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仙侠小说 > 穿书恶毒女配之嫡谋 > 第一章

《嫡谋》第一章
镜碎
铜镜裂成十七片,像极了我此刻支离破碎的记忆。指尖被锋利的铜片划破,血珠滴在月白色裙裾上,洇出小小的红梅——这是大楚朝贵女最厌弃的颜色,唯有勾栏瓦舍的女子才会穿得似火似霞。
长姐可是恼了柔婉的声音自雕花屏风后传来,月白纱衣的少女款步而出,鬓边簪着半支东珠步摇,正是三日前我赏给她的及笄礼。任瑶期,相府庶女,我的好妹妹,也是这书中万人疼爱的白月光女主。
太阳穴突突地跳,不属于我的记忆如潮水涌来:昨夜任瑶期跪在佛堂抄经,是我故意打翻烛台烧了她半幅《金刚经》;今晨她给嫡母奉茶,是我在茶里掺了半片让人口舌生疮的药;此刻这面碎镜,原是我假意与她比簪花,却失手将她推到镜架上……
长姐任瑶期忽然踉跄半步,苍白的脸上泛起薄红,妹妹知道长姐怨怼,可父亲昨日才说,待秋闱后便向燕王府提亲……
燕王府!这个名字像惊雷劈开混沌,我猛地想起原主的执念——燕王世子萧砚冰,全书最惨男配,爱任瑶期而不得,最后为护她死于叛军箭下。而原主作为恶毒女配,前期用尽手段想嫁给萧砚冰,甚至不惜陷害任瑶期,最终被父亲厌弃,幽禁至死。
屏风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玄色衣摆掠过雕花门槛,带着松墨香气。是二哥任瑶川,京中有名的神童,十五岁便中了举人,却唯独对这个庶妹百般维护。
阿蘅你太过分!他袖中滑落半卷医书,弯腰时瞥见任瑶期耳后红痕,声音陡然冷下来,昨日你让人往佛堂送冰酪,偏巧断了香炉的碳,佛堂湿气重,期儿冻出风寒还强撑着抄经……
我望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忽然想起原主记忆里,任瑶川曾在她生辰时亲手刻了套《女诫》,说女子当以贤德为纲。那时她躲在闺房哭了整夜,如今才明白,这世间最锋利的刀,从来不是簪子,而是至亲之人的偏见。
二哥误会了。我忽然福了福身,袖中藏着的碎镜划破掌心也不觉得疼,妹妹昨日在佛堂受了寒,原是我让厨房炖了雪梨汤,想着给妹妹赔罪……故意踉跄着碰倒妆台上的青瓷碗,滚热的汤汁泼在任瑶期裙角,她惊呼着后退,腕间翡翠镯却硌在桌沿上,裂出蛛网般的纹路。
任瑶川脸色骤变,任瑶期却急忙按住他欲掏荷包的手:二哥莫要动气,这镯子原是长姐去年送我的,碎了便碎了……眼尾微红,像极了梨花带雨的白牡丹。
我垂眸掩去眼底冷意,原主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在任瑶期的善解人意面前,只会显得更卑劣。但现在的我,却在原主记忆里发现了关键——三日后,任瑶期会在荷花池意外落水,被微服出巡的太子所救,从此成为东宫座上客。
窗外忽然传来通报,父亲任瑶庭下朝回府。任瑶川扶着任瑶期往外走,路过我时衣摆带起风,吹得案上《孟子》哗啦啦翻页。我忽然想起书中结局,任瑶期成为皇后那日,曾递给她一本《列女传》,扉页上写着贤良淑德,却不知墨迹里掺了慢性毒药。
铜镜碎片还躺在地上,映着我陌生又熟悉的脸:眉如远黛,眼尾微挑,原是相府第一美人,却因满心嫉妒变得狰狞。指尖抚过脸颊,在镜中拼出完整的面容——这具身体的主人任瑶蘅,大楚朝最尊贵的嫡女,却困在恶毒女配的剧本里,直到死都不知道,任瑶期腕间那支翡翠镯,内侧刻着的是燕王府的暗纹。
大小姐怎的跪在地上崔妈妈匆匆进来,要扶我起身时瞥见满地狼藉,脸色一白,可是又和三小姐……
去取《女诫》来。我忽然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不属于原主的冷肃,父亲回来后,就说我在祠堂跪经,为三妹妹祈福。崔妈妈怔住,这是任瑶蘅第一次主动提《女诫》,从前她最厌恶这些束缚女子的教条。
祠堂檀香缭绕,我望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指尖划过《女诫》泛黄的纸页。原主的记忆像拼图般逐渐清晰:母亲是开国功臣之女,却因善妒被父亲冷落;自己身为嫡长女,却因任瑶期的贤名被比得一无是处。而最关键的是,原主曾在任瑶期的妆匣里见过半枚玉佩,刻着的正是大楚前朝皇室的图腾。
