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方便面汤浇在我脸上时,王强一家的狞笑比伤口更疼。
他们不知道,这碗面,点燃的不是我的狼狈,而是地狱的业火。
三天,十万手术费,还有这群人渣……很好,游戏开始了。
1
面汤之辱
滚烫的方便面汤汁劈头盖脸浇下来的时候,我甚至能闻到廉价调料包和面饼油炸的混合气味,它们黏在我的头发上,顺着额头流进眼睛,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耳边是王强一家三口肆无忌惮的狂笑,还有他儿子王小虎那句得意洋洋的:看你还敢不敢挡老子家的风水!
风水多么可笑的借口。
汗水,不,现在是混着面汤的黏腻液体,像廉价的胶水一样糊住了我的视线。我刚送完今天最后一单外卖,拖着灌了铅的双腿爬上六楼,连口水都没喝,就因为出门时外卖箱短暂地放在了他家门口几秒钟,就被堵在了楼道里。
王强,一个迷信又暴躁的中年男人,叉着腰,唾沫横飞:晦气!真是晦气!自从你这个扫把星搬来,我家就没顺过!我儿子打牌输钱,我老婆丢工作,都是你克的!
他老婆李梅,一个尖酸刻薄的女人,抱着胳膊在一旁煽风点火:就是!你看她那穷酸样,一身汗臭,还带着外卖箱子,冲了我们家财运!赶紧滚!这里不欢迎你!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我想反驳,想嘶吼,想告诉他们我每天跑十四个小时外卖是为了什么。为了ICU里昏迷不醒的妈妈,为了那张每天都在增加、已经高达十万的天文数字般的医疗账单。
可我说不出口。贫穷和绝望扼住了我的喉咙。
王小虎,他们那个被宠坏的、刚成年的儿子,染着一头黄毛,嘴里嚼着口香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只可以随意踩死的蚂蚁。他手里端着的,正是刚刚吃剩的半碗泡面。
爸,妈,跟她废什么话!这种人,给她点教训就老实了!
然后,那碗热汤就泼了过来。
周围有邻居探出头来看热闹,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甚至有人拿出手机拍照。李梅笑得更得意了,她也拿出手机,对着我狼狈的样子拍视频:大家快看啊!这就是那个克扣外卖钱、没钱给妈治病的苏晴!活该!
视频,还要发到业主群。
那一刻,脸上火辣辣的疼,眼睛被汤汁糊得几乎睁不开,身上黏腻恶心。但比这些更清晰的,是某种东西在心底彻底碎裂的声音。是尊严,是底线,是最后一点对人性的期待。
我没有哭,甚至没有立刻去擦脸。我只是抬起头,努力透过模糊的视线,看清楚他们一家三口那扭曲而兴奋的嘴脸。王强的狰狞,李梅的刻薄,王小虎的残忍。
很好。
我在心里轻轻地说。
你们不知道,这碗面,点燃的不是我的狼狈,而是地狱的业火。
十万手术费,还有这群人渣……
很好,游戏开始了。
2
冷静的复仇
我没有在楼道里停留,甚至没有回应那些邻居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我沉默地转过身,用钥匙打开了自己那扇破旧的出租屋门,然后重重地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
镜子里映出一张狼狈不堪的脸。红肿,黏腻,头发一缕缕地粘在额头和脸颊上,脖子上还有几片脱水的蔬菜叶。眼睛因为被汤汁刺激,布满了红血丝,像一只要择人而噬的野兽。
我拧开水龙头,用冷水一遍遍冲洗着脸和头发。冰冷的自来水刺激着滚烫的皮肤,带来一丝清醒的刺痛。疼痛让我更加清晰地记住了刚才的每一个细节——王家人的嘴脸,邻居的目光,手机摄像头的闪光,还有那碗廉价方便面的味道。
冲洗干净后,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里的红血丝没有褪去,反而因为愤怒和某种决绝,显得更加猩红。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向上勾起,形成一个冰冷而诡异的弧度。
手机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医院护工打来的。我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声音尽量平静:喂,张姐。
小晴啊,你妈妈今天情况还算稳定,就是……费用这边,医生说催得紧,你看……张姐的声音带着为难。
我知道了,张姐,我会尽快想办法。我挂了电话,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十万。像一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而王家人刚才的行为,则像是一把锤子,狠狠砸在了这座山上,不仅没能把我压垮,反而激起了我心底最深处的凶戾。
