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沐阳拿起发夹,金属表面冰凉的温度让他想起最后一次抱林小满时的感觉。那天他加班到凌晨三点回家,林小满已经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上床,习惯性地将她搂入怀中。睡梦中的林小满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靠了靠,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那时他以为这样的温暖会永远持续下去。
永远...周沐阳苦笑着将发夹放回原处,酒精开始发挥作用,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不清。
第二天早上,周沐阳被刺耳的电话铃声惊醒。是公司财务总监打来的——林小满离职后,他高薪聘请了一位有十年经验的财务专家。
周总,出问题了。税务局的稽查人员突然来了,说有人举报我们公司存在偷税漏税行为。
周沐阳瞬间清醒：这不可能！我们的账目一向...
他猛然停住。公司的账目一向是林小满负责的。她离职前把所有工作交接得清清楚楚,还特意提醒过他几处需要注意的税务风险点。但他这几个月忙于拓展新业务,完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赶到公司时,整个财务部已经乱成一团。稽查人员正在会议室查阅文件,员工们神色慌张地交头接耳。
周总,财务总监紧张地迎上来,他们重点查的是去年第四季度的增值税申报,那个季度...
我知道。周沐阳打断他,额头渗出冷汗。去年第四季度正是公司业务突飞猛进的时候,为了争取一个大客户,他们确实在发票处理上打了些擦边球。当时林小满明确反对,是他一意孤行,还指责她太过保守,不懂变通。
三天后,稽查结果出来了：补缴税款加罚款共计八十七万,公司账户上的流动资金一下子被抽空。更糟的是,消息传开后,两个重要客户以诚信问题为由终止了合作。
周沐阳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创业四年多来,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以前每次遇到危机,林小满总是能想出办法——有时是从她自己的积蓄里拿钱应急,有时是通过人脉找到临时解决方案。而现在,他连打电话向她求助的资格都没有了。
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银行短信：又有一笔贷款到期了。周沐阳疲惫地闭上眼睛,第一次认真思考：如果公司真的倒闭了,他还有什么
这个念头像一盆冰水浇在他头上。没有了公司,没有了林小满,他周沐阳还剩下什么那些他曾经认为重要的成就、人脉、社会地位,在林小满离开后都变得索然无味。他曾经以为自己是那个给予者,是他在带着林小满向前走,现在才明白,是林小满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撑着他。
接下来的几周,周沐阳像变了个人。他卖掉了心爱的跑车填补公司资金缺口,亲自拜访每一个可能帮助公司的客户,甚至开始学习财务知识——这些都是以前他交给林小满处理的事情。
周总,创投大会的邀请函。秘书将一张精美的卡片放在他桌上。
周沐阳本想拒绝——公司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参加这种场合。但当他看到主办方名单上有林小满现在任职的那家公司时,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邀请函。
我会去的。
大会当天,周沐阳特意提早到场。他穿着三年前和林小满一起挑选的深蓝色西装——那时她笑着说这个颜色衬他的眼睛。会场人头攒动,他环顾四周,没有看到林小满的身影。
下面有请星创科技的财务总监林小满女士,为我们分享'创业公司财务风险管理'的主题演讲。
主持人的声音让周沐阳浑身一震。他抬头看向舞台,林小满穿着一身利落的白色套装走上台,头发剪短了,显得更加干练自信。她从容地开始演讲,声音清晰有力,完全不是那个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女孩了。
...最后我想强调的是,财务风险管理不仅仅是数字游戏,更是对公司价值观的坚守。有时短期利益很诱人,但只有坚持原则,才能走得更远...