更漏声中,祠堂门吱呀推开,带着夜露寒气。不是父亲,而是一袭月白锦袍的男子,腰间玉佩泛着温润光泽——燕王世子萧砚冰,本该在三日后出现在荷花池,此刻却提前来了相府。
任瑶蘅,你可知罪他声音清冷,像雪山融水,却在看见我膝下《女诫》时顿了顿,期儿说你已悔改,我却不信……话未说完,祠堂顶突然传来瓦片轻响,一道黑影掠过窗棂,月光下,我清楚看见那人袖口绣着的,正是任瑶期翡翠镯内侧的暗纹。
萧砚冰骤然拔剑,我却在此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按在他脉门上:世子可知,三妹妹腕间玉镯,与刚才那刺客袖口暗纹一模一样他瞳孔骤缩,我趁机翻开《女诫》,露出夹在其中的半片碎镜,镜面映着他震惊的脸,三日前佛堂走水,我在灰烬里发现了这个。
碎镜边缘刻着细小的纹路,拼成半只展翅的凤凰——大楚开国皇帝的图腾,却也是前朝余孽的标志。萧砚冰猛然后退半步,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与碎镜纹路竟有七分相似。
祠堂外忽然传来喧哗,任瑶庭的声音带着怒意:任瑶蘅!你又对期儿做了什么门被推开的瞬间,我忽然想起书中最关键的反转——任瑶期根本不是什么白月光,她是前朝公主,而这相府,从来都是她复国的棋子。
指尖掐进掌心,我望着任瑶庭身后任瑶期担忧的眼神,忽然笑了。这一局,恶毒女配的剧本,该换我来写了。
(第一章完)
《嫡谋》第二章
局设
檀香在祠堂内缭绕成雾,父亲任瑶庭的怒容在烛影里忽明忽暗。他腰间玉带硌得石砖作响,目光扫过我膝头的《女诫》时,眉间褶皱深了几分——这是母亲去世后,他第一次用这样复杂的眼神看我。
跪下。任瑶庭甩袖指向列祖列宗牌位,玉笏重重磕在香案上,期儿腕间玉镯是燕王妃所赐,你竟故意摔碎身后任瑶期悄悄扯他袖角,眼尾红得像浸了晨露的胭脂:父亲莫要动气,长姐定是无心之失……
我叩首时额头贴住青砖,余光却看见萧砚冰立在阴影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三日前他连夜离府,此刻眼底泛着青黑,显然是为那半片碎镜熬了整夜。
女儿知错。我声音发颤,却在抬头时精准对上任瑶庭眉间红痣,昨夜在佛堂抄经,恍惚见母亲托梦,说女儿性子太戾,该学三妹妹的贤良……指尖抚过《女诫》扉页,所以才求崔妈妈取了此书,想在祠堂跪够三日,为妹妹祈福消灾。
任瑶期睫毛猛地颤动,萧砚冰的视线也骤然凝在我脸上。他们都知道,原主最恨《女诫》,从前任瑶川送她时,她曾撕了半本去引火。此刻我垂眸时,恰好让任瑶庭看见我腕间勒痕——那是方才故意用红绳缠了三圈,做出彻夜跪经的模样。
父亲,我忽然从袖中取出帕子,里面裹着半块金丝蜜枣,这是女儿让厨房做的,三妹妹畏寒,每日卯初要去祠堂温书,含块蜜枣能暖身子。帕子上绣着并蒂莲,正是去年任瑶期送给原主的样式。
任瑶庭的手悬在半空,任瑶期的指尖却在接蜜枣时顿了顿——她分明记得,原主最厌恶甜食,这蜜枣分明是从她房里的食盒偷来的。萧砚冰的目光在蜜枣上停留一瞬,忽然想起昨日暗卫来报,相府厨房今日卯时确有异动,有人特意用了任瑶期惯用的缠枝莲纹碟。
既然知错,便跪满三日。任瑶庭甩袖时玉扣轻响,期儿,你留下看着长姐,莫要让她再动歪心思。话音未落,祠堂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嫡母身边的崔尚宫匆匆来报:老爷,宫中来人了,说太子殿下明日要往城郊祈福,点名要相府女眷陪同。
任瑶庭脸色微变,任瑶期手中蜜枣啪嗒落在砖上。我盯着那团金黄的甜腻,忽然想起书中剧情:原主正是在陪太子祈福时,因推任瑶期落水被揭发,从此彻底失宠。而今日,我提前两日布局,该让这出意外,变成另一场戏了。
嫡母的院落飘着夜来香,我跪在她妆台前,任她用鎏金护甲划过我手背:难得你肯服软,她鬓边红宝石坠子晃得人眼花,你父亲今早夸你,说‘蘅儿到底是嫡出,懂得轻重’。
