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仙侠小说 > 重生之镇北王的掌心宠 > 第一章

第一章
凤凰涅槃
沈玉宁在烈火中睁开眼时,锦鲤池的粼粼波光正映着满园芙蓉。她怔怔望着池边垂丝海棠,花影间庶妹沈月蓉娇俏的笑靥刺得眼眶生疼。
姐姐发什么呆呢沈月蓉亲昵地挽住她手臂,鬓间红宝石步摇在日头下晃出妖异的光,太子殿下就要到了。
前世记忆如走马灯掠过。及笄宴上她失足落水,被太子所救却坏了名节,被迫嫁入东宫。三年后沈家因通敌罪满门抄斩,她在冷宫收到父亲血书才知,所有证据竟都出自这位好妹妹之手。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沈玉宁望着池畔青苔上未干的水渍,突然轻笑出声。上天既许她浴火重生,这盘死棋,她要亲自翻局。
哎呀!惊呼声起时,沈玉宁已不着痕迹地错开半步。沈月蓉踉跄着扑向池边,却在即将触水时被一只素手稳稳扶住。
妹妹当心。沈玉宁指尖拂过她腰间香囊,前世就是这里头的醉芙蓉,让太子救她时情难自禁。此刻一缕幽香散入风中,她垂眸掩住冷笑,这池水深得很。
远处传来环佩叮当,太子仪仗转过月洞门。沈玉宁突然按住额角:我这头风症怕是又犯了,劳烦妹妹代我迎客可好
看着沈月蓉不甘离去的背影,她转身往梅林深处去。前世就是在这里撞破二皇子与番邦使臣密谈,才惹来杀身之祸。重来一世,她要这秘密成为沈家的护身符。
疏影横斜间,玄色衣袂忽如墨云掠过。沈玉宁还未惊呼,已被带入假山石洞。身后男子气息清冷似松雪,掌心却灼热如火。
别动。低沉的嗓音擦过耳畔,有人在追我。
洞外脚步声渐近,沈玉宁屏住呼吸。暗卫腰牌撞击声里,她突然嗅到一丝血腥气。转身欲看时,那人已松开她后退半步。逆光中只见半张银质面具,眼尾泪痣如朱砂滴落寒潭。
今日之事......
我什么都没看见。沈玉宁打断他,目光落在他渗血的右臂,往西半里是药庐,张大夫戌时当值。
男子一怔,低笑震动胸腔:姑娘倒是熟门熟路。他解下腰间玉扣抛来,镇北王府萧珩,欠你个人情。
沈玉宁接住玉扣的手蓦地收紧。前世听闻镇北王暴毙于南疆,正是三个月后。若她能改变这个结局......
王爷可相信宿命轮回她突然抬头,春阳透过石缝在他肩头碎成流金,比如有人本该命丧黄泉,却得机缘重活一世
萧珩瞳孔骤缩。少女明眸如淬星火,分明是闺阁千金的装束,眼底却翻涌着经年血海。那神情太过熟悉,像极了他梦中反复出现的画面——冷宫大火里,华服女子握着他当年所赠玉扣,笑得凄艳决绝。
第二章
梅林惊魂(上)
萧珩的身影消失在梅林深处时,沈玉宁握着尚带余温的玉扣,突然听见细碎的铃音。这是她重生后发现的异状——每当宿命转折点临近,耳畔便响起前世殉葬时的青铜铃响。
叮铃——
她猛地旋身,一支冷箭擦着鬓发钉入身后树干。三个蒙面人从檐角跃下,袖口金线绣着的蟠龙纹在日光下一闪。
沈姑娘好警觉。为首之人阴恻恻地笑,可惜不该撞破不该看的事。
沈玉宁背靠假山,指尖悄悄探入袖中。前世为查沈家冤案,她曾苦练三年袖箭。寒铁机栝抵住腕骨的瞬间,梅林西侧突然传来环佩叮当。
太子哥哥快看!沈月蓉娇脆的嗓音惊起栖鸟,那是不是二皇子殿下的玉佩
蒙面人瞳孔骤缩。趁他们分神的刹那,沈玉宁扣动机关,淬了麻药的短箭正中左侧杀手咽喉。另外两人挥刀劈来时,她突然被人拦腰抱起,玄色大氅裹着凛冽松香兜头罩下。
闭眼。萧珩的声音裹在风里,剑气搅碎漫天梅瓣。
沈玉宁攥着他胸前衣襟,指尖突然触及温热黏腻。血腥气漫开的瞬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南疆瘴气里腐烂的战旗、灵堂白幡下七窍流血的尸身、月光里将玉扣塞入她掌心的染血手指......