我走到窗边,看向对面那栋楼。王强家就在斜对面,此刻灯火通明,隐约还能听到他们的说笑声,大概正在业主群里分享我的糗事,享受着霸凌弱者带来的快感。
我的目光落在床底那个尘封已久的箱子上。里面是我大学时的课本和笔记,还有一些……我曾经以为永远不会再用到的东西。我学的是心理学,还辅修了社会工程学。我曾对人性的复杂和微妙充满兴趣,甚至做过一些相关的灰色实验,直到母亲生病,我才中断了学业,开始拼命挣钱。
那些被压抑的知识和技能,此刻像沉睡的火山,开始在我脑中苏醒、沸腾。
王强,迷信,易怒,爱面子,文化程度不高。
李梅,虚荣,八卦,喜欢搬弄是非,贪小便宜。
王小虎,冲动,暴力,无法无天,似乎在外面欠了钱。
他们的弱点,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清晰。
我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命名为:观察对象001
-
王家。
然后,我开始冷静地敲击键盘,制定计划。没有歇斯底里的愤怒,只有冰冷的计算和分析。复仇,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狩猎。
第一个目标,就从王强的风水开始吧。既然他那么信这个,我就让他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运势。
我找出以前做实验剩下的一个小型次声波发生器,调节到一个特定的、人耳几乎听不到但会引起轻微不适和焦虑感的频率。将它小心地藏在靠近他们家外墙的通风管道口附近。
做完这一切,我回到房间,看着窗外王家亮着的灯光,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更深了。
好戏,才刚刚开场。
3
风水迷局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往常一样早出晚归地送外卖,只是更加沉默,眼神也更加内敛。遇到王家人时,我不再像以前那样瑟缩躲避,而是平静地、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他们。
这种平静反而让王强和李梅有些不自在。他们习惯了我的懦弱和退让,我的突然麻木让他们感觉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有些失落,又有些莫名的不安。
而我布置的第一个小礼物——次声波发生器,似乎开始起效了。
我偶尔能在深夜听到隔壁传来王强烦躁的低吼和李梅抱怨的声音。
吵死了!哪来的嗡嗡声烦死了!
哪有声音你是不是幻听了我看你是做贼心虚!
你才做贼心虚!我就是觉得心慌,睡不着!
我躲在门后,听着他们的争吵,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只是开胃小菜。
王强迷信,那我就从他的信念入手。我知道他每天早上都会去楼下那个固定的报刊亭买彩票,风雨无阻,坚信自己有朝一日能中大奖翻身。
机会来了。
那天早上,我特意提前下楼,在报刊亭附近偶遇了他。他像往常一样,仔细研究着走势图,嘴里念念有词。我装作不经意地靠近,在他选好号码准备付钱的时候,哎呀一声,假装脚下趔趄,撞了他一下。
对不起,王大哥,没站稳。我连忙道歉,眼神却快速扫过他手里的彩票和他准备写下的号码。
他妈的!走路不长眼啊!王强不耐烦地骂了一句,但看我态度恭顺,也没多计较,匆匆付钱离开了。
我记下了他选的那组号码。然后,回到出租屋,用一个不记名的手机号,编辑了一条彩票中奖预测信息,内容是我精心推算出的下一期可能中奖的号码——正是王强刚才买的那组号码的前一个和后一个数字组合。然后,我把这条信息匿名发送给了小区里最爱八卦、也是李梅好友的张姨。
我知道张姨一定会把这个内部消息告诉李梅,而李梅,一定会因为虚荣和贪婪,让王强改买新的号码。
果然,傍晚开奖时,我算准了时间,再次路过报刊亭。王强正捶胸顿足,面色铁青地看着开奖公告。中奖号码,赫然就是他最初选的那一组!而他手里拿着的,是李梅逼他后来改买的那张废纸。
我就说!我就说要买那组!都怪你个败家娘们!听那个什么张姨的鬼话!王强对着手机怒吼,显然是在跟李梅通话,错过了!五百万!就这么错过了!!
李梅尖锐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你吼什么!我不是为了我们家好吗谁知道那个号码真的会中!都怪你没财运!活该!