我低头望着她腕间翡翠镯——与任瑶期那支同出一窑,却独独缺了内侧暗纹。母亲教导的贤德,女儿一直记在心里。指尖轻轻抚过她袖口缠枝纹,明日祈福,女儿想替三妹妹准备衣衫,她素爱月白,可如今春寒未消,该在里衬加层鹅黄缎子……
嫡母的手突然顿住,鹅黄缎子,正是当年先皇后最爱的颜色。任瑶期初进相府时,嫡母曾赏过她一匹鹅黄锻,却被原主剪碎做了抹布。此刻我提起此事,她眼中闪过惊讶,却未注意到我袖中滑落的,正是半片绣着鹅黄缠枝纹的布料——那是从任瑶期的妆匣底层找到的,与刺客衣料上的残片一模一样。
更漏至三更,我揣着崔妈妈偷来的钥匙,摸进任瑶期的闺房。博山炉里飘着沉水香,与祠堂刺客身上的气味分毫不差。妆匣最底层压着本《璇玑图》,翻开时飘落半片枯叶,叶脉竟与萧砚冰玉佩上的纹路重合。
窗外忽然传来夜莺轻啼,是萧砚冰约定的信号。我将枯叶夹进《女诫》,刚要离开,外间突然传来任瑶川的声音:期儿,明日祈福,我让小厮在你轿子里放了暖炉……
心跳陡然加快,我闪身躲进雕花衣橱,透过镂空牡丹纹,看见任瑶期正将一片金箔贴在翡翠镯内侧——那里本该刻着燕王府暗纹,此刻却露出半只展翅的凤凰,尾羽末端缀着十二颗细钻,正是前朝皇室的星象图。
二哥放心,任瑶期声音里带着平日未见的冷肃,明日荷花池的水,足够冷。她指尖划过镯上暗纹,任瑶蘅以为装贤良就能骗过父亲,却不知,太子殿下最厌弃的,便是表里不一的女子。
任瑶川低叹一声:你本不该卷入这些纷争……话未说完,任瑶期忽然按住他的手,腕间翡翠镯与他腰间玉佩轻轻相碰,竟发出清越的共鸣——那是只有前朝皇室血脉才能催动的凤吟佩。
衣橱里的我屏住呼吸,终于明白为何萧砚冰的玉佩会与碎镜纹路相似。当年燕王府先祖曾救过前朝公主,这玉佩原是信物,却不想任瑶期竟将它拆成两半,一半戴在腕上,一半送给了任瑶川。
五更钟响时,我回到祠堂,萧砚冰留下的密信躺在《女诫》里:明日巳时三刻,太子轿辇过九曲桥,桥板第三块下有玄机。墨迹未干,带着淡淡松烟香,与他方才在任瑶期闺房外留下的气息相同。
祈福当日,阳光碎在荷花池上,像撒了把碎金。我扶着嫡母走在最前,任瑶期穿着我准备的月白襦裙,里衬鹅黄缎子在袖口露出半寸,恰合太子重孝道,尚素色的喜好。
行至九曲桥中央,我忽然踉跄半步,撞向任瑶期肩头。她惊呼着后退,正踩在第三块桥板上,木板咔嗒翻开,露出下面半幅前朝地图,边角处染着鹅黄缎子的碎屑——正是我今早故意塞进桥缝的。
长姐!任瑶期跌落水中的瞬间,我清楚看见她眼中的狠戾。太子的轿辇在桥头停下,萧砚冰的身影混在侍卫里,指尖按在剑柄上。而我跪下身,对着溅湿的地图重重叩首:请殿下治罪,是臣女昨日整理衣橱,不慎让旧物落了水……
话未说完,任瑶期已被侍卫捞起,她颤抖着指向地图:这、这定是长姐故意栽赃……可当她看见地图边角的鹅黄碎屑时,声音突然卡住——那布料,正是她昨夜裁衣时剪下的。
太子掀开轿帘,目光落在任瑶期腕间翡翠镯上。萧砚冰突然上前,指尖划过镯内侧:臣记得,三小姐这镯子是燕王妃所赐,怎的内侧刻着……他忽然顿住,抬眼时与我目光相撞,臣眼拙,竟看不出这纹路。
任瑶期的脸色雪白,嫡母突然惊呼:期儿,你手腕怎么了她指尖划过任瑶期腕间红痕,正是方才捞她时,我故意用指甲掐出的月牙形——与地图边角被撕烂的形状分毫不差。
祈福仪式在混乱中结束,太子离开时,任瑶期的翡翠镯已到了萧砚冰手中。我望着她被婢女扶走的背影,袖中紧攥着半片金箔——那是从她镯上揭下的,上面刻着的,正是大楚皇宫的地形图。
暮色染透相府飞檐时,崔妈妈悄悄塞给我个锦盒:三小姐房里搜出的,老爷让您过目。打开时,半枚刻着凤凰的玉佩躺在红绸上,与我在碎镜里看见的纹路严丝合缝。
窗外传来夜莺啼叫,这次是三声短鸣——萧砚冰的暗语,前朝余孽,证据已收。我摸着玉佩上的刻痕,忽然想起祠堂里他震惊的眼神。原以为他是任瑶期的护花使者,却不想,燕王府才是最早发现前朝余党的势力。
更漏声中,我翻开从任瑶期闺房带出的《璇玑图》,在第七行找到了用密语写的字:五月十五,太庙祭天,凤印现。指尖划过那些小字,终于明白为何任瑶期急着让我在荷花池出丑——她要借太子之手除去我,好让自己在祭天仪式上,以贤良淑德的相府庶女身份,接近那枚象征皇权的凤印。
