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燕子,这四年,辛苦你了。你过得怎么样
苏燕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水杯。
挺好的,没你想的那么辛苦。张大河人不错的。文龙哥,你呢
多亏了你陪在张大河身边,我才能去上了大学。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我真的要好好谢谢你,你尽管点菜,我好好地请你搓一顿大餐。
嗐,别说这个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文龙哥,你知道的,我不是为了这个。我就是想你能过得幸福,我总是想起来,小时候跟在你屁股后面的时候,那时候真好啊。
李文龙笑着揉揉苏燕的头发,苏燕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红了。
服务员给他们一道接着一道上着菜,他们开心地叙着旧。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撑着地面打算站起来。
这时,李文龙的声音突然变得有点沮丧。
燕子,我知道你一直在汇钱给我,我真的特别感激你,多亏了你这笔钱,我才能顺利地读完大学。
说着他似乎要哭了,语气中隐隐带着哭腔。
文龙哥,你这是怎么了,都是我自愿的啊,我心甘情愿的。
李文龙突然越过桌面,双手抓住了苏燕的手,苏燕一惊想抽出来,但是没有成功。
燕子,哥实在是有难处。
文龙哥,你说,只要能帮到你,我什么都会做的。
李文龙闻言眯了眯眼睛,然后故作悲伤地说：
燕子,听你和你妈说,你考上大学了！你知道的,你姐姐娟子从小就不如你,要不是你爸妈当初找人她都调不回市里,当时我就想啊,燕子你聪明,你肯定能考上大学再回来。
苏燕初闻苏娟调回市里的真相,怔在原地,只哼哼啊啊地应和着李文龙。
我和你姐本来计划要结婚的,但是我是大学生,你姐姐只是高中生。我家里人都不同意,所以,燕子,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能不能把录取通知书让给你姐姐,让你姐姐去上大学。反正你和张大河都结婚了,你也不能抛下他一个人啊。
苏燕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我爸妈知道你这趟来是来要录取通知书的吗
其实就是你爸妈提起的,也是他们计划让我来的。他们怕家务事你理不清,就让我这个外人来说。
燕子,你说的,只要能帮到我,你什么都会做的。这件事真的困扰我和你姐很久了。
偷听至此,我本打算离开的。
可我想到四年前,她姐姐当众否认和我的婚约,试图在众人面前把我变成一个爱而不得的流氓形象时,是瘦瘦小小的苏燕站出来承认了她才是和我有婚约的人维护了我的形象,使我没有被以流氓罪抓走。
我便打算也帮她一次,我拄着拐杖走进国营饭店。
文龙哥,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过得幸福。
苏燕略带沮丧的声音传来,我顿住了,苦笑一下,自己又何必趟这趟浑水呢看来为了李文龙,苏燕连未来都舍得不要。
我转身就要离开,却发现李文龙的眼睛牢牢地盯着我。他不仅没有放开苏燕的手,反而握得更紧了。
燕子,你的付出我都知道的,那我明天去你那取录取通知书。
文龙哥,我……
李文龙突然站起来打断她,然后不断地朝我挥手。
张大河,好久不见啊,快过来。
我盯着李文龙,无论是重新白皙起来的皮肤,还是这一身崭新的中山装,还是现在街上几乎没人穿得起的皮鞋,都似乎和农场劳改扯不上关系。
我没有理会他们,继续撑着拐杖离开了。
苏燕立刻转过身来,向我追来。她似乎是怕我误会,紧张地说：
大河,你别误会。我们俩是青梅竹马,他只是在转走前,农场给了他几天假顺道处理户口关系,我们偶然间碰到了就说几句话而已。
嗯,我相信。我不咸不淡地回答着她,并没有停下我的脚步。
哎呀,你别这样。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不也说都过去了吗你还想继续做个活在仇恨里的人吗
别再恨他了,张大河。我真不知道你是个这么小肚鸡肠的人！
她突然生起气来,愤怒地冲我喊道。
我噗呲地一下子笑出声,呵,在一起四年了,我还不了解她吗
她只是觉得自己不占理,所以想先发火好抢占道德高地,让我哄她而已,就像这四年里她每次犯错后一样。
