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沈星落,沈家失落在外的真千金。
找回来那天,场面挺隆重,但没几天,大家看我的眼神就变了。
他们说我性子孤僻,不像养女沈月那样嘴甜会来事儿。
行吧,孤僻就孤僻,我本来也不稀罕围着他们转。
但未婚夫周子昂的态度就有点伤人了。
他对着沈月嘘寒问暖,轮到我,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有次家庭聚会,他给我递杯水,手却在桌子底下轻轻碰了碰沈月的手背,沈月脸颊微红,低下了头。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像个摆设,还是个碍眼的摆设。
果然,没多久,我就出事了。
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外,一跤摔下去,醒来就在医院。
旁边是权威专家的诊断书:间歇性失忆伴随暴力倾向。
周子昂面色沉痛,沈月泪眼婆娑。
两人一唱一和,就把我送进了这家叫静心疗养院的私人精神病院。
地方偏得导航都得绕几圈。
临进去前,沈月抓住我的手,声音温柔得像淬了毒:姐姐,这里清净,适合你养病,我们会常来看你的。
我看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心里冷笑,演,接着演。
静心疗养院,名字挺好听,里面却处处透着不对劲。
管理森严得像监狱,铁门一道接一道。
医生护士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人的眼神像是看一件物品。
这里的病人,衣着谈吐不像普通人,隐约能感觉都有些来头。
听说,不少人进来了,就再没出去过。
监控摄像头密密麻麻,几乎无死角,可偏偏有些走廊尽头、楼梯拐角,像是故意留了空白。
我决定装傻。
他们不是说我失忆、糊涂吗那我就演给他们看。
时而呆滞,时而茫然,偶尔犯病时砸个枕头,但绝不伤人,分寸拿捏得刚刚好。
暗地里,我竖起耳朵,瞪大眼睛,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我发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几个穿着特殊病号服的人被悄悄带走,去向是远处那栋被单独隔离开的三号楼。
那栋楼总是静悄悄的,门口有专人看守,气氛压抑。
周子昂和沈月果然常来看我,频率大概是确认我傻得够不够彻底。
他们每次来,都带着一种审视的目光,虚情假意地问几句,然后留下些水果点心,匆匆离开。
好像多待一秒,都会沾上这里的晦气。
机会总在不经意间出现。
一次难得的户外放风,阳光好得有些刺眼。
我在草坪边缘慢慢踱步,假装对一朵野花产生浓厚兴趣。
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一个穿着白大褂、行色匆匆的人掉了什么东西。
他似乎没察觉,很快就走远了。
等周围没人注意,我慢慢挪过去,用脚尖感受了一下。
硬硬的,小小的。
我弯腰,借着整理裤脚的动作,飞快地将那个东西捡起,塞进了宽大病号服的内层口袋夹缝里。
指尖传来金属的冰凉触感。
是个
U
盘。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直觉告诉我,这玩意儿绝对是个大家伙。
夜深人静,疗养院的公共活动室只剩下电脑屏幕幽幽的光。
我坐在那台被严格监控的公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却无声地敲击。
心跳得厉害,每一次走廊上传来脚步声,都让我几乎要立刻关掉窗口。
大学辅修的信息安全知识此刻显得如此捉襟见肘,面对
U
盘里层层叠叠的加密,我只能尝试最基础的破解方法。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监控摄像头的红点如同恶魔的眼睛。
就在我快要放弃时,一个文件夹的锁图标忽然消失了。
点开,屏幕上赫然出现的表格和零星的记录片段,让我脊背发凉。
资金流向、代号、日期……隐约指向某种交易。
静心疗养院和某个从未听闻的蜂巢计划关联在一起。
涉及的货物描述模糊,但高活性、排异反应低这些字眼,让人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联想——人体器官非法实验
冷汗浸湿了后背,这
U
盘里的秘密,比我想象的更黑暗。
必须找到更多线索,而三号楼无疑是关键。