周沐阳坐在角落,感觉这些话像刀子一样扎进心里。他知道林小满不是在针对他,但这些确实是她曾经对他说过而被忽视的忠告。
演讲结束后,人群涌向林小满提问、交换名片。周沐阳犹豫着是否该上前,这时他看到那天在公司楼下见过的那个高个子男人走到林小满身边,自然地递给她一杯水,两人相视一笑。
周沐阳转身想离开,却撞到了服务生,托盘上的香槟洒了他一身。动静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包括林小满的。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相遇。林小满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对身边的人说了什么,朝周沐阳走来。
好久不见。她递给他一叠纸巾,语气平静得像在对待一个普通熟人。
周沐阳笨拙地擦拭着西装上的酒渍,喉咙发干：你的演讲很棒。
谢谢。林小满看了看表,我还有个会议要参加,先...
小满！周沐阳情急之下抓住她的手腕,又立刻松开,对不起...我只是...公司最近遇到些麻烦,我想请教你的建议。
林小满审视着他,目光中有一丝他读不懂的情绪：什么麻烦
周沐阳简单说明了税务问题导致的危机。令他惊讶的是,林小满没有说我早就告诉过你,而是认真思考后给出了几个实际建议,包括一个擅长处理税务纠纷的律师联系方式。
谢谢你,周沐阳真诚地说,还有...对不起,为所有事。
林小满的表情软化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职业化的微笑：不客气。祝你好运。
她转身离开,周沐阳注意到那个高个子男人在不远处等她。两人并肩走远时,男人俯身在林小满耳边说了什么,逗得她笑了起来。
周沐阳站在原地,胸口闷痛。但奇怪的是,除了失落,他还有一种奇怪的释然——至少林小满过得很好,这就够了。
离开会场时,天空下起了小雨。周沐阳没带伞,正准备冒雨跑去停车场,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他。
周沐阳！
他转身,看到林小满小跑着追上来,手里举着一把黑伞。
你总是忘记带伞。她微微喘息着说,将伞递给他,这把给你,我和同事拼车走。
周沐阳接过伞,手指碰到她的指尖,熟悉的温度让他心跳加速：谢谢...这伞我怎么还你
林小满犹豫了一下：寄到我公司吧。她转身要走,又停住,对了,我爸爸下周做心脏手术,在仁和医院。如果你说的那位律师需要查看公司历史账目,可能得等我爸手术后再联系。
周沐阳点点头,看着林小满跑向等候的汽车。雨越下越大,但他迟迟没有撑开那把伞,任由雨水打湿全身,仿佛这样就能冲刷掉一些内心的悔恨。
他知道林小满父亲有心脏病——那个笔记本上提到过,她每年都会陪父亲做全面体检。而现在,在她父亲要做手术这么重要的时刻,他却连关心她的立场都没有了。
回到家,周沐阳小心地把伞放在门边的伞架上——那里曾经放着两把伞,一把他的,一把林小满的。他拿出手机,搜索林小满提到的仁和医院心脏外科的专家信息,然后拨通了一个大学同学的电话——那人在医疗系统工作,或许能帮忙联系到最好的医生。
林教授你说林明德教授同学在电话那头惊讶地说,他是你什么人他可是心外科的权威啊,多少人排队等他做手术。
周沐阳愣住了。林小满从未提过她父亲是著名医生,只说过爸爸身体不好。他突然意识到,这些年林小满为他付出那么多,却从未用家庭背景或人脉来帮助他——她希望他靠自己的能力成功,而不是依赖关系。
这个认知让周沐阳既惭愧又感动。他下定决心,不管林小满是否需要,他都要尽自己所能帮助她父亲顺利手术。这不是为了挽回什么,而是因为他终于学会了如何去真正爱一个人——不是占有,而是付出；不是索取,而是给予。
窗外,雨停了。周沐阳拿起那把黑伞,轻轻抚过伞柄上刻着的LM字母——林小满的缩写。也许,他想,也许有些深情虽然来得迟,但只要真心实意,就不算太晚。
周沐阳站在仁和医院大厅的专家介绍栏前,凝视着林明德
心外科主任下方的照片。照片中的男人约莫六十岁,眉眼间有几分林小满的神韵,严肃中透着温和。介绍文字显示他是全国知名的心脏搭桥手术专家,曾获得多项医学奖项。
难怪小满从不提她父亲的工作...周沐阳喃喃自语。大学四年,创业三年,林小满只说过父亲身体不好,需要定期检查。现在想来,那所谓的检查很可能是林教授自己在为其他病人看病之余抽空做的体检。
周沐阳掏出手机,拨通了医学院同学王奕的电话。
老周,我已经联系了林教授的医疗团队。王奕的声音透着疲惫,手术安排在后天上午,由林教授的得意门生张教授主刀,团队都是顶尖的。不过...