夫妻俩在电话里激烈地争吵起来。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王强那张因为狂怒和懊悔而扭曲的脸,心中一片冰冷。
失窃的好运,只是个开始。家庭的裂痕,一旦出现,只会越来越大。
我还顺手在他家门口放了一小捆用红绳系着的头发——是我自己掉的头发,但足以引起迷信的王强的恐慌。红绳,头发,放在门口,在某些说法里,可是很不吉利的。
他回家看到那捆头发时,惊恐地大叫了一声,立刻把它扔掉,还对着空气啐了好几口。我知道,不安的种子,已经在他们心里生根发芽。
4
谣言漩涡
王强错失五百万的消息,在张姨的大肆宣扬下,很快传遍了整个小区。伴随而来的,还有王强和李梅日益频繁的争吵。人们开始议论纷纷,说王家最近是不是真的犯冲。
李梅成了众矢之的。王强把错失大奖的责任全推到她身上,每天不是抱怨就是指责。李梅本来就因为丢了超市收银员的工作而心情烦躁,现在更是憋了一肚子火。
我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机会。李梅爱八卦,更爱面子,尤其是在邻居面前。我要做的,就是让她在邻里间彻底失去立足之地。
我开始利用那个不记名的手机号,编辑一些模棱两可、但指向性明显的匿名信息,发送给小区里几个平时就和李梅不太对付、又喜欢嚼舌根的女人。
信息内容精心设计过,比如:
听说有人丢了工作还不上班,天天在家打扮得花枝招展,也不知道钱哪来的
有些人啊,自己日子过不好,就喜欢在外面说三道四,搬弄是非,小心遭报应。
怪不得人家运气不好,家里有个搅事精,能好才怪了。
这些信息没有指名道姓,但结合最近王家发生的事和李梅平时的为人,很容易让人对号入座。谣言就像病毒,一旦开始传播,就会自我繁殖,变得越来越离谱。
很快,小区里关于李梅的负面议论就多了起来。有人说她手脚不干净才被超市开除,有人说她天天在家不务正事,甚至有人影射她和别的男人有不正当关系。
李梅起初还想找人理论,但谣言这种东西,越解释越黑。而且,那些收到匿名信息的人,都心照不宣地装傻,只在背后议论。李梅找不到源头,只能气得跳脚,在家里和王强吵得更凶。
张姨,这个曾经和李梅交好的八卦传播者,也开始刻意疏远她。毕竟,谁也不想和一个名声不好、运气差的人走得太近。
我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看着李梅从以前那个趾高气扬、喜欢对别人指指点点的女人,变成现在这样孤立无援、疑神疑鬼的样子,我的心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种冰冷的快意。
这天,我送外卖回来,在楼下看到李梅和张姨迎面遇上。李梅想和张姨打招呼,张姨却像没看见一样,拉着孙子匆匆走开了,脸上还带着一丝嫌恶。
李梅僵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抬头,正好对上我平静的目光。
我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在她看来极其刺眼的笑容。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了,冲我尖叫道:你看什么看!扫把星!一定是你!是你这个贱人在背后搞鬼!
我没说话,只是维持着那个冰冷的笑容,慢慢走上楼梯。
她的尖叫和咒骂被我关在了门外。我知道,李梅的精神防线,正在一点点崩溃。而被邻里孤立的愤怒和委屈,她最终会发泄到谁身上呢
答案不言而喻。
家里的争吵声,更激烈了。甚至开始夹杂着东西破碎的声音。
5
小虎的末路
家庭内部的矛盾被成功激化,邻里关系也土崩瓦解,现在,是时候把目光投向王家的最后一个成员——王小虎了。
这个无法无天的小混混,仗着父母的溺爱,从小到大惹是生非。泼我方便面只是他众多恶行中微不足道的一件。我从一些邻居的闲聊和自己的观察中得知,他似乎在外面欠了不少钱,还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有牵扯。
这正是我需要的突破口。
我花了点时间,用一些社会工程学的技巧,通过他社交媒体上留下的蛛丝马迹,以及一些灰色渠道,弄清楚了他欠钱的对象——一个以暴力催收闻名的小额贷款公司,以及他最近得罪的一个职高小团体头目。
信息确认无误后,我再次动用了那个不记名的手机号。
我给那个小贷公司发送了一条匿名短信:我知道王小虎最近在哪鬼混,想找他还钱吗地址是XX网吧,他通常下午都在那。
同时,我用另一个匿名账号,在那个职高小团体头目的社交平台下留言,暗示王小虎正在背后说他坏话,并且不小心透露了王小虎常去的另一个台球厅地址。
做完这一切,我只需要等待。我知道,以那些人的行事风格,王小虎的好日子到头了。
