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昼梦穿越了,一睁眼发现自己成了皇帝。
原身李迎本是先帝遗落在民间的子嗣,后来因争权,几个皇子都死的死,伤的伤,让他捡了个便宜,只不过是个任人宰割的废物皇帝。别问,问就是权臣当道,他只是个吉祥物。
这感觉对旁人可能不太美妙,不过对沈昼梦来说还好,只要吃得好玩得好死不了就行。
于是沈昼梦被迫开启每天上朝的苦逼日子,听下面的群臣唇枪舌战。沈昼梦生无可恋的想,每天起这么早还不如死了算了。
陛下,求您做主啊!下面的一个臣子痛哭流涕道。
沈昼梦面无表情的想,我不仅要充当情绪垃圾桶还要安抚这群逼逼叨叨的人,而且他们还不听我的,我这皇帝当的也太惨了吧。接着,他扬起一抹无可挑剔的假笑,爱卿,所谓何事啊
台下正哭着的臣子瞬间一愣,合着他说了这么多这小皇帝根本没听是吧。气的他一时都忘了哭,正要开口再说一遍,就听见一个年轻男子道:陛下,陈大人让您给他的儿子做主呢。
说话的正是当朝大将军夏疏微,只不过沈昼梦听着他这话怎么有点阴阳怪气的。
那你儿子怎么了
朝堂瞬间又静了一瞬,而后陈大人像是回过神来般,痛哭流涕道:陛下,夏将军他把小儿的腿都打折了啊!可怜我儿还小,我可怜的儿啊!
沈昼梦听的有点想打哈欠,但看着下面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人,硬生生忍住了,憋了满眼的泪花,看向夏疏微,将军,你怎么说
夏疏微看着困的不行的小皇帝,嘴角不自觉勾了勾,然后回道:陛下,臣无话可说。
沈昼梦倒是有些诧异了,以往他们都在朝堂上针锋相对,尤其是夏疏微,可从来没有过落下风的时候,刚要说话,就听那位姓陈的大人道:陛下,既然夏将军都承认了,那老臣恳请陛下罚镇国将军闭门思过一月,请陛下恩准!
一个臣子越过皇帝来制定赏罚是僭越了,但沈昼梦却毫不在意,准了!毕竟他想不准也不行啊。说完他还不忘一碗水端平,看向夏疏微道:将军可有异议
夏疏微微微躬身,臣遵旨,但臣有一请求,望陛下恩准。
沈昼梦顺着他的话继续说:将军请讲。
臣恳请在宫内禁足,以保陛下龙体安康。
文臣党早知道夏疏微绝不善罢甘休,但能将他禁足已是扳回一城,便默许了他的请求。沈昼梦见台下无人反对,咬了咬牙,这群杀千刀的竟然把我卖给了这个黑心将军,算了,我忍,面上笑盈盈道:将军不愧为国之栋梁,朕心甚慰,特封你为殿前司,一统禁军。
说完心里暗笑,让你们卖我,我把皇宫送给夏疏微。果然,下面的文臣文臣坐不住了,但圣意已下,改无可改,只能咽下来。
退朝后,夏疏微饶有兴致的看着离去的帝王,低声自语:有意思。
在朝堂上大放厥词的后果就是沈昼梦被迫听了丞相两个时辰的唠叨,他连早膳都没用,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等丞相一走,沈昼梦立马道:小福子,走,去用膳。
让沈昼梦没想到的是夏疏微竟然还要看着他吃饭,他感受着身后人的视线,硬着头皮道:将军要一起吃点吗
夏疏微看着腮帮子鼓鼓的小皇帝,轻轻点了点头,臣谢主隆恩。
沈昼梦没想到他会答应,现在真是骑虎难下,没怎么吃饱就带着小福子匆匆离去,完全没注意夏疏微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眼里充满笑意。
把夏疏微困在宫里后,那群烦人的臣子就安静了不少,沈昼梦一连得了好几日闲,当然,如果没有夏疏微在他眼皮子底下晃的话就更好了。
夏疏微像是有什么大病,好好的殿前司不当,偏要抢小福子的活干,沈昼梦走到哪他就跟到哪,沈昼梦要吃葡萄,他也给喂到嘴边,差点给沈昼梦伺候爽了。
沈昼梦悠哉悠哉的想着,日子一直这么过得有多爽啊...