你能看见萧珩将她放在青石后,面具不知何时脱落。那道横贯眉骨的伤痕还在渗血,却比记忆中年轻许多。
沈玉宁呼吸一滞。前世冷宫大火那夜,为她收殓尸骨的神秘人眼尾也有颗朱砂痣。记忆中的画面与眼前人重叠,她忽然按住他右臂箭伤:别去南疆!
萧珩眸光剧震。这个动作与前世如出一辙——建安四十七年冬,他出征前夜,那个疯癫的冷宫废后也是这样死死抓着他的伤处,嘶喊着南疆有诈。
姑娘知道些什么他反手扣住她手腕,却在肌肤相触的刹那看到幻象:烈火中的女子握着玉扣对他笑,腕间金镶玉镯与眼前人戴的一模一样。
沈玉宁耳畔铃音突然尖锐。她望向萧珩身后梅树,二皇子正将密函塞进沈月蓉的香囊。前世至死不知,原来沈家早被编织进这张巨网。
王爷可愿与我做场交易她摘下发间金步摇,精准挑开萧珩染血的护腕。狰狞伤口与幻象中为她挡箭的伤痕位置分毫不差,我助王爷破南疆死局,王爷替我护沈家三月平安。
第二章
梅林惊魂(下)
萧珩的指腹按在她腕间玉镯上,突然低笑出声:沈姑娘可知,这翡翠缠丝镯本该在三日后的万宝阁拍卖会上,由镇北王府拍下
沈玉宁心头一跳。这镯子是她重生后从库房翻出的旧物,难道......
昨夜子时,我书房案头突然出现张字条。萧珩从怀中取出一页泛黄宣纸,其上字迹清峻如竹枝,'辰时三刻,梅林西南角青石后'——这笔迹,姑娘可眼熟
沈玉宁看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字迹,寒意顺着脊背攀爬。她分明记得这是前世入东宫后,为传递情报苦练的字体!
叮铃——
铃音炸响的瞬间,二皇子的怒吼穿透梅林:给本王搜!那个戴银面具的逆贼定在附近!
沈玉宁突然扯开萧珩衣襟,在他惊愕的目光中将醉芙蓉香粉撒在伤口。甜腻香气混着血腥弥散,她踮脚凑近他耳畔:冒犯了。
追兵逼近时,看到的便是玄衣男子将少女压在青石上缠绵的景象。沈月蓉的惊呼恰到好处响起:天呐!姐姐你怎么能......
二皇子挥退弓箭手的动作顿住。他眯眼打量着萧珩故意露出的腰间龙纹玉佩——那是太子暗卫的标识。
原是本王的好兄长在偷香。他阴毒视线扫过沈玉宁凌乱的衣襟,沈大姑娘真是深藏不露。
沈玉宁瑟缩在萧珩怀中,指尖在他掌心快速划写:东南角第三株梅树。那里埋着她前世偷藏的密函副本,足够让二皇子今夜就狗急跳墙。
萧珩会意,突然掐着她下巴冷笑:不过是个玩物,也配惊动两位殿下他甩开沈玉宁时,一枚蜡丸顺势滚入她袖中。
沈月蓉迫不及待地扶起沈玉宁:姐姐快起来,太子殿下正往这边来呢。她指尖银针闪着幽蓝的光,正要刺入沈玉宁后颈,却被反扣住手腕。
妹妹这针上的孔雀胆,是从西域商人那儿买的吧沈玉宁笑得温柔,声音却淬着冰,巧得很,今早刑部大牢刚死了个番邦细作,中的正是这种毒。
第三章
金蝉脱壳(上)
刑部大牢的梆子声传来时,沈玉宁正捏着银针在宣纸上勾勒。烛火将西域商人的供词投影在窗纱上,刻意模仿的簪花小楷宛如春藤缠绕——这正是沈月蓉的字迹。
姑娘,药熬好了。侍女春杏捧着青瓷碗进来,腕间翡翠镯撞在碗沿叮咚作响。沈玉宁指尖微顿,前世就是这个声音暴露了她装疯的秘密。
搁着吧。她吹散墨迹,突然握住春杏的手,你哥哥的喘症可好些了肌肤相触的刹那,无数画面涌入:春杏深夜将她的药渣倒进荷花池、二皇子侍卫往井中投毒、沈月蓉笑着赏赐春杏一匣东珠......
