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双剑现世·恩怨起
一、暗夜驿站:青铜灯影里的血光
楚墨的靴底蹭过秦驿站青瓦时,檐角铜铃突然发出细不可闻的轻颤。他屏息贴紧屋脊,月光在剑脊上洇开冷冽的弧光——那是柄断剑,青铜剑身缺了三寸,断口处凝着十年未愈的血痂。
赵括的尸身该在第三间偏房。他默念着情报,指尖扣住瓦当借力翻身。落地时靴尖碾过一蓬蒲公英,花絮尚未飞散,咽喉已贴上冰凉的刀锋。
好胆。低哑的男声裹着酒气扑来,楚墨拧身旋剑,断刃擦着秦军副将咽喉掠过,削落半片护心镜上的饕餮纹。十步外廊下,七盏青铜灯同时亮起,将他困在光圈中央。
副将狂笑抽刀:楚国余孽,真当我大秦驿站是你家后院刀势如虎,楚墨却在刀锋劈来的瞬间错步侧身,断剑精准点中对方腕脉。这招鱼肠刺是父亲临终前亲授,十年间他在吴越废墟练了三千遍,此刻终于在秦人咽喉前三寸顿住。
变故陡生。副将腰间玉佩突然发出蜂鸣,楚墨瞳孔骤缩——那是墨家机关术的警示音!他旋身挥剑挡下三道破空而来的弩箭,却见正房木门轰然洞开,赵括的尸体直挺挺倒在灯下,后心插着柄三寸长的短刀,刀柄刻着熟悉的云雷纹。
楚墨!有人在暗处低喝。他踉跄着撞破窗纸跃出,身后传来副将的怒吼:放箭!别让这楚国狗——话音戛然而止,伴随着重物倒地的闷响。
楚墨在巷口踉跄着扶住土墙,喉间泛起腥甜。右肩的箭伤在渗血,更令他心惊的是赵括尸身旁的短刀——那是墨门独有的子午透骨钉,为何会出现在秦人手中
二、风雪客栈:老板娘的机关匣
五更天,风雪卷着碎琼乱玉扑打归云客栈的酒旗。楚墨推门时,铜铃响得细碎,暖意裹着茴香酒香扑面而来。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柜台后传来算盘珠子的轻响,抬眼处,红衣女子正用银簪挑亮烛芯,眉间一粒朱砂痣随动作轻颤,只剩上房两间,要热水还是要......
她忽然顿住,目光落在楚墨腰间的断剑上。那截青铜剑穗已被风雪浸透,露出半截云雷纹剑柄——正是墨门弟子的信物。
后巷第三间。女子绕过柜台,红裙扫过青石板,别死在我店里。楚墨跟着她穿过走廊,瞥见她指尖闪过一抹幽蓝——那是墨家机关师独有的淬毒银针。
客房里炭火烧得正旺,女子反手闩门,从墙缝里抽出个楠木匣子:伤口有毒,秦国人用的是五步刀。她掀开匣盖,露出半瓶琥珀色药液,喝下去,运功逼毒。
楚墨盯着她腕间晃动的银镯子,突然出手扣住她脉门:你是谁为何懂墨门医术女子不躲不闪,任由他扣住手腕,另一只手掀开衣领——锁骨下方,一枚墨色刺青赫然在目,正是墨门弟子的标记矩尺。
苏清禾,墨门癸字号弟子。她甩开楚墨的手,将药液倒进铜碗,三年前墨门遭劫,钜子命我在此守望。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夜枭般的尖笑,三枚透骨钉破窗而入,直奔楚墨面门!
苏清禾旋身甩出袖中机关伞,伞面弹出的瞬间,七十二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呈扇形射出。楚墨借势滚到桌底,断剑出鞘时,瞥见窗外三道黑影已跃上屋顶,腰间悬着的剑穗——竟也是云雷纹。
是墨门弟子他握紧断剑,却见苏清禾冷笑一声:未必。她踢翻炭盆,火星溅在墙面某处砖缝,轰的一声,暗格应声而开,里面躺着半柄流光溢彩的长剑,剑鞘上刻着泰阿二字。
楚墨瞳孔骤缩——这是传说中的雄剑泰阿,与他腰间的雌剑残片本为一体!