不过什么
这种手术风险不小,即使是最好的医生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成功。王奕顿了顿,老周,这位林教授到底是你什么人你这么上心
周沐阳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一个...很重要的人的亲人。
挂断电话后,周沐阳在医院附近找了家宾馆住下。他给公司副总发了条信息,说自己要处理私事,未来几天不去公司。然后打开电脑,开始研究心脏搭桥手术的相关资料和术后护理要点,直到凌晨三点才合上电脑。
手术当天,周沐阳早早来到医院,但没有去心外科病房。他坐在一楼大厅的角落,看着林小满和一位优雅的中年女性——应该是她母亲——一起推着轮椅上的林教授进入电梯。林小满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T恤,头发随意扎成马尾,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周沐阳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克制着上前帮忙的冲动。
现在不是时候,他对自己说,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我的打扰。
手术预计需要六小时。周沐阳通过王奕的关系,得以在医生休息室观看手术的实时监控——当然,隔着玻璃,不会影响手术进行。他看到无影灯下,林教授安静地躺在手术台上,胸前已经被打开。主刀医生手法娴熟地进行着操作,一旁的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第四个小时,周沐阳接到公司紧急电话,说一个大客户突然要终止合作。他简短地交代了几句就挂断了,眼睛始终没离开手术室监控。就在这时,监控画面里的一台仪器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医生们迅速聚集到手术台周围。周沐阳的心跳几乎停止,他死死抓住椅子扶手,看着医护人员紧急处理突发状况。
五分钟后,警报解除,手术继续。周沐阳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七小时十五分钟后,手术终于结束。主刀医生摘下口罩,对等候在外的林小满和她母亲说了些什么,母女俩相拥而泣——看样子手术成功了。周沐阳长舒一口气,悄悄离开了医院。
他本打算就这样默默离开,但走到医院门口时,天空突然下起倾盆大雨。周沐阳想起那把林小满借给他的黑伞还放在宾馆,只好退回大厅避雨。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妈,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守着爸爸就行。
周沐阳僵在原地,不敢回头。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停住了。
周沐阳
他慢慢转身,看到林小满站在几步之外,手里拿着一杯咖啡,眼睛因惊讶而睁大。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
周沐阳的大脑飞速运转,却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最终,他决定说实话：我来...看看你父亲的手术情况。
林小满皱起眉头：你怎么知道我爸爸今天手术随即恍然大悟,那天我是故意告诉你地点的...你想干什么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周沐阳急忙解释,我只是想帮忙。我同学在医学院工作,我请他帮忙联系了最好的手术团队...
林小满的表情从警惕变成了难以置信：张教授团队是你安排的
周沐阳点点头：但我没告诉他们我和你的关系,只是说...林教授是很重要的人。
林小满沉默了很久,久到周沐阳以为她会转身离开。最终,她轻声说：谢谢。手术很成功,虽然中间出了点状况,但处理得很好。
我看到了。话一出口周沐阳就后悔了。
你看到了林小满瞪大眼睛,你在手术室
不,是监控...我同学帮忙...周沐阳语无伦次地解释,感觉自己越描越黑。
出乎意料的是,林小满突然笑了,虽然笑容很疲惫：你还是老样子,一紧张就语无伦次。她看了看外面的暴雨,你要去哪我送你吧,我车在地下车库。
周沐阳摇摇头：不用了,你该回去陪你父亲。我只是...想确认手术顺利就好。
林小满犹豫了一下：那...再见。她转身走向电梯,又停住脚步,对了,那把伞...
