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锦被上的金线牡丹刺得眼睛发疼,沈玉棠猛地睁开眼,冷汗浸透中衣。菱花镜里映出少女娇嫩的面容,分明是十五岁生辰那日。
姑娘可是魇着了贴身丫鬟青黛捧着铜盆进来,盆中漂浮着几片新鲜竹叶,林夫人方才遣人送来新制的胭脂,说是用西域进贡的玫瑰花露调的。
沈玉棠指尖发颤。前世就是这盒掺了红颜醉的胭脂,让她的脸在荷花宴上溃烂流脓。嫡女失仪,庶妹沈明嫣趁机献舞,从此京城都道永宁侯府二姑娘才貌双全。
青黛,去取我妆奁最底层的白玉盒。她摩挲着枕下银针,这是前世在冷宫跟废妃学的医术,就说我这两日起了疹子,胭脂转赠二妹妹。
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沈玉棠透过茜纱窗望去。继母林氏身边的大丫鬟碧桃正躲在紫藤架下,手里攥着个靛蓝布包。那布包上绣着云纹锁边——是母亲生前最爱的花样。
前院忽然喧闹起来。沈玉棠披上杏子红缕金披风,刚走到垂花门,就听见沈明嫣带着哭腔的声音:大姐姐为何要推我
荷花池边围满了各府贵女,沈明嫣浑身湿透瘫坐在青石板上,发间还粘着片残荷。林氏用帕子掩住嘴角冷笑,却在看到沈玉棠腰间玉佩时瞳孔骤缩。
二妹妹这话有趣。沈玉棠弯腰拾起池边半块松烟墨,太傅昨日刚教过《吕氏春秋》,'欲审其声,以耳听之'。诸位可听见我推人的动静
御史台刘家小姐突然指着沈明嫣裙角:这墨迹未干,倒像是自己跳下去时蹭的。
沈玉棠将墨块递给青黛,状似不经意地露出腕间红痕。那是今晨更衣时发现的,定是昨夜林氏派人往她茶里下迷药留下的掐痕。前世她懵懂无知,今朝这些伤痕都要化作利刃。
姑娘,太子侍读陆大人递来拜帖。管事嬷嬷匆匆跑来,说是三日后赏菊宴,要借咱们府上的双色菊。
沈玉棠心头一跳。前世陆景云正是在赏菊宴上揭发永宁侯府贪墨军饷,如今这帖子来得蹊跷。更奇怪的是,方才沈明嫣落水时,她分明看见陆景云站在竹林后,嘴角噙着抹玩味的笑。
第二章
菊影迷踪
青瓷香炉腾起一线沉香,沈玉棠用银簪拨了拨灯芯。白日从沈明嫣处截下的靛蓝布包正在案头,借着烛光能看清锁边处针脚细密——正是母亲独创的双股回纹绣。
姑娘,陆大人送来的双色菊。青黛抱着鎏金花盆进来,紫白两色菊瓣上凝着夜露,说是谢礼。
沈玉棠指尖刚触到花茎,一片花瓣突然坠落,露出花心暗藏的蜡丸。前世在冷宫见惯这等手段,她借着研磨药材的声响捏碎蜡封,绢帕上现出蝇头小楷:戌时三刻,西角门。
更漏滴到戌时,沈玉棠借口查库房溜出院子。途径厨房时听见婆子们嚼舌根:碧桃姐姐这几日总往城外跑,昨日回来时裙摆沾着黄纸灰......