然后小福子就说丞相求见,沈昼梦心里全是呵呵,却还得装的高兴,宣。
微臣参见陛下。丞相躬身道。
沈昼梦焉焉的躺在椅子上,爱卿所谓何事啊
陛下,后位空悬,皇族子嗣凋零,臣等恳请陛下广纳后宫,以安民心。这是入宫的秀女名单,望陛下过目。
沈昼梦登基也有月余了,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让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娶亲,真是黑心,他还只是个孩子。
沈昼梦手都没动,爱卿看着安排吧。想也不想你的宝贝女儿肯定要当皇后的。
丞相正要答应,却被夏疏微打断,王丞相,这有些不妥。说完,他向前两步走到沈昼梦身边,低头看了眼躺在椅子上的小皇帝,然后眸光凌厉的看向王顷,先不说陛下尚且年幼,这先帝才驾崩了月余,陛下身为人子,当为其守孝三年。夏疏微说完笑的肆意,你说对吧,丞相大人。
王顷铁青着脸,将军言之有理,但事关子嗣延续,乃国之大事。他转头看向沈昼梦,老臣认为陛下可以先纳几位美人,后位之事可以暂缓。
沈昼梦心想,这是觉得他开始不听话,想让他生个小的好把自己踹了吧。想到这,沈昼梦瞬间有了主意,他故作忧愁悲伤,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丞相,爱卿,不瞒你说,朕其实有隐疾。说完还掩面哭泣,实则是用衣袖遮住上扬的嘴角。
王顷似是没想到这出,有些茫然,沈昼梦趁热打铁道:朕之前没说是觉得会让江山动荡,但朕也很苦恼啊。
于是可怜的丞相大人就带着这个天大的秘密离开了皇宫。
沈昼梦看着他踉跄的身影,心里别提有多舒坦了,连晚膳都多吃了半碗米。
等到要就寝的时候,他挥退了众人,却发现夏疏微还站着没走,微微皱眉道:将军,你还有何事
夏疏微饶有兴致的看向沈昼梦,让沈昼梦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就听他道:不知陛下是否真的有隐疾,臣行军多年,也略懂医术,要不要微臣给陛下瞧瞧。
沈昼梦顿时两眼一黑,他就知道这姓夏的没安好心,刚要开骂,面上却不自觉泛起红晕,于是没好气道:将军要是太闲就别睡了,去门口站着,说不定朕心情好就答应了。
说完也没管夏疏微的反应,翻身拉起被子盖过头顶就睡了。
第二天
沈昼梦醒来就发现夏疏微真的在门外站了一宿,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真的没想到夏疏微会听他的。于是用早膳的时候,沈昼梦还给他夹了几筷子菜以示补偿。
这顿饭吃的沈昼梦异常艰难,他总是怕夏疏微记恨上他,让他死无全尸,想想就疼,要不我对他好点吧。有了这个思想觉悟,沈昼梦无论干什么都会体恤一下夏疏微,还赐给他一壶十分名贵的酒。
结果当晚夏疏微就提着酒找到了沈昼梦,说什么陛下赐的酒太贵重他不好意思一个人喝,于是邀请沈昼梦一同品酒。
沈昼梦表面上当然答应,但内心却十分惶恐,夏疏微终于忍不了了要毒死他,这酒他肯定不能喝!
