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仙侠小说 > 被养在深渊的金鱼 > 第一章

大家都说池鱼思故渊,广阔的天地似乎是每一个人都向往的存在,而曾经的我也这样认为。
我是一条深渊里的鱼,会呼吸成为我最大的痛苦。这里的压降会将我按下去,按到发黑的泥土里,闭塞我的呼吸,一次又一次,直到我不再挣扎反抗。
我叫林故渊,我的记忆总是与现实交错,像鱼一样短暂而混乱...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我的丈夫,他们都细心照顾我,待我好,是别人都羡慕的美满的样子。可是,我,为什么对他们的情感会是极大的恐惧与厌恶,这到底是为什么...我曾用尽心思地追根溯源寻找真相,而这一切似乎从那天就开始了,之前的记忆便是模糊不清。
1
清晨的重生
林故渊从浴缸里猛地坐起来,水花四溅。她大口喘着气,手指死死抠住浴缸边缘,仿佛刚从溺水的噩梦中惊醒。
水流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在浴缸里荡开一圈圈涟漪。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睫毛上挂着水珠,视线模糊又清晰。
镜子里映出她苍白的脸,湿漉漉的黑发贴在脸颊上,像一条搁浅的鱼。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触到冰凉的皮肤,真实得不像幻觉。
然后,她看到了镜面上的字——
杀了他。
歪歪扭扭的三个字,像是匆忙间用口红写下的,最后一个字的笔画甚至拖出了一道长长的红痕,像是一滴流动的血。
她愣住。杀了谁
这是她的字迹。她认得出来——那个杀字的最后一笔总是习惯性地上挑,像一把小刀。可是……她不记得自己写过这个。
手指轻触脸颊,镜子里面是一个疲惫无力的人,唇上还残留一丝红色印记,将脸色印的更加惨白。即使如此,遮不住精致的五官,可想而知,满血的她得是多么美的人。
门外传来管家的敲门声:太太,婚礼快要开始了,您换洗的怎么样了,需要我找王妈来帮忙吗
婚礼
林故渊的呼吸一滞。像是受到某种力量的重击,她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无名指上空荡荡的,没有婚戒,也没有任何伤疤。
再次摸向自己的脖子的一处,纤细白皙,没有任何被勒出来的淤青。
不用,我自己可以,我……马上好。她听见自己回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麻烦太太快一些,造型师在等了。
管家离开后,林故渊从浴缸里站起来,水珠顺着她的身体滑落,再次融入更多的水中。她赤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不真实得可怕。
在浴缸角落里,静静的,有一个蓝色的玻璃碎片被昏暗的灯光照得,在闪闪发着光。
收拾好从卫生间出来后,她环顾四周——这就是她和贺池的婚房,但一切陌生又熟悉。梳妆台上摆着她十年前用的护肤品,衣柜里挂着那件她曾穿过一次的婚纱。
在没有人注意的衣柜最底部抽屉的背面,是她用口红写着几个几乎被擦干净的字:
【不要喝】
【不要睡】
【逃】
她想她该是重生了。
濒死的那种窒息感她不会忘记,那是真真切切发生的,不会是梦里有的。
重生回到了215年6月7号,她和贺池结婚的那一天。
林故渊走到窗前,轻轻拉开窗帘。阳光洒进来,刺得她眯起眼。窗外是熟悉的庭院,园丁正在修剪那棵中华木绣球的树枝,一切都平静得不像话。
婚礼这天,正好是林故渊和贺池在一起的五周年纪念日,这是他们一起选的。他们一起走过春夏秋冬,有恋爱时的小美好,也经历了争吵与分歧,最后还是坚定选择与对方相伴终生共白头,做一对别人羡慕的眷侣。却不曾想十年后,自己却在洗澡时溺亡。
她本该感到庆幸的。
可她的心脏却跳得厉害,似乎有好多重要的事情被遗忘了,面对现在的一切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是怀念吗。林故渊不想再站在这里,像是有什么在暗处盯着她,让她浑身难受。
放在梳妆台上的手机震动了几次,林故渊看了一眼,是好闺闺陆昭媛的消息
小宝,新婚快乐!!!