西角门的老槐树上挂着盏气死风灯,陆景云玄色披风上沾着夜露。他转身时腰间玉佩与沈玉棠的撞在一处,月光下两块玉竟严丝合缝拼成完整的太极图。
沈姑娘可知红颜醉产自南疆陆景云突然开口,三日前刑部大牢死了个南疆巫医,舌根刻着永宁侯府暗纹。
沈玉棠袖中银针已抵住他咽喉,却听他低笑:令堂当年救过家母,这玉佩便是信物。二姑娘今日落水时,腰间可系着林夫人赠的荷包
第三章
血色菊宴
赏菊宴这日突降秋雨,沈玉棠特意选了月白襦裙。经过回廊时瞥见碧桃往酒壶中撒药粉,那手势分明是江湖人惯用的流云飞雪。
这是新贡的雪菊茶。林氏亲自为沈玉棠斟茶,腕间翡翠镯滑落半寸,露出腕内侧一道陈年刀疤。沈玉棠心头剧震——前世她被诬陷毒杀皇子时,在凶手身上见过同样的疤痕。
茶盏将倾之际,沈玉棠突然转向御史千金:听说刘小姐擅辨香料可否帮我瞧瞧这茶里加了什么
林氏指尖一颤,热茶泼在沈玉棠袖口。更衣途中,沈玉棠闪身躲进假山洞穴,竟发现昏迷的碧桃。她后颈处插着三根银针,正是沈家暗卫独门手法。
宴席那边突然传来尖叫,沈玉棠赶回时只见陆景云剑指三皇子:殿下袖中暗器沾着红颜醉,不如解释下与永宁侯夫人的关系
第四章
枯井遗音
深夜惊雷炸响,沈玉棠循着前世记忆摸到母亲旧居。拔下床柱顶端的鎏金雀头,暗格中滚出半卷残破医书。泛黄纸页间夹着张药方,正是红颜醉解药的配方,落款日期却是母亲病逝后三日。
窗外传来重物拖拽声,沈玉棠吹灭蜡烛。两个婆子抬着麻袋往后院枯井去,麻袋缝隙露出半截鹅黄衣袖——是沈明嫣的贴身丫鬟翠浓。
次日满府寻人时,沈玉棠故意引众人到枯井边。井底除了尸首,还有把生锈的青铜钥匙。林氏看到钥匙瞬间面如死灰,那是她藏在佛堂密室中的,能打开二十年前巫蛊案证物箱的钥匙。
暴雨倾盆而至,沈玉棠站在廊下看着乱作一团的众人。陆景云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将染血的密信塞进她手心:当年巫蛊案里枉死的沈太医,正是令堂族兄。
第五章
血锈密钥(上)
青铜钥匙插入锁眼的瞬间,佛堂地砖发出沉闷的轰鸣。陆景云举着火折子照见壁上抓痕,那些深浅不一的沟壑里凝着黑褐色血渍,像极了母亲医书记载的鸠羽毒发时指骨爆裂之状。
密室里堆着七口樟木箱,其中一口贴着褪色的黄符。沈玉棠掀开箱盖时,几十只金蚕蛊虫突然暴起,却被陆景云扬出的药粉化作青烟——正是她昨日调制的雄黄艾草散。
看来有人时刻盯着我们。陆景云挑起半截烧焦的账册,页缘盖着西南驻军的虎头印,永宁侯三年前押送的军粮,实则是南疆炼蛊用的血菩提。
沈玉棠突然按住他手腕。东南角的蛛网轻微颤动,暗门开合的气流带起她鬓边碎发。三皇子萧承弈的蟠龙玉佩卡在门缝,玉上沾着新鲜的血迹。
小心!陆景云揽住她旋身避开冷箭。箭簇钉入账册,尾羽处缠着缕银丝——是沈家暗卫专用的牵机线。
第五章
血锈密钥(下
暗门后传来沈明嫣的啜泣:女儿当真不知钥匙在何处......林氏的翡翠镯磕在青砖上,腕间刀疤因激动泛出血色:蠢货!当年要不是我偷梁换柱,你早跟着那贱人......
