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潮汹涌的天桥下,一个看似落魄、实则身怀绝技的算命先生江辰,因一桩富商家族的离奇祸事,被卷入凶险的风水迷局。祖坟尸变、鬼新娘索命,更有暗中操控一切的强大术士步步紧逼。面对重重危机,以及自身克亲克友的七杀命格带来的心理负担,江辰不得不向师门求助。在这场涉及阴阳两界的较量中,他能否与师妹们携手,揭开诅咒真相,平息千年怨气,并最终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
1
天桥下的凶兆
天桥下,我点了根很便宜的烟,百无聊赖地叼在嘴里,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从我的算命摊前经过。
这年头谁还信这个几乎没人停下。旁边都是网红带货直播,西装革履的金融精英匆匆而过,只有我这破旧的小摊,格格不入。
最近网上流行两个话题:大师都在天桥底下和玄学新风潮。我冷笑一声,掸了掸烟灰。真正的大师确实在天桥底下,但不是所有天桥底下的都是大师。
我抬眼望去,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朝这边走来。即使隔着几米远,我也能看清他的面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鼻梁高挺,是标准的富贵相。
但奇怪的是,他眉宇间笼罩着一团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气,像一团行走的水泥,让我心头一震。
这是大凶之兆。而且不是一般的凶险,是那种会要命的凶险。
我丢掉烟头,顾不上形象,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
先生留步!我拦住他,语气急促,您近期恐有大凶兆!
男人皱起眉头,打量我一眼。我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子——廉价T恤,磨白的牛仔裤,胡子拉碴,怎么看都不像个正经人。
哪来的死骗子,别挡道。他不耐烦地挥手,眼神里满是轻蔑,声音傲慢。
我刚想说什么,突然感觉到一股阴气从地面升起。
几乎在同一瞬间,男人脚下不知怎么被一块突起的石板绊倒,整个人向前扑去,伴随着一声惨叫重重摔在地上。
我抱胸站在一旁,看着他痛苦地抱着后腰打滚,嘴角勾起一抹笑。
哟哟哟,死骗子我呀~在胡说八道捏~我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道。
男人气得脸色铁青,想骂人却因疼痛动弹不得。
别动。我蹲下身,眼神变得凝重,声音压低,尾椎骨裂,这可不是小事。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没想到我能看出他的伤势。
而且,这只是个开始。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递到他面前,信得过我,打这电话。
不等他反应,我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出租屋,我打开冰箱,里面只有半瓶啤酒。看了眼空荡荡的钱包,我叹了口气,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啃了起来。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
我勾唇一笑,鱼儿上钩了。
喂我接通电话,语气随意。
是…江辰大师吗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痛苦又带着一丝敬畏的声音,我是今天在天桥下遇到的王总…您真说对了,医生刚确诊,我尾椎骨裂了…
我没说话,等他继续。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王总犹豫着开口:我家最近…确实不太平。大火烧了我公司一个仓库,老婆前天莫名其妙被开水烫伤,女儿昨天放学回家摔断了手腕…这些会不会跟您说的有关
