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坠崖
虞清歌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
那天的风特别冷,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她站在悬崖边,背后是万丈深渊,面前是曾经许诺要娶她的男人——陆明远。
为什么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陆明远,我待你不薄,虞家待你不薄!
陆明远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愧疚,只有冷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清歌,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太天真,太容易相信别人。
他身后,走出一个婀娜的身影——她的同父异母妹妹虞媚儿。那张与她有三分相似的脸上挂着胜利的笑容。
姐姐,虞媚儿的声音甜得发腻,你以为陆哥哥真的喜欢你吗从始至终,他爱的人都是我。
虞清歌感到一阵眩晕。她想起过去三个月里,陆明远突然变得冷淡的态度,想起继母柳氏在她茶水中下的慢性毒药,想起父亲对她越来越明显的厌恶。
这一切,都是个局。
你们......虞清歌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们会遭报应的。
报应虞媚儿娇笑起来,挽住陆明远的手臂,姐姐,你太天真了。这世上哪有什么报应只有成王败寇。
陆明远不耐烦地皱眉:别跟她废话了。他上前一步,伸手推向虞清歌的肩膀。
虞清歌想反抗,但体内的毒药让她四肢无力。她踉跄后退,脚下一空——
坠落的感觉比想象中漫长。风声在耳边呼啸,她看见悬崖上陆明远和虞媚儿相拥的身影,看见他们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
若有来世......虞清歌在心中发誓,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然后,是无尽的黑暗。
第二章:重生
虞清歌以为自己死了。
但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熟悉的床幔——这是她在虞府的闺房。
小姐!您醒了丫鬟青竹惊喜的声音传来,您昏迷了整整一天,可吓死奴婢了!
虞清歌猛地坐起,一阵眩晕袭来。她低头看自己的手——完好无损,没有坠崖时的擦伤和血迹。
今天是什么日子她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
小姐忘了昨日是您的生辰啊。青竹担忧地看着她,您喝了点酒就晕倒了,大夫说是体虚......
生辰虞清歌的心跳加速。她死的那天,距离她二十岁生辰正好三个月。
她重生了!回到了被害前三个月!
青竹,虞清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妹妹呢
二小姐今早来看过您,见您未醒,就去参加赏花宴了。青竹犹豫了一下,小姐,二小姐她......
她怎么了虞清歌敏锐地捕捉到丫鬟的欲言又止。
奴婢不该多嘴,但......二小姐昨日在您生辰宴上,一直与陆公子眉来眼去......
虞清歌的指甲再次掐进掌心,但这次她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微笑。是吗那真是......有趣。
青竹惊讶地看着自家小姐。按照往常,小姐听到这种消息要么伤心欲绝,要么勃然大怒。可此刻的小姐,眼中却闪烁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冷光。
备水,我要沐浴更衣。虞清歌掀开锦被下床,然后,我们也去赏花宴。
可是小姐,您的身体......
无妨。虞清歌站在铜镜前,看着镜中苍白却依然美丽的自己,死不了。
热水氤氲中,虞清歌梳理着思绪。前世种种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继母柳氏的慢性毒药,妹妹虞媚儿的挑拨离间,未婚夫陆明远的背叛,父亲的冷漠......以及最后那致命的一推。
这一次,她轻声对自己说,我要让你们都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沐浴完毕,虞清歌选了一件素雅的淡青色长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簪。与虞媚儿惯常的艳丽打扮截然不同。
小姐今日怎么不穿那件大红绣金线的裙子青竹一边为她梳头一边问,那可是老爷特意从江南给您带回来的。
虞清歌唇角微勾:大红太张扬,不适合我。她在心中补充:更适合虞媚儿那个贱人穿去勾引男人。
梳妆完毕,虞清歌看着镜中的自己——温婉端庄,与前世那个张扬任性的虞家大小姐判若两人。
走吧。她起身,该去见见我'亲爱的'妹妹了。
第三章:赏花宴
赏花宴设在城郊的皇家别苑,是京城贵女们展示才艺、结交权贵的重要场合。前世,虞清歌不屑参加这种无聊的聚会,而虞媚儿则如鱼得水。
马车缓缓驶入别苑,虞清歌透过纱帘观察着外面的人群。很快,她捕捉到了虞媚儿的身影——一袭火红长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她身边,正是陆明远。
虞清歌的心跳平稳如常。前世那种见到陆明远就小鹿乱撞的感觉,早已随着坠崖时的绝望烟消云散。
虞大小姐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顿时安静了几分。
虞清歌优雅地走下马车,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惊讶目光。确实,前世这时候的她,几乎从不出席这种场合。
姐姐虞媚儿快步走来,脸上带着虚假的惊喜,你怎么来了身体好些了吗
虞清歌微微一笑:多谢妹妹关心,已经无碍了。她的目光扫过站在虞媚儿身后的陆明远,陆公子也在啊。
陆明远明显愣了一下。往常虞清歌见到他,要么热情似火,要么因为吃醋而冷言冷语。今日这般平静疏离的态度,反倒让他有些不适应。
清歌,他上前一步,听说你病了,我很担心。
是吗虞清歌轻笑,那怎么不见陆公子来探望
陆明远语塞。虞媚儿连忙插话:姐姐别怪陆哥哥,是我告诉他你需要静养,不让人打扰的。
多么体贴的妹妹啊。虞清歌在心中冷笑。前世她就是被这种看似善意的谎言一步步引入陷阱的。
原来如此。虞清歌故作恍然大悟状,那真是多谢妹妹'费心'了。
她特意加重了费心二字,敏锐地捕捉到虞媚儿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
清歌,陆明远试图转移话题,赏花宴马上要开始了,我们一起去吧。
虞清歌正欲拒绝,忽然注意到不远处凉亭中一个孤傲的身影——三皇子萧景珩。前世她与这位皇子并无交集,只听说他性格乖戾,手段狠辣,是夺嫡之争中的热门人选。
一个念头闪过虞清歌的脑海。
陆公子和妹妹先去吧。她微笑道,我有些头晕,想先去凉亭休息片刻。
不等两人回应,虞清歌便带着青竹向凉亭走去。她能感觉到背后虞媚儿怨毒的目光和陆明远的困惑。
凉亭中,萧景珩独自饮酒,对周围的喧闹充耳不闻。当虞清歌走近时,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臣女虞清歌,见过三殿下。虞清歌规规矩矩地行礼。
萧景珩这才抬头,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虞家大小姐传闻中那个嚣张跋扈的嫡女
虞清歌不卑不亢:传闻不可尽信,就像殿下也并非如传言般暴戾无常。
萧景珩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有意思。坐。
虞清歌从容落座。她知道自己赌对了——萧景珩欣赏直言不讳的人。
听说你病了。萧景珩给她倒了杯茶,看起来气色确实不好。
多谢殿下关心。虞清歌接过茶杯,没有喝,只是小恙,不足挂齿。
你在提防什么萧景珩突然问,怕我下毒
虞清歌心头一震。这位三皇子的敏锐超乎她的想象。
习惯而已。她轻描淡写地回答,这世上想害我的人不少。
萧景珩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笑了:虞清歌,你比传闻中有趣多了。
就在这时,一阵骚动从花园中央传来。虞清歌转头看去,只见虞媚儿站在人群中央,脸色惨白——她的红裙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大口子,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啊!虞媚儿尖叫着试图遮掩,却让情况更加狼狈。
虞清歌唇角微勾。前世这场赏花宴上,出丑的是她——她的裙子突然松开,当众出糗,成为京城笑谈许久。现在看来,那多半也是虞媚儿的手笔。
你做的萧景珩饶有兴趣地问。
虞清歌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殿下觉得呢
萧景珩大笑:我开始喜欢你了,虞清歌。
虞清歌垂眸掩饰眼中的冷意。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喜欢,她只需要盟友——能帮她复仇的盟友。
而这位三皇子,或许正是最佳人选。
殿下,她抬起眼,直视萧景珩,不知您可有兴趣,听一个关于背叛与复仇的故事
第四章:毒蛇与猎手
第一节:凉亭密谈
凉亭四周的纱幔被微风轻轻掀起,将虞清歌与萧景珩隔绝在一个半封闭的空间里。远处虞媚儿的哭喊声隐约可闻,却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萧景珩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青瓷酒杯边缘,眼睛却紧盯着虞清歌:你妹妹似乎遇到了麻烦。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虞清歌的声音平静得如同在讨论今日的天气,殿下刚才不是问我是否做了手脚吗
萧景珩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欣赏:你倒是坦率。
在殿下面前耍花招,无异于班门弄斧。虞清歌端起茶杯,这次她浅啜了一口,臣女只是想证明自己的价值。
价值萧景珩挑眉,说来听听。
虞清歌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殿下正在查户部亏空案,却苦于没有内应。而臣女的父亲,恰好是户部侍郎。
萧景珩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你怎么知道我在查这个案子
猜的。虞清歌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三个月前江南水患,朝廷拨银五十万两赈灾,灾民却依旧流离失所。以殿下的性格,不会坐视不管。
萧景珩沉默片刻,忽然低笑出声:虞大小姐,你比我想象的聪明得多。他倾身向前,声音压得极低,但你可知,你父亲也牵涉其中
虞清歌的指尖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正因为如此,我才是最佳内应。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陆明远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清歌!你在里面吗媚儿她——
纱幔被猛地掀开,陆明远满脸怒容地站在凉亭入口,却在看到萧景珩的瞬间僵住了:三、三殿下...
萧景珩连头都没回:滚。
陆明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在权势面前低下了头:是...在下告退。临走时,他投向虞清歌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困惑。
虞清歌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前世那个让她神魂颠倒的陆明远,如今看来不过是个趋炎附势的懦夫。
继续。萧景珩等陆明远离去后说道,你打算如何帮我
给我三天时间。虞清歌从袖中取出一块绣着兰花的帕子,轻轻按了按唇角,我会带来殿下想要的证据。
萧景珩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虞清歌,你究竟是谁传闻中的虞大小姐骄纵任性,可不会如此工于心计。
虞清歌任由他扣着自己的手腕,抬眼直视他:也许传闻有误,也许...她声音轻得如同耳语,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第二节:归府暗涌
虞府的朱漆大门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沉重。虞清歌的马车刚停稳,管家就急匆匆迎了上来:大小姐,老爷在书房等您。
虞清歌眸光微闪:父亲今日回府了
是,老爷听说赏花宴上的事,很是生气。
虞清歌在心中冷笑。前世这个时候,父亲明明在江南巡查,三个月都不曾回府。看来虞媚儿已经迫不及待告状了。
我知道了。她整了整衣袖,青竹,你先回房准备热水,我去见父亲。
书房内,虞鸿煊负手而立,脸色阴沉。虞清歌刚踏进门,一只茶杯就砸碎在她脚边。
逆女!你今日在赏花宴上做了什么好事虞鸿煊怒喝,媚儿哭得几乎晕厥,说你设计害她当众出丑!
虞清歌不慌不忙地行了一礼:父亲明鉴,女儿今日身体不适,一到赏花宴就去了凉亭休息,如何能害妹妹
那她的裙子怎么会突然裂开
这...虞清歌面露难色,女儿不敢妄言。只是听说妹妹近来喜欢找城南的李裁缝做衣裳,而那李裁缝...与柳姨娘似乎有些交情。
虞鸿煊脸色骤变:你什么意思
女儿没什么意思。虞清歌低头,掩饰眼中的冷意,只是觉得奇怪,同样的料子,李裁缝给妹妹做的裙子总比给我的结实些。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虞鸿煊的疑心。他沉默片刻,摆摆手:罢了,你下去吧。记住,姐妹间要和睦相处。
女儿谨记父亲教诲。虞清歌福了福身,退出书房。
走廊上,她与匆匆赶来的柳姨娘擦肩而过。柳姨娘年近四十却风韵犹存,一双吊梢眼中满是算计。
清歌,柳姨娘拦住她,声音甜腻,媚儿今日受了惊吓,你这个做姐姐的,不去看看吗
虞清歌微笑:姨娘说的是。只是妹妹现在恐怕不想见我,不如等她气消了再说。她顿了顿,对了,姨娘认识城南的李裁缝吧听说他手艺极好。
柳姨娘脸色微变:你...你胡说什么
随口一问罢了。虞清歌轻轻拨开柳姨娘的手,姨娘这么紧张做什么
离开柳姨娘,虞清歌没有直接回房,而是绕道去了府中的小厨房。前世她被下毒,就是从厨房开始的。
大小姐!厨娘们见她进来,慌忙行礼。
不必多礼。虞清歌温和地说,我近日胃口不好,想亲自熬些粥。
厨娘们面面相觑,却不敢阻拦。虞清歌借机查看了厨房的各个角落,最后在存放茶叶的柜子前停下。
这罐碧螺春是谁的她指着一只精致的青瓷罐问道。
回大小姐,是老爷专用的。
虞清歌打开罐子,捻起几片茶叶在指尖摩挲,然后趁人不备悄悄藏了一些在帕子里。
好了,你们忙吧。她转身离开,我改日再来。
回到闺房,青竹已经备好了热水。虞清歌屏退左右,从枕下取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几味药材。
小姐,您要这些做什么青竹担忧地问。
验毒。虞清歌将茶叶和药材一起研磨成粉,混合后倒入一杯清水中。片刻后,水变成了淡淡的红色。
青竹倒吸一口冷气:小姐...这...