春杏慌乱抽手:劳姑娘记挂,已经大好了。
沈玉宁端起药碗轻嗅,掩在袖中的银针已沾了孔雀胆粉末。前世她便是用这招让沈月蓉自食恶果,今生倒要看看谁先入瓮。
这安神汤里加了白芷她突然蹙眉,我近日正在调香,最忌这味药。说着将汤药尽数泼向窗外,惨叫声骤然划破夜空。
七八个黑衣人从房梁跌落,裸露的皮肤迅速溃烂。沈玉宁推开暗格拽出昏迷的春杏,在她耳畔轻笑:告诉二殿下,下次派死士记得换双靴子——南疆巫医的蛇皮靴,在京城可是稀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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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外传来箭矢破空声,沈玉宁却转身走向妆奁。铜镜中映出萧珩的身影,他斜倚屏风,手中把玩着那枚染血的蜡丸。
王爷看戏看得可尽兴她拆开发髻,乌发如瀑散在腰间。前世冷宫最后那夜,萧珩翻窗进来时,她也是这样背对着他梳头。
萧珩突然按住她执梳的手,肌肤相贴的瞬间,两人同时看见幻象:烛火摇曳的军帐中,沈玉宁颤抖着为他缝合伤口;大雪纷飞的城楼上,萧珩将虎符塞进她染血的衣襟;还有冷宫废墟里,他抱着焦尸轻声哼着北疆童谣......
我们见过。萧珩嗓音沙哑,在更早的轮回里。
沈玉宁指尖拂过他眉间伤痕,前世记忆如潮翻涌。原来当年父亲从北疆救回的少年哑奴,竟是假死脱身的镇北王世子。而她出嫁前夜放走的那個浑身是伤的影子,早已在漫长岁月里长成参天巨树。
叮铃——
铃音骤响,沈玉宁突然将萧珩推进浴桶。淬毒的箭雨穿透窗纸,她旋身披上绛纱衣,在漫天杀机中嫣然一笑:劳烦王爷暂充一回面首。
第三章
金蝉脱壳(下)
水雾氤氲间,萧珩看着沈玉宁从容应对刺客。她披着纱衣在刀光剑影中起舞的模样,与幻象中那个披甲守城的女将军完美重合。当最后一个刺客倒地,她赤足踩在血泊里拾起弯刀的样子,像极了北疆传说中浴血重生的凤凰。
王爷还要看到几时沈玉宁甩刀入鞘,水珠顺着锁骨滑进衣襟,劳驾递件干净衣裳。
萧珩从浴桶起身,湿透的中衣勾勒出精壮腰线。他故意将外袍披在她肩头时,指尖擦过她后颈:姑娘这招请君入瓮,倒让我想起故人。
沈玉宁突然转身,鼻尖几乎贴上他胸膛:可是那位教你用朱砂混入箭伤,假装南疆蛊毒发作的故人她指尖戳在他心口,那里有道陈年旧疤,还是说,那个被你藏在军营三年,最后替你和亲西域的'阵亡副将'
萧珩瞳孔骤缩。这些绝密往事,就连先帝都不曾知晓。
嘘——沈玉宁突然踮脚咬住他耳垂,想要沈月蓉香囊里的密信,就拿南疆布防图来换。这个动作让两人同时看到新幻象:红烛高烧的喜房里,萧珩掀开盖头时,她腕间金镶玉镯与他的玉佩严丝合缝地扣在一起。
急促的叩门声打断旖旎,太子焦急的声音传来:宁儿!可有受伤沈玉宁迅速将染血的纱衣塞给萧珩,自己则抓起胭脂往眼角抹。
门开刹那,她红着眼眶扑进太子怀中:殿下!那些贼人要毁我清白......藏在袖中的手却朝萧珩比划:三更,老地方。
第四章
掌中局(上)
三更的梆子撞碎月光时,沈玉宁正在祠堂擦拭父亲的金错刀。刀刃映出梁上黑影,她突然将刀锋转向供桌:王爷若再往前半寸,明日京城就该传镇北王夜闯将军府了。
萧珩翻身落地,掌中抛着个青瓷小瓶:沈姑娘的定魄散,可比太医院那些庸医强上十倍。月光掠过他颈间新添的抓痕,正是方才太子捉奸时,沈玉宁情急之下挠的。
沈玉宁耳尖微热,扯过他手中的南疆布防图。指尖相触的刹那,幻象如潮水涌来:瘴气弥漫的峡谷中,萧珩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孩浴血突围;金銮殿上,老皇帝看着婴孩腰间的龙形胎记昏厥;二皇子举着滴血的剑狂笑,说当年贤妃产下的根本不是死胎......