夏疏微递给了沈昼梦一个酒杯,陛下尝尝。
沈昼梦僵硬着笑道:将军真是有心了。说完抿了一小口酒含在嘴里。见夏疏微紧接着喝了一杯,沈昼梦才放心把嘴里的酒咽下去。
毕竟酒是当着他的面倒的,杯子是他这的,夏疏微都喝了,肯定没毒。
结果酒是没毒,但酒是真酒,连着喝了两三杯后,沈昼梦感觉世界在颠倒,他微眯着眼想看清眼前的人,却总是看不清。
这时,眼前的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往胸前一带,陛下,这样够近了吗
沈昼梦双目朦胧,语气含糊不清,吐出的话也很小声夏疏微。
但夏疏微就是听到了,他低头哼笑一声,凑近沈昼梦的耳朵,陛下,你知道吗你早就暴露了。
什...什么
真正的新帝不会上朝打瞌睡,不敢不听王顷的话,也不敢叫我的名字...夏疏微的嘴唇近到要亲上沈昼梦的耳骨,他喃喃道:你是谁
沈昼梦早就醉的一塌糊涂,他语言模糊,我是...我...沈昼梦...
好的,陛下,我记住了。
...
第二天,沈昼梦从龙床上醒来,想起昨晚发生的事,不由得毛骨悚然,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装失忆,打马虎眼,不然也太可怕了,他真的不想卷进权力斗争里,成为无辜愚蠢的牺牲品。
结果夏疏微根本没问他昨晚的事,这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吃过早膳后,,夏疏微难得少见的没在他跟前晃悠,沈昼梦还有些不适应。
于是百无聊赖的他带着小福子自己在御花园里闲逛,正值初冬,百花凋零,莫名显得寂寥。
沈昼梦悠哉悠哉的逛着,无聊的紧,然后他支走了小福子,自己找了处有阳光的假山处卧着,不一会便去见周公了。
沈昼梦是被人吵醒的,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阳光刺的他睁不开眼,下意识往声源处看去,隔着重叠的假山,他看不太真切,夏疏微怎么在这。然后便看到还有一人,生的魁梧,他们正在说着什么。
只听那人道:将军,那群狗屁的文臣简直欺人太甚!他们趁着您在禁足,天天让那龟孙去军营里收买人心,这分明是想争兵权!夏疏微摆了摆手,毫不在意道:暂时不用管,让他们再蹦哒两天,我在宫里还有事做。
男子拱了拱手,还有一事,最近北边的蛮子又不安分了,周牡已经带兵敲打过好几回了,他们安分两天就又开始猖狂。说到这,那男子似是来了劲,要不要属下带兵再把他们打回去。
data-fanqie-type=pay_tag>
夏疏微皱了皱眉,觉得有些古怪,北边才打了仗,按理说得安分个几年,此番又有动作,定是有古怪。想到这,他吩咐那魁梧男子,褚爽,你先派人查查朝里的人有没有和北蛮勾结。
褚爽一听,脸色瞬间大变,咒骂道:这群废物,不念着将军的好就罢了,竟然还要勾结蛮族,通敌叛国,简直畜牲不如!