再加上她突然得知父母的不疼爱,爱的人为了另一个女人要夺走她的未来,她心中的愤怒无处发泄,而我正是那个发泄口而已。
苏燕看着我突然捧腹大笑起来,让她的怒气没办法继续发泄。
她只好低声询问：大河,你怎么了怎么突然笑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实在是可爱。放心吧,我早放下了,我也是偶然从窗户看到你们的,才进来打声招呼的。
冤家宜解不宜结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别担心了。你和我一起回去吗
苏燕肉眼可见地放松了起来,又带着沮丧的声音说：
算了,我正好想去商店买点特产托文龙……李文龙带回去给我爸妈。你别等我了。
行,那你们去忙吧,我先回家等你。
对了,你回家帮我和知青所的大家打个招呼吧,李文龙明天可能还要回去取点东西,他想和大家打个招呼做个告别,毕竟他这一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了。
我点点头说知道了,她才放心地目送我离开。
回到家,我在挂历上划下今天的日期,明天就是我离开的日子了。
晚上,苏燕没有回家。
4
第二天一早,林芳芳就敲响了我家的大门。
李文龙,你怎么回事昨天燕子不是让你告诉知青点的大家文龙大哥今天回来吗你怎么没说
你怎么这么恶毒,你以为你不说,大家就不会庆祝了吗傻了吧我昨天也去镇上了,我早告诉大家了。哼,别磨蹭了,快点去知青点做饭,你也就这一个优点了,让你将功补过。
林芳芳娇蛮的声音不断传来,我不堪受扰,只好答应了她。
我在知青点厨房做好饭,来到堂屋想通知大家端菜。
李文龙刚刚举起酒杯,围坐在桌面的知青们遥遥地一起举起酒杯呼应着他,不停地夸赞着他聪慧,现在是大学生了,还有两个漂亮的女同志都心系于他。
不知是谁先看到了我,一个传染一个一般变成了哑巴,露出了一副鄙视的表情看着我。
李文龙一瘸一拐地端着酒杯过来敬我,他走到我耳边轻声说：
你的大学,我上了。
你的未婚妻,我上了。
诶你猜怎么着,你的老婆,我也上了。
你原来是个废物,现在是个废物瘸子,怎么样服不服
然后他又退回到离我五步远的距离停下了。
唉呀,我这脚刚才站麻了,诶呦呦,都有点站不稳了。大河你不介意吧
对了,大河。我记着你腿脚好像不好来着,来,走两步,我看看。
众人听见他的话语都开始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文龙,你可别逗他,你呀是暂时的,他啊,可是一辈子喽！
就是,村里人私下都叫他张瘸子,诶,你们都知道的吧
哈哈,快,张瘸子,快走两步。没病走两步,有事没事走两步！
我的耳边环绕着众人七嘴八舌的嘲笑,我怒急攻心,再也忍不住了,朝他狠狠地挥过去一拳。
我看着他带着嘲弄的笑容向后一躲就躲开了,但是他还是嘭地一声就倒下了。
堂屋的众人发出了巨大的尖叫声和指责声。
这时苏燕从我身后冲了出来,她猛地把我撞开。
我倒在了地上,受伤的右腿也在混乱中撞到了屋中的柜子上。
顿时,我抱着腿,冷汗涔涔。
苏燕抱着李文龙,抬眼怒瞪着我。
张大河,你发什么疯我在走廊都看到了！
文龙哥,好心给你敬酒,缓解一下你们尴尬的关系。你呢,不识好歹,还想揍他！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一个无理取闹的人！我早就问过你,你还假惺惺地说都过去了,原谅他了,你真是虚伪至极！
我面无表情,声音没有半分起伏。
我无理取闹我虚伪至极
苏燕,当年的事情,你以为能永远地瞒过去吗
苏燕眼神里闪过一丝心虚,她强装镇静地说。
瞒什么别整天疑神疑鬼的,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文龙哥也付出了代价,你为何还要咄咄逼人,步步相逼呢
无论如何,之前的事已经过去了。但今天你动手了,就是你的不对,你必须给他道歉。
没等我开口,李文龙强撑着地,要站起来又跌回了苏燕怀里。
燕子,别为难大河了,我知道他对我有误解。都是我的错,你们别怪他了,我不回来就好了,他现在残疾了,我听说这种突然残疾的,很多都会有些精神问题的。
这次之后,我不会再出现在大家面前了。请大家不要责怪大河了,他也是无心的。
话语刚落,李文龙就在苏燕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颤颤巍巍地给桌边的知青们鞠了个躬。
让他道歉！
道歉!