慢性毒药,服用三个月后会心脉衰竭而亡。虞清歌冷静地说出前世自己的死因,去查查,这罐茶叶是谁送来的。
青竹领命而去。虞清歌站在窗前,望着院中盛开的牡丹,眼中寒光凛冽。前世她死后,虞家产业尽归柳姨娘母女,父亲不久也病逝,而这一切,都少不了陆明远的推波助澜。
不急...她轻声自语,一个个来。
第三节:暗夜交易
三日期限转瞬即逝。深夜,虞清歌独自来到城西一处偏僻的宅院。这是她前世偶然得知的萧景珩的秘密据点。
门无声地开了,一名黑衣侍卫领她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一间点着幽暗灯火的密室。
萧景珩正在查看一卷账册,见她进来,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坐下。
东西带来了他开门见山。
虞清歌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推过去:户部近三年的暗账副本,以及...她又取出一个信封,我父亲与江南盐商的往来信件。
萧景珩快速翻阅,眼中精光闪烁:这些足以让十个人头落地。他合上册子,你想要什么回报
现在谈回报为时过早。虞清歌从容道,等殿下将这些证据善加利用后,我们再谈不迟。
萧景珩眯起眼睛:你不怕我过河拆桥
殿下若要杀我,那日在凉亭就可以动手。虞清歌迎上他的目光,更何况,我能给殿下的,远不止这些。

比如...虞清歌压低声音,兵部尚书私下与二皇子会面的地点和时间。
萧景珩的表情终于变了:你如何得知
我有我的渠道。虞清歌没有正面回答。这些情报都来自前世记忆,当时二皇子一党倒台,这些秘密才大白于天下。
萧景珩突然伸手扣住她的后颈,将她拉近至呼吸可闻的距离:虞清歌,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否则...他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颈动脉,我会让你比死还痛苦。
虞清歌没有挣扎,反而露出一个浅笑:殿下,我们是一类人。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萧景珩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松开手,大笑起来:好!很好!他转身从暗格中取出一块黑玉令牌扔给她,拿着它,随时可以来见我。
虞清歌接过令牌,入手冰凉沉甸,正面刻着一个影字。
影她下意识问出声。
萧景珩的表情突然变得危险:你知道这个字代表什么
虞清歌心头一紧,意识到自己可能触及了某个秘密:只是觉得特别而已。
萧景珩似乎不太相信,但也没再追问:时候不早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离开秘密宅院,虞清歌坐在马车里反复摩挲着那块黑玉令牌。前世她从未听说过什么影组织,但直觉告诉她,这与她能重生一定有关联。
马车突然一个急停,虞清歌险些撞到厢壁。
怎么回事她掀开车帘,只见前方站着一个人影——陆明远。
清歌,陆明远面色阴沉,我们需要谈谈。
第五章:蛇蝎之舞
第一节:暗夜对峙
马车灯笼的微光在陆明远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将他原本俊朗的面容扭曲得有些狰狞。虞清歌的手指悄悄滑入袖中,握住了随身携带的银簪。
陆公子深夜拦车,不知有何贵干她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陆明远上前一步,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清歌,你变了。
虞清歌几乎要笑出声来。是啊,她变了,从一具悬崖下的尸体变成了从地狱爬回来的复仇者。
人总会变的。她淡淡回应,陆公子若是为了说这些废话,请恕我不能奉陪。
等等!陆明远拦住欲放下的车帘,你与三皇子是什么关系为何单独会面
虞清歌眼中寒光一闪。陆明远竟然跟踪她看来他比前世更加心急。
我与谁交往,似乎轮不到陆公子过问。她故意用陆公子这个疏远的称呼,别忘了,我们的婚约已经解除了。
那是你单方面宣布的!陆明远声音陡然提高,我从未同意!
虞清歌冷笑。前世她直到死前才知道,陆明远与虞媚儿早已珠胎暗结,所谓的婚约不过是为了谋取虞家财产的幌子。
陆明远,她直呼其名,城南梨花巷第三户人家,需要我去拜访吗
陆明远脸色瞬间惨白。那是他安置虞媚儿的别院,他们私会的地方。
你...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远不止这些。虞清歌微微前倾,月光下她的眼睛如同两潭幽深的死水,比如上个月十五,你从户部支取了五千两银子,名义上是购置军械,实则...去了赌坊
陆明远踉跄后退一步,如同见鬼一般盯着虞清歌:不可能...这件事除了我和...
和你那位在户部任职的舅舅虞清歌接过话头,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放心,我不会说出去——只要你离我和虞家远一点。
陆明远的面容扭曲起来,突然扑向马车:你这个贱人!是不是三皇子告诉你的你们——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虞清歌的银簪尖端抵在他的喉结处,冰凉刺骨。
再上前一步,她轻声道,我就让你血溅当场。相信我,三殿下会很乐意帮我处理尸体。
陆明远僵在原地,冷汗顺着鬓角滑下。眼前这个眼神冰冷的女子,与他记忆中那个天真烂漫的虞清歌判若两人。
滚吧。虞清歌收回银簪,记住,若我再发现你跟踪我,下次抵在你喉咙上的就不会是簪子了。
陆明远仓皇后退,消失在夜色中。虞清歌放下车帘,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不是害怕,而是兴奋——复仇的滋味,比想象中更令人沉醉。
第二节:影阁之谜
回到虞府已是子时,虞清歌却毫无睡意。她点亮烛火,取出萧景珩给她的黑玉令牌反复端详。
令牌通体乌黑,触手生寒,正面一个影字笔走龙蛇,背面则刻着细密的纹路,像是一幅微型地图。虞清歌试图辨认那些纹路,却看不出所以然。
小姐,这么晚还不休息青竹端着一碗安神茶进来,奴婢见您房中还亮着灯...
虞清歌迅速收起令牌:正要睡了。她接过茶碗,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让你查的茶叶来源,可有结果
青竹压低声音:查到了。那罐碧螺春是柳姨娘的表兄从江南带来的,说是上等货色,专供老爷享用。
果然。虞清歌冷笑,去把我前日让你准备的药材拿来。
青竹取来一个小包袱,里面是几味寻常草药,但混合后能解百毒。虞清歌亲自煎药,将药汁浓缩成一小瓶。
明日找机会把这掺入老爷的茶水中,她将药瓶交给青竹,记住,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青竹犹豫道:小姐,您为何要救老爷他待您...
不是救他,虞清歌打断她,是让他活着看到柳姨娘的真面目。死,太便宜他们了。
次日清晨,虞清歌刚用过早膳,门房就来报,说三皇子派人送来请帖,邀她午时去醉仙楼一叙。
虞媚儿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在虞清歌出门时恰好路过:姐姐这是要去见三殿下她语气酸溜溜的,姐姐真是好手段,刚甩了陆哥哥,就攀上高枝了。
虞清歌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长裙,发间只簪一支银钗,素净得近乎寡淡,却越发衬得她肌肤如雪,气质出尘。
妹妹说笑了。她微微一笑,我与三殿下不过是谈些诗词歌赋罢了。倒是妹妹...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虞媚儿平坦的小腹,近来身子可好
虞媚儿脸色骤变,下意识捂住腹部: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随口一问。虞清歌优雅地迈过门槛,对了,替我向陆公子问好。
醉仙楼天字号包厢内,萧景珩正在自斟自饮。见虞清歌进来,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坐下。
昨夜陆明远拦你了他开门见山。
虞清歌并不惊讶他会知道:殿下派人跟踪我
保护而已。萧景珩给她倒了杯酒,陆明远不简单,他背后有人。
虞清歌心头一动:谁
萧景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块与她那块一模一样的黑玉令牌:知道这是什么吗
虞清歌摇头。
影阁令。萧景珩的声音低沉,一个存在了数百年的秘密组织,掌握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
虞清歌心跳加速:比如...让人死而复生
萧景珩的目光陡然锐利:你果然知道些什么。他倾身向前,告诉我,虞清歌,你是怎么回来的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劈中虞清歌。萧景珩知道她是重生者!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酒杯。
我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别装了。萧景珩冷笑,三个月前,虞家大小姐坠马昏迷三日,醒来后性情大变。而据我所知,真正的虞清歌应该已经死在三个月后的悬崖下。
虞清歌的酒杯掉在地上,酒液溅湿了她的裙角。他竟然连她前世怎么死的都知道!
你...也是重生者她颤声问。
萧景珩摇头:不,但我见过像你这样的人。影阁称你们为'归魂者',以灵魂为代价换得重生机会。
灵魂为代价虞清歌想起那个自称影主的神秘存在。当时她满心仇恨,根本没仔细听交易条款。
代价是什么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因人而异。萧景珩把玩着手中的令牌,但有一点是共同的——归魂者若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复仇,灵魂将永世不得超生。
虞清歌如坠冰窟。她根本不记得有什么规定时间!
我...不记得有这个条件。
萧景珩挑眉:有意思。看来你的情况特殊。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腕,跟我来,带你去见一个人。
第三节:影阁之主
萧景珩带着虞清歌穿过醉仙楼的后厨,进入一条隐蔽的地下通道。通道尽头是一扇青铜门,门上刻着繁复的符文。
接下来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萧景珩严肃地警告,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虞清歌点头,心跳如擂鼓。萧景珩将两块黑玉令牌嵌入门上的凹槽,青铜门无声滑开。
门内是一个圆形大厅,四周墙壁上镶嵌着无数小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放着一盏油灯,有的明亮,有的微弱,有的已经熄灭。大厅中央站着一个人,背对着他们,身披黑色斗篷。
影主。萧景珩恭敬行礼,人带来了。
那人缓缓转身,斗篷下却是一片虚无——没有脸,没有身体,只有一团不断变幻的黑雾。
啊...虞家的小姑娘。影主的声音如同千万人同时低语,听得虞清歌毛骨悚然,我等你很久了。
虞清歌强忍恐惧:你...你就是那个让我重生的人
聪明。影主飘近,虞清歌感到一阵刺骨寒意,不过你似乎忘了我们的约定——百日之内,取仇人性命。否则...黑雾突然凝聚成一只手的形状,轻轻抚过她的脸颊,你的灵魂就归我了。
虞清歌浑身发抖:百日你从未说过这个期限!
交易就是交易。影主的声音陡然转冷,今日是第二十八天,你还有七十二天。黑雾转向萧景珩,景珩,好好协助她。这个灵魂...我很中意。
话音刚落,黑雾突然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虞清歌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被萧景珩一把扶住。
现在你明白了他低声道,这是一场与死神的赛跑。
虞清歌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为什么要帮我
萧景珩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因为我也与影主做了交易。你的成功,关系着我的自由。
回府的马车上,虞清歌闭目沉思。七十二天,她要在这短短时间内让柳姨娘、虞媚儿和陆明远付出代价。时间紧迫,但她不打算仓促行事——死亡太便宜他们了,她要让他们尝尽绝望的滋味。
马车突然停下,车夫低声道:小姐,前面有人拦路。
虞清歌掀开车帘,只见柳姨娘带着几个家丁挡在路中央,脸上带着虚假的笑容:清歌,这么晚才回来,姨娘担心得很呢。
虞清歌眯起眼睛。看来,第一个找上门的猎物已经到了。
第六章:蛛网缠身
第一节:姨娘设局
夕阳将柳姨娘的身影拉得老长,她身后四个膀大腰圆的家丁手持棍棒,虎视眈眈地盯着马车。虞清歌指尖轻叩窗框,心中冷笑——看来柳姨娘是打算撕破脸了。
姨娘这是何意虞清歌并未下车,声音透过纱帘传出,带人拦我去路,父亲知道吗
柳姨娘脸上堆着假笑:清歌说哪里话,只是近来城中不太平,姨娘特意带人来接你。她上前一步,压低声音,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整日往外跑,传出去多难听
虞清歌掀开车帘,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惊讶表情:姨娘这话奇怪,不是您说女子也该多见世面,才鼓励我多出门的吗
柳姨娘脸色一僵。确实,前世正是她这番说辞,让原本深居简出的虞清歌开始频繁外出,最终落入各种圈套。
今时不同往日。柳姨娘很快调整表情,你父亲近日身子不适,你做女儿的,该多在床前尽孝才是。
虞清歌眸光一闪。父亲身子不适看来她给青竹的解毒药没能完全抵消茶叶中的毒性。
既如此,我更该去为父亲请大夫。她作势要放下车帘,正好我刚从三殿下那里得了些上好的人参...
不必了!柳姨娘急忙阻拦,府里已经请了大夫,药也煎好了。你且随我回去,别让你父亲久等。
虞清歌心中雪亮。柳姨娘这是要强行带她回府,恐怕父亲那边已经出了状况。她余光扫过四周,这条街虽偏僻,但再过一刻就是巡逻卫兵换岗的时间...
好啊。她突然展颜一笑,那就劳烦姨娘带路了。
柳姨娘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爽快答应,愣了一下才挥手示意家丁上前。虞清歌优雅地迈下马车,袖中银簪已滑入掌心。
一行人刚转过街角,远处就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巡逻卫兵提前换岗了。柳姨娘脸色微变,催促道:走快些!