我开始留意那些有机会接触到三号楼的人员,一个叫小张的年轻护工进入了我的视线。
他看起来有些木讷,对病人不算热情,但也谈不上多坏。
我开始刻意制造与他偶遇的机会。
一次,我故意把饭盒打翻,露出手足无措又可怜的样子。
小张皱着眉过来收拾,我小声道歉,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没,没事。他嘟囔了一句,不算熟练地清理着。
后来,我趁他不注意,偷偷塞给他一块我藏起来的巧克力,那是沈月上次来探望时带来的,我一块没吃。
这个……谢谢你上次帮我。我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愣了一下,飞快地把巧克力揣进口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但眼神明显柔和了些。
几次之后,他偶尔会主动跟我说两句话。
我旁敲侧击地问起三号楼。
小张哥,那边是不是住着很特别的病人啊看起来好神秘。
他脸色微变,含糊道:没什么,就是些需要绝对安静的病人。
但当我装作不经意提起听说进去的人都……时,他猛地打断我,声音有些发紧:别瞎打听!那地方……不是我们该关心的。
他眼神里的那一丝恐惧,比任何言语都更说明问题。
沈月又来了,带着虚伪的笑容和一篮水果。
姐姐,最近感觉怎么样子昂哥也很关心你,就是太忙了。
她的视线有些飘忽,不敢与我对视太久。
我注意到她今天穿了高领毛衣,但领口边缘隐约露出一道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勒痕
你脖子怎么了我故作关切地问。
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捂住领口,眼神慌乱:没什么,不小心……被项链刮到了。
这个解释苍白无力。
她和周子昂之间,绝对不像表面那么和谐。
她更像一颗被捏在手里,随时可能被丢弃的棋子。
一个念头在我心中越来越清晰:沈月或许可以成为我的突破口,但不是现在。
现在,我必须亲眼去看看三号楼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我开始仔细观察疗养院每周一次的医疗废品清运流程。
负责这项工作的是一个老清洁工,动作不快,每次都推着一个巨大的密封垃圾桶。
我发现,他每次将废品运到三号楼附近的卸货点时,总会习惯性地把推车停在一个监控死角,自己则走到不远处抽根烟,大概五分钟。
那个垃圾推车虽然密封,但盖子似乎有一个卡扣有些松动。
一个大胆到疯狂的计划在我脑中成型。
机会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来临。
雨水冲刷着窗户,也掩盖了许多细微的声响。
我按照计划,避开巡逻的护士,溜到了医疗废品暂时堆放的角落。
那股消毒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我屏住呼吸,趁着老清洁工转身点烟的瞬间,撬开那个松动的卡扣,闪身躲进了散发着怪味的推车里,然后迅速盖好盖子。
里面空间狭小,黑暗黏腻,我蜷缩着身体,连大气都不敢喘。
推车开始移动,颠簸着,每一次震动都让我的心提到嗓子眼。
终于,推车停了下来,我知道,是三号楼的卸货点了。
我听到外面老清洁工咳嗽和打火机的声音。
就是现在!
我用尽全身力气,再次推开盖子,在雨幕和夜色的掩护下,敏捷地滚出推车,闪身躲进了三号楼侧门旁浓重的阴影里。
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我却感到一阵灼热的兴奋。
第一步,成功了。
三号楼内部的空气似乎都比外面冷凝几分,带着消毒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铁锈味混合的气息。
这里完全不是疗养院该有的样子,更像披着一层伪装的研究所,或者说,监狱。
冰冷的金属门取代了普通病房的木门,门上只有编号和小小的观察窗。
偶尔透过观察窗,能瞥见里面呆滞或狂躁的面孔,眼神空洞,像是灵魂被抽走了。
我屏住呼吸,贴着墙壁阴影移动,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巡逻的白褂人员和保安脚步声规律地回荡在走廊,每一下都敲击着我的神经。
转过一个拐角,我险些撞上一辆推车,上面覆盖着白布,隐约透出人形轮廓。
我胃里一阵翻搅,迅速闪进旁边一间半开着门的房间。
里面摆满了各种闪着金属光泽的仪器,墙边几个玻璃柜里装着颜色诡异的液体和……器官标本
恐惧攫住了我,这里到底在进行什么!