这是西南驻军换防的路线她强行稳住心神,却在图纸边缘瞥见熟悉的标记——前世父亲就是在此处遭遇伏击,王爷可知凤凰岭有条暗道
萧珩眸色骤深。这处密道是二十年前沈老将军亲手所建,当世知晓者不出三人。他忽然握住她执笔的手,在图纸上画出血色弧线:三日后,二皇子私兵会在此处假扮山匪。
朱砂笔尖突然转向,沈玉宁就着他的手添了道弯钩:那我们就送他真正的南疆巫蛊。她发间的茉莉香萦绕在鼻尖,萧珩看见幻象中自己将同样的茉莉花簪在她鬓边,城墙下是北狄溃逃的狼烟。
更漏声里,两人指尖在羊皮纸上交错。她补全的陷阱与他前世记忆严丝合缝,仿佛演练过千百遍。当晨光染透窗纸时,布防图已变成天罗地网,而他们不知何时十指相扣。
当年北疆雪夜......萧珩忽然开口。
王爷欠我的貂裘,该还了。沈玉宁抽回手,腕间玉镯撞在案上清脆作响。前世他为掩护她中箭,硬是裹着浸血的狐裘说这是北疆最好的聘礼。
疾风骤起,祠堂烛火摇曳欲灭。沈玉宁突然将萧珩推进祖宗牌位后的暗格,自己则抓起供果掷向房梁。淬毒的银针钉入苹果的瞬间,沈月蓉娇笑着推门而入:姐姐好兴致,夜半三更还来祭拜。
第四章
掌中局(下)
沈玉宁咬了口毒苹果,笑眼盈盈地望着庶妹:妹妹来得正好,尝尝西域进贡的雪梨她故意露出颈间红痕,果然见沈月蓉瞳孔紧缩——那正是二皇子最爱的催情香留下的印记。
姐姐与太子殿下当真情深。沈月蓉抚摸着供桌裂缝,那里藏着通向二皇子密室的机关,可惜殿下今日在醉仙楼,正抱着你的贴身侍女听曲呢。
沈玉宁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血。在沈月蓉狂喜的目光中,她踉跄着扶住祖宗牌位,染血的手掌正好按在机关枢纽。暗格转动的刹那,萧珩如鬼魅般闪出,剑锋已抵住沈月蓉后心。
好妹妹,给你讲个故事如何沈玉宁拭去唇角血迹,指尖银针寒光凛冽,永昌侯府的私生女被嬷嬷调包,真正的千金却被养成药人,日日为二皇子试毒......