虞清歌却突然停下脚步:姨娘,我簪子掉了。她指着地上根本不存在的物件,那可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
胡闹!柳姨娘厉喝,什么时候了还顾这些!
怎么回事巡逻的卫兵闻声而来,为首的正是萧景珩的心腹——校尉赵锋。
虞清歌眼眶瞬间红了:这位大人,我母亲的遗物掉在这附近,姨娘却不让我找...
赵锋会意,立刻板起脸:这位夫人,孝道乃人伦大礼,怎可阻拦他一挥手,你们几个,帮虞小姐好好找找!
柳姨娘气得脸色发青,却不敢在官兵面前造次。虞清歌借着搜寻的动作靠近赵锋,飞快地低语:我父亲中毒,柳氏要囚禁我。告诉三殿下,按第二计划行事。
赵锋微不可察地点点头,高声说:虞小姐,这边没有,不如我派人护送您回府再仔细找找
多谢大人。虞清歌福了福身,转头对柳姨娘说,姨娘,有官兵护送,您和家丁们就先回去吧。告诉父亲,我随后就到。
柳姨娘咬牙切齿,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虞清歌在官兵簇拥下离去。她不会知道,这一别,将是她们命运的重大转折。
第二节:毒计连环
虞清歌并未直接回府,而是绕道去了城南的一家药铺。这是萧景珩暗中安排的据点,掌柜是影阁的人。
小姐需要什么掌柜是个精瘦的老者,眼睛却亮得惊人。
七日断肠散的解药。虞清歌直截了当,还有能让人暂时闭气的药。
老者挑眉:前者救人,后者杀人。小姐要的倒是齐全。他从柜台下取出两个小瓷瓶,红色内服,白色外敷。记住,闭气药只能维持十二个时辰,过了时辰若不服解药,就真死了。
虞清歌收好瓷瓶,又从后门离开。此时天色已暗,她换上了赵锋准备的粗布衣裳,打扮成小厮模样,悄悄潜回虞府。
虞府侧门的老张头是虞清歌生母的旧仆,见是她,二话不说就放了行。虞清歌沿着记忆中的小路直奔父亲的主院,远远就闻到浓重的药味。
主院门口站着两个陌生家丁,显然是柳姨娘安排的。虞清歌绕到后院,从一扇隐蔽的小窗翻了进去。
屋内光线昏暗,虞鸿煊躺在床上,面色灰败,呼吸微弱。床边站着府医和柳姨娘的贴身嬷嬷,正在低声交谈。
...撑不过三日...
...大小姐那边...
...已经派人去抓了...
虞清歌屏息躲在帷幔后,等府医和嬷嬷离开后,迅速来到床前。她掰开父亲的嘴,将红色药丸塞进去,又在他胸口涂抹白色药膏。
父亲,她附在虞鸿煊耳边低语,想活命就听我的。明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醒来。
虞鸿煊的眼皮微微颤动,似乎听到了她的话。虞清歌又检查了床头的药碗,确认是剧毒后,将剩余的药汁倒入随身携带的小瓶藏好。
刚做完这些,外面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虞清歌闪身躲到床下,只见柳姨娘匆匆进来,身后跟着陆明远。
老爷怎么样了柳姨娘急切地问。
陆明远探了探虞鸿煊的鼻息,脸色阴沉:还活着。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谁知道那丫头给的解毒药这么厉害!柳姨娘咬牙切齿,不过放心,他撑不了多久。只要在虞清歌那小贱人回来前断气,家产就都是我们的了。
床下的虞清歌死死咬住嘴唇。果然,父亲的中毒是柳姨娘和陆明远联手所为!
媚儿那边安排好了吗陆明远问。
放心,已经派人去接她了。等老爷一死,就宣布媚儿有孕在身,到时候虞家的一切自然归到你们名下。
陆明远满意地点头:事成之后,答应你的一分不会少。
两人又低声商议了一阵才离开。虞清歌从床下爬出来,眼中寒光凛冽。好一对狗男女!不仅要谋财害命,还要让虞媚儿假孕霸占家产!
她悄无声息地离开主院,直奔自己的闺房。青竹已被绑起来堵住嘴,见到她呜呜直叫。虞清歌连忙给她松绑。
小姐!青竹哭道,柳姨娘说您勾结外人谋害老爷,要抓您问罪!府里已经...
我知道。虞清歌冷静地打断她,青竹,我现在说的话你记好:立刻去找赵校尉,告诉他'鱼已入网,可收'。然后你去城南药铺躲着,三日内不要回来。
青竹还想说什么,虞清歌已经将她推出后窗: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送走青竹,虞清歌换上一身素白长裙,将头发披散,又用脂粉将脸色涂得惨白。镜中的她活像个索命的女鬼。
既然你们说我要谋害父亲...她对着镜子喃喃自语,那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谋害。
第三节:夜审惊变
虞清歌刚准备好,房门就被粗暴地踹开。四个粗使婆子冲进来,不由分说将她捆了个结实。
大小姐,得罪了。为首的婆子假惺惺地说,姨娘说了,您谋害亲父,罪不容赦,要在祠堂当众审您!
虞清歌不挣扎也不辩解,任由她们拖着自己穿过重重院落。沿途仆从纷纷避让,眼中满是恐惧与怜悯。
虞家祠堂灯火通明,柳姨娘端坐主位,两侧站着族中几位长辈,都是她买通的人。陆明远站在一旁,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虞清歌!柳姨娘一拍桌案,你勾结外人,毒害亲父,可知罪
虞清歌被按着跪在地上,长发披散,却抬起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姨娘在说什么清歌听不懂。
还敢狡辩!柳姨娘厉喝,来人,把证据呈上来!
一个丫鬟战战兢兢地捧着一个布包上前,里面是几味药材——正是虞清歌让青竹准备的解毒药。
这些是从你房里搜出来的!柳姨娘冷笑,与老爷所中之毒完全吻合!
祠堂内一片哗然。几位族老交头接耳,看向虞清歌的眼神已经带上了厌恶。
虞清歌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厉如同夜枭:姨娘好算计。可惜...她猛地抬头,眼中寒光四射,你算漏了一点。
什、什么柳姨娘被她看得心里发毛。
我父亲根本没死。虞清歌一字一顿地说,而且,他听到了你们的全部计划。
柳姨娘脸色大变:胡说八道!老爷明明已经...
已经什么一个虚弱却威严的声音从祠堂门口传来。所有人回头,只见虞鸿煊被两名官兵搀扶着站在那里,面色铁青!
老、老爷!柳姨娘如见鬼魅,腿一软跌坐在地。
虞鸿煊推开搀扶,一步步走向柳姨娘:毒妇!我亲耳听到你与陆明远密谋害我,还要让媚儿假孕霸占家产!
陆明远见势不妙,转身就要逃跑,却被门口突然出现的赵锋一脚踹回祠堂!
想走赵锋冷笑,晚了。三殿下已经带人抄了你在梨花巷的别院,找到了你贪污军饷的账本!
虞清歌此时已经挣脱束缚,缓缓起身。她走到面如死灰的柳姨娘面前,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姨娘,这才叫谋害亲父。你那些手段,太拙劣了。
柳姨娘突然暴起,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刺向虞清歌:贱人!我杀了你!
电光火石间,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柳姨娘手腕!匕首当啷落地,柳姨娘惨叫着捂住手腕。
祠堂门口,萧景珩手持长弓,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虞大人,这就是贵府的家事本宫今日算是开了眼界。
虞鸿煊羞愧难当,跪地行礼:老臣惭愧,让殿下见笑了...
萧景珩摆摆手,目光却落在虞清歌身上:虞小姐受惊了。
虞清歌盈盈下拜:多谢殿下救命之恩。她抬头时,与萧景珩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第七章:血亲非亲
第一节:假孕真相
祠堂内的灯火在夜风中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拉长扭曲,如同他们此刻复杂的心绪。虞清歌站在父亲身侧,冷眼看着被官兵按在地上的柳姨娘和陆明远。
萧景珩坐在上首,修长的手指轻叩扶手:虞大人,贵府这家务事,本不该由本宫插手。但既然涉及朝廷命官...他瞥了眼面如土色的陆明远,那就得按律法办了。
虞鸿煊深深一揖:老臣惭愧,全凭殿下处置。
不急。萧景珩的目光转向虞清歌,虞小姐似乎还有话要说
虞清歌微微颔首,缓步走向柳姨娘:姨娘,媚儿妹妹呢父亲'病重',她这个做女儿的,怎么不在床前尽孝
柳姨娘眼神闪烁:媚儿...媚儿身子不适,在自己院里休息...
是吗虞清歌轻笑,可我刚才好像听姨娘说,已经派人去接媚儿了还说她'有孕在身'
祠堂内一片哗然。未出阁的女子有孕,在重视门风的虞家可是大忌。
你血口喷人!柳姨娘厉声尖叫,媚儿清清白白,怎么可能...
她的话被一阵骚动打断。祠堂外,赵锋押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走了进来——正是虞媚儿。她衣衫不整,脸上还带着不正常的潮红。
殿下,赵锋抱拳,属下在二小姐院中搜出了这个。他递上一封信和一个小瓷瓶。
萧景珩扫了一眼,冷笑出声:二皇子府的印信有意思。他打开瓷瓶闻了闻,还有迷情散。虞二小姐,玩得挺花啊。
虞媚儿瘫软在地,涕泪横流:不是我...是陆哥哥他...
闭嘴!陆明远突然暴起,却被官兵死死按住,贱人!明明是你勾引二皇子府上的周管家!
祠堂内顿时炸开了锅。虞清歌冷眼旁观这场狗咬狗的闹剧,心中毫无波澜。前世她死后,虞媚儿确实嫁给了二皇子府的周管家,靠着这层关系将虞家产业尽数吞并。
父亲,她转向虞鸿煊,您可还记得,十七年前您奉旨出使西域,离家整整一年
虞鸿煊皱眉:突然提这个做什么
虞清歌从袖中取出一份发黄的文书:这是当年柳氏入府前在百花楼的卖身契。上面清楚写着,她当时已怀有三个月身孕。
柳姨娘面如死灰:不...这不可能...那东西早就烧了...
媚儿妹妹,虞清歌走到虞媚儿面前,捏起她的下巴,你根本不是虞家的血脉。你娘是个妓女,你爹是个不知名的嫖客。
你胡说!虞媚儿歇斯底里地挣扎,爹爹,她污蔑我!
虞鸿煊接过文书仔细查看,双手开始颤抖:柳氏...这是真的
柳姨娘瘫坐在地,再无往日威风。虞鸿煊猛地将文书摔在她脸上:贱人!你骗了我十七年!
不全是假的...柳姨娘突然诡异地笑起来,媚儿确实怀了周管家的孩子。不过...她阴毒地看向虞清歌,那周管家,可是二皇子派来监视你们虞家的。你以为揭穿我们母女就赢了二皇子不会放过你们的!
萧景珩突然拍案而起:好大的胆子!来人,把这三人押入大牢,严加审问!
官兵们一拥而上,将哭嚎的柳姨娘母女和面如死灰的陆明远拖了出去。祠堂内终于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摇曳的烛火和沉重的呼吸声。
虞鸿煊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踉跄着坐到椅子上: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虞清歌站在原地,心中却没有预期的快意。复仇的第一阶段完成了,可她只觉得空虚。
虞小姐。萧景珩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影主在看着呢。
虞清歌猛地回神。是啊,她还有七十一天的期限,还有更残酷的复仇要进行。
第二节:暗室密谋
三更时分,虞府渐渐安静下来。虞清歌借口身体不适,婉拒了父亲欲详谈的请求,独自回到闺房。
她刚关上门,就感到一阵寒意袭来。桌上的烛火无风自动,映照出墙上一个诡异扭曲的影子——那不是她的影子。
影主。虞清歌并不惊讶,转身对着虚空行礼。
黑雾渐渐凝聚成人形,影主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多重声音响起:小丫头,今日表现...尚可。
虞清歌垂眸:多谢影主夸奖。
但还不够。黑雾突然逼近,寒意刺骨,我要看到鲜血,听到惨叫,感受绝望!你的复仇太...文明了。
虞清歌咬紧牙关:柳姨娘母女和陆明远已经身败名裂,等待他们的是酷刑和死刑...
不够!影主的声音震得窗棂嗡嗡作响,我要你亲手了结他们!用最痛苦的方式!
黑雾中突然伸出一只枯爪般的手,掐住虞清歌的喉咙:记住,六十一天后,若我看不到满意的结果...你的灵魂就归我了!
黑雾骤然消散,虞清歌跌坐在地,大口喘息。脖子上残留的触感冰冷刺骨,提醒着她与恶魔交易的代价。
小姐窗外传来青竹小心翼翼的呼唤。
虞清歌整理好衣襟:进来。
青竹推门而入,身后跟着赵锋。见到虞清歌脖子上的淤青,青竹倒吸一口冷气:小姐,您这是...