我这周正好课题研究要到最关键的阶段,不好意思,我飞回不去,不能亲眼看着你出嫁。
我回去一定补偿你,给你带你最喜欢的那个最新款的云朵包。
小宝,爱你,爱你,爱你。
林故渊回复了几句,让陆昭媛不会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一方面,她知道陆昭媛长期在世界各地跑项目,马上回来是不可能的事;另一方面,看着镜子里的人,她的内心告诉自己对这个闺蜜的情感并没有那么亲密,甚至有一些厌恶。
我是这么冷漠的人吗,这十年发生了什么。
镜子里的自己,感觉好陌生。
林故渊还是那个林故渊吗
她脑海中的关于这十年的记忆,只有那些美好幸福的片段。这没什么不好,只是,正常人的生活不该如此。
重新拥有生命的庆幸和对过去的好奇,她开始到处搜查,翻看每个角落里的物件,回忆着她和贺池十年前相处的细节。
当她拉开最下层的柜子,涌出的记忆指明这里有暗格,林故渊按照记忆试着按动机关。随后,从柜子底部弹出了一个日记本。
她没有太多的惊讶,最先翻开有标记的那一页,上面写着:
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又是她的字迹。
林故渊的手指微微发抖。她往后翻,发现是一片空白,仿佛这本日记才刚刚开始。她感觉耳边有电流的声音,那声音来自于心底。
太太造型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可以进来吗
林故渊快速合上日记本,将其重新放回暗格里,深吸一口气:请进。
门开了,造型师带着标准微笑走进来,手里捧着那件婚纱。
贺先生说,您今天一定会很美。
我是您的造型师,您可以叫我小赵。
林故渊看着那件婚纱,白色的绸缎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她曾经多么喜欢这件裙子啊,可现在,她越发觉得它像一层温柔的枷锁。
谢谢。她轻声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贺池呢,他不过来吗接着问道。
贺先生在忙着照顾亲友,抽不开身,
让我先来为您梳妆,小赵笑着说。
造型师开始为她梳妆,林故渊却心不在焉。镜子里,她的眼神迷茫又困惑,像是被困在一场醒不来的梦里,虚幻的梦里。
那个本子上的字是什么意思,她真的重生了吗还是这一切只是她濒死前的幻觉
如果是重生……那镜面上的字是谁写的日记里的警告又是什么意思
太太,您怎么在发抖。造型师小心试探着说,是不是太紧张了
林故渊回过神,呆呆的说:可能有点冷。
造型师体贴地拿来一条披肩,林故渊道谢后,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那里有一个淡淡的红点,淡到刚刚都没有发现,
这...倒像是针孔留下的痕迹心想着。
她盯着它,心脏猛地一震。
但她从不记得自己近些日子主动打过针。
太太,该换婚纱了。
林故渊点点头,站起身。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黑发梳起,精致大气的妆容,是一个新娘子,但眼神迷茫,倒更像是迷路的人。
她不知道这一切是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她知道一件事——
重新来过一次,她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2
梦中的婚礼
婚礼现场的《深海之声》钢琴曲欢快悠扬,那是她曾经最喜欢的音乐,而现在每一个音符都像细小的银针刺入林故渊的太阳穴。她下意识地抬手按住太阳穴,指尖触到一丝湿润——是冷汗。
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芒太过刺眼,宾客们的笑脸在强光下模糊成一片苍白的剪影。只有红毯尽头的贺池清晰得可怕,他深海蓝的领带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像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当他们的手相触时,他无名指上的铂金婚戒冷得像手术器械。林故渊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某种本能的恐惧从脊椎窜上来。
别怕,我的小鱼儿。贺池微微俯身,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声音里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宠溺,这是我为你准备的专属于你的舞台。
这个称呼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突然捅进她记忆深处最脆弱的锁孔——
(记忆闪回)
昏暗的玻璃房里,她蜷缩在鱼缸旁的地毯上。贺池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只活虾,虾钳在空中徒劳地开合。看好了,小鱼儿。他微笑着将虾投入鱼缸,虾须立刻缠住了她最爱的蓝尾斗鱼渊渊。
不要!她扑向鱼缸,却被贺池一把拽住头发。
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他的声音温柔得可怕。透过晃动的水面,她看见虾钳撕开了渊渊的鱼鳃,一缕血丝在水中缓缓晕开。
(现实)
林小姐司仪的声音将她拽回现实。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深深掐进贺池的手背,留下一道月牙形的血痕。
宾客席传来窃窃私语。贺池的笑容纹丝不动,但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寒光。但这个眼神她再熟悉不过,让她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和记忆里他站在鱼缸前时一模一样。
林故渊猛地甩开他的手,婚纱裙摆绊住了高跟鞋,但她顾不上这些。她跌跌撞撞地冲向最近的出口,耳边《深海之声》的旋律突然变得扭曲尖锐,像是唱片机卡带时的噪音。
喷泉池就在眼前。她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冷水淹没头顶的瞬间,世界终于安静了。透过晃动的水面,她看见贺池依然站在原地,嘴角挂着那个完美的微笑,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切。
水下的世界静谧得可怕。林故渊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婚纱在水中缓缓舒展,像一条濒死的白鱼。氧气从肺部一点点流失,她却莫名感到一丝解脱。
突然,一双戴着白手套的手粗暴地将她拽出水面。
夫人真是太不小心了。管家面无表情地说,手上的力道却大得惊人。林故渊剧烈咳嗽着,视线模糊中看见贺池缓步走来,皮鞋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黏腻的声响。
我的小鱼儿总是这么调皮。他脱下西装外套裹住她发抖的身体,手指若有似无地擦过她后颈的某个位置——那里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刺痛。聚光灯袭来,带来一瞬无边无际的白,林故渊下意识用手挡住直射的光亮。
(记忆闪回)
手术台刺眼的灯光下,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手里的注射器泛着冷光。睡吧,手术会有点疼。他轻声说,针头精准地刺入她后颈的某个穴位,但会让你忘记所有不快乐的事。
(现实)
行为艺术
这也是婚礼表演的一部分吗……
……
林故渊猛地推开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宾客们举起手机拍着这一场闹剧,他们的窃窃私语像无数只蚂蚁爬过她的皮肤。
看来你需要休息。贺池的笑容终于出现一丝裂痕,他朝管家使了个眼色,夫人太累了,送夫人回房间,记得好好照顾她。
管家钳制住她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在被拖走的最后一刻,林故渊看见一个穿着粉色绸缎裙,像蝶尾金鱼一样的金发女士站在人群最前排,手里拿着一个熟悉的蓝色丝绒盒子——那是装婚戒的盒子,但里面空空如也。
戒指...她喃喃自语,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疯狂挣扎起来,我的戒指呢
贺池的眼神骤然变冷。他快步上前,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一把抱起林故渊。新娘太紧张了。他对着宾客们歉意地笑笑,我们先失陪一下。
在被抱进电梯的瞬间,林故渊听见《深海之声》的旋律再次响起,这次却变成了扭曲的变调版。贺池的心跳平稳有力,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场闹剧。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她嘶哑地问。
贺池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水珠,轻声道:我在带给你最美好的记忆啊,我的小鱼儿。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说的——我会给你一个完美的新人生。
电梯门缓缓关闭,将婚礼的喧嚣隔绝在外。
镜面反射中,贺池一手抱着自己,一手拎着高跟鞋。而林故渊却是如此狼狈,像极了一个不懂事总是想着跳出鱼缸的金鱼。妆后不那么惨白的脸上,口红不知何时又被擦掉了一块。
3
拼凑的记忆
电梯门在顶层无声滑开。
贺池抱着浑身湿透的林故渊穿过铺着暗红色地毯的走廊,水晶壁灯在他镜片上投下冰冷的光斑。
这里很香,闻起来很容易让人想到海底神秘的王国,那个传说中有人鱼存在的地方。
林故渊的意识有些模糊,她看见每扇房门上都镶着小小的鱼形铜牌——7号房的门牌是条缺了一条尾巴的土佐金。
贺池用指纹解锁房门,将她放在铺着真丝床单的贵妃榻上。房间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水族箱,那条蓝尾斗鱼渊渊正在人造珊瑚间游动,完好无损。
林故渊挣扎着撑起身子,指着那条鱼几近崩溃地说:它明明已经...
