝴蝶纹章。拆开来看,里面是张泛黄的图纸,正是火焰蝴蝶的完整纹样,背面用钢笔写着:【小棠,沉舟性子倔,多担待。金粉配方在祠堂香案第三格】。

明雪,她握住女孩的手,你知道奶奶是怎么去世的吗

陆明雪点点头:爸爸说,奶奶当年绣祭服时,误用了掺金粉的丝线,吸入过量导致幻觉,才会失足跌落天井。所以爸爸一直不让我接近绣坊,直到......

病房门咔嗒打开,陆沉舟端着保温杯进来,目光落在苏晚棠手里的图纸上。他走过来,指尖划过图纸上的火焰纹路:晚棠,当年我在火场捡到半枚玉佩,就知道你没骗我。

苏晚棠抬头,看见他眼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忽然想起大学时他说的话:晚棠,你的眼睛像海棠花瓣上的露水,我看一眼,心就化了。

哥,你们要结婚吗陆明雪突然插话,嘴角扬起调皮的笑,周曼殊刚才被警察带走了,我听见她说什么'金粉走私'。

陆沉舟的耳尖微微发红,他转身打开窗户,让晚风吹进来:先把病养好,下个月带你去巴黎看时装周,棠棠姐设计的刺绣系列要在秀场压轴。

苏晚棠惊讶地抬头,看见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份文件:苏氏绣坊的传承资格,我申请转回你名下。他顿了顿,耳尖更红了,还有,老宅的房产证......

陆沉舟,苏晚棠突然打断他,我母亲临终前,说你父亲曾找过她,说要取消当年的婚约,因为......

因为我太混蛋。陆沉舟突然握住她的手,在陆明雪的调笑声中,单膝跪在病床前,晚棠,当年在埃菲尔铁塔下,我本来准备求婚的,结果你说想先完成学业。后来回国遇到火灾,我怕你跟着我会有危险,才故意说狠话赶你走......

苏晚棠的眼泪突然掉下来,她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他站在医院走廊,对她说我们结束吧时,眼中明明有泪光。原来所有的伤害,都是因为太害怕失去。

笨蛋,她捶了下他肩膀,我当时是想等你先开口啊。

陆明雪突然夸张地干呕:够了够了,你们去走廊腻歪吧,我要吃陈妈炖的莲子羹!

7

烬火重燃

陆家祠堂的香案第三格,果然藏着个漆木盒,里面是泛黄的账本和金粉配方。苏晚棠看着账本上记载的民国二十三年,陆氏染坊购入缅甸金粉,突然明白为什么周氏药业会盯上苏氏绣坊。

晚棠,陆沉舟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明天陪我去趟公墓吧,把爸妈的骨灰合葬。

她转身,指尖划过他喉结:你早就知道我母亲和陆叔叔的关系,对不对所以才会在我面试陆氏的时候,故意让我通过。

他笑了,笑出当年那个会在她素描本上画小老虎的少年模样:看见你简历上写着'棠绣第四代传人',我手都抖了。后来在茶水间看见你打翻咖啡,蹲在地上擦地板,袖口露出的烫疤......

祠堂外传来汽车鸣笛,是接他们去医院的司机。苏晚棠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个锦盒:给你的,迟到三年的生日礼物。

打开来,是枚银戒,戒面刻着沉舟二字,内侧用极小的字刻着:【十年棠舟,覆雪成春】。陆沉舟的呼吸骤然加重,他掏出自己的钱包,里面夹着三年前她落在火灾现场的素描——画的是他在晨光里打领带的样子。

医院里,周曼殊的审讯录像正在播放。画面里,女人疯狂地扯着头发:陆明修(陆父)当年毁掉了所有金粉配方,只有苏绣娘(苏母)知道怎么提炼!我们周氏为了这个配方,等了三代人!