果然,没过两天,我就在小区门口看到了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的王小虎。他脸上带着惊恐和愤怒,显然是被人狠狠教训了一顿。
他回到家,迎接他的不是父母的安慰,而是王强和李梅积压已久的怒火。
你个小畜生!又在外面惹什么祸了!王强的咆哮声隔着门板都能听到。
没钱!家里一分钱都没有!你那些狐朋狗友的债,自己想办法!李梅尖叫着。
我不管!你们必须给我钱!不然他们会打死我的!王小虎也在嘶吼。
争吵,咒骂,然后是激烈的打斗声和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那天晚上,王家的灯亮了很久,争吵声断断续续,直到凌晨才平息。
第二天,我看到王强出门时,眼眶带着淤青,走路姿势也有些不自然。而李梅,则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眼神空洞。王小虎没有出门。
显然,昨晚的家庭战争异常惨烈。
而我,并没有就此收手。
既然要引爆火药桶,就要加足燃料。
我知道王强在附近一个工地当小工头,最近因为家里烦心事不断,加上次声波的持续干扰,他精神状态很差,工作频频出错。
我匿名给工地的负责人打了个电话,用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好心提醒他:你们工地的王强,最近精神恍惚,昨天差点操作失误搞出事故,你们可得注意安全啊。
这种涉及到安全的提醒,工地负责人不可能不重视。
没过几天,我就听说王强因为一次不大不小的操作失误,不仅被工地开除了,还自己摔伤了腿,虽然不严重,但也需要在家休养一段时间。
失业,受伤,儿子惹祸,妻子抱怨,邻里白眼,加上那挥之不去的霉运和噪音……我能想象,王强的精神压力已经到了极限。
果然,当天晚上,王家再次爆发了激烈的冲突,这一次,伴随着李梅更加凄厉的哭喊和求饶声。
家暴,升级了。
我站在窗边,冷漠地听着对面的动静,手指在键盘上敲下了新的计划。
是时候,让这场闹剧,迎来最高潮了。
6
家暴曝光
王强失业又受伤,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李梅和王小虎身上。家暴成了家常便饭,李梅的哭喊和求饶几乎每晚都会响起,有时甚至白天也能听到。
邻居们虽然议论纷纷,但大多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没人愿意出头。这正是我想要的。我要的不是简单的调解,而是彻底的毁灭。
我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让王强的暴行彻底暴露在公众面前的契机。
我开始更加留意王家争吵的时间规律。通常在晚上九点到十一点之间,王强喝了点酒后,最容易失控。
这天晚上,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我听到了对面又传来了熟悉的争吵声,以及李梅压抑的哭泣。我深吸一口气,走到楼道,悄悄拧开了楼道消防栓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小阀门——这个阀门连接着王家厨房的水管,是我之前偷偷观察确认过的。
不需要完全拧断,只需要让水压产生一点异常的波动。
然后,我立刻回到房间,拨通了小区保安室的电话,同样用了变声器:喂,保安吗六栋二单元601(王强家)好像漏水了,水都渗到楼下了!你们快来看看吧!
我知道,保安接到这种电话一定会立刻上门查看。
挂了电话,我走到窗边,静静等待。
果然,没过几分钟,两个保安就急匆匆地赶到了王家门口。他们敲门,大声喊着:601!开门!有人说你们家漏水了!
里面起初没有回应,只有争吵和隐约的击打声。保安敲门的力道越来越大。
王强!李梅!开门!再不开门我们报警了!
也许是漏水和报警这两个词刺激到了里面的人,门突然被猛地拉开。
门口站着的是头发凌乱、嘴角带血、脸上还有清晰巴掌印的李梅。她眼神惊恐,看到保安和后面闻声探出头的邻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下子哭喊出来:救命!他要打死我!救命啊!
而她身后,是手里还拿着一个啤酒瓶、满脸通红、眼神凶狠的王强。他看到门口的景象,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看什么看!都给我滚!这是我们家的事!
他试图去拉李梅,想把她拖回屋里。
别碰我!李梅尖叫着躲闪。
邻居们也炸开了锅。
天哪!真的打人了!
王强你怎么能这样!
快报警!快报警!