大小姐,三小姐房里传来消息,说她受了风寒,明日不能用早膳。崔妈妈的声音打断思绪,我望着案上未动的蜜枣,忽然笑了。任瑶期怕是不知道,那蜜枣里掺了半粒让人口舌生疮的药——正是原主前日准备的,如今被我原封不动送了回去。
铜镜里,我描了个极淡的远山眉,比任瑶期平日的妆容还要素净三分。指尖抚过腕间红绳,那是今早让崔妈妈去街市买的,与普通贵女祈福时戴的别无二致,却在绳结里藏着半片碎镜——时刻提醒着,这具身体里住着的,早已不是那个只会哭闹的恶毒女配。
夜风穿堂而过,吹得《女诫》哗哗翻页。我望着贤明篇里夫者,妻之天的字句,忽然低笑出声。任瑶期以为用贤良做面具便能骗过所有人,却不知,这世间最锋利的刀,从来都是借别人的刀,刺向最致命的地方。
明日,该去拜访燕王妃了。我摸着锦盒里的凤凰玉佩,萧砚冰昨夜在密信里说,燕王府有半幅前朝舆图,与我在桥板下发现的恰好能拼成完整的大楚山河。而任瑶期不知道的是,当年她的生母——前朝公主,正是死在燕王妃的剑下。
烛火忽明忽暗,映得镜中人脸影绰约。我摘下鬓边东珠步摇,换了支最普通的木簪,忽然想起第一章里那面碎镜。十七片碎片,如今已攒齐三片,每一片都映着不同的权谋,而最终拼成的,该是让任瑶期再也摘不下的白月光面具。
(第二章完)
《嫡谋》第三章
凤劫
五月十五,太庙朱漆大门在晨雾中开启。我穿着三品命妇的翟衣,袖中藏着燕王妃昨日连夜送来的半幅舆图,指尖触到绢帛上凸起的朱砂印记——那是前朝皇陵的位置,与任瑶期镯上暗纹完全吻合。
萧砚冰立在亲王队列里,腰间玉佩换成了与我同款的红绳结,绳尾缀着极小的凤凰羽毛。这是燕王府的认亲信物,昨夜他说:当年姑母(燕王妃)斩下前朝公主左臂,那截凤凰纹刺青,如今该出现在任瑶期的肩骨上。
祭天仪式在钟鼓齐鸣中开始,太子捧着玉册缓步登上祭台,任瑶期作为贤女随侍在侧,月白长裙上绣着暗金缠枝纹,正是先皇后临终前最爱的纹样。嫡母站在我身侧,腕间翡翠镯突然发出极轻的咔嗒声——与三日前任瑶期房里博山炉的机关声一模一样。
各司其职,勿要有误。大祭司的声音回荡在太庙穹顶,我望着香案上的鎏金凤印,忽然看见任瑶期指尖划过镯内侧,十二颗细钻在晨光中连成北斗形状。这是《璇玑图》里记载的启印密语,而她不知道的是,燕王妃给我的舆图背面,正画着相同的星象。
贤女献帛。太子将锦帛递给任瑶期的瞬间,我踏前半步,袖中碎镜突然划破掌心,血珠滴在她裙角的缠枝纹上,恰好连成凤凰展翅的轮廓。殿下请看!我举起染血的锦帛,三妹妹裙上纹样,与前朝‘凤栖梧’图腾分毫不差!
太庙内一片哗然,任瑶期脸色骤变,下意识去捂左肩。萧砚冰适时上前,指尖划过她衣领边缘:臣闻前朝余孽多有刺青,三小姐肩骨处的凤凰……话未说完,嫡母突然惊呼着扶住任瑶期:期儿身子弱,快拿披风来!
我拦住递披风的宫女,掌心按在任瑶期肩井穴:母亲忘了三妹妹昨日说肩痛,让我帮她贴了止痛膏。指尖用力一扯,半幅裹着金粉的纱巾飘落,露出肩骨处暗红的凤凰刺青,尾羽末端正是十二颗细钻——与她翡翠镯上的星象完全重合。
太子手中玉册当啷落地,任瑶川忽然从文官队列里冲出,腰间玉佩与任瑶期的翡翠镯发出清越共鸣。这是前朝皇室血脉相认的凤吟,此刻在太庙上空回荡,惊得檐角铜铃乱响。
父亲可还记得,我转身望向任瑶庭铁青的脸,三妹妹及笄时,您送她的那支东珠步摇从袖中取出半片碎镜,镜背刻着的‘山河永固’,原是前朝皇帝的御笔,而镜中倒映的,正是燕王府舆图上的皇陵坐标!
萧砚冰同时展开舆图,朱砂印记与任瑶期镯上暗纹重叠的瞬间,大祭司突然打翻香案,露出下面的密道入口。任瑶期趁机推开我,冲向祭台中央的凤印,指尖刚触到印纽,嫡母的翡翠镯突然发出强光——那是当年先皇后留给心腹的断凤令。
任瑶期!嫡母的声音不再温婉,护甲深深掐入任瑶期手腕,你母妃临死前,托我照看你,却不想你竟要盗凤印!她扯下自己的翡翠镯,露出内侧完整的凤凰图腾,先皇后当年救下你母妃,你却用她的纹样做掩护!
任瑶期猛然抬头,眼中狠戾褪去,竟泛起泪光:嫡母难道不知,先皇后当年默许燕王妃斩杀我母妃,不过是为了让大楚皇室坐稳江山!她指向凤印,这印上刻着的‘天命所归’,本就是我前朝的东西!