我不敢多留,趁着外面脚步声远去,继续向深处探索。
直觉告诉我,证据不会摆在明面上。
在一个偏僻的、标识为资料储藏(废弃)的房间,门锁看着老旧,似乎久未有人进入。
我用发卡尝试了几下,竟然轻易打开了。
里面堆满了积灰的纸箱,角落里却有一个格格不入的、崭新的金属档案柜。
没有上锁。
我拉开抽屉,里面整齐地放着一排排文件夹。
静心疗养院-周氏集团合作协议。
特殊药物临床试验报告-编号
SXL003。
资产转移及托管协议-李某某。
我的指尖冰凉,快速翻阅着。
周家!果然是周子昂的家族在背后操控着一切。
他们利用这家疗养院作为幌子,非法进行药物实验,并将那些碍眼的生意对手或掌握了他们秘密的人,以精神病的名义囚禁于此,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我的血液几乎要凝固了。
在一份标记着特殊合作人员档案的文件夹里,我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沈月。
里面是一份协议,还有几张照片。
照片上,沈月惊慌失措地站在一个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旁边,男人额头有明显的伤口。
协议内容更是让我遍体生寒:沈月失手杀害了最早发现她假千金身份的沈家远亲,周家以此为把柄,要求她配合将我合理地送进这家疗养院,并保证我的安静。
周子昂,他一直在用这个秘密操控着沈月,让她成为递给我毒药的那只手。
她不是主谋,她只是另一个被利用的、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棋子。
我抓紧几份最关键的文件,塞进病号服内早已准备好的夹层里。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就在我转身准备关上档案柜时,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一个旧摆件。
摆件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几乎是同时,外面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有人闯入档案室!
抓住她!
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
我心脏狂跳,冲出房门,凭着进来时短暂记下的路线,在迷宫般的走廊里亡命奔逃。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有保安,还有那些穿着白大褂、眼神冷漠的研究人员。
他们手里拿着的不是镇定剂,而是电击棍!
前面是一个岔路口,往左是出口方向,但肯定布满了人。
往右……好像是通向什么设备间
情急之下,我猛地撞开右边通道旁一个红色的消防按钮。
尖锐的火警铃声大作,天花板上的喷淋头瞬间洒下冰冷的水幕。
走廊里顿时一片混乱,追兵的视线和行动都受到了阻碍。
趁着这混乱,我看到墙角一个不起眼的通风口盖板有些松动。
我用尽全身力气,抠开盖板,忍着铁锈和灰尘呛鼻的味道,艰难地爬了进去。
狭窄、黑暗的通风管道里,我只能匍匐前进,金属摩擦着我的皮肤,发出刺耳的声音。
不知也不知道爬了多久。
管道里布满了各种奇怪的管道和线路,空气污浊不堪。
我能听到下方追捕的声音逐渐远去,但心里的弦依然紧绷。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丝光亮,伴随着外面雨水拍打的声音。
那是一个通向外部的通风口,看起来比其他的要大一些。
我咬紧牙关,用尽力气推开盖板。
冰冷的雨水瞬间淋了我一身,我顾不上其他,手脚并用爬了出去。
我掉落在一个堆放杂物的角落,身上沾满了泥水和灰尘。
雨水冲刷着我的脸,带来一丝清醒。
我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疗养院后勤区的边缘地带,离普通病房区不远。
趁着雨夜的掩护,我跌跌撞撞地向病房楼摸去。
回到熟悉的病房,我整个人瘫软在床上,大口喘息。
身上又湿又冷,皮肤多处被刮伤。
我颤抖着手,从病号服夹层里掏出藏匿的证据。
雨水渗透了衣服,一部分纸质文件已经模糊不清,字迹晕染开来。
U
盘倒是完好无损,但其他的资料……
看着手里残破的纸张,我心中一阵刺痛。
冒着生命危险带出来的东西,竟然只有一小部分能用了。
那些关于非法实验、关于受害者身份的关键细节,很多都损坏了。
但至少,我还活着。
而且,我带出了周家和沈月勾结的直接证据。
这还不是结束,只是刚刚开始。
我必须找到更可靠的办法,将这些黑暗公之于众。
周子昂,沈月,你们以为把我关在这里就万事大吉了吗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我躺在冰凉的床上,任由雨水打湿的衣服紧贴着皮肤。
疲惫和寒冷侵袭着我,但内心深处,复仇的火焰却燃烧得更加炽烈。
1
棋子的觉醒与反噬
身体的疲惫远不及心头的冰冷,我蜷缩在病床上,指尖还残留着通风管道铁锈的气息。
侥幸逃脱,却只带回了些碎片,根本无法将周家钉死。
那些模糊的记录,残缺的名单,更像是一场噩梦的佐证,而非法律上的铁证。
我需要帮手,一个身在局中,同样被周子昂视为弃子的人。
