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空降的暴君
我们部门新来的总监周正雄,人送外号周扒皮。
此刻他正把部门季度报告摔在我桌上,A4纸边角划过我手背,火辣辣的疼。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卫衣领口的抽绳在颤抖中晃来晃去。
李小鱼,这就是你做的数据分析他手指戳着报告第三页的折线图,金丝眼镜后面眯成缝的眼睛让我想起老家池塘里专咬脚趾的甲鱼。
茶水间飘来咖啡香混着王美玲的香水味,我听见她刻意压低的轻笑：看那个废物......
周总,我重新......我刚开口就被打断。
公司不是慈善机构！他突然提高音量,隔壁工位的张伟吓得把手机掉进了泡面桶。周扒皮转身时西装下摆扫过我键盘,刚写了一半的代码瞬间变成乱码。
我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喉咙发紧。上周交上去的报销单还压在他抽屉里——那里面有我垫付的团队加班餐费,整整两千三。
对了,他在玻璃门前回头,阳光把他地中海边缘的几根头发照得透明,今晚全员留下,总部要突击检查。
办公室顿时响起一片哀叹。我看见怀孕五个月的财务林姐捂住嘴冲向了洗手间。
等周扒皮的皮鞋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我摸出抽屉深处的薄荷糖罐。倒出最后一粒时,藏在糖纸里的U盘掉了出来。这是上周帮IT部修打印机时,小吴偷偷塞给我的。
小鱼,张伟滑着转椅凑过来,泡面汤滴在我运动鞋上,你上次说的那个劳动仲裁......
嘘——我猛地踩住他脚趾,用下巴指了指天花板角落。那个闪着红点的监控摄像头,上周刚换成带录音功能的升级版。
下班前三分钟,公司大群突然弹出通知。周扒皮发来长达60秒的语音,点开就是他夹杂着咀嚼声的训话：某些人不要以为......咔滋咔滋......混日子就能......咕咚......
我把手机扣在桌上,震动的喇叭在木质桌面发出蜜蜂般的嗡鸣。抬头时发现王美玲正对着化妆镜补口红,那支YSL的猩红色让我想起上周报销单上某个模糊的唇印。
深夜十一点,整层楼只剩我敲键盘的声音。保安老刘第三次巡逻时,手电筒光扫过我工位：小李啊,你妈刚才又打电话到值班室了。
谢谢刘叔。我接过他带来的饭团,塑料袋上还沾着食堂的油烟味。等脚步声远去,我迅速点开加密文件夹。屏幕蓝光映在眼镜片上,文档里是近三个月所有被驳回的报销单扫描件——每张背面都有周扒皮潦草的签字。
窗外的霓虹灯突然变换颜色,红光透过百叶窗在我脸上划出等距的条纹。显示器右下角,自动备份的进度条悄悄爬到了100%。
第二天晨会上,周扒皮把咖啡杯重重砸在投影仪旁：总部的检查结果我很不满意！褐色液体溅到我的转正申请表上,把人事部的公章晕染成一朵畸形的花。
特别是某些实习生。他目光扫过角落,新来的大学生小梁瞬间脸色煞白,连打印机都不会用！
我低头抠着卫衣袖口的线头,听见自己心脏撞击肋骨的声音。昨晚在系统后台发现的异常打印记录,那个时间点整个办公室应该只有......