沈昼梦听到这,脸色也变得不好,这群酒囊饭袋,真是胆大包天,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夏疏微所说之事绝不是空穴来风,前几日他批奏折时还看见丞相党的一个士郎上书不主战,恰好北蛮的使臣要来上供,他可不信有这么巧的事。
如此看来,过几日的迎使宴,他们肯定有大动作。
沈昼梦事情想的入神了,手臂不自觉抬起想遮住眼前的光,衣料摩擦间,一颗石子飞速向他袭来,沈昼梦眸光一愣,慌忙躲过,石子砸在身后的假山石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惊的沈昼梦的心脏砰砰直跳。
沈昼梦刚坐起身来就看见夏疏微站在下面仰头看着他,只见夏疏微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见石子没打中他,才松了口气,陛下怎会在此,臣还以为是什么飞贼,差点伤了陛下。
沈昼梦已经冷静下来,他翻身跳下假山,扶了扶衣袖,朕看此地阳光甚好,睡了一觉。说着,莞尔一笑,却不曾想差点一命呜呼。
夏疏微垂眸看着他,臣给陛下赔罪。
沈昼梦想了想,还是道:既然将军已经知道我不是他了,那我也没必要瞒着将军。他眸光明亮的看着夏疏微,我想和将军合作。
夏疏微挑了挑眉,那沈公子想怎么合作
沈昼梦垂眸,眼里闪过一抹暗光,过程无所谓,通敌叛国的人该死。说完抬眼看向夏疏微。
自然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沈昼梦下意识问道。
夏疏微却没有多言,以后再说。
沈昼梦耸了耸肩,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权财色之类的东西,虽然他莫名感觉夏疏微好像并不在意这些。想到这,沈昼梦心里笑了笑,说的我有多了解他一样。
夜晚,沈昼梦躺在龙床上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睡着了却罕见的梦见了以前的事。
沈昼梦出生在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他们一大家子都是军人,聚少离多,因此格外宠溺他。
沈昼梦有记忆的时候就是自己一个人呆在大房子里,有保姆照顾他的起居,他每天都期盼着睡醒能看见爸爸妈妈他们,但事实是他长到七岁时,只见过他们十几次。
后来爷爷年纪大了,就退伍和他一起生活,爷爷很强大,他总是给沈昼梦讲他以前行军的事,沈昼梦从小就很崇拜他。
也许是家里唯一的小辈,家人都十分溺爱他,纵然很少见到爸妈,沈昼梦也过的很开心。
变故就发生在他十岁的时候,他的爸爸妈妈和小姑因为间谍卖情报而不幸牺牲了,爷爷也一下老了好几岁。
十三岁的时候,爷爷因病去世,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死了。
沈昼梦很早便体会过这种感觉,他只是有些麻木,觉得灵魂像是溺在了水里,感觉不到旁的,也许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白日的美梦,都是缥缈易碎的。
他按照爷爷对他的嘱托,平平安安过完一生,他的学习成绩一般,考了个一般的大学,想着以后应该也是上个普普通通的班,最后死去,却没想到在大学要开学时被一场车祸带到离朝。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沈昼梦猛地惊醒,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等他意识回笼时,才发现夏疏微在床边一脸关切的看着他。
于是四目相对,相顾无言,沈昼梦率先打破了沉默,夏疏微,你怎么在这
夏疏微见他醒过来了,福公公说喊不醒你,我来看看,就发现你哭了,以为你魇住了。