沈玉棠捏紧银针。母亲临终前破碎的呓语突然清晰起来:双生蛊......换命......电光石火间,她扯开陆景云的衣领,果然在锁骨处看到暗红胎记——与沈明嫣颈后的一模一样。
二十年前先皇后诞下双生子,钦天监指为妖异。陆景云突然开口,指尖抚过太极玉佩的裂痕,沈太医奉命将次子送走,却在乱葬岗捡到我这个真皇子。
地宫突然剧烈晃动,林氏尖叫着撞向烛台。火龙顺着鲛油纱幔窜起,沈玉棠抓起未燃的账册塞入怀中。混乱中萧承弈的剑锋直指陆景云心口,却被沈明嫣以身相挡。
你以为她真是你女儿陆景云擦去唇边血迹,将半块兵符抛给萧承弈,看看西南大营认不认这赝品。
第六章
药藏杀机(上)
暴雨冲刷着翠浓尸身上的药香,沈玉棠剖开她肿胀的腹腔。银针探入胃囊时泛起幽蓝——是改良后的红颜醉,遇水银则毒发。
这丫头半月前就开始盗用我的玫瑰露。沈明嫣裹着素锦披风,颈间纱布渗出血迹,她说要调香讨好三殿下。
青黛突然捧来染血的包袱:在碧桃房里找到的。展开竟是件婴孩襁褓,领口绣着双笙二字。沈玉棠想起陆景云说的双生子传闻,母亲笔记的医书里夹着的正是双子换命蛊配方。
药庐外传来马蹄声,陆景云带着刑部的人围住侯府。他玄色官服下隐约露出绷带,目光扫过沈明嫣时骤然冰冷:请二姑娘解释下,为何你房中的天山雪莲掺着断肠草
第六章
药藏杀机(下)
沈玉棠的指尖抚过天山雪莲的绒瓣,忽然攥住沈明嫣涂着丹蔻的手:妹妹每日用杏仁露送服此药,可觉心口绞痛银针探入药渣,针尾立即浮起蛛网状血丝。
林氏掀翻药炉厉喝:休要污蔑嫣儿!炉灰飞扬间,沈玉棠袖中飞出一道白绫,堪堪缠住梁上坠落的毒蝎。陆景云长剑出鞘,毒蝎腹腔爆开的瞬间,众人看清蝎尾烙印——正是三皇子府的徽记。
母亲救我!沈明嫣突然蜷缩在地,耳后爬出条透明蛊虫。陆景云的玉佩骤然发烫,沈玉棠趁机将蛊虫收入玉瓶,指尖擦过他手背时,两人俱是一颤。
第七章
月满惊鸿(上)
中秋宫宴的琉璃灯将回廊照得雪亮,沈玉棠扶着青黛的手腕微微发抖。陆景云强行运功逼毒的后遗症开始显现,他玄色衣袖下渗出淡金血渍——这是皇室血脉独有的金玉髓。
沈姑娘的茉莉香囊倒是别致。陆景云借着递酒靠近,温热气息拂过她耳坠,可惜混了七里香,遇酒则成剧毒。
沈玉棠低头瞥见林氏正在观察这边,故意将香囊掷入莲花池:多谢陆大人提点。水花溅湿她石榴裙,陆景云解下披风时,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她后颈,那里藏着蛊虫叮咬的红痕。
贵妃突然呕吐不止,林氏指着沈玉棠进献的养生丸哭诉:定是大小姐记恨妾身......话音未落,沈玉棠已扣住贵妃脉门:娘娘这是喜脉,只是胎气被曼陀罗花粉所冲。
御花园瞬间死寂。陆景云突然轻笑:巧了,本官刚查封的药铺里,正有林夫人亲笔签收的曼陀罗账单。
第七章
月满惊鸿(下)
沈玉棠在太医院配药时,被人从后抱住腰身。陆景云的下巴抵在她肩窝,气息比平日灼热:他们给我下了合欢散......但玉佩碰到你就平静了......