李小鱼！
我吓得把签字笔掉在地上,弯腰去捡时正好看见周扒皮的皮鞋——今天他左脚鞋跟沾着片亮晶晶的东西,像是从碎纸机那边带过来的。
你负责带新人熟悉流程。他甩过来一叠资料,最上面是标着绝密的供应商合同。当我的指尖碰到纸页时,他忽然又抽回去：算了,你这种废物别把新人带歪了。
会议室响起几声压抑的嗤笑。我扶了扶眼镜,在笔记本上画了第六个正字——这是本月第五次当众羞辱。
午休时我躲在消防通道啃面包,手机突然震动。匿名群里弹出消息：【听说要裁员30%】。紧接着是张伟发来的私聊：小鱼,你看到周扒皮新车没宝马X5！
我咬到自己的舌头,血腥味在口腔里漫开。想起上周无意间瞥见的他的工资条,那个数字绝对买不起百万豪车。
回到工位时,发现显示器被人转过方向。屏保图案上多了个油腻的指纹,正好按在我昨晚偷偷记下的那串供应商编号上。
李小鱼！周扒皮的声音伴着香奈儿五号香水味一起袭来。我手忙脚乱去关窗口,却不小心碰翻了蜂蜜柚子茶。黏稠的液体顺着桌沿滴落,在他锃亮的皮鞋上溅出几朵小黄花。
整个办公室突然安静。我抖着手去抽纸巾,卫衣帽子都滑下来罩住半张脸。余光瞥见王美玲举起手机,摄像头闪着幽光。
对、对不起周总......我声音带着哭腔,弯腰时脖子上的工牌啪嗒掉进垃圾桶。但没人看见我藏在碎发下的嘴角——刚才那杯茶,正好浇在他随手放在我桌上的U盘接口处。
那个带着竞品公司logo的U盘。
2
茶水间的阴谋
周扒皮的新车钥匙掉进我外卖盒那天,整个策划部都闻到了小龙虾的麻辣味。
李小鱼！你眼睛长在头顶上吗他两根手指捏着沾满红油的宝马钥匙,尾戒在阳光下闪得刺眼。我缩在工位角落,卫衣帽子上的抽绳都快被我拽脱线了。
对不起周总...我声音抖得像被掐住脖子的鹌鹑,我给您擦干净...掏纸巾时不小心带翻抽屉,一叠外卖小票雪花般飘出来,最上面那张写着周总专享日料套餐——568元。
财务林姐的圆珠笔突然掉在地上。
周扒皮脸色比昨天的臭豆腐还黑,甩着钥匙串大步流星走了。我蹲在地上捡小票,发现他刚才站的地方有张被踩出高跟鞋印的便签纸——那上面印着竞争对手公司的抬头。
小鱼...张伟滑着椅子过来,递给我半包湿巾,你完了。
我吸着鼻子摇头,眼镜片蒙着层水汽。没人注意到我藏在桌下的左手,正用手机拍下便签纸边缘那个鲜红的唇印——和王美玲今天补妆用的YSL21号色一模一样。
午休铃刚响,周扒皮就拎着西装外套冲进电梯。我端着泡面溜进茶水间,果然听见王美玲在跟人视频：...放心啦,那个废物肯定发现不了...周三晚上我把他电脑里的方案...
微波炉叮的一声吓得她手一抖,手机掉进咖啡杯。我手忙脚乱去捞,泡面汤全洒在她新买的Gucci乐福鞋上。
你找死啊！她尖利的指甲戳到我额头。我缩着脖子后退,后背撞上文件柜。顶层那摞标着年度审计的文件夹晃了晃,啪地砸在她刚做完的水晶甲上。
整个下午,王美玲都在用能杀人的眼神瞪我。但我发现她再也没敢碰办公桌最下层那个上锁的抽屉——刚才文件夹砸下来时,我瞥见里面有份标着员工优化名单的Excel表。
下班前突然下暴雨,我忘记带伞蹲在门口发愁。周扒皮难得大发慈悲：坐我车吧。他新换的定制真皮座椅散发着浓郁的香氛味,我捂着鼻子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阿嚏！
副驾驶储物箱弹开的瞬间,我看到里面躺着个熟悉的U盘——和上周碎纸机旁捡到的那只长得一模一样。
周总...我怯生生指着红灯,您闯红灯了...