他顿了顿,声音透着一丝恐惧:大师,您知道多少能帮我吗
我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嘴角浮起一抹神秘的笑容:想知道,明天上午十点,来我这里。
挂断电话,我靠在窗边,点燃今天的第二支烟。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但至少,钱包不会再空着了。
2
祖坟之谜
王总约的是上午十点,但九点刚过他就迫不及待地打来电话。
江大师,还能不能提前一点我一晚上没睡好,实在等不及了。
我听出他声音里的焦虑,于是同意了通话解决。王总这次语气里完全没了昨天的傲慢,倒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
昨天只是开始,今天情况更糟了。王总嗓音沙哑,我养的金毛狗前天晚上跑出去,被车撞了,正在宠物医院抢救。我女儿王雪摔断的不是手腕,而是腿!我老婆前天做饭被滚水烫伤手臂,现在起了水泡。
我默默听着,这些小灾小祸虽然麻烦,但还不至于让我如此警惕。
最严重的是,王总声音突然低沉,我的水产生意出事了。昨晚仓库里几十吨活鱼突然全部暴毙,初步估计损失超过两百万!这事说不通啊大师,水质监测没问题,氧气供应也正常。
这才是真正的大事。我眉头一皱,从抽屉里取出一块铜钱。
王总,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诉我。
癸丑年、己未月、甲辰日、戊申时。
我一边记下,一边手指在铜钱上摩挲,默默掐算。卦象在我脑海中逐渐清晰——水山蹇卦。
水山蹇,下坎上艮,水在山前。主艰难险阻,行事受阻。尤其对水事不利。
我又仔细推算了王总的命格脉络。按理说,他前半生应当坎坷,但四十岁后运势转好,财运亨通。这与他当下遭遇形成巨大矛盾。
王总,你面相我昨天已经看过了。我声音沉稳,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田宅宫无碍。你住宅风水没问题,命格本该富贵延绵。
我停顿了一下,让他消化这个信息。
可现在卦象显示'水山蹇',主阻滞艰难,尤其不利水事。你连遭横祸,特别是水产暴毙,与卦象完全吻合。
电话那头传来王总急促的呼吸声。
问题不在你身上,也不在你住处。我语气变得凝重,恐怕…是你家祖脉出了问题,或者说,你家祖坟可能被人动了手脚。
什么!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震惊的大叫,接着是尖锐的背痛呻吟。
短暂的沉默后,王总情绪激动地拨打另一个电话:喂!狗日的,老子祖坟可能遭人撅了,赶紧喊人去看!
等等!我连忙打断,风水问题复杂,不是随便看看就能明白的。让普通人去看,不仅看不出问题,还可能带来更大麻烦。
王总沉默片刻,勉强压抑住情绪:那该怎么办
我需要亲自去看。
可我因为尾椎骨裂动不了,医生让我至少卧床三天。王总语气焦虑,随后又道,我女儿王雪虽然腿伤了,但她可以陪你去。
我皱了皱眉,有些犹豫。带着素不相识的女孩去祖坟勘察,有违道门规矩。
大师,如果您能解决问题,我给您五十万,外加十万辛苦费。王总提高了声音,但如果坟地没问题,您得赔偿我。
六十万我手一抖,差点把铜钱掉在地上。这可是我从未见过的数字,够我在市中心买套小公寓了。
好,我去。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应了,随后为掩饰自己的急切,清了清嗓子,不过得选个好日子。
我翻开桌上的黄历,仔细查看:明日辰时宜动土,可去勘察。我会在医院门口与令爱会面。
挂断电话后,我站在窗前,望着阴沉的天空。六十万的诱惑在我脑海中闪烁,但眉心莫名跳动,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我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铜钱,再次默念了一遍卦象——水山蹇,下坎上艮,水在山前。
3
尸变前夜
清晨六点,医院门口。
我靠在车边等着王雪,手里捏着一枚铜钱无聊地翻转。这破铜钱比我命里的财运还薄,一面乾一面坤,早就磨得看不清纹路了,但起卦一直很准。
江大师!