沈月下次探视时,我特意引开了监视的护士。
妹妹,最近睡得好吗我看着她,语气平静。
她眼神闪烁,强装镇定:姐姐说什么呢,我挺好的。
我轻笑一声,将一张从三号楼带出的、略微烧焦的文件残片推到她面前,上面隐约可见……失效……处理……的字样。
周子昂用你母亲的病,还有那个被你失手害死的远亲来威胁你,让你配合演戏,把我送进来,对吗
沈月的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答应帮你掩盖一切,但棋子用完了,总是要清理掉的。我凑近她,声音压得极低,你脖子上的痕迹,是他留下的警告吧
别说了!她猛地推开我,眼中满是恐惧和挣扎。
你以为他不清楚三号楼的骚动他现在怀疑我了,下一步,你觉得他会放过知道太多的你吗
我的话像针一样扎进她心里。
周子昂果然变得更加警惕。
疗养院对我的关心升级了,护士查房的次数更频繁,连放风的时间都被缩短。
周子昂再来时,看我的眼神带着审视和冷意,对旁边的沈月更是毫不掩饰的不耐烦。
他甚至当着我的面,意有所指地对沈月说:不听话的狗,留着也没用。
沈月浑身一颤,脸色灰败。
绝望和恐惧彻底吞噬了她。
再次单独见到我时,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趁着护士转身的瞬间,她飞快地塞给我一个冰凉的小东西,还有一个折叠的纸条。
这是微型录音笔,纸条上是他近期的行程,尤其是可能谈论疗养院事情的时间地点。她的声音又轻又快,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帮我,也是帮你自己。
我握紧了那枚小巧的录音笔,冰冷的金属外壳仿佛带着沈月的体温和决心。
机会很快来了。
沈月按照纸条上的信息,在一个周子昂放松警惕的私人会所里,假意哭诉自己的委屈和害怕。
她巧妙地引导着话题,录音笔就藏在她手包的夹层里。
……那个沈星落,越来越不对劲,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沈月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
周子昂不屑地冷哼:知道了又怎样一个疯子的话谁会信等订婚宴一过,我会让她彻底『病愈』。至于你……表现好的话,也许还能多留几天。
那……那我呢子昂,你说过会保护我的……
保护你呵,一个随时可能惹麻烦的棋子,用完了自然要处理掉。你以为我会娶一个手上沾过血的女人周子昂的声音淬着冰,残忍无比。
沈月取回录音笔的过程惊心动魄,但她成功了。
当那枚录音笔再次回到我手中,我听着里面周子昂清晰的声音,感受到了复仇的火焰在胸腔中灼烧。
这,就是他亲手递给我的,敲响丧钟的锤子。
2
引蛇出洞,内外夹击
有了沈月的配合,事情仿佛打开了一扇紧闭的窗,透进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光。
她利用一次难得的外出机会,按照我的指示,辗转联系上了一位以笔锋犀利、不畏强权著称的记者——据说这位记者早年曾试图调查周氏集团,却被强力压下,一直耿耿于怀。
同时,通过一个加密邮件地址,我联系上了父亲生前提及过的一位世交,如今已是市局高层的李叔叔。
我没有详述所有细节,只提了周家、静心疗养院以及非法拘禁,并暗示手中有部分证据。
李叔叔的回信很谨慎,但字里行间透露出他并未忘记旧情,表示会密切关注。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这东风,需要周子昂亲自吹来。
我让沈月在下次探望时,表现得比以往更加惶恐不安。
她需要无意间向周子昂提及,最近发现我(沈星落)行为诡异,经常在病房角落翻找,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三号楼、证据、藏好了。
沈月回来后告诉我,周子昂当时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追问了许多细节。
他果然上钩了。
计划的下一步是捕捉他行动的证据。
疗养院的监控看似无处不在,但我早已摸清,靠近我病房走廊尽头的一个清洁工具间,恰好是一个老旧摄像头的边缘盲区。
通过沈月偷偷带进来的微型摄像头,足够完成任务。
我需要做的,就是等待周子昂派人或者亲自前来搜查。
外部,记者和李叔叔那边也已通气,一旦我这边得手,录像会第一时间传送出去,形成内外压力。
行动定在一个普通的夜晚,疗养院熄灯之后。
我躺在床上,耳朵却捕捉着走廊外最细微的声响,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预期的脚步声并未响起。
周子昂的谨慎超出了我的预料。
凌晨时分,正当我以为计划要落空时,病房门锁传来极其轻微的转动声。
进来的不是周子昂本人,而是两个穿着普通护工服,但眼神锐利、动作敏捷的陌生男人。
他们显然是专业人士,行动悄无声息,目标明确地开始翻查我的病房。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冷汗,只能紧闭双眼,维持着熟睡的假象。
他们检查得很仔细,床底、柜子、甚至枕头和被褥的夹层都没放过。
就在这时,走廊外突然传来沈月一声压抑的惊呼,似乎是她想过来查看情况,却差点撞上外面望风的人。