沈昼梦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把眼泪抹干,赤脚就要下床去洗漱。却被夏疏微一把拉住,穿鞋,当心着凉。
沈昼梦低低应了一声,自己默默洗漱更衣,临走的时候才发现夏疏微还没出去,问道:还不走吗上朝要迟了。最近因为北蛮的使臣要来进贡,臣子们吵得不可开交,沈昼梦本来就没睡好,被他们吵得更是心烦意乱。
下朝后,屏退了众人,独自在御花园散心。寒风凛冽,吹得他逐渐清醒,渐渐的感觉有些凉意,刚好一个斗篷盖在他身上,沈昼梦转身一看,是夏疏微。
沈昼梦莫名其妙的默许了夏疏微和他一起散步,或许是因为他们现在是盟友的缘故。
夏疏微低声道:沈昼梦,你为什么突然对这些事感兴趣了。
沈昼梦知道他说的什么事,无非就是朝堂上尔虞我诈的权谋心计,他讽刺的笑了笑,这些伎俩我还看不上。然后顿了顿,我只是看不惯他们享受着民脂民膏却还要做通敌叛国,背弃百姓之事罢了。
夏疏微像是察觉到沈昼梦情绪低落,没有继续说下去,静静陪着沈昼梦沿着路走下去。
阳光撒在石板路上,嵌出两道依偎的身影,渐行渐远。
迎使宴很快就到了,北蛮来了位公主,应该是有和亲的想法,不过沈昼梦最近很忙,也无暇顾及他们怎么想。他每天都在和夏疏微商量对策,该怎么用最少的损失来平息这场乱局。
丞相一党势必不可赶尽杀绝,一来容易引起动乱,二来则是人才稀缺,只能徐徐图之。
日日和夏疏微秉烛夜谈,虽说是安着推牌九的借口,但到底引来王顷的怀疑,沈昼梦一边和他周旋,一边还要想兵不血刃的办法,十几日下来,脸都瘦了一圈。
一月之期已至,夏疏微离开了皇宫,北蛮的人也到了京城。
沈昼梦马不停蹄的就设宴款待,华灯初上,宫内又热闹起来。
北蛮来的是他们的长公主殷裳乐,她身着黑色纱裙,头戴黑曜石冠,美艳动人,嗓音却异常温婉,见过陛下,臣乃殷裳乐,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昼梦按礼数客套了几句,宴席进入正题,一时间,大家都活泛了起来,显得这内含玄机的宴会多了份平和。
酒过三巡,殷裳乐突然起身,唤手下抬出一把弓箭,这是我北蛮的神弓,北蛮将士无一人可以拉开,现把此弓先给离国,希望离国能有勇士可以拉开此弓。
北蛮人天生人高马大,英武不凡,他们都拉不开的弓跑来献给大离,这不是示威是什么。
沈昼梦并没有说话,他环顾在场所有人的表情,有人怒目而视,有的愤慨不平,倒是丞相一脸平和,他暗下眼眸,沉声道:公主说此弓不凡,不如先来展示一下。说着,他和夏疏微交换了个眼神。
殷裳乐听了,对后面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上台,殷裳乐还不忘解释,这是我北蛮力气最大的勇士,让他来为陛下展示一下吧。
沈昼梦还装作好奇的样子身体微微前倾,聚精会神的看着他。
只见那武士拿起弓,却怎么也拉不动,台下众人看了都唏嘘,这看起来确实很难拉开。
沈昼梦见气氛渲染的差不多了,缓缓开口道:看来此弓的确不凡。
闻言北蛮众人都露出得意的表情。
沈昼梦戏谑的看着他们,朕也有点好奇,不如让朕试试吧。
台下立刻有臣子劝阻,陛下三思啊,您忙于朝政,疏于骑射之事,此弓危险,不如让夏将军一试。
他说的委婉,其实小皇帝什么时候学过骑射,根本就是一窍不通。
沈昼梦听了,转头看向夏疏微,那夏将军以为呢
夏疏微看着沈昼梦的眼睛,无声笑了笑,陛下请。
这下众人再怎么劝也没用了,丞相也皱了皱眉,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夏疏微缓步走过去,抬手拿起弓,还真的挺沉,另一手拿起一只箭,拉弓,蓄力,电光火石间,正中靶心。
全场静了一瞬,然后就是热烈的欢呼,沈昼梦还颠了颠弓,随手放了回去,把北蛮众人气的脸色铁青。殷裳乐还得恭维,陛下当真英武不凡。
沈昼梦回到座位,随意笑了笑,朕也没想到这弓这么容易拉。
说完,又高兴道:北蛮送神弓一柄,赏!