死了贺池顿了一下,之后从鎏金药盒取出两粒浅蓝色药片,你总是分不清现实和幻觉。他捏住她的下巴,将药片塞进她舌根,强迫她合上嘴,不吐出来。
药片在舌尖化开,泛起诡异的甜腥味。林故渊的视线开始扭曲,水族箱里的鱼突然变成无数碎片——
就像你不会知道,‘渊渊’从来都不只是一条鱼。
(梦境)
她站在婚礼现场,但宾客们都长着鱼类的脑袋。苏小姐的嘴唇开合着吐出泡泡:认知矫正进度78%...贺池的领带变成真正的水蛇,缠绕在她脖子上渐渐收紧。
海蛇收紧的瞬间,她看见自己的手臂开始浮现出青灰色的鳞片。指尖连着透明的蹼,正随着呼吸渗出淡蓝色的黏液。
宾客们突然齐声唱起《深海之声》,鱼嘴开合间露出密密麻麻的倒刺状牙齿。
(梦境记忆闪回)
实验室的荧光灯管滋滋作响,投下惨白的光。年幼的林故渊蹲在角落,怀里紧抱着一个褪色的人鱼玩偶。她的瞳孔里倒映着鱼缸中的景象——父亲手中的注射器缓缓推进蓝色药剂,缸里的斗鱼突然疯狂翻滚,艳丽的鳞片如碎纸般剥落,露出下面精密的金属关节。
第一批记忆载体太容易损坏了。父亲的声音像是带着电子设备般的杂音。他转过身,还是那张熟悉慈祥的面孔,但周遭冰冷的气息让林故渊不自主打了个寒颤。以后还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去继续改进。
穿白大褂的不一定都是神圣的天使,也可能是的冷血的恶魔。
少年贺池站在操作台前,听着父亲的一字一言,手指从一条机械鱼的鳃部取出沾满蓝色液体的芯片。
植入过程会很痛哦。贺池的声音在时空中重叠在一起,要忍一下哦,我的小鱼儿。
(画面一转)
林故渊的右手突然传来剧痛。她发现自己正死死抓着爆裂的水族箱边缘,掌心被玻璃割得血肉模糊。鲜血在水中蜿蜒伸展,像一条条红色水草。贺池站在阴影里,手术刀尖挑着一小片泛着蓝光的组织。
原来你把它藏在了右脑颞叶。贺池的声音带着赞叹,真是聪明的鱼儿。他举起玻璃皿,那片蓝色组织在培养液里舒展,渐渐显露出像微型电路般的纹路。
不——林故渊扑过去时,整个水族箱轰然炸裂。无数碎玻璃如冰晶般悬浮在空中,每片玻璃上都映着不同的记忆片段:
-
她在手术台上挣扎,贺池往她眼球滴入蓝色液体,他明明在邪恶的笑着,却要装作一副在关心她的样子
-她看到
那个拿着戒指盒的金发女士穿着白大褂在电脑屏前记录第78次记忆覆写失败,实验记录者:苏棠
-她被绑在轮椅上,贺池和一个长发女生交谈着什么,时不时看向她,眼神中充满嚣张和欲望。那个女生转过头来,向她道歉,带着,虚伪得意的笑容,那是陆昭媛
-
她穿着病号服,像疯了一样用玻璃碎片在病房墙上刻满杀了他,那是一个像极了地狱的地方
机械蓝尾斗鱼渊渊的残骸从水中坠落,金属骨架发出断断续续的电子音:【警告...警告...核心记忆...损毁...启动...最终协议...】它的胸腔突然弹开,露出一个微型投影装置——
投影里显示着与刚才一模一样的婚礼现场,贺池牵着林故渊,郎才女貌,到处洋溢着幸福与甜蜜,他们像每一对新人那般在众宾客的见证与祝福下交换戒指,拥吻,许下终生。
画面转到那个令人窒息的病房,但是这次,林故渊穿着白大褂,胸前别着首席研究员的工牌。
她正在给被束缚在轮椅上的贺池注射着药剂,而对方癫狂地大笑着:什么天才少女,你改写了78次都失败了!这一次又能怎么样!难怪当时林老要把那本毕生所作的科研资料交给我,
因为你不配,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贺池被疼到青筋暴起,也依旧嚣张的说,
折磨我,就算你用尽千方百计折磨我,我也不会把资料给你的,但我会原谅你,我会原谅你对我做的一切,我的小鱼儿。
画面戛然而止。
贺池手中玻璃皿的液体突然剧烈震动,那片蓝色组织发出刺眼的强光。
整个房间开始扭曲变形,墙壁如融化的蜡般剥落,露出后面巨大的机械齿轮,大量洪水涌入,势似巨龙,吞没了所有。
看来这次...贺池的声音响起,要加大剂量才能彻底格式化了呢。
4
虚幻的温柔
洪水袭来的压迫中,林故渊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浸透了真丝睡裙。
窗外雨声淅沥,卧室里只亮着一盏暖黄的床头灯。贺池靠在床头,修长的手指正轻轻翻动一本生物科技期刊。
又做噩梦了他放下书,温热的手掌抚上她冰凉的脸颊,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林故渊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梦中那种被水淹没的窒息感还未散去,她盯着贺池无名指上的婚戒,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梦见...你不要我了,把我一个人丢在病房里。她试探着说,目光悄悄扫过房间每个角落,试图找出蛛丝马迹。现在她还不能确定刚刚是梦还是记忆,不能确定眼前这个男人的温柔是真情还是假意。
贺池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瞬。他俯身将她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怎么会呢我的小鱼儿。他的唇贴在她耳边,呼吸灼热,你忘了我们的誓言吗'无论疾病健康,至死不离'。
床头柜上的水杯冒着热气,杯底沉淀着几不可见的蓝色颗粒。林故渊注意到贺池的左手无名指有一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物所伤。
喝点水。贺池吹了吹水中的热气,把杯子递到她唇边,另一只手温柔地梳理她汗湿的长发,明天还要参加慈善晚宴,你可是主角。
水杯边缘残留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林故渊突然想起梦中那个灌满蓝色液体的鱼缸,胃部一阵痉挛。
我...想喝果汁。她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
贺池的笑容僵了一瞬。他放下水杯,指节泛白:这么晚了,喝果汁对胃不好。语气依然温柔,眼神却暗了下来。