三、断剑残章:将死之人的血书
子时三刻,城南乱葬岗。
楚墨踩着腐草前行,苏清禾的机关伞在身后发出细微的齿轮转动声。他们收到密信,墨门旧部有急事相商,信尾画着只有墨门核心弟子才懂的联络暗号。
小心埋伏。苏清禾突然拽住他的衣袖,机关伞咔嗒一声展开三层伞面。话音未落,四周破土声骤起,十二道黑影从坟堆里跃出,手中兵器清一色的秦制斩马刀。
田仲的死士。楚墨咬碎口中血丸,断剑在月光下划出妖异的红光——这是用楚地巫蛊之术催发的禁招,代价是损耗三年内力。
刀光与剑影绞杀在一起时,苏清禾已跃至高处,伞尖射出的钢丝精准缠住为首者脚踝。那人倒地前挥刀劈来,却在看清楚墨剑柄时瞳孔骤缩:你是......楚将军之子
楚墨的剑停在他咽喉上:你怎会认识我父亲那人咳出黑血,从怀里掏出半片青铜残片,上面隐约可见雌字铭文:田仲...冒充墨门...要夺双剑...真正的墨门旧部...在...他的手指向乱葬岗深处的老槐树,就此气绝。
苏清禾蹲下捡起残片,指尖抚过断口:这是雌剑'纯钧'的碎片。她突然抬头看向楚墨,你腰间的断剑,应该就是另一半
楚墨沉默着拔出断剑,残片与断剑相触的瞬间,竟发出龙吟般的清鸣。月光下,两段残片接缝处浮现出细小的铭文:双剑合璧,牛耳自现。
执牛耳者盟六国。苏清禾喃喃道,原来传说是真的。她抬头看向楚墨,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现在六国都在找双剑,田仲想借剑挟制诸侯,秦国想毁剑绝了合纵的念想。楚墨,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你帮我护着雄剑,我帮你找到雌剑残片。她顿了顿,然后,我们拿双剑去换六国合纵,灭秦。
楚墨的断剑在掌心发烫,十年前的大火仿佛又在眼前跳动——父亲被秦人用这柄断剑刺穿胸口,临终前告诉他:楚墨,总有一天,你要让这柄剑重新合璧,让天下人知道,楚国的剑,永远不会断。
好。他将残片收入怀中,但我要先查清,当年灭门惨案,是否与田仲有关。
苏清禾转身走向客栈方向,红裙在夜色中飘成一道血痕:天亮后出发去吴越旧址。记住,从今天起,你的命不仅属于你自己,还属于六国合纵的大局。
楚墨望着她的背影,忽闻远处传来更声。三日后便是六国使臣途经函谷关的日子,而他手中的残片,此刻正隐隐发烫。他不知道的是,就在此刻,咸阳宫的烛火下,嬴稷正捏着一封密报轻笑:楚墨楚卿的儿子么......影,去会会他。
与此同时,田仲的书房里,死士首领单膝跪地:大人,楚墨拿到了残片,要不要......
不急。田仲拨弄着案头的玉雕盟器,嘴角勾起阴鸷的笑,就让他去吴越找雄剑吧,等双剑合璧之时,便是我坐收渔利之日。对了,派人散布消息,就说'得双剑者可灭秦'——这样,六国的蠢材们才会更卖力地帮我们找剑啊。
第二幕
千里追凶·局中局
一、楚山寒雨:蓑衣客与血色棋盘
楚墨的断剑劈开第五张刺客的面具时,雨丝已将吴越古道的青石板泡得发亮。苏清禾的机关伞斜倚在树桩上,伞面凝结的水珠沿着七十二道伞骨滑落,在她脚边聚成小小的血泊。
第五拨了。她用银簪挑开尸体衣襟,露出心口处蜘蛛状的青色纹路,韩国'血手'的毒烟标记。话音未落,远处竹林突然传来琴音,七根细如发丝的琴弦破空而来,在楚墨面门前半寸处戛然而止。
燕国玉蝉。楚墨抹去剑脊上的血珠,十年前他曾在易水河畔见过这门绕梁杀——琴弦浸过鹤顶红,杀人于无形。苏清禾旋身甩出机关伞,伞面弹出的瞬间,三百六十枚钢针如暴雨倾泻,竹林里传来一声闷哼。
别追了。她拽住楚墨的衣袖,指向山道尽头若隐若现的牌坊,吴越旧址到了。
残碑上姑胥台三字已被苔藓侵蚀,楚墨踩着断壁残垣前行,靴底碾碎的不仅仅是瓦砾,还有公元前473年那场大火的余烬。他记得父亲说过,越王勾践就是在这里用雌雄双剑盟会诸侯,剑身上的铭文曾映照着二十八星宿的光辉。