她反手将银针刺入他风池穴,却摸到他怀中破碎的纸鸢——竟是七岁那年救落水少年时遗失的。记忆如潮水涌来,那年少年锁骨处的胎记,与如今眼前人渐渐重合。
别动。陆景云用染血的手指描摹她眉间朱砂,从你为我包扎伤口那刻,就知道你是当年......话语被破门声打断,两人栽进药柜间隙。沈玉棠的唇擦过他喉结,听到他骤然紊乱的心跳。
林氏带人闯进来时,只见沈玉棠独自捣药:陆大人毒发呕血,已送回府了。她转身露出颈间红印,满意地看到林氏扭曲的表情——那不过是她自制的守宫砂药贴。
第八章
泣血宗祠(上)
青金石地砖沁着寒意,沈玉棠跪在祖宗牌位前。林氏捧着巫蛊人偶哭诉:妾身亲眼见大小姐在梧桐树下诅咒贵妃!三寸长的银针贯穿人偶心脏,针尾坠着陆景云的生辰八字。
母亲可知《大周律》第三百二十则沈玉棠突然起身,扯开人偶左臂的素绢,凡厌胜之术,必以槐木为骨。可这木纹分明是西南铁桦——三殿下封地特产。
宗老们骚动起来。沈玉棠突然掀翻供桌,藏在桌底的翠浓尸身滚落而出,腰间系着林氏院里的对牌。陆景云适时带人抬进二十八箱嫁妆,箱盖开启时,成捆的军械图纸雪片般飞出——每张都盖着林氏兄长的私印。
不可能!林氏翡翠镯撞在香炉上,我明明把真图纸......话音戛然而止,她惊恐地捂住嘴。沈玉棠笑着举起半块残玉:多谢母亲替我补全账册,西南军械案的人证正在刑部喝茶呢。
第八章
泣血宗祠(下)
暴雨冲刷着飞檐兽吻,陆景云在廊下接住摇摇欲坠的沈玉棠。她后背的鞭伤浸透素衣,指尖仍死死攥着从林氏发间拔下的金步摇——那是母亲遇害当日遗失的。
别动。陆景云撕开染血的衣袖,唇瓣贴在她肩头肩上。温热的触感让沈玉棠战栗,却听他闷哼:当年冷宫墙洞递药的小丫头,下手还是这么狠。
记忆如惊雷炸响。七岁冬夜,她把剩下的馒头塞给墙后伤痕累累的少年,却不知那是被囚禁的皇子。此刻他舌尖卷走毒血的姿态,与当年啃食冷馒头的模样重叠。
玉佩......沈玉棠摸索他心口,放中间才能......话音被突如其来的吻截断。陆景云带着铁锈味的呼吸烫过她唇角:这样暖得更快。
第九章
裂锦惊变(上)
重阳祭祖那日,沈玉棠在马车里第三次拍开陆景云的手:陆大人自重。他掌心躺着枚带血的玉扣,正是昨夜刺客遗落的——刻着沈家暗卫的鹰隼图腾。
祭坛突然炸开毒烟,沈玉棠被陆景云扑倒在地。混乱中看见沈明嫣将匕首刺向三皇子,刀锋却在触及他胸口时骤然转向,直插自己心窝。
姐姐......沈明嫣呕着黑血抓住沈玉棠裙裾,柜...顶层的妆奁......她瞳孔突然扩散,颈后蛊虫破体而出,直扑贵妃隆起的小腹。
陆景云挥剑斩虫的瞬间,贵妃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她裙下漫开血水,浸泡在血泊中的胎儿额间,赫然浮现龙鳞状金纹。
第九章
裂锦惊变(下)
沈玉棠被囚禁在冰窖时,正用银簪在墙面刻药方。铁门开启的瞬间,她将淬毒的簪尖对准喉咙,却见陆景云抱着件染血的襁褓。
当年被换走的皇子......是你。他扯开衣襟,心口龙纹与死胎额间印记如出一辙,沈太医为保我性命,将真皇子与医女之子调换。
冰砖映出沈玉棠煞白的脸。她忽然记起母亲临终前塞来的玉佩,内侧刻着小小的笙字——正是先皇后为双生子准备的双笙佩。
现在只有你能验血辨真。陆景云突然咬破她指尖,将血滴入白玉碗,若我是假,这碗鸩酒我替你喝。若是真......他喉结滚动,我要你亲手为我加冕。
血珠在酒中绽成海棠状,陆景云的笑比冰窖还冷。沈玉棠终于看清他腰间玉带的纹路——与她妆奁暗格的钥匙完美契合。
第十章
双笙映月(上)
太和殿蟠龙柱上的夜明珠蒙着血雾,陆景云剑尖垂落的血珠在地砖蜿蜒成线。三皇子萧承弈的玄铁面具裂开半寸,露出与陆景云一模一样的眉眼。
皇兄可知这玉玺缺角何故陆景云抛起手中玉璧,寒光映出殿外十万精兵,二十年前你调换遗诏时,磕掉的玉屑还在沈姑娘妆奁里。
沈玉棠捧着鎏金木匣缓步而来,每走一步,发间银丝便多一缕。匣中血玉碎屑突然飞向玉玺,严丝合缝补全了受命于天的天字。百官哗然中,她将银针刺入承天门兽首:诸位不妨看看真正的遗诏。
兽口吐出三尺白绫,赫然是先帝笔迹:双生子承弈、景云皆朕血脉,然承弈身负金瞳,当囚于皇陵......字迹到此戛然,最后半句是用血写的:沈氏女玉棠,可斩真龙。
萧承弈突然癫狂大笑,金瞳渗出黑血:好个沈太医!当年没烧干净的医书里,早写了破解金瞳之法吧他扯开龙袍,心口鳞片已蔓延至脖颈。
沈玉棠指尖银针突然转向陆景云:解药在你体内。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扑去。陆景云却张开双臂任她刺入心脉,喉间滚出破碎的笑:你终于......肯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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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蛊尽灯枯(上)
皇陵长明灯映着水晶棺中双生子的容颜,沈玉棠摩挲棺椁上的药纹。陆景云从后环住她,腕间红线已蔓延至心口:还有三日蛊毒便要发作,你当真要......