虽然声音很快消失,但足以让搜查的两人动作一顿,警惕地对视一眼。
我几乎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幸好,他们似乎急于完成任务,短暂的停顿后,加快了搜查速度。
最终,他们一无所获,毕竟我早已将那点残缺的证据藏在了更隐蔽的地方——公共活动室一台废弃电脑主机的内部。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无声地退出了病房,轻轻带上了门。
我缓缓睁开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
藏在床垫缝隙里的微型摄像头,忠实地记录下了刚才的一切。
虽然没能直接抓到周子昂,但这两人非法闯入、刻意搜查的行为,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结合沈月之前录下的那段致命对话,足以让警方对周子昂和这家疗养院产生足够强烈的怀疑,并有理由介入调查了。
鱼饵已经抛出,鱼,开始咬钩了。
警方那边已经悄然动了起来。
根据我断续提供的线索和那几页残缺的证据,几位信得过的老警官正从外围摸查周家和静心疗养院的底细。
资金流水、人员变动,甚至是一些看似无关的商业纠纷,都在他们的调查范围内。
那位与周家有过节的记者,稿子据说已经写了几版,只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投下一颗重磅炸弹。
我在病房里,也能感觉到外面那张网正在无声地收紧。
周子昂最近很不对劲。
他没找到确凿的证据,但那种猎物的直觉让他坐立不安,像只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听说他在公司里无故发火,对沈月更是冷若冰霜,连伪装的耐心都消失殆尽。
他大概觉得全世界都在算计他,连送来的咖啡都多闻了两下,生怕里面加了料。
这种草木皆兵的状态,反而让我心里安定了一些。
他越是慌乱,说明我们的方向越是对的。
他甚至在一次争吵中,对着沈月低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耍花样,订婚宴后,有你好看的,到时候一起收拾掉!
这话让沈月彻底寒了心,也让她握紧了与我合作的决心,再无半分犹豫。
她很清楚,对周子昂而言,她这颗棋子随时可以弃掉。
秘密会面的地点选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律师事务所的档案室里,卷宗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沈月坐在我旁边,手指微微发抖,但眼神是坚定的,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记者先生摩拳擦掌,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兴奋的光,他已经等这一天很久了。
那位警方高层则反复确认着行动细节和法律程序,他的严谨让人安心。
我的律师团队在一旁补充着各种预案,确保万无一失。
证据链条被一遍遍梳理,行动步骤精确到分钟,连撤退路线都准备了三条。
会议结束,我脱下了那身象征着屈辱和蛰伏的病号服。
衣服被我叠好,放在一边,像是在告别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换上了一件剪裁利落的白色长裙,料子柔软,却仿佛带着盔甲的质感。
不是为了艳压群芳,只是为了找回属于沈星落的体面和尊严。
镜子里的我,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平静,平静下是积蓄已久的惊涛骇浪。
这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豪门弃女,也不是那个在精神病院里苟延残喘的疯子。
周子昂,沈月,我回来了。
沈月看着我,轻轻说了一句小心。
我点点头,知道这一步踏出去,就是决战的号角,再无回头路。
订婚宴,那将是为他们精心准备的地狱之门。
3
真相的审判:订婚宴上的炸弹
周家旗下的豪华酒店宴会厅灯火辉煌,衣香鬓影。
这是周子昂和沈月的订婚宴,城中名流云集。
我穿着一袭剪裁合体的素色长裙,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曳,出现在入口。
没有过多的珠宝装饰,却自带一股无法忽视的气场。
几位便衣警员和我的律师团队不远不近地跟随着,如同无形的屏障。
我平静地走入,目光扫过全场。
窃窃私语声瞬间停止,空气仿佛凝固了。
数十道目光聚焦在我身上,带着惊疑、探究,甚至还有一丝怜悯。
主台上的周子昂和沈月,脸上的标准笑容僵住了。
周子昂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阴鸷和恼怒取代。
沈月则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色苍白,手紧紧攥着裙边。
保安!周子昂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把这个疯子给我赶出去!