太子忽然冷笑:前朝余孽还敢妄言天命他抽出腰间佩剑,却在剑锋抵住任瑶期咽喉时顿住——萧砚冰的玉佩不知何时到了她手中,正对着太子心口。那是燕王府的调兵符,可调动京畿三成守卫。
都别动!我突然扯开衣领,露出贴在胸口的半片凤凰刺青——与任瑶期的恰好拼成完整图腾。这是昨夜燕王妃用前朝秘药所绘,遇血即显。三妹妹忘了我逼近她惊恐的眼,相府嫡女的血,从来都流着开国功臣的忠勇,却也混着前朝皇室的骨血。
任瑶庭踉跄后退,终于想起亡妻临终前的话:蘅儿的外祖,曾是前朝太傅……原来当年母亲嫁入相府,本就是先皇后安排的棋子,为的是监视前朝余党,却不想任瑶期才是真正的前朝公主,而我,体内竟流着两朝血脉。
凤印突然发出嗡鸣,任瑶期趁机夺印而逃,却在踏入密道时被暗箭射中手腕。我捡起掉落的凤印,发现印纽内侧刻着极小的字:得凤印者,需承两朝因果。萧砚冰忽然按住我握印的手,体温透过衣袖传来:别碰!这印被下了‘双生咒’,与任瑶期的刺青共生。
密道深处传来任瑶期的惨呼,嫡母忽然跪在我面前:当年先皇后让我收养期儿,就是想让她成为替死鬼,如今……她望着我手中凤印,只有你能解开双生咒,因为你体内流着两朝血。
太庙外突然传来马蹄声,是燕王妃带着羽林卫赶到。她望着任瑶期肩上的刺青,眼中闪过痛楚:当年我斩下你母妃左臂,却留了她的血脉……话未说完,任瑶期突然从密道冲出,手中握着染血的匕首,直刺我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萧砚冰推开我,匕首划破他的左肩。任瑶期趁机夺过凤印,却在仰天大笑时,肩上刺青突然蔓延至脖颈——双生咒反噬了。我望着她逐渐青紫的脸,忽然想起《璇玑图》里的最后一句:凤印现世,双生同陨。
长姐……任瑶期倒地前抓住我的裙摆,眼中恨意褪去,只剩不甘,你明明该是愚蠢的恶毒女配,为何……
因为我知道,我握住她逐渐冰冷的手,这世间从没有固定的剧本,哪怕是恶毒女配,也能抢过白月光的剧本,改写自己的命运。袖中碎镜突然发出微光,十七片碎片此刻竟只剩三片——任瑶期的死,让前三局的伏笔全部收束。
祭天仪式在混乱中结束,太子捧着凤印时,我看见他袖中露出半片舆图,与燕王府的那半恰好能拼成完整的大楚江山。原来他早就知道任瑶期的计划,故意引她入彀,为的是名正言顺收回兵权。
暮色中的太庙,萧砚冰倚着汉白玉栏杆,肩伤已被包扎妥当。你早就知道嫡母是先皇后的人,所以故意在她面前提起鹅黄缎子他望着我腕间红绳,还有这假刺青,其实是用凤印残料画的吧
我笑而不语,取出从任瑶期妆匣里找到的最后一片碎镜。镜中映着我们交叠的影子,忽然发现他玉佩上的缺口,竟能与我手中的凤凰玉佩拼成完整的燕王府徽。原来当年燕王府救的前朝公主,正是我的外祖母,而任瑶期,不过是被棋子利用的棋子。
明日随我去燕王府吧。萧砚冰忽然低头,耳尖微红,姑母说,要将燕王妃的翡翠镯传给……话未说完,太庙深处传来钟鸣,惊起寒鸦无数。我望着手中逐渐愈合的碎镜,终于明白,这一局权谋里,从来没有真正的赢家,只有谁能在碎镜中,拼出最适合自己的未来。
(第三章完)
《嫡谋》第四章
镜明
祭天次日,金銮殿的朝钟声比平日迟了三刻。我望着镜中额间新点的螺子黛,忽然发现心口的凤凰残印在晨光下泛着微光——那是双生咒未消的征兆,每到子时便如蚁噬般疼痛。
大小姐,老爷让您去前堂。崔妈妈的声音带着颤音,太子殿下派了御史来,说要彻查相府与前朝余孽的关联。她袖中露出半片烧焦的《璇玑图》,正是昨夜有人潜入任瑶期闺房试图毁证。
前堂传来瓷器碎裂声,任瑶庭的怒吼混着御史的冷言:相府嫡女肩有前朝刺青,已是铁证!我跨过门槛时,恰好看见御史袖中露出的一角舆图——与太子那日在太庙的半幅一模一样。
御史大人可知,我抚着腕间红绳,让凤凰羽毛在阳光下显形,这是燕王府的认亲信物。取出昨夜燕王妃送来的金错刀,刀柄上刻着完整的燕王府徽,三妹妹的刺青,是用凤印残料所绘,并非天生。
御史的脸色微变,他自然知道燕王府掌握着京畿防务。任瑶庭趁机跪下:臣女蘅儿昨日在太庙已验明血脉,确系开国功臣之后……话未说完,殿外突然传来通报,燕王妃的车驾已到相府门前。
鎏金马车的帘子掀开,萧砚冰扶着位戴帷帽的老妇下车,腰间玉佩与我手中的凤凰佩发出轻响。这是燕王府的‘双凤令’,老妇取下帷帽,露出左脸三道剑疤,正是当年斩杀前朝公主的燕王妃,可保相府三月内不受御史台叨扰。