当年母亲剖心取血才镇住巫蛊。她转身将玉佩按在他胸膛,你既不是皇子,这天下便不值得我重蹈覆辙。暗门忽响,萧承弈的轮椅轧过满地蛊虫残骸:好一对亡命鸳鸯,不如尝尝万蛊噬心的滋味
沈玉棠突然掀翻烛台,鲛油点燃她早前撒在地缝的药粉。青烟中浮现母亲虚影,哼着当年哄她入睡的童谣。萧承弈抱头痛哭时,陆景云剑锋已挑断他脚筋:这曲《安魂引》,皇兄在冷宫听了二十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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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焚心为药(下)
药庐丹炉炸裂的瞬间,沈玉棠用身体护住陆景云。后背灼痛反倒让她清醒,终于看懂母亲医书边角的血渍原是经脉图。
金针渡穴需以爱欲为引。她扯开陆景云衣襟咬上喉结,忍着。银针游走间,两人汗湿的青丝缠作一处。当最后根针没入丹田时,窗外骤亮——承天门燃起清君侧的烽火。
陆景云突然扣住她后颈深吻,将腥甜药汁哺入她口中:咽下去。沈玉棠在眩晕中瞥见铜镜,自己满头乌发正寸寸成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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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血色朝凰(上)
朝阳殿鸾凤柱淌着蜡泪,沈玉棠的皇后朝服下藏着丧衣。陆景云捧来的合卺酒泛着诡谲紫光,她含笑饮尽,腕间银镯却突然炸开毒针。
陛下可知七岁那年的馒头掺了断肠草她踩着满地狼藉逼近,冷宫皇子怎会天真到吃陌生人给的吃食玉簪挑开他衣襟,心口疤痕与萧承弈分毫不差。
陆景云拭去唇角黑血轻笑:那你可知每次解毒,我都在饮你的心头血殿外忽传来八百里加急:西南军打着清君侧旗号,正用的是沈家军旧部虎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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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烬余欢(下)
沈玉棠站在烧焦的梧桐树下,掌心握着半枚玉扣。昨夜陆景云率军出征前,将这染血的定情物塞进她妆匣。
姑娘,叛军首领的尸首运回来了。青黛话音未落,沈玉棠已踉跄着扑向棺椁。玄铁面具下血肉模糊的脸,颈后却不见那颗朱砂痣。
战报在此刻送到:陆景云与萧承弈在落凤坡同归于尽。沈玉棠突然笑出声,生生咳出半块带血的玉佩。原来太极阴阳鱼合拢时,内壁刻的是宁负天下不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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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棠照千秋(终)
新帝登基那日,沈玉棠一袭素衣走进太庙。香案上并排放着三块牌位:沈氏云舒、陆氏景云、未亡人沈玉棠。
娘娘,西南进贡的奇药......宫人话音戛止。纱帐后的人青丝如瀑,正在给怀中木偶梳头。那木偶穿着染血的战袍,心口塞着干枯的海棠花。
史书记载:昭懿皇后终生未孕,却在寝殿种满双色菊。每逢月圆,便有玄衣男子持玉扣出入宫闱。宫人私语,那玉佩与帝陵陪葬的太极玉,能拼出完整的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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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