我放在宾馆了,明天给你送来。
林小满点点头,进了电梯。周沐阳站在原地,看着电梯门关闭,才长出一口气。他冒雨跑回宾馆,全身湿透却浑然不觉。
第二天一早,周沐阳带着那把黑伞来到医院。林教授已经从ICU转到了VIP病房,门口有专门的护士站。周沐阳把伞交给值班护士,请她转交给林小满。
您是周先生吧护士微笑着说,林小姐交代过,如果您来了,请您稍等,她有事找您。
周沐阳惊讶地挑眉,在走廊长椅上坐下。二十分钟后,林小满从病房出来,看到他时明显松了口气。
你真的来了。她走到他面前,我爸爸想见你。
见我为什么周沐阳震惊地站起来。
林小满的表情复杂：张教授说漏嘴了,提到是你联系的医疗团队。我爸爸很好奇...我从未跟他提起过你。
周沐阳紧张地整理了一下衬衫：我该说什么
实话实说就好。林小满轻声说,不过...他现在很容易疲劳,请不要聊太久。
病房里,林教授半坐在床上,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依然锐利。他示意周沐阳坐下,开门见山地问：年轻人,你为什么要帮我
周沐阳深吸一口气：因为...小满曾经是我最重要的人,而我辜负了她。帮助您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
林教授审视着他：小满从没告诉过我们她恋爱了,更没提过分手。她总是这样,把难过的事都藏在心里。
周沐阳低下头：是我的错。我太专注于事业,忽视了她的感受。
我听张医生说,你连续三天都守在手术监控室。林教授突然说,为什么不让小满知道
周沐阳苦笑：她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想用这种事来...博取同情或者原谅。
林教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因为一阵咳嗽而皱起眉头。林小满立刻上前扶住他：爸,您该休息了。
林教授摆摆手,对周沐阳说：年轻人,知道错并能改,这很好。不过最终决定权在小满手里。他疲惫地闭上眼睛,我累了,你们出去吧。
走廊里,林小满和周沐阳相对无言。最终,林小满开口：谢谢你为我爸爸做的一切。但我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突然...
不是突然。周沐阳打断她,分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自私。你留下的那个笔记本...我才知道你为我付出了多少,而我却视而不见。
林小满的眼睛湿润了：那本笔记你看了
每一个字。周沐阳声音哽咽,我才知道你每次在我加班时都热着饭等我,才知道你为了不打扰我休息,感冒了都忍着不咳嗽...小满,我配不上你。
林小满别过脸去：都过去了。
我知道。周沐阳轻声说,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但请让我帮你照顾你父亲,就当...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林小满刚要回答,病房里的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她脸色大变,冲进病房,周沐阳紧随其后。林教授呼吸急促,监护仪显示他的血氧饱和度急剧下降。
爸爸！林小满惊慌地按下呼叫铃。
医护人员迅速赶到,开始紧急处理。一位医生严肃地说：可能是术后并发症,需要立即检查。家属请在外面等候。
林小满浑身发抖地被请出病房。周沐阳轻轻扶住她的肩膀：会没事的,林教授是
fighter。
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是周沐阳生命中最漫长的两天。林教授出现了术后肺部感染,一度情况危急。周沐阳寸步不离地守在医院,通过各种关系调来最好的抗生素和专家会诊。他眼看着林小满从坚强到崩溃再到麻木的全过程,却无法分担她的痛苦——他所能做的只有确保咖啡随时是热的,餐点按时送到,并在她累得睡着的短暂时刻,轻轻为她披上外套。
第三天凌晨,林教授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周沐阳从医生办公室得到好消息后,立刻去找林小满,发现她靠在走廊窗边睡着了,脸上还有泪痕。他不忍心叫醒她,只是轻轻地将毯子盖在她身上。