梳妆台上的鱼缸里,渊渊突然剧烈地游动起来,撞得玻璃咚咚作响。贺池的视线立刻扫了过去,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它最近总是这样。他状似无意地说,手指却悄悄移动到了床头按住了某个隐蔽的按钮。鱼缸里的水流立刻平静下来,可能是换了新鱼粮不适应。
林故渊注意到鱼缸底部散落着几粒陌生的蓝色颗粒,和她梦中见过的药片很像,需要近距离察看一下。
贺先生,您预约的脑科专家来电话了。楼下突然传来管家的声音。
贺池的表情闪过一丝不悦。他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我去去就回。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眼神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乖乖睡觉,我的小鱼儿。要是让我发现你又不听话...
未尽的话语消失在关门声中。林故渊立刻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她颤抖着把手伸进鱼缸,捞起一粒蓝色颗粒。颗粒在她掌心迅速融化,留下一道淡蓝色的痕迹,和她之前在梦里看到的如出一辙。
林故渊的指尖沾着融化的蓝色颗粒,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她快步走向浴室,打开水龙头拼命冲洗,却发现那蓝色像是渗进了皮肤纹理,怎么都洗不掉。
夫人门外突然传来管家的声音,贺先生帮您准备了安神茶。
林故渊猛地关上水龙头:不...不用了,我已经好多了,不需要了。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浴室里回荡。镜中的自己脸色惨白,锁骨处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淡蓝色的淤痕,形状像极了鱼鳃。
她颤抖着手指触碰那道痕迹,突然——
(记忆闪回)
昏暗的诊疗室里,她被绑在牙科椅上。贺池戴着医用手套,正在往她的手臂里注射蓝色液体。会有点疼,小鱼儿。他的声音温柔得可怕,但这是为你好。
(现实)
走廊传来脚步声。林故渊慌忙扯开衣柜,想找件高领睡衣遮住淤痕。衣柜深处,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静静躺着。她从未见过这个盒子。
盒子里是一沓泛黄的照片。最上面那张里,年轻的贺池穿着白大褂,站在一排鱼缸前微笑。鱼缸里漂浮着的不是鱼,而是一个个微型人脑模型,标签上写着记忆储存实验。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日期:211年9月15日——正是去她参加招聘会遇到他的日子。
找到什么了贺池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林故渊手一抖,照片散落一地。
贺池弯腰拾起,动作优雅得像在捡玫瑰花瓣。啊,这些老照片。他轻笑,我大学时关于神经科学的研究,很无聊的东西。
唯一值得纪念的是,那天是我们重逢的日子。
他的手指抚过照片上的人脑模型,眼神突然变得狂热:你知道吗人类记忆就像鱼缸里的水,可以随意...替换。最后两个字咬得极轻,却让林故渊浑身发冷。
睡吧。贺池突然恢复温柔表情,将盒子放回原处,明天还要出席活动。他体贴地为她披上睡袍,手指在她后颈流连,正好按在那道鳃状淤痕上。
林故渊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贺池却恍若未觉。他哼着《深海之声》的旋律,动作轻柔地为她系好睡袍腰带,却在打结时猛地收紧——
这样我的小鱼儿就不会乱跑了。他在她耳边轻笑,呼吸喷在耳垂上,湿冷得像海底的水流。
夜深人静时,林故渊悄悄睁开眼。贺池睡得很沉,一只手却仍死死攥着她的手腕。她试着挣脱,反倒被他把整个人抱住,禁锢得更紧。不得已,安睡。
太阳高高挂起,天亮了,好在这是一个无人伤亡的平安夜。
5
完美的表演
林故渊在贺池怀中醒来时,他正用指尖描摹她的锁骨,很痒。晨光透过纱帘,给他睫毛镀上金边,像个虔诚的信徒。
早安,小鱼儿。他吻她眼皮,另一只手臂却像铁箍般紧勒着她的腰。
贺池的指尖从她脊椎一路滑到后颈,停在那处针眼大小的疤痕上:装睡的小鱼儿...他的鼻息喷在她耳后,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睫毛抖得像蝴蝶的翅膀。
林故渊强迫自己放松身体,像只被驯服的猫一样蹭了蹭他的掌心:早安,老公。
这个称呼让她的胃部一阵不适。
昨晚在肉体尝试逃脱无果后,林故渊的思想在脑子里上蹿下跳。
结合种种迹象,贺池并不是一个表里如一,心思纯净的人,这对于刚重生的她来说是很危险的。
万般思绪过后,她选择先伪装成一个好好妻子,不管咋样,这会是贺池想要的,也是她想求生的唯一救命稻草。
当然,降低敌人的防备心,才有利于下一步计划,这期间就先收集一下证据,刺激记忆的恢复,还要找机会再去看一看那个暗格里的日记本有没有记录什么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7:15AM·早餐)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银质餐具上折射出刺眼的光斑。林故渊用叉子轻轻戳着盘子里的蓝莓松饼,果酱渗出诱人的深蓝色,像极了引诱鱼儿前往海底深渊的毒物。
怎么不吃贺池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拇指在她脉搏处轻轻一按,不合胃口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不显:只是觉得今天的蓝莓酱特别香。
这是个拙劣的谎言。她从前可不喜欢蓝莓。
贺池低笑一声,松开手:特意为你准备的。他的目光扫过她几乎没动的餐盘,王妈说你最近胃口不好。
林故渊余光瞥见女佣正在更换餐厅的薰衣草香薰——这种浓烈的香味会掩盖麻醉药品丙泊酚的特殊气味。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趁机将牛奶打翻撒在了松饼上,一举两得。