他还是老样子,遇到无法掌控的局面,第一反应就是暴力驱逐。
几个保安迟疑着上前。
不等他们靠近,我的律师快步上前,声音清晰地响起:周先生,请稍安勿躁。
他扬起手中的一份文件:这是沈星落小姐最新的精神状况评估报告,由三家权威机构共同出具,证明沈小姐神智完全正常,思维清晰。
台下响起一片更清晰的抽气声和议论声。
我迈步走向司仪台,接过话筒。
入手冰凉的金属触感,却奇异地让我更加镇定。
各位来宾,晚上好。我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整个大厅,清晰而平稳,打扰了大家的雅兴,实在抱歉。
不过,我今天来,是想送给周子昂先生和沈月小姐一份特别的订婚礼物。
我微微侧身,示意了一下。
宴会厅正中的巨大显示屏倏地亮起。
起初是一片黑暗,随即,周子昂那熟悉又略带失真的声音响起,充满了不耐和狠戾。
……那个沈星落,必须彻底闭嘴……静心疗养院那边我会打点好……
沈月,你最好安分点,别忘了你的把柄还在我手里……等订婚后,你也没有用了,我会找个『合适』的地方让你『养病』……
录音并不长,但每一句都像重锤敲在众人心上。
周子昂的声音清晰可辨,内容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录音刚结束,屏幕画面切换。
是疗养院病房的监控视角,虽然角度刁钻,但能清楚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闯入我的病房,疯狂翻找着什么。
其中一人的侧脸,正是周子昂的心腹之一。
这份录音,由沈月小姐『友情』提供。我转头看向脸色惨白如纸的沈月,她避开了我的目光。
这段视频,记录了周先生的人非法闯入我『病房』搜查的行为。
大家一定很好奇,他们在找什么
我顿了顿,给足了众人消化信息的时间。
他们在找这个。我示意律师展示了几份文件的复印件投影,虽然关键信息做了模糊处理,但标题和部分图表足以说明问题。
这是我从静心疗养院的『三号楼』带出来的部分资料。
一个以疗养为名,实则由周家操控,进行非法药物实验,甚至囚禁、『处理』周家生意对手和知情者的黑暗据点。
我,就是被他们联手送进去的『废弃棋子』之一。
至于沈月小姐,我的目光再次投向她,她确实参与了,但她也是被胁迫的。周子昂先生用她失手杀害沈家远亲的秘密,一直控制着她。
台下彻底炸开了锅,惊呼声、议论声此起彼伏,记者们的闪光灯疯狂闪烁。
周子昂脸色铁青,指着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门被推开。
一群身着制服的警察在一位高级警官的带领下,迅速进入现场。
为首的警官走到周子昂面前,面色严肃,出示了逮捕令:周子昂先生,你涉嫌非法拘禁、故意伤害、非法经营、主导非法药物实验等多项罪名,请跟我们走一趟。
几名警察上前,不顾周子昂徒劳的挣扎,给他戴上了手铐。
周家的几位核心成员也同时被控制住。
沈月浑身一软,几乎瘫倒,她的律师立刻上前扶住她,低声安抚了几句,随后陪同她向另一队警察走去,表明她是污点证人。
一片混乱中,我静静地站在那里。
周子昂被押走时,狠狠地转过头,目光像毒蛇一样死死盯着我,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我迎着他的目光,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极其浅淡的笑容。
自由、身份,还有公道,我亲手拿回来了。
笼罩在静心疗养院上空的阴霾即将散去,阳光终将照进那些黑暗的角落。
而我的路,也从此刻起,重新铺展在阳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