小心脚下。苏清禾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机关伞尖刺入地面,墨家机关术的气味。话音未落,整块石板突然翻转,楚墨失重坠落的瞬间,抓住她的手腕一同跌入暗室。
二、青铜密室:双剑共鸣的星辰图
暗室里弥漫着陈年霉味,苏清禾摸出火折子照亮石壁,楚墨的瞳孔骤然收缩——整面墙都是用陨铁镶嵌的星图,二十八宿的位置恰好对应着六国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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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里。苏清禾用伞尖敲击地面,月光透过头顶的石缝洒落,在青砖上投出完整的剑形阴影。楚墨下意识将断剑放入阴影,青铜残片与石纹严丝合缝,暗室深处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
石墙缓缓裂开,露出一座青铜棺椁。棺盖未合,半柄长剑斜倚在内,剑鞘上的泰阿二字在火光中流转着寒芒。苏清禾的指尖抚过棺椁边缘的铭文:非血裔不可得,突然转头看向楚墨,你父亲...是不是来过这里
楚墨的喉结滚动,十年前父亲临终前,曾在他掌心刻下一道剑痕——此刻正与棺椁上的纯钧铭文形状吻合。他伸手触碰雄剑,剑身突然发出清鸣,与他腰间的雄剑残片产生共振,整座暗室的星图随之亮起,无数光点汇聚成六国地图的轮廓。
血祭盟成...苏清禾喃喃念出地图上方浮现的铭文,话音未落,屋顶突然坍塌,一道黑影如夜枭般扑下!
楚墨本能地旋身挥剑,断刃与来人的匕首相撞,火星溅在对方面具上——那是张青铜鬼面,左眼处缺了半片,形如残月。
影!苏清禾惊呼出声,机关伞射出的钢针却被对方袖中飞出的锁链尽数卷落。影的匕首直奔楚墨咽喉,却在看到他眼中血丝时骤然停顿,这个细微的破绽让楚墨得以错步侧身,断剑擦着对方耳际划过,削落一缕墨色发丝。
他是你的谁楚墨喘息着抵住石壁,左肩的旧伤在剧痛。影不答,锁链再次缠来,苏清禾突然将雄剑掷向楚墨:合璧!
断剑与雄剑相触的瞬间,整座暗室剧烈震颤。六国地图的光点凝聚成一道光柱,映出血祭盟成四个古篆,而在光柱中央,赫然浮现出田仲的身影——他正站在函谷关外的盟台上,手持染血的诏书。
不好!苏清禾抢过雄剑,这是田仲的阴谋!他要伪造你夺剑弑盟的证据!
三、鬼面迷踪:刺客的血色眼泪
地面突然裂开缝隙,楚墨抱着苏清禾滚出暗室,身后传来青铜棺椁倒塌的轰鸣。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将废墟照得如同霜雪世界,影的鬼面在三十步外的断墙上忽明忽暗。
为什么帮田仲楚墨握紧双剑,剑刃相击发出龙吟。影的锁链缠上枯树,树干应声而断,露出藏在树洞里的竹筒——里面是一卷染血的密诏,落款处盖着秦国的传国玉玺。
他不是帮田仲。苏清禾捡起密诏,瞳孔骤缩,这是秦王的命令,要他杀了你,夺双剑。
影的鬼面第一次出现裂痕,露出下颌处一道旧疤——与楚墨锁骨下方的伤痕形状惊人相似。楚墨的呼吸骤然急促,十年前父亲临终前说的孪生兄弟突然在耳边回响,难道眼前的杀手...是他的亲兄弟
动手。远处传来田仲的冷笑,数十道黑影从废墟各处跃出,手中火把将夜空染成血色。楚墨这才看清,每具尸体的衣襟上都别着墨门弟子的矩尺标记——正是他昨夜在乱葬岗见过的装扮。
楚墨弑盟!楚墨弑盟!杀手们齐声高呼,火把投向四周的枯木。苏清禾拽着他冲向悬崖方向,机关伞射出的钢丝勾住对面峭壁的古藤,却在即将荡过去时,一支弩箭破空而来,正中楚墨右肩!