无妨。虞清歌摆摆手,赵校尉,三殿下有何指示
赵锋抱拳:殿下让我转告小姐,柳姨娘等人已关入刑部大牢。但...他压低声音,二皇子那边已经得到消息,恐怕会有所动作。
虞清歌冷笑:果然。柳姨娘临死还想拉我们垫背。她思索片刻,赵校尉,能否安排我见柳姨娘一面
这...赵锋犹豫道,恐怕不合规矩...
告诉三殿下,我有办法让柳姨娘吐出二皇子的秘密。虞清歌眼中寒光闪烁,他不会拒绝的。
赵锋领命而去。青竹关好门,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姐,您真的要...
青竹,虞清歌打断她,你还记得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青竹一愣:夫人不是病逝的吗
是啊,'病逝'。虞清歌冷笑,我五岁那年,亲眼看见柳姨娘在我母亲的药里下毒。我告诉父亲,他却说我小孩子胡言乱语。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个月后,母亲就'病逝'了。
青竹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小姐...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公道。虞清歌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从暗格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想要什么,就得自己去拿——用血和命去换。
瓷瓶里是她秘密配置的剧毒,见血封喉,却能让人在死前承受莫大痛苦。这是为柳姨娘准备的。
小姐...青竹声音发抖,您变了...
虞清歌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苍白的脸,冰冷的眼,再找不到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虞家大小姐的影子。
不是变了。她轻声道,是死了。现在的我,是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
第三节:牢中相见
刑部大牢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腐朽的气息。虞清歌披着黑色斗篷,在赵锋的引领下穿过重重铁门。
柳氏关在最里面。赵锋低声道,殿下已经打点好了,您有半个时辰。
虞清歌点头,跟着他来到最深处的一间牢房。透过铁栅栏,她看到柳姨娘蜷缩在角落,华丽的衣裙早已破烂不堪,露出里面青紫交加的皮肉——显然已经受过刑了。
赵锋打开牢门,识趣地退到远处。虞清歌缓步走入,斗篷的阴影遮住了她的面容。
谁...谁来了柳姨娘虚弱地抬头,待看清来人后,眼中迸发出刻骨恨意,是你!小贱人!
虞清歌摘下兜帽,露出苍白的脸:姨娘,别来无恙。
柳姨娘挣扎着爬起,扑向虞清歌: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但她还没碰到虞清歌的衣角,就因体力不支摔倒在地。
data-fanqie-type=pay_tag>

虞清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姨娘何必如此激动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她蹲下身,声音轻柔如毒蛇吐信,媚儿妹妹流产了,在受刑的时候。
柳姨娘如遭雷击,呆滞片刻后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不!我的媚儿!你们这些畜生!
畜生虞清歌冷笑,比起你对我母亲做的,这算什么她从怀中取出那个小瓷瓶,知道这是什么吗和你当年毒死我母亲用的,一模一样。
柳姨娘惊恐地往后缩:你...你想干什么
以牙还牙而已。虞清歌拔开瓶塞,不过你放心,这药我改良过了。不会让你死得太痛快...
等等!柳姨娘突然喊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你母亲的!
虞清歌的手顿了顿:说。
你母亲...不是被我一个人害死的。柳姨娘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你父亲...他也知情!
虞清歌如遭雷击,瓷瓶差点脱手:你胡说!
哈哈哈...柳姨娘癫狂大笑,你以为他真那么爱你母亲不过是为了她娘家的兵权罢了!后来你外祖家失势,你母亲就成了绊脚石...
闭嘴!虞清歌一把掐住柳姨娘的喉咙,将毒药灌了进去!
柳姨娘剧烈挣扎,很快就开始抽搐,嘴角溢出黑血。她死死盯着虞清歌,用尽最后的力气挤出几个字:你...会...下...地...狱...
虞清歌冷眼看着柳姨娘断气,才站起身整理衣袖:我早就在地狱了。
走出牢房,她对赵锋点点头:告诉三殿下,柳氏已经招供。我父亲...与二皇子有勾结。
赵锋震惊: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虞清歌面不改色地撒谎,柳氏临死前亲口所说。
她不在乎这是否会牵连父亲。既然他参与害死母亲,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复仇的火焰在她心中越烧越旺,吞噬着最后一丝人性。影主说得对,鲜血和惨叫,才是复仇的真谛。
回到虞府时,天已微亮。虞清歌站在母亲生前最爱的梅树下,看着初升的朝阳,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母亲,她轻声自语,下一个,轮到虞媚儿了。
第八章:腐骨生花
第一节:父女对峙
虞清歌回到府中时,晨光已经洒满了庭院。她一夜未眠,眼中布满血丝,却异常清醒。柳姨娘临死前的话像毒蛇般盘踞在她心头——父亲知情,父亲参与了谋杀母亲。
小姐。青竹匆匆迎上来,看到她衣角的血迹时倒吸一口冷气,您...您受伤了
虞清歌低头看了眼,那是柳姨娘挣扎时溅上的。不是我的血。她轻描淡写地说,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温热的水无法洗去她骨子里的寒意。虞清歌将整个人浸入水中,直到肺叶灼痛才猛地抬头。水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水是泪。
母亲...她轻声呼唤,记忆中母亲温柔的笑脸已经模糊。五岁那年,她眼睁睁看着柳姨娘往母亲的药里加东西,却无人相信一个孩子的话。
穿戴整齐后,虞清歌径直去了父亲的书房。虞鸿煊正在查看账册,眼下青黑,显然也是一夜未眠。见她进来,他放下手中文书,神色复杂。
清歌,这么早...
父亲。虞清歌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柳氏死了。
虞鸿煊手一抖,茶杯翻倒,茶水在账册上洇开一片。怎么死的他声音干涩。
毒发身亡。虞清歌盯着父亲的眼睛,临死前,她说了一些有趣的事。
虞鸿煊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那个毒妇死到临头还要污蔑人!
她说...您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书房内瞬间安静得可怕。虞鸿煊的脸色由红转白,最后变成一种可怕的灰败。他颤抖着站起身,又跌坐回椅子上。
她...她胡说...
虞清歌的心沉了下去。父亲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她缓步上前,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与给柳姨娘的那瓶一模一样。
父亲认得这个吗
虞鸿煊如见鬼魅,猛地推开椅子后退:拿开!
看来是认得了。虞清歌冷笑,母亲当年就是被这种毒药害死的。而您...知情。
不是那样的!虞鸿煊突然崩溃般抱住头,我...我只是默许了柳氏的行为,我没有亲手...你母亲她已经病入膏肓,太医都说没救了...
虞清歌的世界在旋转。她早该想到的。父亲对柳姨娘的纵容,对她这个嫡女的冷漠...一切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她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母亲那么爱您...
虞鸿煊颓然垂手:政治联姻罢了...她娘家失势后,就成了累赘...他忽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清歌,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你...
我该当没发生过虞清歌拿起瓷瓶,就像您当年对我的警告置之不理一样
你想怎样虞鸿煊突然镇定下来,又恢复了那个精于算计的户部侍郎形象,弑父那可是凌迟的大罪。
虞清歌看着眼前这个瞬间变脸的男人,忽然觉得无比陌生。她将瓷瓶收回袖中:不,父亲。死亡太便宜您了。
她转身走向门口,又停住脚步:对了,我已经告诉三殿下,柳氏招供您与二皇子有勾结。想必...很快就会有圣旨到了。
虞鸿煊面如死灰:你...你竟然...
政治联姻的女儿,自然也要懂些政治手段。虞清歌头也不回地离开,父亲好自为之。
第二节:影主赐礼
回到闺房,虞清歌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床边。她原本只想报复柳姨娘母女和陆明远,没想到揭开的是这样一个鲜血淋漓的真相。
小姐...青竹担忧地递上热茶,您脸色很差。
虞清歌摇头,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眼前浮现出无数破碎的画面——母亲临终前痛苦的表情,父亲冷漠的背影,柳姨娘得意的笑容...还有悬崖边陆明远推她时眼中的厌恶。
啊!她抱住头,痛苦地蜷缩起来。
小姐!青竹惊慌失措,奴婢去请大夫!
不必...虞清歌咬牙道,出去...让我一个人待着...
青竹无奈退出。虞清歌倒在床上,头痛越来越剧烈,仿佛有人用铁锤敲打她的头骨。就在她几乎要昏过去时,一阵熟悉的寒意笼罩了房间。
痛苦吗影主那多重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仇恨的滋味如何
虞清歌勉强抬头,看到黑雾在床前凝聚成形:你...对我做了什么...
只是让你看清真相而已。影主飘近,无形的手抚过她的额头,头痛立刻减轻,你的表现让我满意,所以...我决定给你一份礼物。
黑雾中浮现出一枚漆黑的戒指,戒面是一朵盛开的曼陀罗花,花蕊处镶嵌着一颗血红的宝石。
戴上它。影主命令道,它能让你感知他人的恶意,也能...在必要时释放剧毒。
虞清歌迟疑地接过戒指。刚一接触,她就感到一阵刺痛,戒圈自动收缩,牢牢套在她的右手食指上,仿佛与皮肉融为一体。
记住,影主的声音开始飘远,五十九天后,我要看到所有仇人的灵魂...包括你父亲的。
黑雾散去,虞清歌怔怔地看着那枚诡异的戒指。宝石中似有血光流转,妖异非常。
敲门声响起,青竹在门外禀报:小姐,三殿下派人来,邀您过府一叙。
虞清歌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情绪:备轿,我马上就去。
第三节:扭曲同盟
三皇子府比虞清歌想象中简朴,没有奢华的装饰,只有森严的守卫和简洁的陈设。她被引入一间隐蔽的书房,萧景珩正在批阅公文。
来了。他头也不抬,坐。
虞清歌行礼后坐下,注意到萧景珩右手食指上也戴着一枚黑戒,与她的一模一样。
看来影主很欣赏你。萧景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是他给'宠儿'的标记。
宠儿虞清歌皱眉。
萧景珩终于放下笔,直视她:影阁中有上百名归魂者,能得到黑戒的不超过十人。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戴上它,意味着你的灵魂已经被打上烙印,死后必将归影主所有。
虞清歌心头一震,却并不惊讶。从与影主做交易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指望能善终。
无妨。她平静地说,只要能复仇,灵魂算什么。
萧景珩突然笑了: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趣。他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柳氏死了
死了。虞清歌坦然承认,我亲手喂的毒药。
很好。萧景珩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但你父亲还活着。
虞清歌迎上他的目光:他会比死更痛苦。
萧景珩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这个吻冰冷而短暂,却让虞清歌浑身战栗。
我喜欢狠毒的女人。他低声说,特别是...美丽的毒蛇。
虞清歌没有躲闪,反而露出一个浅笑:那殿下一定会爱上我的。
萧景珩大笑,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一卷密函:言归正传。你父亲确实与二皇子有勾结,不过不是主动投靠,而是被抓住了把柄。
虞清歌接过密函,上面详细记录了虞鸿煊这些年来贪污军饷、私卖官粮的罪证。
二皇子用这些要挟他
不错。萧景珩点头,但现在,这些证据在我们手里了。
虞清歌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殿下想反过来要挟我父亲
聪明。萧景珩赞赏地看她一眼,我需要一个在户部的眼线,而你父亲...恰好合适。
虞清歌沉思片刻:我可以说服他合作,但有个条件。
说。
我要亲手处置虞媚儿和陆明远。虞清歌眼中寒光闪烁,用我的方式。
萧景珩似乎被她的眼神取悦了,唇角勾起一抹邪笑:如你所愿。不过...他忽然扣住她的手腕,你得先证明你的价值。
怎么证明
二皇子三日后在别苑设宴,邀请了朝中大半官员。萧景珩松开她,取出一张烫金请帖,我要你混进去,找到他私通敌国的证据。
虞清歌接过请帖,上面赫然写着虞媚儿的名字。
虞媚儿虽然入狱,但消息被封锁了。萧景珩解释,你扮成她去,不会有人怀疑。
虞清歌冷笑:真是天助我也。她抬头,殿下放心,我定不负所托。
离开三皇子府时,已是黄昏。虞清歌坐在轿中,摩挲着食指上的黑戒。她能感觉到戒指中蕴含的黑暗力量,仿佛有生命般随着她的脉搏跳动。
轿子突然一顿,外面传来喧哗声。虞清歌掀开轿帘,只见一队官兵押着几个囚犯经过。其中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突然抬头,与虞清歌四目相对——是虞媚儿!
姐姐!虞媚儿疯了般挣脱束缚,扑到轿前,救救我!我知道错了!求求你...
虞清歌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前世害死自己的妹妹。虞媚儿衣衫破烂,裸露的皮肤上满是刑讯留下的伤痕,哪还有往日娇媚的模样
姐姐...虞媚儿涕泪横流,我们毕竟是姐妹...