他猛踩刹车时,储物箱里滚出几张停车票。我帮忙捡起来时,发现所有票据都来自城东那家四季酒店——而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办公地点就在酒店对面写字楼。
第二天晨会,周扒皮顶着黑眼圈宣布要提前启动B项目。我正偷偷给张伟发消息,突然被点名：李小鱼！你来当项目联络人！
全会议室的人都用看祭品的眼神看我。这个项目对接方是业内出了名难缠的硬骨头,上个月刚骂哭三个项目经理。
我...我不行...我声音小得像蚊子叫,手指绞着卫衣带子在胸前拧成麻花。
这是命令！周扒皮把厚达二十厘米的企划书砸过来。我低头躲避,文件夹擦过头发,啪地打翻王美玲的星巴克。滚烫的拿铁泼在她裙子上,她尖叫着跳起来时,藏在袖口的U盘掉进了我的帆布包。
暴雨再次来袭时,我正在加班核对数据。整层楼只剩我和保洁张姨,她拖地时的咳嗽声在空荡的办公室格外刺耳。
小李啊...她突然递给我个塑料袋,你妈让捎的毛衣。我接过时摸到袋子里有块硬物——用旧报纸包着的硬盘,边缘还沾着咖啡渍。
监控摄像头红灯规律闪烁,像某种倒计时。我打开电脑隐藏分区,把硬盘里恢复的删除文件拖进命名为猫咪图片的文件夹。其中有个视频文件,画面里周扒皮正把一沓文件塞给西装男——那人胸前别着竞争对手的工牌。
日期显示是上周三,就是周扒皮报销568元日料那天。
回家路上我买了份关东煮,热气模糊了眼镜片。手机突然震动,匿名群跳出消息：【听说要空降新总监】。张伟紧接着私聊我：周扒皮下午在办公室摔了杯子！
热汤呛进气管,我咳得满脸通红。摸到兜里那个带着口红印的U盘,冰凉的金属表面不知何时已经染上我的体温。
楼下的流浪猫突然窜出来,我手一抖,鱼丸掉在地上。它叼起食物窜进草丛时,我瞥见它项圈上挂着个小小的金属牌——和今天在周扒皮钥匙串上看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3
消失的文件
周扒皮发现项目核心文件丢失的那个早晨,我正在茶水间往他的蛋白粉里加辣椒面。
谁动了我的电脑！他的咆哮震得玻璃门嗡嗡作响。我手一抖,红色粉末在料理台上撒出个惊叹号的形状。
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我缩着脖子溜回工位,把U盘藏进笔筒深处。这个从王美玲包里意外掉出来的小玩意儿,昨晚被我插进电脑后自动备份了她三个G的聊天记录——包括她和周扒皮讨论怎么在项目里动手脚的对话截图。
李小鱼！周扒皮突然出现在我背后,呼吸喷在我发顶上,昨天最后走的是你吧
我吓得把马克杯打翻,咖啡在键盘上汇成一条黑色小溪。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声音抖得不成调,手指死死攥着卫衣下摆。
财务林姐突然咳嗽起来,她孕肚顶到打印机,吐出一张带公章的文件。我弯腰去捡时,发现那是份被咖啡渍晕染过的转账凭证——收款方账号和周扒皮情妇的美容院账户只差最后两位数。
废物！周扒皮踹了脚垃圾桶,转身时西装后摆扫落我桌上的文件夹。纸张雪花般飘散,其中混着张停车票——日期是项目竞标前一天,地点在竞争对手公司地下车库。
午休时我躲在消防通道啃三明治,手机突然震动。匿名群里炸出消息：【总部派审计组下周进驻】。张伟秒回：周扒皮刚订了去三亚的机票！
我咬到自己的舌尖,血腥味在口腔漫开。想起早上在碎纸机旁发现的合同残页,甲方签名处那个龙飞凤舞的周字,和上周被他驳回的报销单上的签名如出一辙。
回到工位时,发现显示器被人转过方向。屏保上我养的电子宠物已经饿得两眼发直——这是昨晚我故意设置的提醒,如果有人动我电脑,饥饿值就会清零。
小鱼...张伟滑着椅子凑过来,递给我块巧克力,你负责的项目文件...