……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知青们一个接一个地冲向我,不停地对我拳打脚踢。
我只能抱住右腿,匍匐在地上,我狠狠地咬住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神情开始恍惚。
住手！不要打了。苏燕的声音淹没在大家伙的辱骂中。
李文龙见此,也知道见好就收,反正来日方长。
大家不要打了！他走过去挡住了我。
给他个小教训就可以了,真的。也谢谢大家伙,来,咱们继续喝酒！今天必须不醉不归！
我被两个男知青架着给扔到了知青所门口,苏燕跟随着而来。
你这又是何必呢文龙哥刚刚救了你,这下你又欠他的了吧。来回欠来欠去的,有必要吗幸亏他大气,不和你计较,要不也像你一样小气,报复你,你咋办
她扶起我,用袖子擦干净了我脸上的血迹。
你先回家等我,好不好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就回去给你道歉。你就是个大男子主义,我先给你道歉,然后你找机会向文龙哥道歉,好不好
我不是还说有惊喜要给你吗别小心眼啦！
没等我回话,李文龙就出来寻找苏燕,苏燕急急地撇下我跑了过去,两人相携离开了。
我一点点蹭回了家,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我知道现在已经到了离开的时刻。
我郑重地在挂历上划下最后一笔,划掉了今天。
然后拎着我的手提包去了找了村里的养驴户。
从中午吃到月上中梢,大家说说笑笑得丝毫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不知为什么,苏燕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捂住胸口,对林芳芳说：
芳芳,这菜都要吃没了,能不能帮我回家把张大河叫来,再做几个！他一听我的声音,肯定还生气呢！他怕你,你去叫准好使!给你钥匙。
林芳芳一想到还有新的菜,屁颠屁颠就往张大河家里跑去。
没到几分钟,她又跑回来了,脸色惨白。
不好了,苏燕！张大河他好像跑了！屋里根本没人啊！
5
苏燕一下子愣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她结结巴巴地说：
怎么可能呢我还在这呢,张大河怎么可能跑呢
她突然暴起,抓住林芳芳的肩膀摇晃道：
去问问你爸,给没给他开介绍信快去！
从来没见过如此暴怒的苏燕,林芳芳吓得赶紧跑走了。
这时,李文龙走过来轻轻地围住苏燕。
燕子,你别急啊！他现在腿脚不好,能跑到哪里去呢你想想,以前发没发生过这种事会不会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呢
苏燕没有聚焦的眼睛终于重新有神了起来,
文龙哥,你说得对。前天他就是这样,搞失踪,害得我漫山遍野地找他的。
李文龙的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男人的小把戏罢了。
那这样吧,我和你一起去找他,这么晚了,我不放心你自己。到时候我道个歉,你好好地哄哄他,咱们再一起回来,你看这样好不好
这……
好啦,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吧。怎么样,现在是不是镇定下来了你看你刚才慌的,我都心疼死了。
这时,林芳芳也赶了回来。
燕子,没有！我爸说他没去找过他呀！
苏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到愤怒涌上心头。
好一个张大河！故伎重演是吧非得让她低头去求他才行。那她就偏不去管他,看他个瘸子能走多远
文龙哥,芳芳。咱们吃咱们的,谁都别去找他。一个大男人这么能作
这样也行,燕子。哥是个男人,哥懂。他以前就小心眼,你总是惯着他,他越来越无法无天,冷他一次也挺好,你听哥的吧！
是啊,燕子。他一个瘸子配你一个大美女,他能舍得走你放心吧！林芳芳也附和道。
我知道啦,是该给他点教训,让他天天小肚鸡肠的。苏燕说道,
咱们别管他了,吃咱们的。让他啊,吃西北风去！小气男！