虞清歌缓缓抬起右手,黑戒在夕阳下泛着血光:姐妹她轻笑,一个妓女的野种,也配做我妹妹
虞媚儿呆住了,随即被官兵粗暴地拖走。她的哭嚎声渐行渐远,虞清歌却感到黑戒微微发热,似乎在...享受这种痛苦
三日后...她轻声自语,我们有的是时间'叙旧'。
轿子继续前行,将虞媚儿的哭喊彻底抛在身后。虞清歌闭上眼,感受着心中滋长的黑暗。复仇的果实正在成熟,而她,将亲手采摘。
第九章:假面之宴
第一节:易容潜入
三日后,黄昏时分,虞清歌对镜整理着虞媚儿惯常穿戴的艳丽服饰。镜中人一袭绯红纱裙,眉间贴着金色花钿,唇上涂着鲜艳的胭脂,与平日素雅的虞清歌判若两人。
小姐,这样真的能瞒过去吗青竹忧心忡忡地为她插上一支金步摇,二皇子府上的人可都认识二小姐...
虞清歌抿了抿口脂,让唇色更加艳丽:虞媚儿平日深居简出,认识她的人不多。况且...她从妆奁中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有这个。
面具是萧景珩派人送来的,据说是影阁秘制的画皮,戴上后能与真容完美贴合。虞清歌小心地将面具敷在脸上,轻轻按压边缘。再抬头时,镜中已是虞媚儿那张娇媚中带着几分刻薄的脸。
青竹倒吸一口冷气:太像了...连眼神都像...
虞清歌练习了几个虞媚儿的标志性表情——微微歪头,眼波流转,咬唇轻笑。她前世与虞媚儿朝夕相处,对这位妹妹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记住,她叮嘱青竹,若有人来问,就说我染了风寒,闭门不出。
青竹点头,又取出一枚小巧的银簪:小姐,把这个藏在发间,危急时刻能救命。
虞清歌将银簪别在发髻内侧,又检查了一遍随身物品——黑戒戴在右手食指上,袖中藏有几种不同的毒药,腰间暗袋里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时辰到了。她站起身,裙摆如流水般倾泻而下,备轿吧。
二皇子的别苑位于城东,占地广阔,亭台楼阁掩映在奇花异木之间,极尽奢华。虞清歌持着请帖顺利进入,守门的侍卫甚至对她露出暧昧的笑容——看来虞媚儿与二皇子府上的关系,远比她想象的亲密。
虞二小姐!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迎上来,许久不见,越发标致了。
虞清歌学着虞媚儿的样子掩嘴轻笑:周公子说笑了。她记得这人,是兵部侍郎之子周显,前世曾帮虞媚儿散布她的谣言。
怎么一个人来周显凑近,身上浓重的熏香味道让虞清歌几欲作呕,周管家没陪你
虞清歌心头一凛。周管家,就是虞媚儿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她故作娇羞地低头:他...有事耽搁了...
周显哈哈大笑,拉着她往园中走:来来来,今日来了不少贵客,我为你引荐。
虞清歌强忍厌恶跟着他,暗中观察四周。别苑守卫森严,几乎每隔十步就有侍卫站岗。宾客大多锦衣华服,谈笑间却透着股虚情假意。
这位是江南来的盐商马老板...
这位是禁军副统领赵大人...
这位是...
周显一一介绍,虞清歌敷衍地应酬着,心思全在如何寻找二皇子通敌的证据上。据萧景珩的情报,二皇子今晚将与西域使者秘密会面,交接一份重要密函。
二殿下到!一声高喝,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二皇子萧景睿在一众侍卫簇拥下缓步而来。他年约三十,面容与萧景珩有三分相似,却多了几分阴鸷之气。虞清歌随着众人行礼,余光却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诸位不必多礼。萧景睿抬手示意,今日赏花宴,大家尽兴就好。
宴会正式开始,歌姬舞姬轮番上场,美酒佳肴源源不断。虞清歌被安排在女眷席位上,旁边几位夫人小姐不时打量她,眼中满是轻蔑——虞媚儿的出身在贵女圈中向来是个笑话。
听说虞二小姐有喜了一位穿金戴银的夫人突然发问,怎么还出来抛头露面
虞清歌学着虞媚儿平日尖酸的语气回道:夫人消息真灵通,莫非专门派人盯着我们虞家
那夫人脸色一变,正要发作,忽听一阵骚动。西域舞姬入场了,她们穿着暴露的纱衣,随着鼓点扭动腰肢,引得在场男宾目不转睛。
虞清歌却注意到,领舞的那个蓝眼睛女子手腕上戴着一个熟悉的图腾手镯——与影主黑雾中偶尔闪现的符号一模一样!
第二节:密室窃听
宴会正酣时,二皇子萧景睿悄然离席。虞清歌注意到那个西域舞姬也不见了踪影。她借口更衣,悄悄跟了上去。
别苑后园曲径通幽,虞清歌借着夜色的掩护,远远跟着萧景睿的背影。黑戒突然微微发热,提醒她前方有危险。她闪身躲到一棵古树后,果然看见两名侍卫守在假山旁。
假山必有蹊跷。虞清歌耐心等待,片刻后,那名西域舞姬摇曳生姿地走来,侍卫们立刻恭敬让路。待她进入假山后,虞清歌从另一侧绕过去,发现了一条隐蔽的小径。
假山内部竟是中空的,一条狭窄的楼梯通向地下。虞清歌屏息凝神,贴着墙壁缓缓下行。黑戒的温度越来越高,仿佛在警告她前方的危险。
地下是一间布置华丽的密室,透过珠帘缝隙,虞清歌看到萧景睿正与西域舞姬低声交谈。
...密函带来了吗萧景睿的声音透着急切。
舞姬从胸衣中取出一卷羊皮纸:可汗的条件都在上面。只要殿下答应,十万铁骑随时可以南下。
萧景睿展开羊皮纸细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好!待我登基之日,定将河西三州割让给可汗。
虞清歌心头剧震。二皇子竟真要卖国求荣!她正想靠近些听清细节,黑戒突然灼烧般剧痛——有人来了!
她迅速闪到一根石柱后,只见周管家鬼鬼祟祟地走下楼梯。这个前世害她家破人亡的帮凶,如今一脸谄媚地跪在萧景睿面前。
殿下,虞家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只等虞鸿煊一死,家产就能通过虞媚儿转到我们名下。
萧景睿点头:做得干净些。对了,他突然压低声音,虞媚儿肚子里的孩子真是你的
周管家得意一笑:千真万确。那丫头蠢得很,几句甜言蜜语就上钩了。
虞清歌胃里一阵翻腾。前世她死后,虞家果然落入了这群豺狼之手!她必须拿到那份密函,让二皇子永无翻身之日。
正思索间,周管家突然起身告退。虞清歌来不及躲闪,与他撞了个正着!
虞媚儿周管家瞪大眼睛,你怎么在这里
虞清歌反应极快,立刻换上虞媚儿惯常的撒娇语气:人家等你好久都不来,只好自己找你了...
周管家将信将疑,但看到她与虞媚儿一模一样的脸,还是放松了警惕:胡闹!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快回去!
这位是...萧景睿走过来,狐疑地打量着她。
虞清歌心跳如鼓,黑戒灼热得几乎要烧穿她的手指。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走水了!快救火!
浓烟很快渗入密室,萧景睿咒骂一声,匆忙将羊皮纸塞入怀中,带着西域舞姬从另一条通道离开。周管家拽着虞清歌的胳膊:快走!
混乱中,虞清歌假装绊倒,一把扯下周管家腰间的玉佩。哎呀,我的脚...
麻烦精!周管家骂骂咧咧,却不得不弯腰扶她。
虞清歌趁机将一枚细如牛毛的毒针刺入他的后颈。这是她从黑戒中催生出的毒素,不会立刻致命,却能让人在三日后暴毙。
回到宴会场地,火势已被控制。虞清歌正想趁乱离开,一个阴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不是虞媚儿。
她浑身一僵,缓缓转身。周显站在阴影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虞媚儿左耳后有颗红痣,你没有。你是谁
第三节:血色脱身
虞清歌的大脑飞速运转。周显与虞媚儿竟然熟悉到连这种细节都知道前世她可从未听说这两人有什么交集。
周公子说笑了...她故作镇定,手指悄悄摸向发间的银簪。
周显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别装了!说,你是谁派来的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黑戒突然剧烈震动,一股狂暴的力量涌入虞清歌体内。她不受控制地反手一掌拍在周显胸口!
啊!周显惨叫一声,踉跄后退。他的胸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小虫在蠕动。
虞清歌惊骇地看着自己的右手。黑戒上的曼陀罗花完全绽放,花蕊处的血宝石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周显倒在地上抽搐,口中吐出黑血。周围的宾客终于注意到异常,惊恐的尖叫此起彼伏。
杀人了!
有毒!快跑!
混乱中,虞清歌看到萧景睿带着侍卫朝这边冲来。她必须立刻离开!借着人群的掩护,她冲向侧门,却被两名侍卫拦住。
站住!
虞清歌不假思索地挥动右手,黑戒再次发威,两名侍卫瞬间倒地哀嚎。她冲出别苑,跳上早已备好的马车。
快走!她对车夫喊道。
马车疾驰在夜色中,虞清歌颤抖着摘下面具,露出原本的面容。右手上的黑戒已经恢复平静,但那妖异的花朵似乎比之前更加鲜艳了。
小姐,回府吗车夫问。
虞清歌摇头:去三皇子府。她必须立刻告诉萧景珩关于密函的事。
马车突然一个急刹,虞清歌险些撞到厢壁。她掀开车帘,只见一队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虞小姐,为首的黑衣人抱拳,三殿下派我们来接您。
虞清歌皱眉。萧景珩从未提过会派人接应。她悄悄握紧银簪:可有凭证
黑衣人取出一块令牌——确实是三皇子府的。但虞清歌注意到他手腕内侧有一个奇怪的刺青,与西域舞姬的手镯图腾一模一样!
影阁的人还是...二皇子的陷阱
黑戒微微发热,提醒她危险临近。虞清歌假装放松:原来如此。却在黑衣人靠近的瞬间,将银簪刺入他的咽喉!
走!她对车夫大喊,同时从腰间拔出匕首,逼退另外两名黑衣人。
马车再次狂奔起来,身后传来愤怒的吼叫和马蹄声。虞清歌知道,她惹上大麻烦了。
三皇子府门前,虞清歌狼狈地跳下马车,侍卫们立刻认出了她,开门放行。萧景珩正在书房踱步,见她进来,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紧张。
得手了吗
虞清歌摇头,将所见所闻快速道来。听到西域舞姬和密函时,萧景珩眼中精光暴射。
果然如此!他猛地拍案,我早怀疑老二与西域勾结!
但我没能拿到密函。虞清歌伸出右手,黑戒在烛光下泛着冷光,而且...这戒指...
萧景珩抓住她的手,仔细检查黑戒:你用了它的力量。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它...好像控制了我。
萧景珩的表情变得复杂:第一次都这样。影主的力量不是凡人能轻易驾驭的。他松开她,不过你暴露了,二皇子很快就会查到虞家。
虞清歌冷笑:那就让他查。反正...她想起父亲对母亲的背叛,眼神变得冰冷,虞家已经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萧景珩突然靠近,手指抚过她苍白的脸颊:你比我想象的更加...迷人。
虞清歌没有躲闪。在这个充满背叛与杀戮的世界里,他们之间的关系扭曲而畸形,却是唯一真实的。
殿下,她轻声问,如果我被影主完全控制...会怎样
萧景珩的拇指按在她的唇上:在那之前,我会亲手杀了你。他的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我答应过,不会让你的灵魂落入他手。
虞清歌笑了。多么扭曲的承诺,却让她感到一丝诡异的安心。
窗外,乌云遮月,风雨欲来。
第十章:魂蚀
第一节:亡者低语
雨水敲打着窗棂,虞清歌在三皇子府的客房中辗转难眠。每当闭上眼睛,周显胸口溃烂的画面就会浮现在眼前——那些蠕动的黑色纹路,仿佛有生命般在他皮肤下蔓延。
这是你应得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虞清歌猛地坐起,右手下意识摸向枕下的匕首。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烛火投下摇曳的影子。

连我的声音都认不出了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恶毒的笑意,乖女儿...
虞清歌的血液瞬间凝固——这是柳姨娘的声音!她环顾四周,黑戒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血色。
幻觉...她掐了掐自己的手臂,只是幻觉...
不是幻觉哦。柳姨娘的声音近在耳畔,甚至能感受到一丝冰冷的呼吸拂过颈侧,我就在你心里...在你的灵魂里...
虞清歌跳下床,打翻了烛台。火焰在地毯上蔓延,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墙角——那里渐渐凝聚出一团人形黑影,轮廓与柳姨娘分毫不差!
滚开!她抓起水壶砸过去,水壶穿过黑影,在墙上撞得粉碎。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萧景珩带着侍卫破门而入。看到燃烧的地毯,他立刻指挥人灭火,同时一把抓住虞清歌颤抖的肩膀。
怎么回事
她...她在这里...虞清歌指向墙角,却发现黑影已经消失,刚才明明...