小心些。贺池递来餐巾,指尖在她掌心轻轻划过。
王妈,为太太再准备一份早餐,他说。
不...不用了,我不是很饿,林故渊略显刻意的指着窗外,外面阳光很好,我们去外面走走吧,老公你陪我,好不好。
贺池眼中闪过一丝幽暗,依旧温柔的说:真拿你没办法。
林故渊装作欣喜,像个热恋中的小姑娘一般搂着贺池的胳膊,拉着他出门。
在他们的身后,鱼缸里的鱼儿突然集体转向餐桌方向,鳃部闪烁着微弱的红光,似是一条条冰冷的机械。
(后花园)
阳光穿过花园的玫瑰藤架,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故渊挽着贺池的手臂,指尖能感受到他西装面料下紧绷的肌肉。
今天怎么突然想散步贺池的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另一只手却不动声色地按住了她试图摸向他口袋的手。
林故渊仰起脸,露出练习过无数次的甜蜜笑容: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嘛。她故意用脚尖踢了下小石子,你最近...好忙。
石子滚进灌木丛,惊起几只机械蜂鸟——她记得那些精巧的小玩意儿是贺池在婚礼前一个月安装的,说是为了记录美好瞬间。
贺池突然停下脚步。他的影子完全笼罩住她,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我的小鱼儿在抱怨
林故渊的呼吸一滞。这个角度她能清晰看见他领口内侧的微型接收器,红灯以每秒一次的频率闪烁着。
我...她的话被突兀的电子音打断。
滴——7号实验体心率异常,建议立即镇静干预
声音来自贺池的腕表。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表盘上,空气瞬间凝固。
林故渊突然踮起脚吻他。这个吻又急又重,牙齿不小心磕破了他的嘴唇。铁锈味在口腔蔓延时,她趁机摘下了他的婚戒——那枚从不离身的铂金指环内侧,刻着LGY-7的微型字样。
贺池的眼神瞬间阴鸷。他扣住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另一只手粗暴地夺回戒指。分开时,两人唇间扯出一道血丝。
调皮。他用拇指擦去她唇上的血迹,动作温柔得像在擦拭名贵瓷器,今晚要罚你。
林故渊的余光瞥见玫瑰丛后闪过白色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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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站着三个戴口罩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其中一人手里的平板正显示着她的脑部实时扫描图。
七号实验体是什么,你最近在研究什么啊林故渊拐着调调笑说。
没什么,是一条普通的鱼儿,你不会感兴趣的,贺池正经回答道,眼中满是戏谑,我倒是对刚刚的吻很感兴趣啊,贺太太。
她尴尬地笑了两声,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啊!
太太主动入怀,我作为丈夫自当欣然接受,当然,我本人也很喜欢。贺池假正经。
(正午·日光亭)
亭子的玻璃顶将阳光过滤成诡异的蓝色。林故渊小口啜饮着管家送来的花草茶,味道甜得发苦——是加了东莨菪碱的镇定剂。
怎么不喝贺池支着下巴看她,阳光在他的金丝眼镜上折射出十字光斑,你最喜欢的洋甘菊。
她偷偷将茶杯倾斜,液体恰好浇在亭柱脚隐藏的监控探头上。镜头发出滋滋的短路声,一股焦糊味弥漫开来。
哎呀,手滑了。真是太可惜了。
贺池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他慢条斯理地摘下手表放在石桌上——这是治疗开始的信号。林故渊的指尖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6
平静的晚宴
(2:00PM·衣帽间)
珍珠白的连衣裙完美贴合她的身材,后腰拉链却比往常短了3厘米——刚好让她无法自己脱下。这是贺池送来的,为今晚的慈善晚宴准备的礼服。
林故渊对着穿衣镜调整领口,不动声色地观察镜面右下角的针孔摄像头。
梳妆台上新换的香水海洋之心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散,薄荷的冷冽掩盖着底下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林故渊假装试香,实则屏住呼吸——她知道这瓶香水里掺了什么。
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脖颈上的血管在薄薄的皮肤下清晰可见。她抬手整理卷发,视线向下,镜子的右下方似乎有字迹的痕迹,她拿起香水又喷了几下,
字迹在香水雾气中若隐若现,几秒后完全显现。
1808
(香水中造成那丝苦涩的物质是一种特殊的试剂,在盐酸与铁发生反应后,加入它会显示颜色,平常是看不出来什么变化。)
这是什么,房间号密码
门外传来管家的轻咳:夫人,造型师到了。
林故渊换上完美的微笑:请她稍等一下。
新来的造型师Lisa是个话多的年轻女孩,一边为她卷发一边喋喋不休:贺先生特意嘱咐要用这个珍珠发饰...哎您脖子怎么这么僵
林故渊从镜子里看着Lisa的动作——那双手太过熟练,卷发棒的温度调得精准异常,不像是普通造型师,可能是专业过硬的造型师。但当Lisa第三次不小心碰到她后颈的疤痕时,她确定了:这是贺池安插的又一个监视者。
Lisa,她突然抓住对方的手腕,你知道为什么贺先生喜欢珍珠吗
因、因为典雅
林故渊轻笑:因为珍珠是蚌的病。她故意让卷发棒烫到Lisa的手,就像你们是我的病一样。
Lisa惊叫一声后退,撞翻了香水瓶。液体泼洒在地毯上,立刻泛起诡异的蓝色泡沫。
贺池推门而入时,林故渊正惊慌失措地擦拭裙摆:都怪我不小心...