沈月蓉浑身颤抖,藏在指甲中的毒粉簌簌而落。她最隐秘的恐惧被赤裸裸揭开——那些浑身溃烂的试药宫人,那些消失在密室的婢女,还有二皇子抚着她脸说蓉儿这身冰肌玉骨,最适合养蛊了时的神情。
萧珩剑尖挑开她衣襟,露出锁骨下青黑的蛊虫印记:噬心蛊每月十五发作,姑娘此刻是否觉得心口发凉
地宫传来机关启动的轰鸣,沈玉宁将解药抛向深渊:现在赶去,还能见到你的好殿下销毁证据。看着沈月蓉疯魔般冲进密道,她转身朝萧珩眨眼,赌一局半刻钟后这里会塌。
赌注是什么萧珩揽住她腰肢跃上房梁。
若我赢了......沈玉宁扯开他衣领咬在锁骨,王爷便穿着那件狐裘来提亲。
承重柱断裂的巨响中,萧珩护着她破窗而出。身后祠堂轰然倒塌,而东方既白的天空,正落下今冬第一场雪。
第五章
血色宫宴(上)
腊八宴的鎏金灯树亮如白昼时,沈玉宁正抚着腕间新换的珊瑚串。这是萧珩今晨派人送来的,每颗珠子都刻着北疆符文——触碰时能看见他彻夜审讯药人的画面。
沈姑娘这手串倒是别致。二皇子举着酒杯靠近,蟒纹袍角扫过她裙摆,不知可否借本王鉴赏
沈玉宁含笑递过手串,指尖相触的刹那,幻象如利刃劈开脑海:地牢里浑身溃烂的少女正被灌下汤药,手腕赫然系着永昌侯府的嫡传玉珏。她突然明白为何前世父亲被构陷通敌时,永昌侯会第一个跳出来作证。
殿下可知这珊瑚产自南海万丈深渊她突然攥住二皇子手腕,采珠人要剜心头血养蛊,才能诱得鲛人泣珠。
二皇子脸色骤变。他腕间紫筋突然暴起,像极了幻象中那些药人毒发时的模样。沈玉宁趁势将酒液泼在他袖口,朱砂混着雄黄酒,竟在锦缎上显出密信字迹——正是前世沈家通敌的罪证!
殿下袖中红梅开得甚艳。萧珩慵懒的嗓音从身后传来。他今日罕见地穿了月白锦袍,领口狐裘如初雪新落,正是沈玉宁要的聘礼。
满殿哗然中,沈玉宁突然拽断珊瑚手串。珠子滚落金砖的脆响里,永昌侯夫人尖叫着扑向那个被押上殿的毁容药人:我的儿啊!
第五章
血色宫宴(下)
沈玉宁在混乱中退至蟠龙柱后,看着萧珩剑指二皇子咽喉。前世也是这样的大雪夜,这个男人踏着叛军尸骨闯进东宫,剑锋却在她喉间停住:你本不该困在这里。
现在走,还来得及。萧珩突然回眸,与记忆中的画面重叠。他指尖弹来枚蜡丸,里头是盖着凤印的和离书——原来他早就买通钦天监,算出太子与沈家八字相克。
沈玉宁将蜡丸投入香炉,火苗窜起的瞬间,前世今生终于彻底分野。她拔下金簪走向癫狂的永昌侯夫人:夫人可认得这个簪头并蒂莲里掉出半块玉佩,与药人颈间残玉严丝合缝。
老皇帝在龙椅上剧烈咳嗽,沈玉宁知道他的蛊毒要发作了。果然下一刻,二皇子突然暴起扑向御座:都是你这老东西逼的!当年若不是你宠幸......