她转身时,我看见她袖口绣着的暗纹——与我在碎镜中拼出的前朝舆图边缘完全一致。原来燕王府不仅有半幅舆图,更藏着当年先皇后绘制的山河错,每一道纹路都对应着大楚七十二处军防要地。
跟我来。燕王妃忽然拉住我的手,指尖按在我心口残印上,先皇后临终前留了口信给你母亲:‘当凤印现世,便带蘅儿去城南破庙,那里有她外祖的遗物。’她眼中闪过痛楚,你母亲当年没来得及告诉你,就被任瑶期的母妃……
话未说完,前堂突然传来喧哗,太子的贴身内侍捧着圣旨闯入:宣相府嫡女任瑶蘅即刻入宫,太子殿下要亲验凤印咒术。内侍袖中飘落半片碎镜,镜面上刻着的,正是我藏在红绳里的凤凰尾羽。
入宫的轿辇在西华门停下,我摸着袖中燕王妃塞给我的小玉瓶——说是能压制双生咒,却散发着与任瑶期博山炉相同的沉水香。轿帘外,萧砚冰的声音混着马蹄声传来:我随你一起面圣,姑母说,有些事该让太子知道了。
通明殿内,太子把玩着凤印,目光落在我心口:听闻双生咒连心,任瑶期死了,你的心却还在痛他忽然将印纽对准烛火,光影投射在殿墙上,竟显出大楚各州兵力部署——原来凤印不仅是皇权象征,更是套在天下将军颈上的枷锁。
殿下想知道什么我跪下时,故意让红绳滑落在地,凤凰羽毛恰好盖住地图上的幽州城。萧砚冰曾说,那里驻扎着燕王府旧部,而太子袖中的舆图,独独缺了幽州的标记。
朕想知道,太子忽然逼近,指尖划过我额间螺子黛,你外祖当年私藏的前朝遗孤名册,是不是在城南破庙他眼中闪过精光,先皇后临终前告诉朕,那名册上有七十二个名字,每个都对应着一处军防密道。
殿外忽然传来雷声,我望着太子腰间玉佩——与萧砚冰的竟是同一块玉料所制。原来当年燕王府献玉时,就将军防密道的线索分成了三份:玉佩、凤印、舆图。而我,作为两朝血脉的继承者,正是解开这盘死局的钥匙。
回殿下,我取出从任瑶期妆匣里找到的最后一片碎镜,名册藏在破庙的观音像里,而开启的方法,就在这十七片碎镜中。镜面上的凤凰展翅欲飞,尾羽恰好指向舆图上的幽州,不过现在只剩三片了。
太子的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为何任瑶期穷尽手段收集碎镜。萧砚冰忽然上前,将自己的玉佩放在案上:臣愿将燕王府的半幅舆图献给殿下,只求换任瑶蘅平安。他声音低沉,却在看我时闪过一丝痛楚——他终于知道,我要的从来不是燕王妃的翡翠镯,而是这天下的棋局。
殿角的铜漏滴答作响,我忽然感觉心口一凉,燕王妃给的药瓶在袖中发烫。原来那不是压制咒术的药,而是能让残印显形的引魂散——她早就算准太子会逼问破庙秘密,故意让我成为解开谜题的钥匙。
准奏。太子忽然笑了,笑容里藏着三分算计七分志得,任瑶蘅暂留宫中,协助朕破解名册。至于相府——他瞥向萧砚冰,燕王世子亲自去城南破庙,务必找到遗孤名册。
目送萧砚冰离开时,我忽然想起他耳尖的微红——那是昨夜他说姑母要将翡翠镯传给你时的模样。如今看来,燕王府早就将我视为棋子,与太子、嫡母、甚至任瑶期无异。
通明殿的宫灯次第亮起,我摸着案上冰凉的凤印,终于明白这世间最可怕的不是咒术,而是人心。任瑶期以为自己是执棋者,却不知太子、燕王妃、甚至我,都在利用她的执念。而我,这个曾经的恶毒女配,如今却要戴着贤良的面具,在这盘权谋大棋中,走出一条连剧本都未曾写过的路。
子时将至,心口的残印开始灼痛。我望着镜中自己逐渐苍白的脸,忽然轻笑——十七片碎镜,如今只剩三片,而每一片都映着不同的人:萧砚冰的隐忍、太子的野心、燕王妃的愧疚。当最后一片碎镜拼合时,照出的会是天下归一的明主,还是血流成河的乱世
窗外传来夜莺啼叫,这次是五声长鸣——燕王府的紧急信号。我握紧袖中燕王妃给的小玉瓶,发现瓶底刻着极小的字:破庙观音像,左眼藏名册,右眼藏密道。原来她早就知道,太子会派萧砚冰去破庙,而那里,才是真正的杀局。
(第四章完)
《嫡谋》第五章
破局
三更梆子响过,城南破庙的瓦当上结着白霜。我伏在通明殿的飞檐下,看着萧砚冰的身影消失在巷口,袖中燕王妃给的小玉瓶突然发烫——瓶底的刻字里竟还藏着夹层,渗出暗红的血迹,在月光下显出第二行密语:太子暗卫已至,速毁名册。
殿内传来太子的咳嗽声,我贴着冰凉的琉璃瓦,听见他对贴身内侍低语:若萧砚冰拿到名册,便让燕王府旧部‘意外’兵变。话音未落,更远处传来马蹄声,三队黑衣骑兵裹着黑巾,正是太子亲卫的装束。