接着!苏清禾将雄剑塞进他怀里,自己则转身甩出袖中所有机关暗器。楚墨在坠落的瞬间握住剑柄,双剑合璧的光芒照亮整个山谷,他看见影的鬼面终于碎裂,露出与自己如出一辙的面容,眼中竟有泪光闪烁。
活下去。影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锁链缠住楚墨腰间,将他甩向对岸。当楚墨抓住崖边藤蔓的瞬间,他看见影被田仲的死士们团团围住,鬼面下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宛如十年前那个替他挡住秦军刀锋的少年。
四、阴谋现形:燃烧的盟会诏书
五更天,楚墨在山神庙醒来时,右肩的箭伤已被敷上金疮药。苏清禾坐在灶前拨弄火堆,火光照亮她手中半焦的诏书——那是从影的竹筒里抢出的密件。
田仲买通了六国史官。她将诏书投入火中,他早就伪造了你的'弑盟血书',现在六国都以为你是贪图双剑的叛徒。
楚墨握紧双剑,剑身上的铭文还在发烫。他想起影坠落前的眼神,那不该是杀手的眼神,更像是...兄长的眼神。
为什么帮我他看向苏清禾,发现她发间的银簪不知何时换成了墨门的矩尺形状。
因为真正的墨门遗训。她从衣襟里掏出半卷残页,上面用朱砂写着:双剑非凶器,乃天下公器。执牛耳者,当以苍生为念。
庙外突然传来马蹄声,苏清禾吹灭火堆,机关伞已经握在手中。楚墨将雄剑收入背囊,断剑在掌心划出细微的血痕——他终于明白,父亲为何宁愿死也不夺双剑,因为真正的执牛耳者,从来不是靠剑杀人,而是用剑守护。
去函谷关。他望向东方渐白的天空,田仲想让六国以为我是凶手,那我们就偏要在盟会上撕开他的画皮。
苏清禾点头,指尖按动机关伞的暗钮,伞面弹出一面青铜镜,镜中隐约映出咸阳宫的景象——嬴稷正对着影的断链沉思,案头摆着半幅楚地地形图,图上用朱砂圈出的,正是楚墨此刻所在的位置。
第三幕
六国盟会·生死劫
一、函谷云谲:青铜鼎中的暗流
函谷关外的盟台被三百盏牛油灯照得通明,六国君主的车驾依次驶入时,楚墨正藏在盟台西侧的烽火台阴影里。他摸着胸前的雌剑残片,残片下贴着苏清禾昨夜塞进他手里的羊皮纸,上面是田仲与秦国密使往来的笔迹。
齐王车驾已到,带了十二车金饼。苏清禾的声音从瓦当后传来,她今日换了素白深衣,雄剑泰阿藏在宽大衣袖里,田仲在盟台中央设了'护剑鼎',说是要祭天。
楚墨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盟台中央立着九尺高的青铜鼎,鼎身刻着二十八星宿,鼎腹处开了个剑形缺口——正是为双剑合璧所设。田仲站在鼎旁,峨冠博带,正与赵国使者谈笑风生,腰间玉佩隐约露出云雷纹一角。
楚墨刺客!突然有人高声疾呼,楚墨抬头,只见燕国太子指着他藏身之处,他果然来了!盟台顿时大乱,卫兵们抽出戈矛,六国君主纷纷退入帷帐。
田仲却抬手示意安静,他走上盟台石阶,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痛心:诸位请看,这就是楚国余孽!携双剑意图扰乱盟会,吾等合纵大业,险些毁于一旦!
慢着。楚墨跃下烽火台,断剑在月光下划出冷弧,田相国如此急于定我罪名,莫非怕我说出些什么
田仲瞳孔微缩,却立刻换上忧虑神色:楚公子既然来了,不妨上来共商大计。我等合纵,本就是为了抵御强秦,若公子能放下私怨——
田仲!苏清禾突然踏上盟台,将雄剑插入护剑鼎,你可知这鼎中藏着什么
二、鼎中玄机:毒酒与密信的恶臭
青铜鼎在苏清禾内力震击下轰然开启,盟会众人惊呼后退——鼎中哪里是什么祭天醴泉,分明是黑红色的毒酒,水面还漂着几具身着墨门服饰的尸体。
这是'七步倒'。楚墨捏起鼎边残留的药粉,秦国特供的弑君毒,田相国倒是用得顺手。他转头看向面色铁青的田仲,不如再让大家看看,泰阿剑鞘里藏着什么
苏清禾旋动剑柄,雄剑剑鞘应声裂开,掉出一卷羊皮密信。信上朱砂字迹尚未褪色:田卿若能以双剑之名诛楚墨,秦愿割函谷以东五城为报——嬴稷。
赵国君主拍案而起:田仲!你竟与秦人勾连田仲后退半步,突然指向楚墨:这是栽赃!楚墨杀了墨门弟子,夺了双剑,现在又伪造密信!