他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梳妆台,最后落在她湿润的眼睫上:一件裙子而已。手指抚过她的锁骨,不过弄脏了今晚的礼服,我们得想个替代方案。
林故渊乖巧点头,却在贺池转身时看到他西装后领沾着一根金色长发——那不是她的发色。
(记忆闪回)
-
实验室的监控画面里,金发女研究员正在记录:7号实验体记忆清除进度78%
是苏棠。
新送来的礼服是血腥玛丽红,后腰设计成镂空的蝴蝶形状——正好露出她脊椎末端的条形码烙印。
真美。贺池为她戴上项链,冰凉的珍珠贴着她突突跳动的颈动脉,就是像为你量身打造的囚笼,让你永远待在我身边。
多么撩拨人心的甜言蜜语,如果这句话不是从贺池的嘴里说出。
那就要看贺先生的诚意了,林故渊忍住内心的寒意,笑着说。
林故渊站在落地镜前,猩红的礼服像一层新鲜剥落的皮肤紧贴身体。丝绸面料摩擦着皮肤的感觉让她想起手术台上的无菌布——同样冰凉,同样令人窒息。
贺池的手指在她后腰的条形码上流连,那里正隐隐发烫。这个植入芯片每次在记忆干预后都会发热,就像伤口发炎时的灼烧感。
转过来。他捏着一对红宝石耳坠,金属夹在灯光下闪着冷光,这是之前定的今晚晚宴的神秘拍品,但我觉得,它和今夜的你更配。
林故渊顺从地转身,却在凑近时瞳孔骤缩。红宝石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血光,而耳坠内侧刻着的微型编号清晰可见:LGY-6。
(记忆闪回)
金发女子被按在手术台上,耳垂滴着血,那对耳坠正被贺池亲手取下。女人的蓝眼睛透过观察窗与她对视,嘴唇蠕动着说了什么......
怎么了贺池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他的拇指按在她的耳垂上,力道恰到好处地让她感到疼痛又不会留下痕迹。
没什么,她强迫自己露出微笑,耳坠很漂亮。
这不是首饰,是战利品。
可苏棠怎么会躺在手术台上,她怎么会变成猎物,她不是贺池的助理吗林故渊在心里补充道,我又为什么会在场
有一个条件,贺池停顿。
什么
由你来负责展示最后一件展品,毕竟你是晚宴的主角,还是得露一露面。
好,我来展示。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发现贺池的倒影比实际位置要靠左几厘米——这个镜子不对劲。
水晶吊灯将大厅照得如同白昼。林故渊挽着贺池的手臂穿过人群,注意到宾客们的表情变化:先是惊艳,然后是困惑,最后都变成了微妙的恐惧。她的裙摆扫过之处,人们不自觉地让开一条路——就像躲避一条有毒的赤链蛇。
贺太太今天真耀眼。市长夫人笑着递来香槟,杯沿沾着可疑的蓝色粉末。林故渊注意到市长夫人的婚戒内侧闪着同样的金属光泽——和贺池的一模一样。
她假装抿酒,实则过唇不过舌,这个微小动作没能逃过贺池的眼睛,他搂在她腰上的手立刻收紧,紧到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西装袖扣的监控器发出了轻微震动。
在实验室的大屏幕前,苏棠穿着白大褂站在那里,系统传来电子音提示:
警告:7号实验体拒绝摄入镇定剂
执行B计划
林故渊同贺池敬着酒,与高官权贵们攀谈。没有人注意到,偌大的晚宴会场会有一只蜜蜂,它腹上闪着蓝光,像是被人操纵一样,直直的飞向林故渊。
嘶——,林故渊倒吸一口凉气,她感到背脊一阵疼痛,像被虫子咬了。随后,意识有些模糊,但不至于晕倒,更像是醉了,可她没有喝酒。
7
复仇的火焰
在奢华璀璨的拍卖现场,柔和而明亮的聚光灯精准地打在台上,林故渊优雅地站立其中。
她身着一袭精致的红色晚礼服,气质出众,脸上挂着自信且迷人的微笑,正热情地向台下的宾客们展示此次拍卖的第七件拍品。
那是一枚古董怀表,表盘上精心镶嵌着一颗璀璨夺目的蓝宝石,在灯光的映照下散发着神秘而幽蓝的光芒。
各位尊贵的宾客,林故渊用温柔且得体的声音娓娓道来,这枚怀表可是十九世纪瑞士工匠们鬼斧神工的杰作。说着,她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表盖上细腻繁复的花纹,如同在触碰一段古老的时光,据说,拥有它便能冻结最珍贵的时光,将那些美好的瞬间永远留存。
台下响起礼貌的掌声。
贺池就站在她身侧半步之遥的位置,西装革履,唇角含笑。他的左手看似随意地搭在她腰后,实则指尖正按在她第三腰椎的植入芯片上——那是他监控她情绪波动的开关。
她按照彩排好的流程,按下怀表的开关。
咔嗒。
表盖弹开的瞬间,林故渊的呼吸停滞了。
表盘里嵌着的不是指针,而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她和另一个男人的合影。
照片里的她穿着白色连衣裙,笑容明媚,而那个男人搂着她的肩,亲昵地低头看她。她的笑容明媚得刺眼,而那个男人的眼神温柔得让她心脏绞痛。
可她完全不记得这张照片。
更可怕的是,照片背面一行褪色的钢笔字迹如刀般刻进她的视网膜: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他还活着。
林故渊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眼前闪过零碎的画面:
-
她被按在手术台上,贺池戴着口罩,手里拿着注射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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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模糊的男声在拼命的喊:别相信他!别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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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拼命挣扎,却被束缚带勒出血痕……
夫人贺池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看来这件展品有些特别。
贺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温润如玉,却让林故渊的后颈泛起细密的战栗。他的手掌覆上她握着怀表的手,体温透过丝绸手套传来,像一条缓缓收紧的蟒蛇。
台下宾客仍在微笑,没人注意到她指尖的颤抖,也没有人看到她眼底炸开的惊涛骇浪。
展品介绍结束后,
我去补个妆,林故渊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她优雅地欠身,在贺池深邃的注视中走向休息室,裙摆如鲜血般在身后逶迤。
冲进休息室,反锁上门。
她颤抖着打开怀表,再次确认那张照片——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她毫无印象
突然,她注意到照片角落的日期:213年6月15日。
可她的记忆里,213年6月,她正在马尔代夫的私人岛屿上,庆祝和贺池的订婚纪念日。她记得白沙碧海,记得贺池为她戴上的钻石项链,记得......