他的话戛然而止。沈玉宁看着没入二皇子后心的金错刀,那是她趁乱塞给太子防身的。温热血珠溅在太子绣着暗龙纹的衣襟上,像极了萧珩幻象中婴孩的胎记。
护驾——的呼喊声里,萧珩将沈玉宁圈在披风下。她听着他心跳,忽然想起幻象里北疆雪原上的拥抱:那件狐裘,我改主意了。
哦萧珩低头,见她指尖绕着两人不知何时缠在一起的发丝,想要朱雀大街的宅子,还是西山的温泉庄子
要王爷扮作侍卫,夜夜翻我闺阁的窗。她仰头咬住他喉结,在宫变的血色中尝到宿命回甘的甜。
第六章
姑苏雨(上)
画舫驶入烟雨巷时,沈玉宁正用银针挑开姑苏特产的枇杷膏。琉璃盏中泛起细密血珠——这与前世毒杀太子的西域奇毒红颜悴如出一辙。
看来有人不想我们查浣纱局旧案。萧珩将染毒的瓷瓶抛入运河,惊起芦苇丛中栖息的青鹭。昨夜他们刚查出玉宁母亲曾掌管皇家绣坊,今日沿途驿站就接连出事。
沈玉宁凝视着雨中白墙黛瓦,突然握住萧珩的手。幻象如水墨漫卷:十六年前的浣纱局大火里,母亲将襁褓中的她塞进青铜莲花缸,转身迎向举着火把的黑衣人。那人腰间玉佩的螭龙纹,与太子近日佩戴的一模一样。
去虎丘塔。她指尖发颤地展开母亲遗物,素帕上绣着的歪斜塔影浸水后竟显出血色脉络——这是用苗疆秘术绘制的人体经络图。
萧珩突然揽住她旋身,淬毒的梨花针钉入身后屏风。十二名蓑衣客踏水而来,刀光割裂雨幕的瞬间,沈玉宁嗅到他们身上特有的沉香味——这是三皇子府暗桩的标志。
闭气!她扬手打翻香炉,混着软筋散的枇杷香雾弥散开来。刺客踉跄着栽入河中时,萧珩的剑锋已抵住最后活口的咽喉: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却惊恐地望着沈玉宁身后,突然七窍流血而亡。血泊中浮起半枚金镶玉耳坠,与母亲遗物箱中的另一只正好成对。
第六章
姑苏雨(下)
虎丘塔地宫的门在子时开启,沈玉宁握着火折子的手忽然被萧珩握住。跃动的火光里,壁画上的药师佛正将药杵指向她胸口。
你母亲改造过这里。萧珩摩挲着墙上凹槽,这些通风孔是苗疆药庐的构造,她在炼制解药。
沈玉宁抚过积灰的药柜,突然碰倒陶罐。滚落的药丸中夹杂着封信笺,泛黄的纸上字迹斑驳:吾女玉宁亲启——若见此信,速毁九转玲珑盒,切莫让太子......
轰隆巨响打断思绪,地宫开始坍塌。萧珩护着她滚进密室时,壁画突然翻转,露出满墙血书。那些挣扎的字迹记载着惊天之秘:二十年前,皇后借浣纱局为皇帝炼制长生蛊,却在药童身上种出变异毒株。而太子,正是唯一成功的药人。
难怪他受伤从不留疤。沈玉宁想起幻象中太子诡异的自愈能力。前世冷宫那场大火,他本该死在那夜的。
萧珩突然捂住她眼睛,温热呼吸落在耳畔:有人来了。石门外传来铁链拖动声,夹杂着非人的嘶吼。
当看清囚笼里的怪物时,沈玉宁浑身血液凝固。那个浑身长满鳞片的女子,眉间一点朱砂痣,与她铜镜中的模样别无二致。
娘亲......她踉跄着触碰铁栏。女子混沌的眼中突然清亮,撕心裂肺地喊:宁儿快逃!他们要用你的血养蛊!
第七章
噬心蛊(上)
铁链断裂的刹那,沈玉宁看清母亲脊背上蠕动的蛊虫。那些血线虫正沿着脊椎钻入大脑,将活人生生炼成提线木偶——就像前世萧珩暴毙后,南疆送来的那具不死战傀。
宁儿...杀了我...母亲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向心口,浑浊瞳孔映出沈玉宁背后的阴影。九转玲珑盒在石台上自动旋转,盒面浮凸的并蒂莲渗出黑血。
萧珩的剑比三皇子的暗卫更快。玄铁剑风扫过时,沈玉宁腕间珊瑚珠突然爆裂,药粉混着血雾弥漫,竟让蛊虫疯狂扭动起来。她趁机将金错刀刺入母亲心口,泪水砸在刀刃上:娘亲,我们回家。
地宫彻底坍塌的轰鸣中,萧珩抱着她坠入暗河。湍急水流裹挟着碎石,他却用身体为她筑起人肉屏障。沈玉宁在颠簸中摸到他后颈凸起的蛊纹,前世记忆如惊雷炸响——南疆密报中七窍流血而亡的镇北王,尸身上就有这样的纹路!