所以你制造火灾,审讯员的声音冷静,还在陆明雪的药里下致幻剂,让她以为是苏晚棠害了她

周曼殊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陆沉舟从小就护着苏晚棠,初中时有人欺负她,他能在巷子里堵了对方三天。我不甘心,凭什么那个穷丫头能得到他全部的爱

监控画面突然被关掉,陆沉舟的手在苏晚棠腰上收紧:别怕,以后没人能伤害你。

深夜,两人坐在老宅的海棠树下,月光透过花瓣洒在石桌上。苏晚棠展开新绷架,丝线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她要绣的,是火焰蝴蝶冲破风雪的图案。

沉舟,她忽然开口,你说当年在火场,陆叔叔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金粉的事

他握住她拿针的手,帮她穿过细如发丝的金线:父亲说,当年奶奶的事,陆家对不起苏家。他想等我能保护你了,再告诉你一切。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已是子时。陆沉舟突然抱起她,往卧室走去:明天还要去选婚纱,陈妈说vera

wang的设计师明天到店。

等等!苏晚棠搂住他脖子,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呢。

他突然停下,眼中闪过受伤的神色:晚棠,你......

笨蛋,她笑着啄了下他唇,我是说,婚纱要绣海棠花纹,袖口要缝上我们的名字缩写。

月光下,他的笑比星光更璀璨。怀中的人,终于不再是记忆里那个在雨里奔跑的模糊身影,而是真实的、温暖的,带着海棠花香的未来。

8

覆雪初融

婚纱店的试衣间里,苏晚棠看着镜中自己,白纱上绣着的银丝海棠在灯光下泛着微光,袖口处LZSWT的刺绣字母,是陆沉舟亲手绣的——虽然针脚歪歪扭扭,却让她红了眼眶。

晚棠,陆沉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可以进来吗

推开门的瞬间,他的呼吸几乎停滞。眼前的女孩,发间别着他送的海棠钻饰,婚纱的V领处,左胸的烫疤被巧妙地用珍珠遮盖,却更衬得肌肤胜雪。

好看吗她转了个圈,裙摆上的立体海棠花随之绽放。

他喉结滚动,走过来替她调整头纱:当年在巴黎,我就想过你穿婚纱的样子,没想到比我想象的还要美。

手机突然震动,是医院发来的消息:陆明雪恢复良好,明天可以出院。苏晚棠刚要收起手机,陆沉舟的助理突然推门进来,脸色凝重:陆总,周氏药业狗急跳墙,在网上散布苏氏绣坊金粉有毒的谣言。

热搜词条苏氏绣坊致幻金粉已经冲上第一,配图是周曼殊在审讯室的照片,配文非遗传承人用毒粉害人。评论区里,当年购买过苏氏绣品的顾客纷纷晒出幻觉经历,甚至有人声称因此患上抑郁症。

别慌。陆沉舟握住苏晚棠冰凉的手,我让法务部准备好当年的检测报告,还有周氏药业的走私证据。他掏出手机,给陆明雪发了条消息:明雪,该你出场了。

三小时后,陆明雪的病房直播开始。镜头里,女孩穿着淡蓝病号服,身后是陆家老宅的绣房,绷架上正是那幅火焰蝴蝶:大家好,我是陆明雪,今天想和大家聊聊金粉的事......

她详细解释了金粉的成分和历史,展示了陆家祠堂的账本和苏氏绣坊的检测报告,最后举起自己后颈的蝴蝶刺青:这个图案,是当年奶奶绣祭服时用的,后来发现金粉过量会导致不适,所以陆家就停止了使用。周氏药业曲解历史,造谣生事......