周沐阳林小满突然醒了,声音沙哑,我爸爸怎么样了
脱离危险了。周沐阳柔声说,医生说恢复得很好,再观察两天就能转普通病房。
林小满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捂住脸无声地哭泣。周沐阳克制着拥抱她的冲动,只是递上纸巾,安静地陪在她身边。
你这几天都没去公司吧情绪平复后,林小满问道。
周沐阳摇摇头：公司没你父亲重要。
林小满惊讶地看着他：这不像你会说的话。
人总会变的。周沐阳微笑,尤其是失去最重要的人之后。
窗外,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林小满望着晨光中的周沐阳,发现他眼下有深深的黑眼圈,下巴上冒出了胡茬,衬衫皱巴巴的——完全不是那个她记忆中永远一丝不苟的精英形象。
你变了很多。她轻声说。
周沐阳看向窗外：是啊,我终于学会了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
当天下午,周沐阳不得不回公司处理积压的工作。临走前,他把自己和王奕的联系方式都留给了值班护士,叮嘱有任何情况立刻通知他。
周先生,护士叫住他,林小姐让我转告您,明晚七点,如果您有空,她想请您在医院天台见面。
周沐阳的心跳加速：她说了为什么吗
护士摇摇头：但她说...请您带上那把黑伞。
第二天傍晚,周沐阳提前一小时就到了医院。他先去病房看望了林教授,后者恢复得很好,已经能坐起来看书了。
年轻人,林教授放下书本,我女儿今晚要和你谈谈。
周沐阳紧张地点头：是的,教授。
无论结果如何,林教授意味深长地说,谢谢你让我看到了你的改变。
周沐阳来到天台时,天空阴沉沉的,远处有雷声滚动。林小满已经在那里了,背对着他凭栏而立,风吹起她的短发。听到脚步声,她转过身来。
你来了。她微微一笑,带着伞了吗
周沐阳举起那把黑伞：随时准备着。
林小满走到他面前,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关于我们,关于过去,关于...未来。
周沐阳屏住呼吸,等待下文。
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你多关心我一点,如果我多表达一些不满,是不是结果会不一样。林小满望向远处翻滚的乌云,但后来我明白了,问题不在于那些具体的事件,而在于我们对待彼此的方式。
一滴雨落在周沐阳脸上,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他撑开伞,为林小满挡住越来越密的雨点。
我曾经以为爱情就是轰轰烈烈,是共同创业,是并肩奋斗。周沐阳轻声说,现在我明白了,爱情是深夜的一杯热牛奶,是雨天的一把伞,是生病时的一个拥抱。
林小满的眼睛亮了起来：你真的变了。
人总会成长的,虽然我的成长来得太迟。周沐阳苦笑,小满,我不奢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但我想让你知道,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我只希望你幸福,即使...那幸福里没有我。
雨越下越大,敲打在伞面上发出密集的声响。林小满突然伸手握住周沐阳拿伞的手：你知道吗这把伞是我大学毕业时爸爸送的礼物,他说希望它能为我遮风挡雨。
周沐阳惊讶地看着她。
我曾经以为,和你在一起,我就是你的伞。林小满继续说,但我错了。爱情不该是一个人永远付出,另一个人永远接受。它应该是...两个人轮流为对方撑伞。
周沐阳的心跳如鼓：你是说...
我是说,林小满深吸一口气,我愿意再试一次。不是回到过去,而是...重新开始。
雨声中,周沐阳小心翼翼地伸手,轻轻拭去林小满脸上的雨水——或者泪水,他分不清。当他确认她没有躲闪时,才颤抖着将她拥入怀中。
这次我会做得更好。他在她耳边承诺,声音哽咽,我保证。
林小满在他怀里轻轻点头：我们一起努力。
雨幕中,那把黑伞稳稳地撑在两人头顶,像一个小小的庇护所。远处,乌云渐渐散去,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天台积水上,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