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拄着双拐朝我走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这就是王总的女儿王雪她穿着运动装,脸上没有任何妆容,眉毛浓密,眼神灵动。
你好,叫我江辰就行。我收起铜钱,主动接过她手上的背包,腿没事吧
没事!就是骨裂,医生非让我拄拐,烦死了。她晃了晃双拐,豪气地撇嘴,我车停那边,你坐副驾,我来开。
我一把拦住她:你腿都伤成这样了还开什么车我来开。
王雪不情愿地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把钥匙扔给我。坐进车里后,她直接在手机上调出导航:按这个走就行,我爷爷的坟在郊区山里,有点远。
一路无话。两小时后,车子驶入一片茂密的山林。道路越来越窄,最后只能徒步前行。
那边。王雪指向前方一处平缓的坡地。
我站在原地,静静观察四周地势。这地方确实是块风水宝地——四面环山,北山更高,形成天然屏障;南面有一条小溪环绕,水势缓慢;东西两侧的山势如同两臂环抱。这样的阴宅风水,本应旺子孙,兴家业。
可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常的阴冷,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爷爷的坟就在那。王雪拄着拐杖走在前面。
我沉默地跟上,感受到阴气越来越重。坟墓就在小山坡上,很普通的一座墓,但我一眼就看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坟墓四周并没有明显的动土痕迹,但坟旁开着几朵妖冶的红色花朵——彼岸花。现在根本不是它的花期。
更诡异的是,坟土明显湿软,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
我蹲下身,拈起一撮土,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又用舌尖轻轻一点。
呸!我立刻吐出,皱着眉站起身。
怎么了王雪睁大眼睛问道。
土发酸了。我的表情变得凝重。这意味着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并影响了土壤。按理说,下葬多年的尸体应该已经干枯,不会有这种情况。
我取出乾隆通宝起卦,结果让我心头一沉——三面全阴,大凶之兆!
结合现场异象,我心中有了最坏的猜测:这墓被人做了手脚,里面的尸体,恐怕要尸变了。
data-fanqie-type=pay_tag>
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我爷爷的坟会这样王雪追问,脸上露出担忧。
我不想吓到她,便委婉地说:你爷爷,长头发了。
我本以为她会一头雾水,没想到她脸上竟闪过一丝惊恐和期待:我爷爷,要复活了!
你当拍僵尸片呢我白了她一眼,这叫尸变,是很危险的事,不是复活!
啊那怎么办
先别慌,我来处理。我从包里拿出几张符纸,快速贴在墓碑四角,然后转向王雪,你得马上安排人来搭棚遮住月光,晚上不能让月光直射坟墓。另外,明天准备十二个属鸡、狗、牛或羊的壮年男子来帮忙起棺。
王雪拿出手机记录我的要求,双眼瞪得圆圆的:这么严重啊
嗯,越快越好。我用小六壬掐算了一下,卦象显示赤口空亡空亡,又是大凶之兆,预示今晚必有事发生。
我从口袋中掏出五枚铜钱,交给王雪:这是五帝钱,你拿好。记住,今晚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门,明白吗
王雪郑重地点头,小心翼翼地将铜钱放进包里。
我最后检查了一遍符纸,确认贴得牢固,这才和王雪一起离开坟地。
回到家已是傍晚,我简单吃了点东西就躺下了。今天的发现让我心神不宁,但我需要养精蓄锐应对可能的变故。
半夜,我被一声突兀的鸡鸣惊醒。我睁开眼,发现桌上的纸鸡已经自动立起,这是感应到异动的征兆。
我立刻拨通王总的电话,又联系了王雪,得知他们平安无事。卦象显示大安,按理说应该不会有问题。
但我望向窗外,坟地方向的天空乌云密布,不时有雷电闪现。这天象不对劲,完全不符合今晚的天气预报。
我猛然醒悟——有人在背后操控,用术法破坏了我的布置!对方能呼风唤雨,道行绝对不低!
我正准备出门,转念一想,又用铜钱掐算了一下。奇怪的是,卦象提示尸变暂时不会发生。
既然如此,不如先养精蓄锐。我暗自决定,明天必须请师门支援了。毕竟,天大地大,睡觉最大。更何况,这一觉可能是最后的安宁。
我关上窗户,躺回床上,耳边却仍回荡着那一声若有若无的鸡鸣。
4
红白双煞
手机铃声惊醒了我。睁开眼睛,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照射进来。我看了眼手机,吓了一跳——九点四十了!王雪的未接来电显示在屏幕上,又一个新电话打进来。
喂我刚接起电话,王雪暴躁的声音就炸了过来。
江大师!您睡过头了吧我在您楼下等了快二十分钟了!