破庙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萧砚冰的佩剑已出鞘。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在观音像上投下斑驳阴影。他伸手去摸观音左眼,却在指尖触到机关的瞬间,身后传来破空声——三支淬毒的弩箭擦着他耳畔钉入墙中。
世子好雅兴。太子的声音从梁上传来,他身着玄色劲装,腰间玉佩在夜色中泛着冷光,本殿倒要看看,燕王府的半幅舆图,能不能换来这七十二个前朝遗孤的命。话音未落,四周突然亮起火把,将破庙围得水泄不通。
我握紧袖中的碎镜,镜面上的凤凰尾羽在火光中仿佛活了过来。燕王妃曾说,外祖当年将名册分成三份,分别藏在观音像的双眼与底座。可此刻太子已控制左眼,萧砚冰若去取右眼,定会被乱箭穿心。
太子殿下怕是误会了。我从阴影中走出,裙摆扫过满地碎砖,名册根本不在观音像里。举起小玉瓶,让月光穿透瓶身,燕王妃早就料到殿下会来,所以让我带了这个——瓶中突然腾起蓝烟,在半空凝成舆图上的幽州城。
太子的瞳孔骤缩,他自然知道幽州是燕王府旧部的根基。萧砚冰趁机跃上梁,剑尖抵住太子咽喉:把玉佩交出来!他的声音带着怒意,当年先皇后将玉佩一分为二,就是为了制衡皇室与藩王,可你却想独吞名册!
混乱中,我摸到观音像底座的机关。暗格弹开的瞬间,三支弩箭突然从地底射出,直奔萧砚冰后心。千钧一发之际,我扑过去推开他,箭簇擦着肩头飞过,在墙上撞出火星。
你疯了!萧砚冰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子,却在触到我心口残印时愣住——双生咒突然发作,残印如活物般蔓延,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太子趁机夺回玉佩,冷笑道:原来双生咒未消,任瑶蘅,你不过是个随时会暴毙的棋子!
破庙外传来密集的马蹄声,是燕王妃的援军到了。她的声音混着寒风传来:太子殿下,还记得二十年前的玄武门之变吗当年先皇后用半块玉佩换燕王府死守城门,可如今……话音未落,太子手中的玉佩突然发出嗡鸣,与萧砚冰的那半块产生共鸣。
我望着两块玉佩合二为一,突然想起《璇玑图》里的最后一句:双玉合璧,山河倒悬。原来这玉佩不仅是军防密匙,更是开启前朝宝库的钥匙,而宝库中藏着的,正是能颠覆大楚江山的虎符。
拦住他们!太子突然下令,暗卫们举着长枪冲来。我强忍着心口剧痛,将最后一片碎镜按在观音像的右眼上。镜面突然发出强光,照亮了墙上隐藏的壁画——那是当年外祖绘制的密道图,而幽州城的位置,赫然画着一只展翅的凤凰。
萧砚冰看懂了壁画的玄机,他抓住我的手腕:跟我走!密道入口在……话未说完,太子的佩剑已刺向他后心。我几乎是本能地转身,剑锋直直没入胸口,温热的血溅在观音像的金箔上,将壁画上的凤凰染成赤色。
蘅儿!萧砚冰的怒吼混着兵器交鸣,他挥剑斩断太子的冠冕,玉珠散落满地。我靠着观音像缓缓滑落,看着心口的残印与伤口产生共鸣,竟将双生咒的力量全部引了出来。
原来如此……我望着太子惊恐的脸,笑出声来,血沫顺着嘴角溢出,先皇后早就料到会有今天,所以让我母亲生下双生女——一个带着前朝血脉,一个带着皇室血脉,而双生咒,就是为了让两朝恩怨在我们这一代了结。
破庙突然剧烈震动,密道入口缓缓打开。燕王妃的身影出现在火光中,她看着我胸口的伤,眼中闪过悔恨:当年我不该杀了你外祖母,更不该让你卷入这场……
姑姑,我打断她,将拼好的碎镜塞进萧砚冰手中,去幽州,那里有真正的虎符。转头望向太子,至于你,以为拿到名册就能掌控天下却不知,名册上的名字,不过是先皇后留给你的诱饵。
剧痛袭来,我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恍惚间,看见萧砚冰抱着我冲出破庙,月光洒在他通红的眼眶上。他腰间的玉佩与我心口的残印仍在共鸣,仿佛在诉说着未尽的誓言。
等你醒来……他的声音越来越远,我带你去看燕王府的桃花,再也不碰这权谋……
黑暗彻底笼罩视线前,我最后的念头是:原来这世间最锋利的刀,不是权谋,不是算计,而是在你以为自己掌控全局时,命运突然给的温柔一刀。而我,这个曾经的恶毒女配,终究在这盘死局中,走出了属于自己的生路。
(第五章完)
《嫡谋》第六章
镜圆(终章)