我弄丢了。我声音带着哭腔,把脸埋进手臂。余光瞥见王美玲快步走向周扒皮办公室,她新买的普拉达包包没关严,露出半截熟悉的U盘。
下班时暴雨倾盆,我忘记带伞蹲在大厅发愁。保洁张姨偷偷塞给我把印着酒店logo的雨伞：用完了记得还啊...
伞柄内侧贴着小标签,上面手写着903房备用。这个数字很眼熟——上周恢复的酒店监控里,周扒皮进的就是这间房。
第二天晨会,周扒皮眼下挂着两个乌青的袋。他甩给我个新U盘：把B项目方案重做！金属外壳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像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我...我不会...我捏着U盘边缘,像拿着块烧红的炭。
今天做不完就滚蛋！他吼完突然捂住胃部,额头渗出冷汗。我低头掩饰嘴角的笑意——看来加料蛋白粉起效了。
等会议室门关上,我迅速把U盘插进备用电脑。果然弹出个自动运行的脚本程序,我果断拔掉电源。转身时撞见王美玲在翻我抽屉,她手腕上的卡地亚手镯卡在文件夹里,正拼命往外拽。
需要帮忙吗我怯生生地问。
她吓得手镯铛地撞在金属柜上。我热心地去捡,趁机拍下她藏在袜口的门禁卡——那是能进周扒皮私人办公室的权限卡。
暴雨持续到深夜,整层楼只剩我敲键盘的声音。监控摄像头突然熄灭,停电的瞬间,我迅速把准备好的假方案拖进U盘。这个精心设计的病毒文件,会在72小时后自动发送我编辑好的证据包到总部邮箱。
保安老刘巡逻时,手电筒光扫到我工位：小李啊,你妈又打电话到值班室了。
谢谢刘叔。我接过他带来的包子,塑料袋上还沾着辣椒油。等他脚步声消失,我摸出抽屉深处的备用手机——屏幕上是实时传输的办公室监控画面,周扒皮正在他电脑上删除一批财务文件。
第二天全公司炸开锅。总部突然下发通知：所有中层以上干部冻结离职审批。周扒皮在办公室摔了第三个杯子,我端着奶茶不小心撞见时,发现他正在搜索职务侵占罪量刑标准。
午休时张伟神秘兮兮地拉我进楼梯间：知道吗审计组带了经侦的人来！他手机屏幕上是周扒皮情妇刚发的朋友圈,定位在三亚机场,配文说走就走的旅行~。
我咬着吸管点头,奶茶里的珍珠突然呛进气管。咳嗽时兜里的U盘掉出来,滚到一双锃亮的皮鞋前——那是公司大老板最爱的意大利手工定制款。
年轻人,东西掉了。他弯腰捡起的瞬间,我瞥见他腕表下的烫伤疤痕——和匿名群里传的太子爷特征完全吻合。
暴雨过后的夕阳特别刺眼。我站在公交站台,看手机里刚收到的消息：【经侦支队约谈周正雄】。流浪猫不知何时又蹲在脚边,项圈上金属牌的反光晃得我眯起眼——这次看清了上面刻的字：证据已收。
身后广告牌突然亮起,是竞争对手公司的新品发布会。巨幅海报上的主讲人西装笔挺,胸前别着和我U盘同款的品牌纪念章。
4
断网的会议室
项目汇报会那天,周扒皮在电梯里放了个响屁。
我抱着文件缩在角落,闻着那股韭菜盒子味的空气,突然想起上周在他抽屉里看到的胃药说明书——服药期间忌辛辣油腻。
李小鱼！他转身喷了我一脸唾沫星子,要是搞砸了...金丝眼镜后面,他眼球上的红血丝像极了昨天碎纸机里那团染着口红印的合同残页。
我、我尽力...我声音小得像蚊子叫,手指把文件边缘捏出了汗渍。电梯门开时不小心踩到他锃亮的皮鞋,文件袋里突然滑出张照片——是周扒皮和竞争对手副总在日料店碰杯的抓拍。