你早就知道...她在旋涡中嘶喊,却被萧珩以唇封缄。这个带着血腥气的吻,与幻象中北疆雪夜帐篷里的缠绵重叠。那时他说此蛊无解,却在她睡熟后割腕喂血,硬是续了她三年阳寿。
第七章
噬心蛊(下)
暗河出口的月光下,沈玉宁撕开萧珩的衣襟。他心口的蛊纹已蔓延成曼陀罗,正是前世冷宫大火时,她在萧珩尸身上见过的模样。
你总说我傻...萧珩咳着血笑,指尖描摹她眉间朱砂,当年你放走的哑奴,早该死在北疆雪原。
沈玉宁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渡入他口中。母亲的遗言在耳边炸响:玲珑盒里是子母蛊,以血亲为祭可逆转阴阳!她抓起金错刀刺向心口,却被萧珩徒手握住刀刃。
血珠滴在九转玲珑盒上,并蒂莲轰然绽放。盒中沉睡的蛊王苏醒瞬间,三皇子的箭矢破空而来。萧珩翻身将沈玉宁护在身下,蛊王却径直钻入他撕裂的伤口。
不要——!沈玉宁的尖叫惊起寒鸦。怀中的身体突然冰冷,萧珩瞳孔泛起金芒,那是蛊王寄生的征兆。
三皇子在崖顶狂笑:得蛊王者得天下!却见萧珩缓缓起身,剑锋所指处,山石崩裂。他转身将沈玉宁拥入怀中的动作温柔如昔,说出的话却令人胆寒:宁儿想要这江山吗我替你屠尽萧氏皇族可好
第八章
涅槃火
太子的龙骨鞭缠上沈玉宁脖颈时,她正握着萧珩的玉佩点燃祭坛。七星灯映出蛊王在她血脉中游走的轨迹,与母亲临终前用血绘制的经络图完美重合。
你以为唤醒母蛊就能救他太子赤红着眼扯开衣襟,心口鳞片泛着妖异的紫,二十年前你娘用你心头血种蛊时,就该想到有今日!
沈玉宁突然轻笑出声。她故意让金错刀划过祭坛,青铜柱上显出的北疆符文让太子瞬间僵直——这正是前世冷宫地砖下的镇魂咒。
殿下可知为何你百毒不侵她将母蛊逼至指尖,因为当年我娘把真正的长生蛊,种在了你最厌恶的哑奴身上。
祭坛轰然塌陷,蛰伏的蛊王感应到母蛊气息,竟从萧珩体内破体而出。沈玉宁在漫天血雨中扑向萧珩,将母蛊渡入他唇间。前世今生两股记忆洪流相撞,她终于看清全部真相:
原来萧珩才是贤妃嫡子,当年被皇后调包后丢入北疆。母亲为保她性命,将母蛊种入太子体内,却让萧珩成了唯一能承载蛊王的容器。而前世萧珩暴毙,是因为感应到她自焚时母蛊的哀鸣。
宁宁...萧珩沾血的手抚上她脸颊,金瞳已恢复清明,那年你说想看江南烟雨,我偷偷在王府挖了莲池...他咳着血笑,池底埋着九百九十九坛女儿红,本想等娶你那日...
沈玉宁封住他唇边的血:傻子,谁要喝隔了轮回的酒。她拽断蛊丝缠在彼此腕间,迎着太子的剑锋撞去。母蛊感应到宿主濒死,竟引动天雷劈开祭坛。
《终章·与君归》
三个月后的镇北王府,沈玉宁正在莲池边喂鱼。腕间蛊丝早已化成红线,随她动作在阳光下流转金芒。
王妃,王爷又去军营试新弩了。侍女捧着鎏金请帖忍笑,说是要把西戎使臣的马车射成筛子,谁让他们多看了您两眼。
沈玉宁瞥向假山后晃动的玄色衣角,突然将请帖抛向水面:告诉王爷,他若再躲着不见,今晚便去地宫陪蛊王睡。
话音未落,已被飞身而来的萧珩扑进莲池。满池红鲤惊散时,他咬着她的耳垂呢喃:为夫新学了苗疆情蛊,夫人可要试试
不如试试这个。沈玉宁将虎符塞进他衣襟,在将士们震天的喝彩声中弯起眉眼。春风卷着桃瓣落在相扣的十指间,恰如那年冷宫废墟上,覆住焦骨的第一场新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