北蛮人只能接下这打脸的赏赐,还要开心的接。
宴会过后,沈昼梦匆匆回到寝宫,唤小福子拿点伤药,刚想自己上药,就见夏疏微推门而入,看见他手上的伤,二话不说拿着药瓶给他涂药。
沈昼梦有些尴尬,都怪这具身体太娇嫩,什么也没干过,不然也不会被磨破。
夏疏微给他上药,看着他手上狰狞的伤口,为什么刚才不说
沈昼梦反应过来他是说宴会上为什么不说,解释道:朕乃一国之君,怎么能因为敌国的一把弓受伤。
夏疏微叹了口气,低声呢喃了一句,你又不是真的皇帝。
沈昼梦没听清,什么
夏疏微突然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沈昼梦,别再受伤了。
沈昼梦的脸颊莫名发烫,他感觉他心跳的有些快,呆呆的问的哦了一声。
夏疏微看着他的表情,倏的笑了,惹得沈昼梦心怦怦直跳。
晚上,沈昼梦又失眠了,他不断回想这一个月来和夏疏微相处的点点滴滴,因为身份被他识破的缘故,沈昼梦只有在夏疏微面前比较放松,也不会自称朕什么的,还和他谈了心。
仔细想想,夏疏微对他当真是无微不至,沈昼梦感觉他有点喜欢夏疏微了。也不知道夏疏微喜不喜欢他,他们是古代,应该不能在一起,沈昼梦想了很多夏疏微拒绝他的理由,觉得每一条都十分合理。胡思乱想了很久,他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
沈昼梦兴致缺缺,一想到自己那还未开始便已经失败的暗恋就伤心,吃饭都没以前积极了。
夏疏微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还以为他生病了,趁没人的时候用手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却被沈昼梦立马躲开,他皱眉担心道:你怎么了
沈昼梦心虚的摆了摆手,随便找了个借口,没事没事,昨晚没睡好。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你快去忙吧,千万别让他们得逞。
夏疏微抿了抿唇,最后还是道:那你好好休息吧,在宫里等我消息。
沈昼梦乖巧的点了点头,目送夏疏微离去。
往后的几日夏疏微都没再进宫,连早朝都告了好几日假,沈昼梦无聊的在屋檐下躺着晒太阳,就看见褚爽带着一队人跑来,陛下,快随我出宫,宫里现在乱了,不安全!
沈昼梦听了,也不含糊,马上跟着他们七拐八拐的进了密道,然后就到了城西的一个小宅子里。
褚爽躬身道:陛下这几日先在这呆着,将军说北蛮想挟持陛下,丞相策反了前殿前司,禁军反了。
沈昼梦听了皱了皱眉,夏疏微呢,他没事吧。
陛下放心,我家将军在军中,无人敢犯。
沈昼梦松了口气,又有些生气,说好要一起绸缪的,结果什么事都不告诉我。
褚爽急忙忙走了,看来外面确实乱的很。沈昼梦让小福子去外面打探一下,才知道现在外面都把夏疏微当反贼,说他挟持了当今陛下,想要谋反。
现在民心都向着丞相,看来丞相早就把宫里控制了。
这么一来丞相他们肯定特别想找到他,但有一点他很好奇,现在的皇帝明显不会再被他们控制,他要怎么...
沈昼梦猛然想到,先帝既然能有他一个在民间的儿子,未尝不能有第二个,毕竟先帝喜欢到处留情。想到这,他让小福子去给夏疏微送信,让他查查最近丞相有没有带回来什么人。
果不其然,褚爽传回消息,说是王顷三日前从苏州带回来一个小公子,看着很年轻,有流言说是他与外室生的孩子。这么说来,那个少年十有八九就是先帝的子嗣。
沈昼梦皱了皱眉,现在的局势不利于他们,如果他被王顷找到,王顷大可以把他杀了,然后谎称是夏疏微干的,再拥立新皇登基,继续他权臣的美梦。
这不公平,凭什么恶事做尽的人可以得偿所愿,而一心为民的要背负万古骂名。
沈昼梦暗下眼眸,有些后悔为什么来这这么久却什么也没做,导致现在他什么忙也帮不上。
沈昼梦逃出皇宫的第三天,丞相开始下令搜查京城,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也不知道夏疏微怎么做到的,沈昼梦在这个院子又待了几日,都没有被查到。但他直觉不能再拖下去了,于是让小福子悄悄去叫褚默来,结果没想到来的竟是夏疏微。
沈昼梦该有近十日没见过夏疏微了,除了看着疲惫了些倒也没什么变化,他缓了缓,夏疏微,你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夏疏微眸光冷冽,平定反贼,安定大离。
可现在百姓大多不信你,万一发生暴乱你要杀百姓吗
夏疏微沉默了一瞬,他是离国的大将军,是为了守护百姓而非屠戮的,他绝对不可能做伤害百姓的事。
沈昼梦看出他的沉默,我有一个办法...