记得太多完美得不真实的细节。
林故渊猛地扯开礼服高领,锁骨下方一道早已愈合的疤痕映入眼帘——那是她记忆中骑马摔伤的痕迹。可此刻,这道疤的形状突然让她想起手术刀的切口。
她猛地抬头,看向化妆镜。镜中的自己脸色惨白,而更可怕的是——她的右眼下方,有一颗小小的痣。
但婚纱照里的她,根本没有这颗痣。
门外传来敲门声。
亲爱的,该回宴会了,宾客们还都在等着你呢。贺池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林故渊调整呼吸:马上好。
她对着镜子擦掉额角的冷汗,补上口红,确保自己看起来毫无破绽。
可当她推开门时,她感觉贺池的目光直直落在她的右眼下——那颗痣的位置。
他的眼神暗了一瞬,随即微笑:你看起来有点累。
可能是灯光太刺眼了。她勉强笑道。
当贺池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时,拇指却精准地按在了那颗痣原本的位置。
今晚的拍卖很成功。他的微笑完美得令人毛骨悚然。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那颗痣:我让人送你回去休息。
他的触碰让她脊背发寒。
林故渊坐在回家的车里,
车窗外的霓虹灯闪烁,她的思绪却一片混乱。
如果她的记忆被篡改过……
如果照片里的男人才是她真正爱过的人……
如果贺池根本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囚禁她的疯子,一个骗子……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必须弄清楚真相。
——哪怕要杀了贺池。
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庄园,林故渊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色,突然觉得一切都陌生得可怕。那些精心修剪的玫瑰,那座仿古的喷泉,甚至是门廊下微笑的管家——都像是舞台剧里的布景,虚假得令人作呕。
贺池体贴地为她拉开车门,手掌虚扶在她腰后。这个曾经让她心动的动作,现在只让她感到一阵寒意。
你先休息,他的声音温柔得滴水不漏,我去书房处理些文件。
林故渊回到自己房间,谨慎确保在贺池离开这段时间不会有人来打扰后,将门反锁反锁。小心翼翼把自己藏在监控死区,取出那本日记。尽量自然的坐在沙发上装作是在读一本在普通不过的刊物杂志。
泛黄的纸页上,她自己的笔迹凌乱不堪:
223.03.15:他又给我注射了,但我偷偷吐掉了半管
223.04.02:书房暗格后的保险箱密码是0715
223.04.22:现在的贺池是假的,他是陆沉,去找真贺池
223.04.27:我不是林故渊,我不是
最后这行字被反复描粗,纸张几乎被划破。
她颤抖着翻到下一页,上面只有潦草的几个字:
第七件展品是关键
林故渊坐在沙发边缘,指尖死死掐着那本日记,指节泛白。
223年
这个数字像一根刺,狠狠扎进她的神经。她下意识抬头看向墙上的电子日历——215年6月20日,贺池亲手设置的日期,从未出过错。
所以……我的记忆被修改了八年
她猛地合上日记,胸口剧烈起伏。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实验室里那些闪烁的监控屏幕。
(记忆闪回)
-
陆沉戴着口罩的脸,手里拿着电极贴片:这次覆盖到215年,别留漏洞。
-
自己被绑在电击椅上,喉咙里塞着防咬器,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
林故渊用力甩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验证日记的真假——书房那个保险箱。
但贺池就在书房。
她拿起床头的水晶花瓶,毫不犹豫地砸向落地窗。
哗啦——
玻璃碎裂的巨响在寂静的别墅里格外刺耳。几乎是同时,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故渊贺池——不,陆沉的声音由远及近,出什么事了
林故渊迅速将日记塞回暗格,抓起一片碎玻璃在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
当陆沉破门而入时,看到的正是她惊慌失措地站在满地狼藉中,鲜血顺着手臂滴落。
我不小心碰倒了花瓶,她声音发抖,想躲开的时候被划伤了......
陆沉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瞬。他快步上前,动作温柔地检查她的伤口,但指尖的力道暴露了他的焦躁: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有点头晕。她顺势往他怀里倒,可能是今晚太累了。
陆沉沉默了两秒,突然轻笑一声:我送你去医疗室。
他上钩了。
医疗室的监控死角,林故渊悄悄将镇静剂注入陆沉的咖啡。看着他喝下第三口后,她借口去洗手间,直奔书房。
暗格藏在毕加索仿画后面,密码盘泛着冷光。她输入0715——
咔嗒。
金属门缓缓打开,冷雾扑面而来。保险箱里整齐排列着七支蓝色药剂,每支标签上都标注着年份:215-222。
最下层放着一份档案,封面上赫然写着:
记忆移植实验记录·原型体林故渊(已销毁)
她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文件。里面是厚厚一叠照片:
-
真正的贺池和她站在大学实验室里,举着获奖证书
-
陆沉阴郁地站在角落,眼神像毒蛇般黏在贺池背上
-
最后一次团建合影上,贺池的脖子被红笔画了个叉......