是吗楚墨解下腰间雌剑残片,残片与鼎中尸体腰间的剑穗严丝合缝,这些'墨门弟子',不过是田相国从死牢里买来的替死鬼,身上的矩尺刺青...是用艾草汁伪造的吧
盟台上下一片哗然。韩国君主按住剑柄,眼神在田仲与楚墨之间游移:田相国,此事你当如何解释
田仲突然仰天大笑,袖中甩出三枚烟雾弹。盟台瞬间被紫雾笼罩,楚墨听得身后传来苏清禾的惊呼声,本能地旋身挥剑,却见一道黑影从帷帐后扑来,手中短刀直奔他咽喉!
三、兄弟血刃:鬼面下的星辰
烟雾散去时,楚墨的断剑正抵在刺客咽喉上。他的手突然颤抖——刺客的面具已在激斗中碎裂,露出与自己如出一辙的面容,左眼角那颗泪痣,竟与母亲生前画像上的位置分毫不差。
影...是你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十年前母亲临终前说的孪生弟弟,此刻就在他剑尖下呼吸。
影的喉结滚动,嘴角溢出黑血——他刚才为了避开楚墨的剑,竟主动吞下了藏在齿间的毒丸。楚墨慌忙去扶他,却见影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正是父亲当年折断的楚氏双璧。
王...上...弩箭...影的手指向盟台后方的山峦,楚墨猛然回头,只见月光下,嬴稷的身影出现在三十丈外的山巅,手中握着一张黄金弩,弩箭正对准他的心脏。
小心!苏清禾的尖叫与弓弦声同时响起。楚墨本能地侧身,却见影突然扑过来,用身体挡住了那支淬毒的弩箭。青铜鬼面彻底掉落,露出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眼中却含着解脱般的笑意。
为什么...楚墨抱住逐渐冰冷的躯体,喉间腥甜难抑。影的手指划过他锁骨的伤痕,嘴唇微动,终于说出了这辈子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哥...
嬴稷的笑声从山间传来:楚墨,你以为凭双剑就能号令六国天下终究是强者的天下!他抬手示意,山后突然涌出数千秦军,黑色旌旗上的秦字在火光中狰狞如鬼。
田仲趁机抽出佩剑:诸位看!这就是楚墨与秦人勾结的铁证!他害死影公子,又引秦军来犯,快杀了他!
四、血祭惊澜:双剑斩落的日月
楚墨缓缓起身,影的血浸透了他的衣襟,滴在双剑之上。雌剑残片与雄剑突然发出共鸣,剑光冲天而起,将盟台照得如同白昼。他望向田仲,眼中燃烧的不是怒火,而是十年积压的冰寒。
你说我弑盟他举剑走向护剑鼎,双剑合璧的瞬间,鼎身二十八星宿突然全部亮起,那便让你看看,真正的执牛耳者,该如何歃血!
田仲挥剑劈来,却在剑光触及楚墨的刹那,看见对方眼中倒映着自己扭曲的面孔——那是双剑铭文的力量,照出了他心中的怯懦与贪婪。楚墨的剑比他快上三分,剑光闪过,田仲握剑的手腕应声而落,惨叫声中,他腰间的密信散落一地,正是与秦国往来的全部罪证。
田仲通敌!魏国信陵君捡起密信,他早就答应将六国布防图献给秦国!盟台四周的卫兵突然倒戈,原来都是田仲安插的死士,此刻见大势已去,纷纷丢下兵器。
楚墨将双剑插入盟台青砖,剑身上的血祭盟成铭文突然发出红光,顺着剑刃蔓延到整个盟台。六国君主的军旗突然无风自动,旗面上的图腾竟与双剑铭文一一对应,仿佛上天在昭示合纵的天命。
今日之后,六国同心!楚墨抓起田仲的血,在盟台上写下合纵二字,若有背盟者,有如此血!