夏疏微立刻打断:不行!然后他意识到语气过于严厉,又缓了缓,现下王顷和北蛮的人都在找你,你一旦出现我没有把握能护你周全。
沈昼梦盯着夏疏微,夏疏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管这些本来与我毫不相干之事吗
然后他继续平淡道:我的父母也是军人,后来他们被奸细害死...
沈昼梦很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可他此时红着眼眶看着夏疏微,我痛恨这种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一切的小人!说着他平了平呼吸,宽慰道:你不必担心,我也没有你想象中的弱,我可以自己保护好自己。而且,我是离国的皇帝,这是我该承担的责任。
夏疏微最终还是妥协了,趁夜色带着沈昼梦回了军营。
第二天
沈昼梦身着明黄色衣袍,在身旁士兵的护送下,从军营一步步走向皇宫门口,中途路过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就是在告诉百姓夏将军不是反贼,沈昼梦还派了一队人安抚他们。
没了后顾之忧,沈昼梦抬脚往皇宫走去,身旁是不断倒下的身影,血液四处飞溅,却一点也没阻止他前进的步伐。沈昼梦刚进入宫墙,就袭来无数箭羽,沈昼梦迅速对众人喊道:闪避!
箭从四面八方来,夏疏微看清了方位,派人迅速绞杀,然后带着士兵深入皇宫。
沈昼梦又走了一段路,就看见王顷带着一群人乌泱泱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顶轿子。
沈昼梦停下来看着他们,轻笑道:这就是朕的皇弟吗
王顷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陛下,束手就擒吧,北蛮的精锐就在宫里,我猜夏将军已经分身乏术了。
沈昼梦不以为意,将军的能力朕还是清楚的。说着脸色阴沉下来,倒是你,丞相,真是年纪大了脑子里装的全是水,通敌叛国这等事竟也能做的出来!
王顷脸色也变得铁青,一个毛头小子竟然敢骂他,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阴邪,呵呵的笑了起来,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安分货色。幸好我早有准备,李秀,下来吧!
话音刚落,就见轿子的幕帘轻轻被人拨开,下来一个十分清秀的少年,竟和先帝有七分相似,只是看着表情怯懦,确实是个软柿子。
沈昼梦看了那少年一眼,嗤笑一声,这不会就是丞相留的底牌吧
王顷丝毫不在意沈昼梦挑衅的语气,李迎,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沈昼梦抬手,示意身边的人把他们扣下,禁军又怎会是他们的对手。
王顷他们被逼的退到一处宫殿,虽有些狼狈却不见恐慌,沈昼梦心有疑虑,下一瞬,一支箭向他袭来,他听见空气被撕裂的声音,但没有躲避,箭从他的耳畔擦过。转头看向射箭之地,顿时明白了这是王顷故意引他来的。
沈昼梦不清楚还有没有别的埋伏,他从地上拿起一柄刀,迅速向王顷袭去,果不其然,刀被一只箭射偏,落在地上。
沈昼梦看了眼地形,这里能埋伏的地方就三处,应当不只有弓箭手,他们很难出去。看来对方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和夏疏微正面刚,是想把他们困在这和夏疏微谈判。沈昼梦垂眸,心中快速思索对策,得引他们全都现身。他迅速俯身捡起地上的箭,拉弓对准射箭之地,下一瞬便听见皮肉破裂的声音,然后又抽出两根箭,分别射向埋伏之地。
隐藏在暗处的人见已经暴露,便一起飞身下来加入战局,沈昼梦他们很快落入下风。他们似乎只想擒住沈昼梦,沈昼梦随便捡起一把刀用来自保,袖子一扬,药粉瞬间撒出,然后后退十几步,看着他们倒在地上。