萧景珩的目光落在她右手黑戒上,眼神骤然变冷:你用了两次戒灵之力。
戒灵
黑戒中封印着影灵,每次使用都会让它更强大。萧景珩挥手让侍卫退下,压低声音,现在它开始反噬你了。
虞清歌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掌心出现了几道黑色纹路,与周显死前身上的如出一辙!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她声音嘶哑。
告诉你,你就会不用吗萧景珩冷笑,在别苑那种情况下,不用戒灵之力,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虞清歌无法反驳。她低头看着那些黑色纹路,它们似乎在缓慢蠕动,像活物一般。
有办法遏制吗
有。萧景珩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银瓶,喝下去,能暂时压制影灵。但真正的解决办法只有一个——尽快完成复仇,把你的灵魂从影主那里赎回来。
虞清歌接过银瓶,一饮而尽。液体冰凉刺骨,顺着喉咙滑入胃中,立刻带来一阵剧痛。她弯下腰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第一次都这样。萧景珩冷漠地看着她痛苦挣扎,习惯就好。
疼痛渐渐消退,掌心的黑色纹路也变淡了些。虞清歌瘫坐在地,冷汗浸透了寝衣。
二皇子那边...她喘息着问。
已经派人去查西域舞姬的下落了。萧景珩转身走向门口,你休息一晚,明日回虞府。
回虞府虞清歌抬头,二皇子的人很可能...
正因如此。萧景珩回头,眼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你父亲与二皇子的关系,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门关上了,虞清歌独自坐在黑暗中,明白萧景珩的意思——父亲是诱饵,而她,则是捕食者的诱饵。
窗外雨声渐急,恍惚间,她又听到了柳姨娘的轻笑...
第二节:父女终局
次日清晨,虞清歌乘坐一顶不起眼的小轿回到虞府。府中气氛凝重,仆人们低头匆匆走过,不敢与她目光相接。
小姐!青竹从回廊跑来,脸色苍白,老爷他...他从昨晚就开始大发雷霆,说您...
我知道。虞清歌平静地打断她,他现在在哪
书房。已经砸了三套茶具了。
虞清歌整了整衣襟,径直向书房走去。右手上的黑戒被特制的手套遮住,掌心的黑色纹路也在银药的作用下暂时隐去,但她能感觉到那股黑暗力量在体内蠢蠢欲动。
书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和虞鸿煊的怒骂:逆女!早该在她出生时就掐死她!
虞清歌推门而入:父亲这话说的,好像我真是什么亲生女儿似的。
虞鸿煊猛地转身,眼中布满血丝。一夜之间,他仿佛老了十岁,鬓角的白发更加明显。
你还有脸回来!他抓起砚台砸过来,虞清歌侧身避开,砚台在门上撞得粉碎。
父亲这么大火气,是因为我揭穿了您与二皇子的勾当,还是...她缓步上前,因为我发现了您谋杀母亲的真相
虞鸿煊的脸色由红转白,又变成可怕的铁青:胡说八道!那个毒妇临死前...
她说的是实话。虞清歌在书案对面站定,您默许柳姨娘下毒,甚至...提供了毒药。
书房内突然安静得可怕。虞鸿煊的双手开始颤抖,最终颓然跌坐在太师椅上。
她...已经病入膏肓了...他声音嘶哑,太医说最多还能活三个月...
所以您就提前结束她的痛苦虞清歌冷笑,真是体贴的丈夫啊。
虞鸿煊突然暴起,一掌掴在她脸上!你懂什么!他嘶吼着,那个贱人心里一直装着别人!嫁给我只是为了家族利益!
虞清歌舔了舔嘴角的血迹,不怒反笑:啊...原来如此。政治联姻伤了您的自尊她慢慢摘下手套,露出黑戒,那您知道吗,这枚戒指的主人,能让我看到死者的灵魂...
虞鸿煊瞪大眼睛:你...你在说什么疯话...
母亲昨晚托我给您带句话。虞清歌俯身,声音轻柔如毒蛇吐信,她说...地狱里等着您。
滚出去!虞鸿煊歇斯底里地大喊,你这个妖女!你不是我女儿!
确实不是。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萧景珩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身后跟着全副武装的侍卫,她是我的人。
虞鸿煊如见鬼魅:三...三殿下...
萧景珩缓步走入,侍卫们立刻封锁了所有出口。虞大人,好大的胆子啊。他轻抚书案上的镇纸,勾结二皇子,私通敌国,连先帝赐婚的妻子都敢谋害...
冤枉啊!虞鸿煊扑通跪下,老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怎会...
那这是什么萧景珩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扔在虞鸿煊面前。
虞清歌瞥了一眼,认出是父亲写给二皇子的密信,上面详细列出了户部近期要调拨的军饷数目和路线——正是前世被劫的那批军饷!
虞鸿煊面如死灰,突然转向虞清歌:是你!是你偷了我的印信伪造的!
虞清歌冷笑不语。信确实是伪造的,但军饷路线却是真的——前世记忆给了她太多便利。
虞鸿煊,萧景珩的声音冷得像冰,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以叛国罪论处,满门抄斩;二是...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做我的眼线,指证二皇子。
虞鸿煊瘫坐在地,眼中光芒明灭不定。虞清歌知道他在权衡利弊——二皇子心狠手辣,背叛他绝无好下场;但若拒绝萧景珩,现在就得死。
我...我选第二条...他终于嘶哑着说。
聪明的选择。萧景珩微笑,那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不过,我需要一点...保证。
他看向虞清歌,轻轻点头。虞清歌会意,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书案上。
这是什么虞鸿煊警惕地问。
锁心丹。虞清歌平静地解释,每月需服一次解药,否则会心脉俱裂而亡。只要父亲乖乖合作,自然不会有事。
虞鸿煊看向萧景珩,又看看瓷瓶,最终颤抖着拿起它,一饮而尽。
很好。萧景珩满意地点头,三日后早朝,你知道该怎么做。
虞鸿煊艰难地点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缕黑血从嘴角溢出。
放心,只是药效发作。虞清歌冷眼旁观,死不了的。
她转身跟随萧景珩离开,身后传来虞鸿煊嘶哑的声音:清歌...你究竟...是谁...
虞清歌没有回头。她早已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虞家大小姐了。现在的她,是从地狱归来的复仇之魂。
第三节:狱中相见
接下来去哪走出虞府,虞清歌问道。
萧景珩看向远处:天牢。是时候见见你那位'妹妹'了。
天牢比刑部大牢更加阴森可怖,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气息。虞媚儿被关在最底层的水牢中,半身浸泡在污浊的水里,曾经娇媚的脸庞如今憔悴不堪。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抬头,看到虞清歌时,眼中迸发出刻骨的恨意:贱人!你害死了我娘!
虞清歌站在栏杆外,冷漠地俯视着她:柳姨娘是罪有应得。至于你...她蹲下身,知道为什么还活着吗
虞媚儿啐了一口:要杀要剐随你便!
有骨气。萧景珩轻笑,可惜用错了地方。
虞媚儿这才注意到阴影中的萧景珩,顿时瑟缩了一下:三...三殿下...
虞媚儿,虞清歌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这是你的身契。上面清楚写着,你母亲入府前就已怀有身孕,你与虞家...毫无血缘关系。
虞媚儿疯狂摇头:假的!都是假的!爹爹他...
父亲已经承认了。虞清歌残酷地打断她,你知道他刚才叫我什么吗'妖女'。而对你...她故意顿了顿,他连提都没提。
虞媚儿如遭雷击,呆滞片刻后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所以呢你现在是来炫耀的
不。虞清歌站起身,我是来给你一个选择。
萧景珩拍了拍手,侍卫押上来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正是周管家。他满脸血污,早已没了往日的威风。
周郎!虞媚儿惊呼,挣扎着想爬过来。
真是情深义重啊。虞清歌冷笑,可惜,你的周郎已经招了。他接近你,只是为了谋取虞家财产,连你肚子里的孩子...他都打算亲手掐死。
胡说!虞媚儿尖叫,他爱我!他说过...
他说过很多话。萧景珩不耐烦地打断,包括向二皇子保证,等虞家财产到手,就处理掉你这个累赘。
周管家低着头,一言不发,等于默认了这一切。虞媚儿的世界仿佛在瞬间崩塌,她瘫坐在污水中,眼神空洞。
选择很简单。虞清歌的声音如同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亲手杀了他,我放你一条生路;或者...她看向萧景珩,三殿下有很多让女人生不如死的法子。
侍卫将一把匕首扔在虞媚儿面前。她盯着匕首看了很久,突然抓起它,发疯般扑向周管家!
负心汉!我杀了你!
周管家被绑着无法反抗,匕首一次次刺入他的胸膛,鲜血喷溅在虞媚儿脸上,混合着泪水流下。她像个疯子般又哭又笑,直到周管家彻底断气。
满意了她瘫坐在地,抬头看着虞清歌,现在可以杀我了...
虞清歌摇头:我说到做到。你可以走了。
虞媚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当然,虞清歌补充道,是以罪奴的身份流放边疆。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
侍卫上前拖走呆滞的虞媚儿,她经过虞清歌身边时,突然低声说了一句:你会下地狱的...
我知道。虞清歌平静地回答,但在那之前,我会先送你们所有人下去。
走出天牢,阳光刺得虞清歌睁不开眼。黑戒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掌心的黑色纹路又开始隐隐作痛。
还剩多少天萧景珩突然问。
虞清歌知道他在问什么:五十四天。
时间充裕。萧景珩翻身上马,下一个,陆明远。
虞清歌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复仇的果实正一个个成熟,可她的心却越来越空。黑戒的力量在侵蚀她的灵魂,而更可怕的是...她开始享受这种侵蚀。
下一个。她轻声重复,也跨上了马背。
第十一章:蚀心之毒
第一节:故人重逢
城北军营的校场上,士兵们正在操练。虞清歌披着灰色斗篷,站在瞭望塔的阴影处,目光锁定在场边一个熟悉的身影上——陆明远。
前世那个亲手将她推下悬崖的男人,如今穿着低级军官的制服,正在监督士兵们练习箭术。比起前世最后见面时的意气风发,现在的他面色憔悴,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
贪污军饷的罪名本该让他掉脑袋。萧景珩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不过兵部侍郎力保,才贬为百夫长。
虞清歌的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黑戒。自从天牢回来,戒指上的曼陀罗花纹变得更加清晰,花蕊处的血宝石也越发鲜艳,仿佛在汲取她复仇的养分。
他背后是谁她轻声问,兵部侍郎没理由冒险保他。
萧景珩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聪明。查到他与二皇子府的大管家有姻亲关系。
虞清歌冷笑。前世陆明远能平步青云,果然不只是靠出卖虞家。她仔细观察着校场布局,心中已有了计划。
我需要混进去。
已经安排好了。萧景珩递给她一套士兵服装,午时三刻,他会去马厩检查新到的战马。
虞清歌换上粗布军服,将长发束起藏在帽子里,再抹些尘土在脸上,立刻变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兵。黑戒用布条缠住,藏起了妖异的光芒。
小心。萧景珩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陆明远不简单。我怀疑他也与影阁有关。
虞清歌心头一震:何以见得
直觉。萧景珩松开手,他活得太...顺遂了。每次濒临绝境,总有人出手相助,就像...
就像有重生者的优势虞清歌接上他的话,心中警铃大作。如果陆明远也是重生者...
萧景珩摇头:不像。重生者会有明显的行为改变,而他...更像是被某种力量庇护着。
午时三刻,虞清歌按计划来到马厩。这里堆满草料,空气中弥漫着干草和马粪的气味。她假装整理鞍具,耳朵却竖起来听着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渐近,陆明远的声音传来:...这批战马必须在下月前分配到各营...
是,大人。几个士兵应声,随后脚步声远去,看来陆明远是独自一人进了马厩。
虞清歌从草料堆后走出,正对上陆明远惊讶的目光。
你是哪个营的怎么...陆明远皱眉走近,突然瞪大眼睛,清歌
虞清歌缓缓抬头,让他看清自己的脸:好久不见,陆哥哥。她故意用前世那个亲昵的称呼,声音却冷得像冰。
陆明远脸色骤变,后退几步,手按在佩剑上:你怎么在这里不对...你怎么可能混进军营
想你了,来看看。虞清歌缓步逼近,右手背在身后,黑戒上的布条已经松开,听说你最近过得不太好
陆明远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强自镇定:托你的福。不过...他突然冷笑,你以为这就完了二皇子不会放过你的。
二皇子现在自身难保。虞清歌轻笑,你那位大管家姻亲,昨晚已经在天牢里招供了。
陆明远脸色瞬间惨白,佩剑出鞘半寸: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很快就知道了。虞清歌终于亮出右手,黑戒在昏暗的马厩中泛着妖异的红光,不过在这一切结束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陆明远盯着黑戒,眼中闪过一丝虞清歌看不懂的情绪——不是恐惧,而是...贪婪
悬崖那天,虞清歌一字一顿地问,你推我下去时,可曾有过一丝后悔
陆明远的表情变得古怪:你...你想起来了
虞清歌如遭雷击。陆明远这句话等于承认了前世的事!难道他真的也是重生者
果然是你...她声音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狂怒,你记得一切!
陆明远突然笑了,那笑容扭曲而疯狂:我当然记得。你摔下去的样子,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他舔了舔嘴唇,但你知道最有趣的是什么吗这一世我本打算换个玩法,是你...主动找上门的。
虞清歌右手黑戒剧烈震动,一股狂暴的力量涌入体内。她不再废话,猛地抬手,一道黑光直射陆明远心口!