抱歉,马上下来。我匆忙穿好衣服,洗了把脸。昨晚的异象让我心生警惕,凭我一个人恐怕难以应对。我打开微信,点进清微道门师门群,发了条消息:
祖坟尸变,有道行不低的人在背后操控,能呼风唤雨。大师兄师姐们,谁有空来帮个忙事成分六十万。
发完消息,我抄起背包冲下楼。王雪靠在她那辆白色SUV上,脸色阴沉。
怎么这么慢
修行之人讲究顺其自然。我装模作样地整理了一下衣领。
她翻了个白眼:少来,你就是睡过头了。
哎,这不是为了六十万吗我笑着上了车。
什么六十万
你爸答应给我的酬劳啊。
王雪的态度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哦!江大师啊,您辛苦了,赶紧上车吧,我们这就出发!
一路无话,两小时后,我们再次来到了坟地。眼前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凉气——昨天让王雪安排搭建的遮雨棚被砸得七零八落,木棍断裂,布条飘散;我用朱砂画的墨线被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最触目惊心的是,王总父亲的墓碑居然裂开了一道缝,地面泥泞湿软,散发着浓烈的腐臭味。唯一还在发挥作用的,只有那张贴在坟头的纯阳血符,暗红色的符纸上闪烁着微弱的光,勉强压制着什么东西。
我的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雪惊恐地捂住嘴。
我正要回答,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逼近。下一秒,两道身影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我们面前。
哟,师兄,又惹麻烦了一个穿着白色道袍的女孩子笑嘻嘻地说,长发飘飘,一脸傲娇。
林沐苏夭你们怎么来了我惊讶地看着这两位师妹。
要不是师父怕你死外面,谁想来啊。穿着黑色道袍的苏夭冷哼一声,目光瞥向坟地,看来情况不太妙。
王雪目瞪口呆地看着凭空出现的两个女孩,结结巴巴地问:她…她们是谁她们是怎么…
我师妹,比我厉害多了。我无奈地介绍道,林沐,苏夭,这是委托人的女儿王雪。
师兄啊,你又把自己弄得这么破落,像个叫花子似的。林沐嫌弃地扯了扯我的衣服,师父说了,你要是死了,别说你认识我们。
我尴尬地咳嗽一声,迅速转移话题:抬棺的人呢
王雪连忙招呼十二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上前。我指挥他们开始挖坟,这群人手脚麻利,不到半小时就挖到了棺椁。
一起抬出来!我指挥道。
十二个壮汉一起用力,却纹丝不动。他们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还是无法挪动棺椁分毫。
林沐啧了一声,从袖口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滴鲜红的血,轻轻滴在棺椁上。血滴接触棺面的瞬间,一道红光闪过,棺椁突然变轻了许多。
纯阴之血,克制阴物。林沐得意地冲我眨眼。
壮汉们终于把棺椁抬出了坑。我取出铜钱起卦,结果依旧是大凶!情况比我想象的更糟。
王雪,带着这些人离远点。我沉声说,接下来的事情你们看不得。
王雪虽然不情愿,但也带着壮汉们退到了安全距离。
要开棺吗苏夭问道,她已经戴上了手套,目光警惕。
嗯。我点点头,从包里取出桃木剑。
林沐突然变得紧张起来,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你们弄吧,我…我在这看着。
怕个屁,你不是最有本事吗苏夭嘲讽道。
我就是…我就是不想弄脏衣服!林沐嘴硬地回击。
我无暇理会她们的斗嘴,用桃木剑割开封条,撬开棺盖。随着咔嚓一声,棺盖被掀开,一股浓烈的黑烟冒出,夹杂着恶心的腐臭味。
风诀!我迅速结印,一道微风将黑烟吹散。
棺中景象让我们都倒吸一口气——尸体已经完全尸变,皮肤青黑,指甲和头发疯长,最骇人的是它长出了两颗尖锐的獠牙。
这牙啊,不好。苏夭表情严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掰断了那两颗獠牙,得掰了,不然一会儿起尸就麻烦了。
就在这时,四周突然升起一股浓雾,空气中弥漫着古怪的唢呐声和香火气味。
不对劲!苏夭警觉地抬头,一把拉住林沐,别站树下,树下容易招鬼!