吃完饭,知青们都醉得东倒西歪的。
燕子,我这也没有床具了,要不我和你回去吧反正张大河也不在。
文龙哥,算了吧！这要是村里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燕子,你是不是怕张大河生气。李文龙大着舌头说：
他算个屁啊老子就是讨厌他,妈的,凭什么在学校我怎么学都学不过他,凭什么凭什么,他能当小学老师,老子比他差什么
哥略施小计,这傻犊子连腿都保不住。
苏燕皱着眉看着李文龙,她从未见过李文龙酒醉的模样,满脸透红的脸上泛着油光,半眯着的眼睛里似乎透露着些许猥琐,就连他靠近说话时,她似乎都能闻到他嘴里传来的异味。
她不由想起新婚夜时候的张大河,也是红扑扑的脸蛋,像幼狗般不停地抱着她说喜欢。
她突然好想张大河,恨不得立刻马上就能飞到他身边。
够了,不要说了！苏燕打断李文龙对张大河喋喋不休地抱怨。
文龙哥,大河是我的丈夫,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请你尊重他！
李文龙清醒了几分后,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妥。他赶紧拉住苏燕,着急地给她解释道歉。
燕子,哥,有点喝多了,可能说了点不妥的地方,你多多包涵。
你了解哥的,哥不是那样的人。哥可能是有点嫉妒他,那是因为他得到了你。你放心,哥不会再这么说了。
在苏燕心里,四年前的事故,受害者一直是李文龙,而张大河则是个敲诈者的角色。但是刚刚李文龙醉酒后吐出的真言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她告诉自己,没关系的,无论李文龙是否无辜,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参与带给他幸福这件事。
可是此时此刻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一想起张大河心脏就像是被攥起来一样的,一揪一揪地感到疼痛。
燕子,天太黑了,这么晚你自己走,我不放心。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文龙哥。大河说不定已经到家了,他要是看见你又该吃醋了。你知道的,他是个小心眼的。
苏燕没再看他一眼,不顾他的挽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越走越快,快靠近家门时,她直接飞奔了起来。
开锁的时候,望着黑漆漆的屋子,她想：
大河,一定在家的。他肯定已经回家了,算了,没关系,这次我先低头哄哄他吧。
推开大门,走过堂屋时,她想：
大河,肯定是先睡了,又没等我！他昨天就没等我,我要和他发个小火。
等来到里屋,发现床上空无一人时,她还在想:
算了,只要现在他回来,她就原谅他,也不跟他发火了。
可是她坐在床边等啊等,等到公鸡打鸣,等到太阳高照。
也没有等到她的丈夫回来。
6
与此同时,我已经到达了A市。
火车站门口有位举着我名字的警卫员在等我,接着他带去了军区附近的招待所。
等我走进招待所的房间后,我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一直提着的一口气放下后,我开始感到身体的饥饿和疲劳。
我烧了点水,本想在前台买点吃的,结果前台的服务员看我太可怜了,把她自己的饭让我了。
酒足饭饱后,我躺在床上,并没有觉得十分满足,反而一路上由于高度集中注意力而忽视的身体上的病痛突然卷土重来,并且似乎还加重了。
窗外阳光明媚,窗内我像个虾米一样蜷缩在床上。
突然一股春风吹开了没有关严的窗子,它拂过窗台,拂过阳光,也如母亲的手一般轻轻地拂过我的脸颊。
似乎没那么痛了,我转过背对着窗户的身子。然后阳光直直地穿过玻璃,打到我的身上。我浑身都感觉到温暖。
妈妈,爸爸。是你们吗
我是你们的儿子,我不会永远沉溺在过去,只要我还能动,我就会努力地活着,请你们在另一边静静地等待着你们的儿子。
我爱你们,我也,想念你们。
在这股温暖的春意中,我渐渐睡去了。
在这之后的两年里,我在父亲的老领导王叔叔的帮助下,治疗了右腿,虽然没有完全康复,但是不快走已经看不出曾经断过的痕迹了。