陆明远却仿佛早有预料,侧身避开,同时从怀中掏出一个奇怪的符咒拍在自己胸口。黑光击中符咒,竟然被反弹回来!
影主的戒灵陆明远狞笑,我也有保命的东西!
虞清歌狼狈地躲开反弹回来的黑光,心中惊骇不已。陆明远不仅知道黑戒,还有对抗它的方法!
你以为就你是特别的陆明远步步紧逼,影主找过的人多了去了!只不过...他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兴奋,你是唯一一个得到黑戒的。
虞清歌背靠草料堆,已无退路。黑戒刚才那一击消耗了大量力量,短时间内无法再次使用。而陆明远已经拔剑出鞘,寒光直指她咽喉!
放心,这次我会确认你死透了。陆明远的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就像上一世那样...
第二节:绝地反杀
剑尖离喉咙只有寸许,虞清歌却突然笑了:陆明远,你忘了一件事。
什么
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她猛地吹响口哨!
马厩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是士兵们的惊呼和马匹的嘶鸣。一匹通体漆黑的骏马冲破木门闯入,正是萧景珩的坐骑——夜煞!
夜煞人立而起,铁蹄直踏陆明远后背!陆明远仓皇闪避,剑锋擦着虞清歌脖颈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虞清歌趁机滚到一旁,从草料中抽出预先藏好的弓箭。这是她与萧景珩计划好的后手——若黑戒失效,就用最原始的方式解决陆明远。
弓弦拉满,箭尖对准了陆明远的心脏。
这一箭,为了悬崖下的虞清歌。她冷声道。
箭矢破空而出,陆明远却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扭身避开,同时掷出手中佩剑!虞清歌侧身闪避,箭筒却被剑锋劈开,箭矢散落一地。
没用的,清歌。陆明远喘息着,我经历过太多次死亡了,身体已经...记住了如何求生。
虞清歌瞳孔收缩。太多次死亡难道陆明远不止重生过一次
夜煞再次冲向陆明远,这次他早有准备,从靴中抽出一把匕首刺向马腹!千钧一发之际,虞清歌扑过去撞开他,两人一起滚入草料堆。
近距离搏斗中,陆明远明显占了上风。他掐住虞清歌的脖子,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你以为就你特别影主给过多少人重生的机会,你知道吗他手上用力,我已经活了三世了...这一世,我一定要得到黑戒的力量!
虞清歌呼吸困难,眼前开始发黑。右手上的黑戒剧烈震动,却因力量耗尽无法发动攻击。就在这生死关头,她突然想起影主说过的话——黑戒能感知恶意,也能释放剧毒。
释放剧毒...不一定非要远程!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戴着黑戒的右手按在陆明远脸上!
啊!陆明远发出凄厉的惨叫,松开掐着她脖子的手,疯狂抓挠自己的脸。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溃烂,像被泼了强酸一般!
虞清歌踉跄着爬起来,看到陆明远在地上痛苦翻滚,整张脸已经血肉模糊。黑戒的这一击耗尽了她全部体力,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为...为什么...陆明远嘶哑地问,黑戒...应该...认主...
虞清歌喘着气,看着这个前世今生都带给她无尽痛苦的男人渐渐停止挣扎。直到确认他彻底断气,她才轻声回答:
因为它喜欢...更黑暗的灵魂。
第三节:黑暗沉沦
夜煞乖巧地跪下来,让虞清歌能爬上马背。她浑身是伤,脖子上的剑伤还在渗血,但最严重的是右手——黑戒使用过度,那些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小臂,像蛛网般缠绕着她的血管。
萧景珩在约定地点等她,看到她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紧张。
你用了两次戒灵之力
虞清歌虚弱地点头,从马背上滑下来,被萧景珩一把接住。他的怀抱意外地温暖,与平日的冷酷形象截然不同。
陆明远...不止重生过一次...她艰难地说,他说...影主给过很多人机会...
萧景珩脸色一变,迅速将她抱上自己的马车:别说话,药效快过了。
马车内,萧景珩取出那个熟悉的银瓶,但这次虞清歌摇头拒绝了。
先告诉我...陆明远的话是什么意思...
萧景珩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影主确实会挑选多人给予重生机会,但最终只会选择一个'容器'。他看向虞清歌的右手,黑戒就是标记,代表你被选中了。
容器虞清歌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
影主没有实体,需要一具合适的身体承载力量。萧景珩的声音低沉,被选中的人,灵魂会被逐渐侵蚀,最终...成为影主的新躯壳。
虞清歌如坠冰窟。原来所谓重生复仇的交易,根本就是个骗局!影主要的不只是她的灵魂,还有她的身体!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她嘶声问。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萧景珩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也是...候选者之一。
虞清歌震惊地看着他,这才注意到萧景珩的右手黑戒同样泛着不祥的光芒,只是平时被他用特殊手套遮掩了。
所以你接近我...
一开始是为了监视竞争对手。萧景珩坦然承认,但后来...
他的话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虞清歌这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得不正常,嘴角甚至渗出一丝血迹。
你也到极限了。她突然明白了,黑戒在吞噬我们。
萧景珩没有否认,只是将银瓶塞到她手中:喝下去,能延缓侵蚀。至于影主...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自有打算。
虞清歌喝下药水,熟悉的剧痛再次席卷全身。但这次,疼痛中似乎多了一丝清明——她看到萧景珩眼中同样的痛苦与挣扎,看到他们之间扭曲却真实的联系。
两个被黑暗选中的灵魂,在复仇的路上越陷越深。
马车驶向三皇子府,虞清歌靠在窗边,看着夕阳西下。黑戒上的曼陀罗花已经完全绽放,花蕊处的血宝石仿佛一颗跳动的邪恶心脏。
还剩五十天。五十天后,不是仇人死,就是她沦为影主的容器。
又或者...还有第三条路
她看向闭目养神的萧景珩,一个危险的念头在心中萌芽。
第十二章:影中叛徒
第一节:夜半秘会
三更时分,虞清歌从噩梦中惊醒。梦中柳姨娘、陆明远和虞媚儿围着她,不断重复着你会下地狱的。右手黑戒微微发烫,那些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肘部,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她起身喝下一杯冷茶,却压不下心头的不安。萧景珩的话萦绕在耳边——被选中的人,灵魂会被逐渐侵蚀,最终成为影主的新躯壳。
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是树枝刮擦窗棂。虞清歌警觉地抓起枕下匕首,悄无声息地移到窗边。借着月光,她看到庭院里站着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正仰头望着她的窗口。
那人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缓缓拉下兜帽,露出一张陌生的脸——一个约莫三十岁的女子,左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虞小姐,女子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想活命的话,跟我来。
传音入密!虞清歌心头一震。这是极高深的内功,整个京城能做到的人不超过十个。更奇怪的是,三皇子府的守卫竟然没发现这个不速之客
女子做了个手势,指向府后的小门,然后消失在阴影中。虞清歌犹豫片刻,迅速穿好衣服。黑戒微微震动,却没有预警危险,反而有种奇怪的...期待感
避开巡逻的侍卫,虞清歌顺利来到小门前。伤疤女子已经等在那里,见她来了,二话不说递过一件黑色斗篷。
穿上,遮住你的右手。
你是谁虞清歌没有接。
苏挽月,影阁左使。女子简短地回答,也是影主的叛徒。
虞清歌瞳孔微缩。影阁左使,那可是仅次于影主的二把手!
为什么帮我
不是帮你,是救自己。苏挽月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影主每十年挑选一个新容器,上一个...是我妹妹。
她拉起袖子,露出手臂上与虞清歌相似的黑色纹路,只是已经蔓延到了肩膀。
跟我来,还是回去等死苏挽月冷冷地问,你的小情人可没告诉你全部真相。
虞清歌最终接过斗篷。两人借着夜色掩护,穿过几条偏僻小巷,来到城西一处不起眼的宅院。院子里杂草丛生,看起来废弃已久,但苏挽月轻车熟路地推开正堂地板,露出一条幽深的阶梯。
欢迎来到影阁真正的核心。苏挽月点燃一盏蓝灯笼,影主不知道的地方。
地下室比想象中宽敞,布置得像个小型的藏书阁。四壁书架上摆满古籍,中央是一张巨大的石桌,上面刻着繁复的符文。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悬挂的七幅画像,每幅画像下都燃着一盏油灯——其中六盏已经熄灭。
七位黑戒持有者,苏挽月指着画像,你是第七个。
虞清歌走近细看,第六幅画像上赫然是年轻时的萧景珩!画像下的油灯火焰微弱,忽明忽暗。
他...也是被选中的容器
曾经是。苏挽月冷笑,直到他找到了更'合适'的人选——你。
虞清歌心头一震:什么意思
苏挽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古籍,翻到某页推给她:影主选择容器的标准——血脉。
书页上画着一棵古怪的家谱树,最下方的名字让虞清歌浑身冰凉——虞清歌(第七代)。
你母亲姓什么苏挽月突然问。
林...虞清歌突然顿住,看向家谱树上方的名字——林挽星(第五代)。
林挽星是我姑姑,也是第五位容器。苏挽月的声音变得柔和,你母亲林婉如是她女儿,本该是第六代...但她逃走了。
虞清歌的世界天旋地转。母亲从未提过自己的身世,只说娘家已经没落。如果这一切是真的...
影主为何需要特定血脉的容器
因为只有林家女子的身体能承受他的力量。苏挽月指向石桌上的符文,这是上古禁术,需要血脉传承。你母亲逃婚后,影主不得不另选他人——萧景珩。
她走到萧景珩的画像前:他本是个完美的替代品,聪明、冷酷、野心勃勃。影主培养他多年,直到...苏挽月转身直视虞清歌,他发现你的存在。
虞清歌想起萧景珩那些若即若离的举动,那些意味深长的话语...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故意接近她,为了把她献给影主!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她强忍怒意问。
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苏挽月拉开衣领,露出锁骨处一个可怕的黑色印记——那是一个扭曲的人脸形状,正在缓慢蠕动!影主已经开始吞噬我了。但在彻底消失前,我想报仇。
她从暗格中取出一个小木盒:这里面有暂时对抗影主的方法,也有...杀死他的可能。
虞清歌没有立刻接过木盒: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体内流着林家的血,是唯一能真正伤害影主的人。苏挽月突然跪下,虞小姐,我妹妹被影主吞噬时只有十六岁...求你...
虞清歌看着这个曾经位高权重的影阁左使跪在自己面前,心中五味杂陈。她最终接过木盒,但没有承诺什么。
萧景珩知道这个地方吗
不知道。苏挽月摇头,但他很快就会察觉你知道了真相。小心,他现在...已经不是完全的人类了。
回程的路上,虞清歌心乱如麻。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她必须在天亮前赶回三皇子府。转过最后一个街角时,黑戒突然剧烈震动——危险!
一道黑影从屋顶飞掠而下,拦在她面前。月光下,萧景珩的脸色苍白如鬼,眼中闪烁着不似人类的冷光。
这么晚了,他轻声问,去哪了
第二节:对峙与谎言
虞清歌的心跳如擂鼓,但面上丝毫不显。她拢了拢斗篷,遮住右手的黑戒:睡不着,出去走走。
走走萧景珩缓步逼近,走到城西废弃的苏宅
他竟然知道!虞清歌暗自握紧袖中的木盒,思考着脱身之计。萧景珩现在的状态明显不对,眼睛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青光,像极了...影主黑雾中的光芒。
你跟踪我
保护你。萧景珩的声音忽然变得轻柔,带着一丝诡异的回音,仿佛两个声音在同时说话,外面很危险,尤其是现在...有人想挑拨我们的关系。
虞清歌强忍后退的冲动。这是影主在通过萧景珩说话!黑戒剧烈震动,几乎要灼伤她的手指。
什么挑拨她假装不解。
萧景珩突然伸手扣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苏挽月跟你说了什么
虞清歌吃痛,却倔强地瞪着他:她说你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说你是影主的走狗,专门把我骗来做容器!
出乎意料,萧景珩松开了手,眼中的青光也减弱了些:她这么说的
不然呢虞清歌揉着生疼的下巴,难道你接近我不是为了这个
萧景珩沉默片刻,突然转身:跟我来。
他带着虞清歌来到三皇子府的地下密室——一个她从未被允许进入的地方。密室中央是一个与苏挽月那里相似的石台,上面刻着更复杂的符文。墙上同样挂着七幅画像,但这里所有画像下的油灯都还在燃烧,包括苏挽月的那盏。
这才是真正的监视法阵。萧景珩的声音恢复了正常,苏挽月给你看的,是经过篡改的。
虞清歌警惕地看着他:证明给我看。
萧景珩走到石台前,割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符文上。符文立刻亮起红光,墙上画像开始变化——原本的七位黑戒持有者变成了八位,新增的那位是个陌生女子,油灯已经熄灭。
第八位是谁虞清歌问。
我母亲。萧景珩的声音低沉,影主最初选中的容器。
他转向虞清歌,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苏挽月没告诉你的是,影主选择容器不分男女,只看血脉。林家女子确实最适合,但不是唯一选择。
那你为何...