药香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时,我听见琉璃盏轻响。睁开眼,雕花帐顶绣着的不是相府的并蒂莲,而是燕王府的衔珠燕——原来昏迷三日,已被萧砚冰带回了幽州。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沙哑,从阴影里走出时,眼底是我从未见过的脆弱。腰间玉佩只剩半块,另一块别在我腕间,用红绳系着,正是破庙中他割下自己的衣袖为我包扎时的模样。
太子呢我想撑起身子,却发现心口缠着浸了药的纱布,双生咒的残印竟已淡成浅红的凤凰尾羽,还有凤印,燕王府的虎符……
别急。萧砚冰按住我发颤的手,掌心的薄茧蹭过我腕间碎镜,太子带着假名册回了京城,真正的遗孤密道图,在你昏迷时从观音像底座找到了。他取出半幅染血的绢帛,上面用金粉画着幽州城地下的十八条密道,每条都通向不同的军防要地。
我忽然想起破庙壁画上的赤凤凰,原来外祖早将虎符藏在了幽州的燕王府,而所谓双生咒,不过是先皇后用前朝秘术设下的局——唯有流着两朝血脉的人,才能同时激活凤印与虎符,让江山重归平衡。
那任瑶期呢我摸着腕间碎镜,十七片早已全部拼合,镜中映出的不再是扭曲的脸,而是清晰的眉眼,她真的是我的双生妹妹
萧砚冰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半封烧焦的信:这是在你母亲妆匣里找到的,当年她生下双生女后,先皇后抱走了体弱的那个,也就是任瑶期,故意让她以为自己是前朝公主,实则……他声音渐低,任瑶期体内流的,其实是纯正的皇室血脉。
我猛然怔住,终于明白为何双生咒会反噬——任瑶期才是该承咒的皇室之凤,而我,这个被留下的嫡女,才是真正流着前朝太傅血脉的破局者。先皇后用二十年布下这盘棋,就是要让两朝血脉在我们手中合流,终结百年恩怨。
所以凤印在我手中,虎符在你这里。我望着帐外飘起的桃花,忽然笑了,先皇后要的,从来不是颠覆,而是让皇权与军权相互制衡,让天下太平。
萧砚冰的眼神暗了暗,他忽然从怀中取出燕王妃的翡翠镯,镯内侧刻着新的暗纹——正是幽州密道的总图:姑母说,等你伤愈,便让你做燕王府的女主人,掌管虎符。他顿了顿,耳尖又红了,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不。我打断他,指尖抚过腕间碎镜,镜中桃花与记忆里的相府梨花重叠,我从来都不是什么棋子,无论是恶毒女配,还是贤良淑德的贵女。掀开被子,露出绣着暗纹的中衣——那是我让崔妈妈连夜绣的,不是凤凰,也不是衔珠燕,而是一朵开在碎镜中的梨花。
萧砚冰怔住,他终于明白,破庙中的那一战,我不仅解开了双生咒,更解开了自己的心结。任瑶期的死、太子的算计、燕王府的筹谋,都让我看清,这世间从没有固定的剧本,哪怕是穿书而来的局外人,也能在碎镜中拼出自己的路。
三日后,我站在幽州城头,目送萧砚冰的马车驶向京城。他腰间挂着半块玉佩,而我手中握着完整的碎镜——那是用两朝秘药粘合的,镜面上的凤凰展翅欲飞,尾羽掠过的地方,正是地图上幽州到京城的官道。
小姐,崔妈妈已经安排好了。身后传来清脆的脚步声,是任瑶期从前的贴身丫鬟,如今带着破庙暗卫跪在我面前,您真的不跟世子去京城
不去了。我望着天边浮云,忽然想起初穿来时那面碎镜,京城的权谋太拥挤,而我,想去看看这大楚的万里河山——用自己的眼睛,不是作为相府嫡女,也不是什么破局者,只是任瑶蘅。
袖中碎镜忽然发出微光,镜面上闪过无数画面:任瑶期的白牡丹、萧砚冰的红梅印、太子的金銮殿、燕王府的桃花林……最终全部化作一片空白。我知道,属于恶毒女配的剧本,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碎成齑粉。
秋风扬起鬓角碎发,我将碎镜收入行囊,换上一身利落的青衫。前路漫漫,或许会有新的阴谋,新的局,但至少此刻,我是自由的——在这个穿来的世界里,亲手改写了自己的命运。
远处传来驼铃声,那是通往西域的商道。我忽然想起书中曾提过的西域镜师,传说能修复破碎的记忆。或许有一日,我会带着这面碎镜去寻他,问问他:这世间破碎的,除了镜子,还有回不去的前尘,和再也遇不到的,那个在破庙中为我流泪的少年。
但此刻,我只需要向前走。碎镜在囊,山河在眼,而属于任瑶蘅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