其他人见了瞬间开始防备,屏息袭向沈昼梦。沈昼梦双手紧握刀柄,毫无章法的挥向他们。没办法,纵然他曾学过一些兵器知识,但不常用也没有内力,根本无法和他们抗衡。
沈昼梦右臂染血,疼得他精神恍惚,但强撑着没有倒下去。一对十几个人,他瞬间有了主意。佯装体力不支,昏倒在地上,有两个人马上来查看,沈昼梦反手一把迷药,然后旋身站起。他又发了疯一样的一连砍了数刀,刀上不知何时也染了迷药,一瞬间七八个人倒在地上。剩下的三个人面面相觑,决定一起解决了沈昼梦,沈昼梦早已力竭,他一动不动的任由他们靠近,然后手指微微一动,暗器将他们瞬间杀死。
沈昼梦也倒在地上,心里还想着幸好有这个暗器,还怪好用的,回头找夏疏微多要两个。他毫无形象的躺在地上缓了缓,然后爬起来看向准备逃走的王顷他们,沙哑着声音道:丞相大人,你们逃的掉吗
其实他们是逃的掉的,因为沈昼梦一点力气样没了,说这些只不过是想先吓唬一下他们。结果没想到,下一瞬,王顷便倒在了地上,竟是李秀把他杀了。
只见李秀的脸上完全不见软弱,只有一脸的怨恨,他喊道:我要你为我母亲偿命!说着他就哽咽起来,我根本不想当什么皇子,你为什么要杀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对我很好,她会给我做长寿面...李秀说了很多,最后只道:我从来不叫李秀,我叫花安,是我母亲养大的我。
花安平复好了情绪,转头看着沈昼梦,喂,你还好吧
沈昼梦心里暗笑一声,还知道管我,这个便宜弟弟还挺可爱的,面上却十分苍白,不太好,过来扶我一下。
花安不情不愿的把沈昼梦扶起来,远远就看见夏疏微骑马奔来,花安没好气的戳了戳沈昼梦,你相好的来了。
沈昼梦噎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解释,眼前一支箭破空而来,他早已疲惫不堪,根本躲不过去,夏疏微离他尚有数丈,所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支箭穿透沈昼梦的胸膛...
沈昼梦感觉到胸腔的疼痛,鲜血从他唇角漫出来,他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失去意识前只有花安惊慌的喊叫。
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太医说他伤了肺腑,很难医好,但能保下一条命来已是万幸。是啊,他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夏疏微了。
夏疏微听闻沈昼梦醒了,急忙放下繁杂的事务干来,在看到沈昼梦的那一刻,他蹲下身缓缓抱住了沈昼梦,没有说话,只是抱着。
还是沈昼梦率先开口,他嗓音沙哑,夏疏微,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他并没有想听夏疏微回答的意思,继续道:我在想,如果我能活下来就告诉你一件事。
接着沈昼梦的唇靠近夏疏微耳边,轻声道:夏疏微,我喜欢你。说着,他勾了勾唇角,我猜你也喜欢我,对吧。
夏疏微低哑着声音在他颈窝处响起,嗯。
那支箭是殷裳乐射来的,本就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只是没想到她死了,沈昼梦却没死。
沈昼梦又修养了半个月夏疏微才让他下床,他现在总是咳,偶尔还会咳血,怕夏疏微担心一直藏着,左右也是治不了了,何必平添烦恼。
沈昼梦把牢里残存的王顷一党放了出来,量罪放刑,重的流放,轻的就戴罪立功继续为官,直到科举过后,朝堂才渐渐稳固下来。
历治二十年,离明帝李迎与镇国将军夏疏微联手诛灭叛党王顷一脉。立年号上清,此后明帝励精图治,百姓安居,边关无战,上清十八年,离明帝崩,举国同悲,同宗李希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