他脸色瞬间比领带还紫,弯腰去捡时,西装后摆蹭到了电梯口的绿萝。我好心去扶花盆,袖口带翻了保洁张姨放在旁边的水桶。混着泥浆的水流精准地漫向他放在地上的公文包。
你！他手忙脚乱抢救文件时,藏在夹层的美容院VIP卡掉了出来。我眯着眼看清了余额：58888元——正好是上个月被他卡住的那笔团队奖金数额。
会议室空调开得跟冰窖似的。我缩在角落调试投影仪,余光瞥见王美玲正在给总部领导倒茶。她新做的水晶指甲在杯沿轻轻一刮——这个动作我在视频文件里见过三次,每次周扒皮都会在茶里下安眠药。
开始吧。大老板敲了敲桌面,他腕表下的烫伤疤在灯光下格外显眼。我手一抖,点开了命名为猫咪图片的文件夹。
周扒皮刚清了清嗓子,投影幕布突然跳出视频画面。他油腻的声音响彻全场：王总放心,标书我已经...画面里他正把文件塞给竞争对手,日期显示是项目竞标前夜。
这、这不是...周扒皮扑向电脑,啤酒肚撞翻了咖啡杯。褐色液体泼在键盘上,整个会议室突然断电。
黑暗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手机铃声。我蜷缩在椅子下,摸出兜里的备用U盘插进主机。三秒后应急灯亮起,投影幕布上赫然显示着周扒皮删除过的财务记录——每笔回扣都标着王美玲代收的签名。
经侦的同志马上到。大老板慢悠悠地喝了口茶,顺便说下,这茶里没加料吧
王美玲的YSL口红掉在地上,摔成了两截。
周扒皮突然指着我咆哮：是这小子栽赃！他冲过来时带翻了椅子,我吓得往后一仰,后脑勺精准地撞到了电源键。主机发出嗡鸣,屏幕上跳出自动发送邮件的进度条——收件人列表里赫然包括税务局和证监会。
李小鱼你...他扬起的巴掌突然僵在半空。门口传来清脆的咔嚓声——两个穿制服的人正在给手铐消毒。
周正雄同志,年长的那位亮出证件,请跟我们走一趟。
周扒皮被带走时,皮鞋跟在地毯上刮出两道深痕。我扶了扶歪掉的眼镜,发现他左脚鞋底粘着张便签纸——正是那天被王美玲踩过的竞争对手公司便签。
会议室突然响起掌声。大老板拍拍我肩膀：年轻人演技不错啊。他腕表折射的光晃到我眼睛,保洁张姨是你母亲吧她上周交的监控视频很有说服力。
我张着嘴还没出声,张伟突然冲进来：小鱼！快看群！他手机上是匿名群最新消息：【经侦在周扒皮情妇家搜出230万现金】配图是三亚海景房里散落的粉红钞票。
王美玲的尖叫声突然从洗手间方向传来。我好奇地探头去看,只见她正对着手机尖叫：我的海外账户怎么被冻结了！屏幕上是银行发来的冻结通知,备注栏写着涉嫌商业贿赂。
下班时暴雨初歇,我蹲在门口系鞋带。流浪猫不知从哪窜出来,把个东西丢在我脚边——是周扒皮那枚鳄鱼领带夹,背面刻着受贿纪念四个小字。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短信：明早九点,董事长办公室见。落款是烫伤疤。
我摸着兜里剩下的半包辣椒面,突然笑出了声。公交站台的广告牌换了新内容,竞争对手公司的巨幅海报正在被工人撤下。撕开的背胶处露出我们公司的新slogan：正直,是最大的竞争力。
身后传来喵的一声。回头看见流浪猫蹲在路灯下,项圈金属牌在雨中闪闪发亮。这次我终于看清,牌子背面刻着一行小字：举报有功,奖励小鱼干一箱。
5
升职的咸鱼