嬴稷在山巅握紧拳头,最终挥手示意秦军撤退。他知道,今日失去的不仅是一个田仲,更是六国合纵的民心。而楚墨望着影的尸体,终于明白父亲说的剑不是凶器是什么意思——剑若握在正义者手中,便是守护天下的星辰。
苏清禾走到他身边,轻轻放下影的半块玉佩:墨门密卷里说,双剑合璧时,会选出真正的执牛耳者。现在看来...是你。
楚墨摇头,捡起影遗落的鬼面碎片:不是我,是所有愿意为苍生挥剑的人。他望向东方渐白的天空,双剑光芒渐隐,却在他掌心留下一道温热的印记,下一次出鞘...会是在咸阳宫吧。
第四幕
合纵终成·天下局
一、函谷烽火:血祭盟成的黎明
楚墨的双剑插入盟台青砖时,函谷关外的晨雾正被染成铁锈色。六国君主的车驾依次碾过盟台血迹,赵姬的马车窗帘掀起一角,她望着楚墨染血的衣摆,指尖轻轻抚过案头未寄出的密信——那是昨夜田仲派人送来的楚墨通秦伪证,此刻已被她用朱砂画了大大的叉。
传令下去,她对贴身侍女低语,赵军前锋即日起听楚墨调遣。
信陵君的青铜酒樽碰在盟台石柱上,发出清越的响。他望着楚墨背上交叉的双剑,忽然想起祖父魏惠王曾说过的话:真正的王者之剑,不在剑锋,而在握剑的手。
楚公子,他将酒樽递过去,这是魏武卒的壮行酒。
楚墨接过酒樽时,指尖触到樽底刻着的仁字。十年前,父亲的剑柄上也有这样的刻痕,后来被秦军砍断,成了他现在的断剑。酒液入喉如刀,他望向苏清禾,她正跪在影的尸身旁,用墨门医术试图留住最后一丝体温。
没用的。楚墨按住她的手,那是秦王的'见血封喉',无药可解。
苏清禾抬头,目光穿过他,看向盟台外正在集结的六国军队。燕国的辽东铁骑扬起漫天黄沙,齐国的技击之士正在调试弩机,而楚国的申息之师方阵前,那面绣着楚字的大旗,正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叫什么名字她轻声问。
楚墨摸出影遗落的半块玉佩,玉佩内侧刻着极小的昭字:母亲说,我们孪生兄弟,本该叫'楚墨昭'、'楚墨明'。他顿了顿,声音沙哑,可父亲说,乱世之中,能活下来一个就够了。
苏清禾将雄剑递给他,剑鞘上的田仲密信已被烧成灰烬:墨门旧址还有能工巧匠,或许可以修复雌剑残片。
楚墨摇头,将断剑与雄剑一并交给她:你替我保管。现在六国需要的不是剑客,而是...盟主。
二、长平秋声:人心比剑锋更亮
三个月后,长平战场。
楚墨站在赵军瞭望塔上,望着远处秦军的黑旗如潮水般退去。这是合纵以来的第十次胜利,六国联军用墨家的连弩阵破了秦军的铁鹰锐士,用鬼谷子的分兵计扰了秦军的粮道。
楚将军,斥候呈上一封密报,齐国粮草已过函谷,燕国援军明日抵达。
楚墨接过密报时,注意到斥候腰间挂着的玉佩——正是影的鬼面碎片磨成的吊坠。自盟会之后,这样的吊坠开始在六国士兵中流行,有人刻义,有人刻信,都是他们心中执牛耳者该有的模样。
夜幕降临时,他独自来到影的衣冠冢前。墓碑是苏清禾亲自选的,上面只刻了楚墨昭之墓五个字,没有官职,没有封号。楚墨摸出怀中的半块面具,那是从嬴稷败退时的车驾旁捡到的,与影的鬼面恰好拼成完整的月亮。
你看,他对着墓碑轻声说,六国真的合纵了。可我总在想,如果当年你我没有被分开,是不是...可以少死些人
风声掠过墓碑,带起一片草叶,落在他胸前的雌剑残片上。残片突然发出微光,映出远处苏清禾的身影——她正带着墨家弟子在救治伤兵,素白深衣上染着血迹,却比任何时候都明亮。
楚墨!她的呼唤穿过夜色,韩国使者送来急报,秦王派了新的使者来谈和!