最后一张照片让她血液凝固——
陆沉穿着贺池的衣服,站在镜子前练习他的微笑。
照片背面写着日期:222年12月24日·替代计划完成
找到你要的答案了吗
陆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林故渊猛地转身,看到他倚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那支空了的镇静剂针管。
你比我想象的聪明,他叹息着摇头,可惜太晚了。
林故渊的视线开始模糊,双腿发软——那杯咖啡里的药量根本不够!
你以为我会在同一种手段上栽两次陆沉缓步逼近,手术刀在指间翻转,第七次覆盖会很彻底......这次连日记都不会留下。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林故渊用尽力气将照片甩向窗外。夜风卷着它们四散飞舞,像一群挣脱牢笼的白鸽。
8
鱼儿的反抗
林故渊在电流声中苏醒,头顶的无影灯刺得她睁不开眼。
她被束缚在一张冰冷的金属椅上,手腕和脚踝被特制的锁扣固定,后颈传来细微的刺痛感——陆沉正在准备第八次记忆覆盖。
林故渊知道后颈那里被陆沉植入了一个
芯片,那是他控制她的关键。
醒了陆沉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
他站在实验台前,背对着她,正在调试一支幽蓝色的药剂。灯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几乎与贺池一模一样,可那双眼睛里却只有冰冷的算计。
你甩出去的照片,现在正挂在热搜榜第一。他语气平静,仿佛在讨论天气,但你以为这就能毁了我
他转过身,银灰色的机械义肢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捏碎了一支空药剂瓶,玻璃碎片溅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栋别墅的地下埋着EMP发生器,只要启动,所有电子证据都会消失。他微笑,包括那些照片,包括你脑子里不该存在的记忆。
林故渊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后颈的芯片突然传来一阵灼烧般的疼痛。
紧接着,一道陌生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别怕,我是贺池。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现在听我说——
实验室的主机突然超频运转,散热风扇发出尖锐的嗡鸣。全息投影在冷雾中凝结成型,一个熟悉的身影逐渐清晰——
贺池。
他的轮廓由数据流构成,衬衫的褶皱、发丝的弧度,甚至嘴角的微笑,都与照片里一模一样。
好久不见,陆沉。他的声音带着轻微的电子杂音,却依然温和从容,你偷走我的人生,偷走我的手臂,连实验室的温度都要调成我喜欢的22度
陆沉的脸色瞬间阴沉。
不可能……他的机械手指猛地收紧,你的意识数据明明被我彻底删除了!
贺池的投影轻轻摇头:你删掉的只是表层备份。他的目光转向林故渊,眼神温柔而歉疚,苏雯,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撑了这么久。
苏雯。
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撬开了林故渊记忆最深处的枷锁。
(记忆闪回·真相)
她不是林故渊,而是苏雯,贺池的大学同学兼研究搭档,也是陆沉的前女友。
陆沉一直嫉妒贺池——嫉妒他的才华,嫉妒他的财富,更嫉妒他得到了苏雯的爱。
在最后一次实验中,陆沉杀害了贺池,并利用记忆移植技术,将自己的意识植入贺池的身体,同时一遍遍覆盖苏雯的记忆,强迫她以林故渊的身份活在他编织的谎言里。
-每一次她接近真相,陆沉就会重启她的记忆,让她重新回到贺太太的剧本里。
而这一次——
她终于没有输
你以为你赢了陆沉冷笑,按下腕表上的紧急按钮,EMP启动后,你的数据会再次消失,而她——他看向林故渊,会忘记一切,重新开始。
整栋别墅的灯光突然熄灭,黑暗笼罩了一切。
然而,三秒后,备用电源启动,灯光重新亮起。
贺池的投影依然站在原地,微笑不变:你忘了吗EMP对量子加密的云端备份无效。
陆沉的表情终于崩裂。
不……不可能!他猛地扑向主控台,疯狂输入指令,可屏幕上的数据流却像嘲笑一般,一行行变成乱码。
林故渊——不,苏雯——趁机挣脱了束缚带。她的动作比想象中更敏捷,仿佛这具身体早已在无数次轮回中学会了反抗。
她抓起实验台上的镇静剂,毫不犹豫地扎进陆沉的脖颈。
这一针,是为了真正的贺池。她轻声说。
陆沉踉跄着后退,机械义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的眼神从愤怒变成困惑,最后竟浮现出一丝扭曲的悲伤。
苏雯……他伸手想触碰她的脸,我做的这一切,只是因为我……
爱她打断他,冷笑,你爱的从来只是你自己。
陆沉的身体重重倒下,瞳孔逐渐涣散。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的,是贺池的投影轻轻牵起苏雯的手。
三天后,贺氏集团的丑闻震惊全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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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的罪行被公之于众,包括谋杀、非法人体实验和意识窃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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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雯拿回了自己的名字,也拿回了被篡改八年的记忆。
而贺池的AI意识,最终选择将自己的数据上传至全球医疗网络。
我的时间不多了。临别前,他的投影轻轻抚摸苏雯的脸,但你要好好活下去。
苏雯摇头,眼泪砸在控制台上:一定有办法把你的意识载入仿生体,我们可以——
苏雯。他打断她,微笑依旧温柔,有些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他的身影在晨光中渐渐消散,化作一串数据流,消失在云端。
苏雯独自站在实验室里,许久,终于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
他本就是一串数据而已,是妈妈用毕生心血研制出来的仿生机器人,只是我爱上了他,才有了这虚幻的一切。
她拿起桌上那枚属于林故渊的婚戒,轻轻放进抽屉,然后转身走向门外——
那里有真正属于她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