董事长办公室的鱼缸里养着条价值上万的龙鱼,此刻正和我大眼瞪小眼。
坐。烫伤疤先生推来杯茶,热气在空调房里凝成白雾。我双手接过,故意让杯底在实木桌面上磕出轻响——监控死角刚好能拍到抽屉缝隙。
他腕表下的疤痕随着动作若隐若现：周正雄交代了二百三十万赃款去向...突然话锋一转,你母亲在保洁部干了八年
我手一抖,茶水在裤子上洇出深色痕迹。藏在袜筒里的录音笔硌得脚踝生疼,这是今早张伟塞给我的见面礼。
下周一去市场部报到。他扔过来份文件,封面印着破格提拔通知书。我低头去捡滑落的钢笔时,瞥见他电脑屏幕上的邮件界面——收件人赫然是纪委王书记。
电梯里遇见抱着纸箱的王美玲。她新接的头发糊了满脸,卡地亚手镯卡在纸箱缝隙里。别得意！她冲我龇牙咧嘴,谁知道你是不是下一个...
叮——电梯停在财务部。林姐捧着肚子走进来,孕肚正好撞翻纸箱。散落的文件里混着几张美容院发票,收款人签字栏写着周扒皮情妇的名字。
哎呀真不好意思。林姐手忙脚乱帮忙收拾,孕肚又压住了王美玲的手机。屏幕亮起,是条新消息：【您预约的出境航班已取消】。
我的新工位朝南,阳光晒得显示器发烫。张伟滑着电竞椅凑过来：老大！周扒皮那辆宝马被拍卖了！他手机上是司法拍卖页面,起拍价正好是团队被克扣的奖金总额。
午休时溜达到原部门,保洁张姨正哼着歌擦我以前的工位。妈。我小声喊了句,她抹布一抖,露出下面藏着的硬盘——这是周扒皮情妇偷偷塞给她的封口费。
董事长让我转交的。她压低声音,抹布在键盘上擦出SOS的轨迹。我捏着硬盘的手突然出汗,这重量和上周那个意外掉进我包里的U盘一模一样。
下班前全公司突然断电。应急灯亮起时,我恰好站在公告栏前。新贴的处分决定书在绿光下泛着诡异色泽,周扒皮和王美玲的照片被打了大大的红叉。
要下雨了。保安老刘递来把伞。伞骨上刻着903字样,握把处有道新鲜的划痕——和我上交的那把证物伞一模一样。
公交站台的广告牌又换了,这次是我们公司的招聘启事。流浪猫蹲在长椅上舔爪子,项圈换成了镶钻新款。我眯眼看清吊牌上的字：监察部编外员工。
刚到家就收到短信。烫伤疤先生发来张照片：周扒皮穿着囚服在踩缝纫机,旁边堆着印有我们公司logo的布料。配文是：他总算学会创造价值了。
我笑着点开工作群,发现已经被拉进管理层群聊。最新消息是董事长发的：明天欢迎新总监,记得带辣椒面。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暴雨砸在玻璃上,像极了那天周扒皮摔在我桌上的文件夹声。我摸出抽屉里剩下的半包辣椒面,突然想起明天——正好是周扒皮空降满三个月的日子。
手机又震。张伟发来段视频：王美玲在机场被拦下,行李箱里翻出二十支YSL口红。海关人员举起其中一支：女士,这管里装的是钻石吧
我咬着辣条笑出眼泪。流浪猫不知何时蹲在了窗台,项圈吊牌在闪电中反光。这次终于看清侧面小字：下个目标——财务部林姐的表叔。
雨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照着床头那份烫金的升职文件。我把辣椒面撒进明天要带的便当盒,突然期待起新总监的表演——毕竟董事长说过,我们公司最大的竞争力,就是正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