林沐尖叫着跑到我们身边,脸色苍白:师兄,这…这是什么啊
我环顾四周,心沉到了谷底。森林两端出现了奇怪的景象——东边,一股白烟中若隐若现有顶花轿,轿子上挂着大红花球,典型的鬼新娘装扮;西边,一股红烟中有隐约的送葬队伍,幢幡摇曳。两股烟雾缓缓向我们逼近,最终将我们团团围住。
红白双煞!我沉声道,这下麻烦了。
林沐虽然腿软,却强撑着掏出桃木剑,咬破手指抹上一道血痕,颤抖着念起咒语:吾乃北道奠家主嫡系传人奠沐,持碧游剑,踏九霄云,号令阴阳,敕令六丁六甲听吾号令!
桃木剑上顿时金光大盛,一股纯阳之力从中迸发。
你好早啊,这就放大招了苏夭无奈地摇头,也掏出一把造型古怪的短剑,轻声默念:神荼鬼王,借吾片刻之力…
我也不敢怠慢,迅速取出符纸,准备应对。
就在这时,红白两股烟雾突然加速旋转,如同一个巨大的旋涡将我们包围。旋转越来越快,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我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耳边充斥着刺耳的尖叫和呜咽。
突然,天旋地转,眼前一黑——
我发现自己身处一顶大红花轿内,浑身穿着沉重的嫁衣,双手被粗绳紧紧捆住。我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想动,却被几个面色惨白的喜婆死死按住。
吉时到,拜堂!一个刺耳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轿子帘子被掀开,刺眼的红光照进来。我被粗暴地拖出轿子,跌跌撞撞地被推向一个阴森的堂屋…
5
窍封魂
我感到几个阴冷的手臂死死拖着我,强行朝那座阴森的堂屋走去。周围弥漫着浓白的雾气,像是被纱帘笼罩的世界,所有东西都是诡异的惨白色。
我想反抗,却发现自己的力量被莫名地压制,连手指都无法动弹。我身上沉重的大红嫁衣拖在地上,每走一步都像是穿行在泥沼中。
堂屋里,一只公鸡被绳子拴在案桌上,不安地扑腾着翅膀。喜婆的脸上毫无表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像一尊失去生命的蜡像。
新人拜堂!
身后传来尖锐的声音,我被按着跪下,强行对着那只公鸡磕了三个头。我试图喊叫,声音却被卡在喉咙里,什么都发不出来。公鸡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啼鸣,仿佛在嘲笑我的无力反抗。
婚礼结束后,几个喜婆把我架到旁边的小屋里。我感觉不对劲,挣扎着想逃,却被按在一张红漆木椅上。
别动!一个喜婆冷冷地命令,眼中闪过一丝残忍,新娘子,该封七窍了。
我心中一沉,本能地感到即将发生的事情绝不简单。
第一个喜婆上前,手里拿着一团黄符和碎银。她粗暴地掰开我的嘴,将那些东西塞进我的口腔。碎银尖锐的边缘刮伤了我的舌头和口腔内壁,一股腥咸的血味在嘴里蔓延。
缝口!
我看到第二个喜婆拿出一根粗大的铁针,穿着黑线。在我惊恐的注视下,她开始一针一针地穿过我的上下唇,将它们缝合在一起。每一次针尖穿透皮肉的刺痛都让我想尖叫,但嘴里塞满东西,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血顺着针脚流下,染红了我的嫁衣。
眼睛!她们竟然接着要封我的眼睛!