楚墨握紧残片,微光中,他仿佛看见父亲和影的笑容重叠在一起。原来真正的双剑合璧,从来不是剑与剑的相拼,而是人与人的信任。
三、咸阳残阳:输给人心的王者
嬴稷站在咸阳宫城墙上,望着败退的秦军扬起的尘埃。他的掌心握着那半块鬼面面具,指腹摩挲着面具边缘的缺口,仿佛在触摸某个早已消逝的温度。
王上,丞相范雎在身后低语,六国合纵已成气候,不如...暂时休兵
嬴稷没有转身,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宫墙上的秦字大旗上,显得格外孤独。十年前,他也是这样站在这里,看着昭文君的马车驶入函谷关,那时他以为,只要有强大的军队,就能踏平六国。
你说,他忽然开口,影临死前,为什么要替楚墨挡箭
范雎沉默。他知道,影是嬴稷亲自训练的死士,是秦国最锋利的剑,可这柄剑最终却为了一个义字折断。
因为人心。嬴稷自嘲地笑了,将面具收入袖中,楚墨有六国的人心,而我...只有冰冷的剑。
他转身走向宫殿,腰间的秦王剑发出轻鸣。曾经,这把剑象征着天下最强的武力,可现在,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沉重。路过太庙时,他忽然停下脚步,望着祖先牌位上赳赳老秦,共赴国难的誓言,第一次意识到,当国难变成他国之难时,这誓言便失去了让人心动的力量。
四、天下局:双剑黯淡后的星光
次年春分,楚墨站在函谷关城头,望着六国军队陆续班师。齐国的车队载着粮食,赵国的伤兵被抬上牛车,燕国的少年将军骑着马,经过他身边时忽然摘下头盔,露出额角新纹的信字刺青。
楚盟主,少年将军拱手,我父亲说,您是继乐毅之后最会用兵的人。
楚墨摇头:我只是个剑客,真正会用兵的,是人心。
他摸出怀中的双剑,此刻它们已不再发光,剑柄上的云雷纹也显得有些暗淡。苏清禾说,这是因为血祭盟成的使命已经完成,双剑需要回到吴越旧址,等待下一个需要它们的人。
要走了吗苏清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衣袖里露出半卷竹简,正是新修复的墨门密卷,墨门打算在函谷关建医馆,你呢
楚墨望着远处的山峦,那里曾是影坠落的地方,现在长满了不知名的野花。他将双剑递给苏清禾,断剑与雄剑相触时,发出一声轻响,仿佛十年前母亲哄他们睡觉时的歌谣。
我想回楚国,他轻声说,去看看父亲的坟,再替影...种一棵银杏树。
苏清禾接过剑,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老茧:以后若有需要,墨门的机关伞,永远为你而开。
楚墨点头,转身走向夕阳。他的腰间不再挂剑,却觉得比任何时候都要轻松。路过盟台时,他看见几个孩子正在玩执牛耳的游戏,其中一个男孩捡起块石头当作剑,对着同伴大声说:我是楚墨,我要保护天下!
楚墨笑了。原来有些东西,比剑更锋利,比光更长久。双剑的光芒虽然渐隐,但人心的星光,永远不会熄灭。
嬴稷在咸阳宫收到密报时,正在擦拭影的锁链。密报上说,楚墨解甲归田,双剑被封入吴越旧址。他望着窗外的星空,忽然想起影小时候问过的话:王上,星星为什么不会掉下来
现在他终于明白,因为有些星星,住在人心里。
他摸出怀中的两半面具,轻轻拼在一起,月光下,完整的鬼面竟映出楚墨的轮廓。嬴稷轻声叹息,将面具放进抽屉,与影的锁链放在一起。抽屉最深处,躺着半块楚氏双璧,那是他当年从楚墨父亲尸身上取下的战利品,此刻却显得如此冰冷。
终究是输在人心啊。他喃喃自语,窗外,一颗流星划过,照亮了秦国大旗上的秦字,也照亮了远处函谷关城头飘扬的合纵白旗。
有些仗,从一开始就不该打。而有些光,即使剑已入鞘,也永远不会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