弹幕渐渐从谩骂转为疑惑,当陆明雪拿出周氏药业和境外势力的转账记录时,评论区彻底沸腾。苏晚棠看着屏幕,突然发现陆沉舟悄悄在她掌心写了个字——爱。

深夜,两人坐在办公室处理后续事宜,陆沉舟突然关掉电脑:晚棠,你还记得大学时,我们在画室通宵画画,你靠在我肩上睡着,口水把我衬衫都弄湿了。

她追着要打他,却被他拉进怀里。台灯的光晕里,他低头吻她,舌尖掠过她唇畔的疤痕:当年在酒吧,看见那个男人的手搭在你腰上,我真想杀了他。

所以你就捏碎了玻璃杯,苏晚棠笑出声,结果溅伤了我,还假装生气地说'笨手笨脚'。

他的手指穿过她发丝,停在后颈的蝴蝶胎记上:晚棠,等婚礼结束,我们去普罗旺斯吧,把当年没拍完的婚纱照补上。

窗外飘起细雨,远处传来消防车的鸣笛。苏晚棠猛地抬头,看见陆沉舟眼中倒映着自己的惊慌,突然笑了:别怕,这次不是火灾,是春雨。

他吻去她眼角的细泪,轻声说:以后不管是暴雨还是风雪,我都会在你身边。

9

棠舟永渡(终篇)

婚礼当天,陆家老宅的海棠开得正好。苏晚棠站在镜前,看陈妈给她戴上陆奶奶的翡翠镯子,玉扣在腕间泛着温润的光。

小姐,陈妈突然抹了抹眼睛,当年老夫人总说,看见海棠开,孙媳妇就该进门了。

敲门声响起,陆沉舟穿着定制的中式礼服走进来,绣着并蒂莲的袖口露出半截银色腕表,表盘内侧的棠舟共济在晨光中闪烁。

紧张吗他替她戴上蝴蝶形状的耳坠,那是用两人的婚戒融掉重铸的。

苏晚棠看着他胸前的口袋巾,绣着小小的晚字,突然想起三年前在火场,他也是这样替她别好歪掉的领口,说:晚棠,别怕,我在。

礼堂里,陆明雪穿着淡紫伴娘服,捧着海棠花束。当苏晚棠挽着陆沉舟的手走过红毯时,她看见观礼席上,两家父母的遗像被放在最显眼的位置,相框边缘缠着新鲜的海棠枝。

我,陆沉舟,他的声音穿过满堂花香,以海棠为证,以余生为诺,娶苏晚棠为妻。无论疾病健康、顺境逆境,都将护她周全,爱她如初。

交换戒指时,苏晚棠发现他的戒指内侧,刻着她的生辰和覆雪成春,而自己的戒指上,是他的生辰和棠舟永渡。

礼成时,漫天花瓣飘落,有片海棠正好落在陆沉舟发间。苏晚棠伸手替他摘下,触到他耳后熟悉的小痣,突然想起初见时,他站在绣坊门口,阳光穿过海棠花,在他肩上落满碎金。

婚宴进行到一半,陆沉舟突然牵着她的手跑向老宅后的小花园。月光下,他变魔术般掏出个玻璃瓶,里面装着星星点点的荧光粉:还记得你说想看会发光的蝴蝶吗

粉末扬起的瞬间,无数蝴蝶在夜空中飞舞,细看竟是用金粉勾勒的海棠花瓣。苏晚棠突然明白,这就是他说的用余生为她造一场梦。

晚棠,他低头吻她,花瓣落在两人肩头,当年在火场,我以为失去了你,后来才知道,你是我命中的劫,也是解劫的药。

她回吻他,舌尖尝到香槟的甜和海棠的香。远处传来陆明雪的笑闹声,还有宾客们的祝福。这一刻,所有的误会与伤害都成了过往,剩下的,是掌心相扣的温度,是眼底倒映的彼此,是未来无数个可以期待的清晨与黄昏。

深夜,两人躺在主卧的大床上,苏晚棠摸着他小臂的烫疤,突然说:沉舟,我们要个孩子吧,就叫陆覆雪,怎么样

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眼中倒映着床头壁灯的暖光:好,他吻她的耳垂,不过我觉得,陆棠舟也不错。

窗外,海棠花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像在诉说某个关于等待与重逢的故事。那些曾被泪水浸透的夜晚,那些被误解割裂的时光,最终都化作了此刻的温柔与坚定——原来最好的爱情,从来不是避开花风雪雨,而是彼此成为对方的舟,在岁月的长河里,共渡覆雪,共赏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