一个银钉被放在我的左眼上方。喜婆拿起一把小木锤,开始一点点地将银钉敲入我的眼眶。剧痛从眼球传来,我感到眼球被银钉慢慢刺穿。视野先是模糊,然后是刺目的红色,最后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右眼很快遭遇同样的命运,世界彻底陷入黑暗。
我的耳朵也被塞入尖锐的银针,每一根都精准地刺入耳道。外界的声音变得扭曲,然后越来越小,最终只剩下自己血液流动的嗡鸣声。
鼻子。
当冰冷的银块被塞入鼻孔时,我彻底陷入了窒息的恐惧。无法呼吸、无法看见、无法听见、无法说话,我被困在一个完全封闭的躯壳里,只剩下痛苦的感知。
入棺!
我被几双手抬起,放入一个狭窄的木棺中。接着,最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喜婆们拿出长长的穿骨钉,先是我的小腿。冰冷的金属穿透皮肉,刺入骨头,最后钉入棺木。那种骨头被钉穿的声音和感觉,让我的灵魂都为之颤抖。
双手、手臂、肩胛骨、脊柱……一根根钉子将我牢牢固定在棺材里,动弹不得。每一次钉入都带来新的痛苦浪潮,却无法喊叫,只能在内心无声地尖叫。
接着,我闻到一股浓烈的腐臭味——一具半腐烂的尸体被放在我身上。冰冷黏腻的触感,腐肉散发的恶臭,让我想吐却无法吐出。
棺盖缓缓合上,最后一缕光也被隔绝。在无尽的黑暗、窒息和痛苦中,我感到生命力一点点流失。痛苦变得麻木,恐惧变成绝望,意识渐渐模糊……
呼!
我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气,从那场噩梦中惊醒。我坐在坟地的草地上,身上冷汗淋漓,喉咙火辣辣地疼。
林沐和苏夭也在我身边,她们的状态看起来好不到哪去——林沐脸色惨白,瞳孔放大,整个人缩成一团;苏夭眉头紧锁,额头上布满冷汗,嘴唇发青。
你们也看到了我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鬼新娘的记忆
苏夭沉重地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七窍被封,钉棺活埋……这怨气,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林沐抱着膝盖,浑身还在发抖,哆哆嗦嗦地开口:我…我再也不来了……我宁愿回去给师父洗脚……
她的话让我想笑,但刚才的经历太过恐怖,笑不出来。那场幻境太过真实,我甚至能感觉到七窍被封时的痛苦和绝望,那种被活活钉入棺材的感觉,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那个鬼新娘,怨气肯定很重。我艰难地站起身,看向四周。浓雾已经散去,可坟前却多了一个穿红衣的身影,正默默地望着我们。
看来,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6
怨灵解脱
我瞪大眼睛,只见一个身穿血红嫁衣的女鬼悄然飘浮在墓碑上方。她就是幻境中的鬼新娘——阿绣。她的眼睛被粗大的银钉死死钉着,嘴巴被黑线缝合,唯独鼻子上的银块不知何时掉了,让她能勉强呼吸。她浑身散发着浓郁的怨气,几乎化为实质。
卧槽!林沐倒抽一口冷气,身子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双手撑地不住往后退。
阿绣的目光盯着我,虽然她的眼睛看不见,但那种感觉让我毛骨悚然。奇怪的是,她似乎有所顾忌,没有立刻发动攻击。
苏夭站在我身边,目光与阿绣对峙。沉默持续了片刻,她突然弯腰捡起一把铲子,跳进坟坑。
你干什么我惊讶地问。
苏夭没回头,只是继续挖掘:坟底下有东西。
我看到阿绣微微点了点头,这一幕让我心头一震。阿绣不是来杀我们的她是想让我们挖什么
我会意,也跳下坟坑帮忙挖掘。林沐仍在一旁发抖,双手紧紧抱着膝盖,嘴里不停念叨着驱鬼咒语。
快看!苏夭的铲子碰到了什么硬物,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我们加快挖掘速度,很快露出了一个棺材轮廓——竟然是埋在王总父亲棺材下面的另一具棺椁!这个棺椁造型古怪,比一般的宽,上面赫然贴着一张已经发黄的镇压符。
我明白了。我盯着这具棺材,恍然大悟,有人在这里做了冥婚,将阿绣和不知道谁家的死人合葬,然后用镇压符短暂压制。后来符咒失效,阿绣的怨气上升,侵染了上面王总父亲的尸体,导致了尸变。
苏夭伸手一把扯下那张镇压符,随手焚毁,扬起铁锹:砸!