保安也试图上前阻止王强,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我站在自家的窗帘后面,冷漠地看着楼下这场闹剧。看着王强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出的丑态,看着他气急败坏地和保安、邻居推搡,看着李梅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知道,王强彻底完了。在这个注重邻里关系的老小区,家暴被当众撞破,他已经身败名裂,再也抬不起头了。
果然,警察很快赶到,带走了王强和李梅去做笔录。王小虎自始至终没有露面,大概是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楼道里恢复了平静,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法消散的尴尬和议论。
我关上窗户,回到电脑前,在观察对象001
-
王家文档里,敲下了新的进展。
火药桶,已经引爆。接下来,是残局的清理。
7
雨夜意外
王强家暴事件成了小区的头号新闻。警察介入调解后,王强虽然没有被拘留,但被严厉警告,并且在邻里面前彻底丢尽了脸面。他变得更加阴沉暴躁,但不敢再轻易动手,只是整日在家酗酒。
李梅似乎也彻底死了心。在经历了一场公开的羞辱和暴力后,她不再和王强争吵,整个人变得沉默而麻木。没过几天,在一个深夜,我看到她拉着一个行李箱,带着同样沉默的王小虎,悄悄地离开了。
她们没有和任何人告别,就像两只惊弓之鸟,逃离了这个让她们痛苦和难堪的地方。
王家,只剩下王强一个人了。
一个失业、受伤、众叛亲离、名誉扫地的中年男人。他唯一的精神寄托,似乎只剩下酒精。每天都能看到他提着廉价白酒的瓶子,摇摇晃晃地回家,或者在楼下花坛边自言自语。
我知道,最后一步的时机到了。
我需要一场意外。一场看起来合情合理,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的意外。
小区后面有一条排污渠,不算深,但底部淤泥很厚,边缘也没有护栏。王强有时候喝醉了,会抄近路从渠边走回家。
我开始留意天气预报。需要一个雨夜,一个视线不佳、地面湿滑的雨夜。
几天后,机会来了。天气预报说当晚有中到大雨。
傍晚,我看到王强又提着酒瓶出去了。我估算着他喝醉回家的时间,大概在深夜十一点左右。
晚上十点半,大雨如期而至。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模糊了外面的世界。我穿上深色的雨衣,戴上帽子和口罩,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家。
我没有直接去排污渠,而是绕到了王强常去的那家小酒馆附近,远远地观察。果然,十一点差十分左右,王强摇摇晃晃地从小酒馆里出来,手里还捏着半瓶白酒,一边走一边往嘴里灌。
他没有打伞,任由大雨浇在身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咒骂着什么。他果然选择了抄近路,向着排污渠的方向走去。
我立刻行动,从另一条小路快速绕到排污渠边,躲在一棵大树后面。
雨夜里,光线昏暗,只有远处路灯微弱的光芒。王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渠边行走,身体摇摇晃晃,好几次差点滑倒。
他走到离我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似乎想对着排污渠撒尿。
就是现在。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但强力的弹弓,和几颗光滑的鹅卵石——这是我提前准备好的。我不需要直接击中他,只需要制造一点小小的干扰。
我屏住呼吸,瞄准他脚边不远处的地面,用力射出了一颗鹅卵石。
啪!
鹅卵石打在湿滑的泥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王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本就醉醺醺的他脚下一个趔趄,身体猛地向排污渠的方向倾斜。
啊——!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整个人失去平衡,噗通一声,栽进了漆黑恶臭的排污渠里。
水花溅起,然后很快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哗哗的雨声和渠水流动的声音。
我站在树后,静静地看着那片黑暗的水面,心脏在胸腔里沉稳地跳动着。没有恐惧,没有激动,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麻木的平静。
确认四周无人,我将弹弓和剩下的鹅卵石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深处,然后转身,像一个幽灵,消失在雨幕中。
回到出租屋,我脱下湿透的雨衣,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坐在电脑前,打开那个文档。
在王强的名字后面,我缓缓敲下:处理完毕。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
8