同时我也成功地参加了高考,考取了医科大学。身边也聚集了新的伙伴,所有人都很友好。
有时,我回忆下乡那几年,都觉得恍如隔世。
这天,我刚走出校门,打算回政府返还我的那个家之时,我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瘦瘦小小的,不知道等了多久,脸颊在阳光的暴晒下发出一种诡异的红色光来。
无论如何,这和我无关,我不打算理睬她。
我转身向小路走去,苏燕却冲上来挡在我的面前。
大河……是我啊,燕子
你当时怎么不辞而别了呢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去忙了,才没有告诉我的吗
她低着头,用手指不断绞着身上的衣服。
还是说,你误会我和李文龙的关系了。什么都没有的,我们什么没有发生,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其实李文龙来找我,主要是为了要我的录取通知书。你知道的,我父母从小就不怎么疼爱我的。
我当时想着,给就给了吧。算是偿还了我的生恩和养恩,以后我就在乡下和你做一对幸福的夫妻。接风那天我本来就想把这个惊喜告诉你的,可是我没有等到你。
她小心翼翼地尝试拉我的手,却在刚触碰到我的一瞬间被我甩开了。
苏燕,别骗自己了。时至今日,还有什么解释的必要吗
那你说,当时阻止我报警的,是不是你把我给你的家用都给李文龙汇过去的,是不是你在国营饭店和李文龙互诉衷肠的,是不是你在接风宴那天扇了我一巴掌侮辱误会我的,是不是你
不,不是这样的,大河。当时是我没发现我的心意,后面你走了我才发现我爱的只有你一个人。
大河,你相信我。你看我本来是把录取通知书给了苏娟的,因为当时我想着和你一起就留在乡下了,可是等我发现我一直找不到你后,我马上就给教委邮寄了举报信,举报她盗取我的入学资格,冥冥之中我就感觉你在张大河市等我。
她被退学了,我重新入学,结果马上就碰到你了。
大河,我注定是你老婆啊。
我内心感到厌烦无比,闭上眼睛,真的一眼都不想多看她。
苏燕,你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
苏燕,我问你。我们真的是夫妻吗你真的去登记处领证了吗
苏燕的眼神里突然露出一股绝望,怎么会呢大河怎么会知道呢
我……我只是太突然了,我没做好准备。我们现在去领怎么样
苏燕用手不停地作揖着,我看着她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打在地上。
大河,求求你了,我们现在去吧。我真的后悔了。
苏燕,国营饭店碰到李文龙那晚,你在哪里
她突然跌坐在地上,不顾灰尘地半趴在地上,不停地呢喃着我爱你。
苏燕,我们真的不要再见了。我看见你的每一秒,我的胃都在不停翻滚。我一直在控制不要吐出来,你真的已经让我感到生理性厌恶了。
你说你喜欢我,那请你也像原来你喜欢李文龙一样,为了我做一件事,那就是永远不要出现我的面前。
她的脸再也没有抬起来,原来的呢喃也从变成了对不起。
说完,我没再看她,转身没有任何留念地离开了这里。
果然,苏燕没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过。
直到三个月后,报纸上报道了一起流氓罪。这起案件比较典型的是,是女方主动报警带领警察捉奸自己与姐夫的奸情的案件。更特殊的是,当事人双方一个是在读大学生,而另一个是刚毕业的名校大学生。
当事人双方纷纷被学校剥夺学籍,原本往年一般判决只要劳改几年就好,由于当事人双方情节恶劣,且碰上了1983年后严打活动,流氓罪属于大罪,此案呈现从重从快的特点,双方均被判决十年有期徒刑。同时,男方被发现几年前曾经有故意伤害他人的恶劣行为,男方又加重两年有期徒刑。
苏燕也登报澄清了,自己早就和李文龙没有关系的新闻,同时刊登了父母与苏燕的断绝关系证明。
这件事在全国范围内影响极大,身边的人私下都纷纷讨论着。
世间纷纷扰扰都与我无关,我只知道再不熬夜背书,期末恐至少挂一科。
实验间歇,我走到窗边,轻抚清风,静待来年春天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