一声巨响,铁锹砸在棺椁上,立刻砸出一个大洞。我也拿起铲子跟着砸。
这种冥婚棺四面都钉死了,只能砸开。苏夭气喘吁吁地解释。我们用尽全力,终于将棺椁彻底砸烂,露出里面一副女尸骨架。
骨架七窍上还钉着银钉和银块,骨头上插满了穿骨钉,完全印证了我们在幻境中看到的一切。苏夭小心翼翼地取下那些银钉、银块和碎银。
我抬头看向墓碑上的阿绣,心中生出一丝同情。被钉七窍,活埋入棺,这种痛苦恐怕是人世间最残忍的刑罚。
随着最后一根银钉被取下,红衣厉鬼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声音穿透云霄。紧接着,她身上的怨气如潮水般退去,血红的嫁衣变成了素白,原本恐怖的面容恢复了几分清秀。
谢…阿绣的声音很轻,刚说出一个字。
遭了!要尸变了!林沐在坟坑上方突然绝望地大喊。
我猛地爬出坟坑,映入眼帘的是一幕恐怖景象——王总父亲的尸体已经完全站了起来!他的獠牙被苏夭掰断了,显得滑稽,但行动速度却快得惊人。只见他双臂前伸,像只青蛙一样跳向林沐和苏夭。
苏夭身形一闪,敏捷地躲开,顺势一把将林沐推向前方。这一推,直接把林沐暴露在僵尸面前。
你这个死女人!林沐尖叫着骂道,眼看僵尸就要扑到面前,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我正准备冲上去,只见林沐竟然不退反进,扬起桃木剑,一股耀眼的金光从剑身爆发,照亮了整个夜空!
纯阳剑诀!斩!
剑光如闪电般劈下,居然直接将僵尸从中间劈成两半!僵尸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分开倒地,却仍然在地上蠕动,诡异至极。
我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林沐平时怕鬼怕得要死,关键时刻竟然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闭嘴,别看我!林沐注意到我的目光,红着脸吼道,我只是…只是不想死而已!
现场一片狼藉,我硬着头皮拿出手机给王总打电话:喂王总,如果我说您父亲本来就是两半的,您信吗
一小时后,王总赶到现场,看到棺材里的景象和地上仍在蠕动的半截尸体,脸色由愤怒转为惊恐,最后变成接受。
您看到了,您父亲已经…我指着地上的尸体,必须火化,否则会有更大的麻烦。
王总沉默片刻,点点头:我同意火化。
林沐贴了几张符纸暂时安抚住蠕动的尸体,而苏夭用她的美貌(她自己这么说的)说服壮汉们帮忙处理。
江大师,这是我承诺的六十万。王总打开手机银行,当着我的面完成了转账。
我看着手机上的到账提醒,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六十万啊,我从未见过这么多钱。
站在一旁的阿绣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眼神中充满迷茫和不舍。这场为她讨回公道的旅程即将结束,她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7
命格之谜
我和苏夭收拾好一切,将王总疯狂扭动的半截尸体用符咒暂时压制。林沐还在喘着粗气,手中的桃木剑光芒渐渐暗淡下来。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阿绣,她穿着素白的衣裳,眼睛里的银钉已经取下,只在眼角留下两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你现在自由了,可以去投胎了。我走到阿绣面前,轻声说道。
她缓缓摇头,声音轻若游丝:不想去。
我挠了挠头,这倒是个问题。通常鬼魂解脱后,不是投胎就是消散,但阿绣显然有自己的想法。
要不跟着林沐吧她家境好,住的大,你可以当她家鬼。我提议道。
林沐立刻跳起来:不行不行!我胆子小,家里有鬼我会吓死的!