家破人亡
第二天,雨过天晴。小区里炸开了锅。
清洁工在排污渠里发现了人事不省的王强。他被捞上来的时候,浑身污泥,散发着恶臭,虽然还有呼吸,但陷入了深度昏迷。救护车呼啸而来,将他拉走了。
各种猜测和议论在小区里蔓延。有人说他是喝醉了失足掉下去的,有人说他是想不开自己跳下去的,还有人结合他家最近发生的一系列倒霉事,神神叨叨地说他是被不干净的东西拉下去了。
没有人怀疑这是一场人为的意外。毕竟,一个失意落魄的酒鬼,在雨夜失足落水,太合情合理了。
警察来象征性地调查了一下,结论也是意外失足。
我像往常一样出门送外卖,听到邻居们的议论,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偶尔有人问起我王家的事情,我都只是淡淡地说一句不清楚,然后匆匆离开。
几天后,医院传来消息,王强虽然抢救过来了,但因为在污水里浸泡时间过长,加上脑部缺氧,成了植物人。后续的治疗和护理费用,又是一笔天文数字。
李梅和王小虎回来过一次,处理了一些家里的东西。李梅看起来更加憔悴和麻木,对于王强的状况,她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悲伤,更多的是一种解脱和认命。她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但那点钱对于王强的医疗费来说只是杯水车薪。最终,她放弃了治疗,将王强送到了一个收费低廉、条件很差的私人护理院。
至于王小虎,我后来听说,他因为之前欠的债务和打架斗殴的事情,被小贷公司和那个职高小团体的人找到了新的住处,再次被狠狠教训了一顿,并且因为涉嫌聚众斗殴和故意伤害,被警察抓走了。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一个曾经嚣张跋扈的家庭,就这样在短短的时间里,彻底分崩离析,家破人亡。
而我,用一种不引人注意的方式,处理掉了王强家剩下的、被李梅遗弃的杂物,其中就包括那个次声波发生器和一些我可能留下的微小痕迹。
然后,我用这段时间送外卖攒下的钱,加上李梅变卖家产后遗落在我门口信箱里的一笔匿名现金(我猜是她良心发现或是想彻底了断),终于凑齐了母亲第一阶段的手术费。
我向外卖平台请了长假,去医院全心照顾母亲。手术很成功,母亲脱离了危险期,虽然还需要漫长的康复,但总算有了希望。
看着母亲苍白但安详的睡颜,我的心里却没有预想中的轻松和喜悦。那段充斥着屈辱、愤怒和冷酷复仇的日子,像一道深深的烙印,刻在了我的灵魂深处。
我知道,我已经回不去了。那个曾经懦弱、善良、对生活抱有天真幻想的苏晴,在那碗滚烫的方便面浇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是一个冷静、缜密、甚至可以说是冷血的猎手。
9
新的目标
母亲的病情稳定后,我办理了出院手续,在一个离原来小区很远的地方,重新租了一个小房子。我没有再回那个充满屈辱回忆的地方,只是委托搬家公司把必要的东西搬了过来。
新的生活似乎开始了。阳光透过干净的窗户洒在地板上,空气里没有了楼道里的霉味和邻居的吵闹声。我找了一份可以在家做的线上客服工作,方便照顾母亲。
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普通人,每天按时吃饭、工作、照顾母亲、和她聊一些轻松的话题。母亲并不知道我为了凑齐手术费经历了什么,她只以为我是没日没夜送外卖攒下的钱。看着她日渐好转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我偶尔会感到一丝慰藉。
但更多的时候,夜深人静,我会坐在电脑前发呆。脑海里会不受控制地回放出王家人狰狞的笑脸,泼向我的那碗面汤,以及王强落水时那声短促的惊叫。
那些画面不再让我感到愤怒或恐惧,反而带来一种奇异的、病态的平静。就好像完成了一项复杂的工程,结果完美,过程……无关紧要。
我试图重新拾起心理学的书籍,想要理解自己内心的变化,却发现自己关注的重点,不再是治愈和疏导,而是分析和掌控。我能轻易地看透别人言语和行为背后隐藏的弱点、欲望和恐惧。这种洞察力让我感到不安,却又有一种隐秘的掌控欲在滋生。
复仇成功了吗是的,从结果来看,王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但我快乐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心里的某个角落,变得异常寒冷和坚硬。那里曾经装着善良和同情,如今只剩下冰冷的逻辑和警惕。
我开始下意识地观察周围的人。小区里爱占小便宜的老太太,超市里插队的蛮横女人,工作对接时推卸责任的同事……他们的行为,他们的弱点,像数据一样在我脑中自动分类、储存。
我并没有想对他们做什么,但这种观察和分析,似乎已经成了一种本能。一种……狩猎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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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去超市买菜,排队结账时,一个打扮时髦但举止粗鲁的女人,理直气壮地插到了我前面。她撞了我一下,连句道歉都没有,反而嫌弃地瞥了我一眼,嘟囔了一句:穷鬼,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