那跟苏夭我转向苏夭。
苏夭冷哼一声:我家已经有青青了,再来一个,我家门楣要被压塌。再说了,两个女鬼在一起,肯定天天吵架。
我忽然想到了问题关键:你们两个不要推来推去了,她应该是想跟着我。
阿绣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我犹豫了,想起自己的命格,不由得叹了口气:阿绣啊,我是七杀命,克亲克友。我身边人都容易遭殃,你确定要跟我吗
不怕。阿绣轻声说,目光平静地看着我,仿佛能看透我的命格似的。
我心中一动,决定收下这个可怜的鬼魂:那我给你重新取个名字吧,既然跟着我,就姓薛。你叫薛窈,窈窕淑女的窈,希望你未来能越来越好。
薛窈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对我行了一礼。
苏夭这时不动声色地掏出一张消阴契符纸,轻轻点燃。随着纸灰飘散,薛窈身上最后一丝冥婚的束缚也烟消云散,她整个人看起来都轻松了许多。
回家吧。我看着账户上的六十万,心情大好。
路上,薛窈躲在我随身带的小葫芦里,透过葫芦口好奇地打量着外面的世界。
主人,她突然开口,为什么你总是躲着你师父和师妹们他们对你很好,你却总是远远的。
我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我七杀命,克亲克友,这事儿你知道。以前我爸妈因为我的命格出了车祸,我唯一的亲人外婆也因为我救我掉进河里淹死了。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尤其是师父和师妹,所以我尽量离他们远点。
可他们好像不在乎。
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我的命格有多凶。我苦笑道,要是知道了,恐怕也会躲着我。
道观大门近在眼前,师父早已站在门口,目光炯炯地盯着我,确切地说,是盯着我的手机。
乖徒儿回来啦六十万拿来。师父伸出手,笑眯眯地说道。
我无奈地掏出手机:师父,我俩分三七开。
四六!
成交。我迅速转了三十六万给他,心疼得要命。
走进道观,林沐和苏夭已经坐在饭桌前,桌上的菜香味勾人食欲。
你可算回来了!林沐噘着嘴抱怨,再不来饭菜都凉了。
给你留了你最爱吃的鸭翅。苏夭指了指桌上的一盘菜,语气嫌弃却透着关心。
我默默坐下,看着眼前的两个师妹,心里突然有些发堵。就因为我的命格,我一直刻意与她们保持距离,不敢走得太近。
师兄啊!苏夭突然凑近我,压低声音,其实我跟林沐,从来不怕克。毕竟谁也没有我俩的八字大。
我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们知道我是七杀命
林沐捂嘴笑:我们又不傻,这种事怎么会不知道
我愣住了,手中的筷子差点掉到地上。原来她们一直都知道,却从不点破,依然与我亲近,从不介意我的命格。
我鼻子一酸,望了眼腰间的小葫芦,里面的薛窈似乎也在偷笑。我只说了一个字:好。
苏夭和林沐立刻高兴起来,眼睛亮闪闪的:那师兄,咱们晚上一起去看星星吧!后山的观星台刚修好!
我点头答应,心中涌起久违的温暖。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苏夭的家鬼青青突然从她衣袖里钻出来,飘在空中,一脸不屑:又去看星星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家主人才艺双全,手不沾阳春水。
薛窈不甘示弱,从葫芦里飞出:我家主人本事大着呢!能打能看相,是个真正的大师!
嗤,你家主人晚上偷偷看美女视频,手机藏被窝里,以为没人知道。青青撇嘴道。
你家主人考试做法,用朱砂代替红墨水画符,骗同学说灵验!薛窈毫不留情地反击。
两个女鬼飘在半空中互揭主人老底,林沐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师父站在门口,摇头叹息:真是家门不幸啊…
我看着这一幕,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满足。或许这就是命运给我的归宿——不完美,却温暖的师门,和一群吵吵闹闹的师妹与家鬼。
来,吃饭!我举起酒杯,对着大家笑道,今晚,我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