因为我母亲在最后关头反抗了。萧景珩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宁愿自杀也不愿成为容器。影主震怒,诅咒我们萧家世代为仆。
他拉起袖子,露出手臂上比虞清歌更严重的黑色纹路:我确实骗了你,但不是为了害你,而是为了...合作。
合作
我们一起杀死影主。萧景珩的眼中燃起疯狂的火焰,用你的血脉,和我的...半魂之体。
虞清歌心头一震。半魂之体难道萧景珩已经部分被影主侵蚀了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因为时机未到。萧景珩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但现在苏挽月插了一脚...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在石台上!
萧景珩!虞清歌下意识上前扶住他。
萧景珩推开她,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迹:没事...只是影主在试图完全控制我。他抬头,眼中青光与人光交替闪烁,清歌,无论苏挽月给了你什么,别用...那是陷阱。
虞清歌后退几步,心中天人交战。两个人,两种说法,她该相信谁
证明给我看。她最终说,证明你不是影主的傀儡。
萧景珩苦笑:我无法证明。但...他突然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心口,如果我此刻想害你,大可以动手。但我宁愿死,也不会让影主得逞。
虞清歌看着他颤抖的手和决绝的眼神,心中的天平微微倾斜。但苏挽月的话仍在耳边回响——他现在已经不是完全的人类了。
我需要时间考虑。
萧景珩放下匕首,似乎松了口气:明智的选择。但在你做决定前...他指向墙上的画像,记住,真正的叛徒是苏挽月。她妹妹自愿成为容器,却被影主抛弃...所以她恨所有被选中的人。
虞清歌离开密室时,天已大亮。她回到客房,锁好门,这才取出苏挽月给的小木盒。盒中是一枚银针和一张薄如蝉翼的符纸,纸上写着晦涩的咒文。
刺入黑戒血石,苏挽月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回响,可暂时隔绝影主的力量。但机会只有一次...
虞清歌将银针和符纸藏入贴身香囊。无论萧景珩还是苏挽月,她都不完全相信。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影主确实在吞噬她的灵魂,而时间所剩无几。
第三节:血契之秘
午膳时分,青竹匆匆来报:小姐,老爷派人来,说请您立刻回府一趟。
虞清歌皱眉。父亲被萧景珩控制后,一直安分守己,突然找她能有什么事
说了什么事吗
青竹摇头,压低声音:来人说...是关于您母亲的遗物。
虞清歌心头一跳。母亲去世多年,遗物早就被柳姨娘清理得差不多了,能有什么重要东西
出于谨慎,她先去见了萧景珩。后者正在书房批阅公文,听到消息后眉头紧锁:蹊跷。我派人跟你一起去。
不必。虞清歌摇头,若真有危险,人多反而打草惊蛇。
萧景珩放下笔,走到她面前:小心。影主可能已经察觉我们的计划。他犹豫片刻,突然从颈间取下一枚玉坠戴在她脖子上,戴着它,能抵挡一次致命攻击。
玉坠触体生温,上面刻着复杂的符文。虞清歌没想到他会给自己这样的保命之物,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谢谢。最终她只是简单地道谢,转身离开。
虞府比上次来时更加冷清,仆人们低头匆匆走过,不敢与她对视。虞鸿煊在书房等她,几日不见,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眼中却闪烁着她看不懂的光芒。
父亲找我何事虞清歌站在门口,没有靠近。
虞鸿煊从书案抽屉里取出一个锦囊:这个...是你母亲临终前交给我的。说等你长大后...给你。
虞清歌警惕地接过锦囊,打开后发现是一枚古朴的铜钥匙和一张泛黄的纸条。纸条上只有寥寥数字:林家秘库,血契所在。
这是什么意思她抬头问。
虞鸿煊摇头:我不知道。你母亲只说...若你将来遇到无法解决的危险,就去林家老宅。他顿了顿,清歌,关于你母亲的事,我...
不必说了。虞清歌冷声打断,林家老宅在哪
城南梧桐巷,已经废弃多年了。虞鸿煊突然压低声音,小心三皇子。他接近你,不是因为...
话未说完,他突然瞪大眼睛,双手掐住自己的喉咙!虞清歌惊骇地看着父亲面色迅速变紫,嘴角溢出黑血,却无能为力。
父...亲
虞鸿煊挣扎着在桌上划出几个血字:影...主...随后轰然倒地,再无气息。
虞清歌站在原地,浑身冰冷。这是影主的警告——通过她父亲的血!黑戒剧烈震动,不是预警危险,而是...兴奋。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查看父亲留下的血字。歪歪扭扭的影字下面,还有一个模糊的契字。
影契血契母亲留下的纸条上提到的血契究竟是什么
门外传来脚步声,虞清歌迅速用袖子擦去血字,将钥匙和纸条藏好。管家推门而入,看到地上的尸体,失声惊呼:老爷!
突发心疾。虞清歌面不改色地说,准备后事吧。
走出虞府,她回头看了眼这个充满痛苦回忆的地方。父亲死了,最后一个血亲也离开了。但奇怪的是,她心中并无多少悲伤,只有一种诡异的...解脱感。
黑戒上的曼陀罗花完全盛开了,花蕊处的血宝石红得刺眼。虞清歌知道,自己的灵魂正在被迅速侵蚀。但在完全堕入黑暗前,她必须找到那个血契。
无论那是什么,都可能是她对抗影主的最后希望。
第十三章:血契真相
第一节:林家秘库
城南梧桐巷的林家老宅比想象中还要破败。院墙倾颓,杂草丛生,唯有门楣上模糊的林字还能看出昔日的荣光。虞清歌站在锈蚀的铁门前,手中的铜钥匙在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黑戒今夜格外安静,那些蔓延至肘部的黑色纹路也停止了蠕动,仿佛在畏惧什么。虞清歌深吸一口气,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
院内荒草丛中隐约可见一条石板小径,通向主屋。虞清歌小心前行,每一步都警惕着可能的陷阱。奇怪的是,这里虽然荒废多年,却没有蜘蛛网和虫蚁,空气中甚至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母亲生前最爱的白芷气息。
主屋的门上挂着一把巨大的铜锁,已经锈迹斑斑。虞清歌试了试手中的钥匙,竟然完美契合。锁芯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仿佛唤醒了某种沉睡的力量。
门开了,一股陈旧却并不浑浊的空气扑面而来。屋内出奇地整洁,仿佛有人定期打扫。正厅墙上挂着一幅画像,画中的女子与虞清歌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英气——正是她的母亲林婉如。
母亲...虞清歌轻唤,喉头突然发紧。前世母亲去世时她还太小,记忆已经模糊,此刻竟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画像下方的供桌上放着一个青铜匣子,上面刻着与黑戒上曼陀罗花相同的图案。虞清歌伸手想打开它,却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弹开!
血脉...验证...一个机械般的声音在屋内回荡。
虞清歌想起苏挽月的话——林家血脉。她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青铜匣子上。血液瞬间被吸收,匣子发出咔嗒一声轻响,缓缓打开。
里面是一本皮质日记和一枚与她手上黑戒几乎一模一样的戒指,只是戒面上的曼陀罗花已经枯萎,血宝石也黯淡无光。
日记扉页上写着:给我未来的女儿,如果你读到这些,说明影主已经找到你了。
虞清歌的手微微发抖。母亲早就预料到这一切!她迫不及待地翻到下一页,上面的字迹已经泛黄:
清歌,我的孩子,首先你要知道,我从未后悔生下你,即使这意味着我必须逃离家族,隐姓埋名...
随着阅读,一个惊人的真相逐渐展开。林婉如并非普通女子,而是影阁前任左使之女,本该继承母亲之位辅佐影主。但她发现了影主的真正目的——不只是寻找容器,而是通过七代林家女子的身体,完成某种上古禁术,彻底打破生死界限。
血契是唯一的希望...母亲的字迹变得急促,影主与林家先祖立下的契约,规定七代之后必须归还自由。我是第五代,你是第七代,契约即将完成...
虞清歌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一个复杂的阵法图案,旁边标注:血契发动时,需以黑戒为引,林家血脉为媒,影阁正统为证...
正统什么正统虞清歌正思索间,黑戒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不是预警危险,而是...兴奋渴望
她下意识将母亲的戒指拿起来,两枚戒指靠近的瞬间,一道红光迸射而出,在空中形成一幅立体影像——是个年轻版的母亲,正在与一个面容模糊的男子交谈。
影主已经选定清歌为第七代容器。影像中的男子说,你必须回去。
不!影像中的林婉如斩钉截铁,我不会让女儿成为祭品!
那就启动血契。男子递给她一把铜钥匙,林家秘库里有你需要的一切。但记住...血契需要牺牲。
影像消散,铜钥匙掉落在地——正是虞清歌手中这把!她终于明白,母亲留下的不仅是警告,还有反抗影主的方法。
秘库...一定还有隐藏的空间!虞清歌举着蜡烛仔细检查房间,终于在画像后面发现了一个暗格。暗格里是一个小巧的青铜匣,上面布满了血色符文。
匣中只有一张薄如蝉翼的皮纸,上面用金粉写着古老的契约条文。最下方有七个血指印,前六个已经暗淡,唯有第七个空着。
以血为契,七代而终...虞清歌轻声读出顶端的文字,契约完成之日,影归虚无,魂得自由...
这就是血契!母亲留给她的最后武器!但如何启动它需要什么牺牲
黑戒突然传来一阵剧痛,那些黑色纹路开始疯狂蠕动!虞清歌知道,影主察觉到了她的发现,正在加速侵蚀她的灵魂。
她必须尽快行动。将血契和母亲的戒指藏入贴身的暗袋,虞清歌转身准备离开,却听到院外传来脚步声——有人来了!
第二节:意外盟友
虞清歌迅速吹灭蜡烛,闪身躲到门后。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借着月光,她看到一个踉跄的身影跌入屋内——是苏挽月!
这位影阁左使此刻狼狈不堪,左肩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已经浸透了半边衣袍。她跌坐在供桌前,颤抖着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将里面的粉末撒在伤口上。
我知道你在这里...苏挽月突然开口,声音虚弱却坚定,出来吧,虞小姐。影主已经派猎杀者来了,我们没时间躲猫猫。
虞清歌犹豫片刻,还是走了出来:谁伤的你
你那位'心上人'。苏挽月苦笑,萧景珩已经完全被影主控制了。他现在...已经不是人了。
虞清歌心头一震,但表面不动声色:证明给我看。
苏挽月艰难地拉开衣领,露出锁骨处那个扭曲的人脸印记——现在它已经睁开了眼睛,正恶毒地瞪着虞清歌!
影主之印。苏挽月喘息着,每个被他控制的人都会有。检查萧景珩的胸口...你会发现同样的印记。
虞清歌想起萧景珩给她玉坠时,确实有意无意地遮住了胸口。但仅凭这一点还不足以让她完全相信苏挽月。
你为什么帮我
我说过了,为了报仇。苏挽月挣扎着站起身,但现在更重要的是...你找到血契了吗
虞清歌警惕地后退一步:什么血契
别装了!苏挽月突然激动起来,影主已经感应到了血契的波动!猎杀者马上就到!如果我们不——
她的话戛然而止,一支黑箭破空而来,正中她的心口!苏挽月瞪大眼睛,缓缓低头看向胸前透出的箭尖,那上面缠绕着熟悉的黑雾...
快...走...她喷出一口黑血,启动血契需要...三样东西...黑戒...血脉...还有...
又是一支黑箭,这次直接射穿了苏挽月的喉咙!她倒地气绝,眼睛却仍死死盯着虞清歌,仿佛在传递最后的讯息。
虞清歌来不及悲伤,迅速躲到一根梁柱后。院中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黑戒疯狂震动,却不是预警危险,而是在...共鸣
搜。一个冰冷的声音命令道,找到血契,杀了那女孩。
这声音...虞清歌浑身冰凉。是萧景珩!但又不完全是,那语调中的非人冷漠,与影主如出一辙!
脚步声分散开来,有人朝主屋走来。虞清歌屏住呼吸,右手紧握母亲的戒指。就在那人即将推门的刹那,一道黑影从屋顶扑下,与之缠斗起来!
走!一个陌生的男声低吼,去后院的枯井!
虞清歌不假思索,趁着混乱从窗口翻出,猫腰向后院奔去。身后传来打斗声和惨叫,但她不敢回头。
后院杂草丛中果然有一口枯井,井壁上刻着与血契上相同的符文。虞清歌正犹豫是否该跳下去,突然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
她惊叫着坠入井中,却意外地落在了一张柔软的网上。抬头望去,井口站着一个蒙面人,正迅速放下井盖。
待在下面,别出声。蒙面人低声说,天亮后再出来。
井盖合上,黑暗笼罩了一切。虞清歌躺在网上,心跳如雷。那人是谁为什么要帮她后院隐约传来更多打斗声,持续了约莫一刻钟才归于平静。
确定暂时安全后,虞清歌摸索着检查周围环境。这口井并不深,底部侧壁有一个隐蔽的洞口,通向一个小型地窖。地窖里有简单的床铺、食物和水,显然是为紧急避难准备的。
墙上挂着一盏蓝灯笼,与苏挽月之前用的一模一样。点燃后,虞清歌发现墙上刻满了符文和笔记,有些已经年代久远,有些则是新近添加的。
血契启动之法...她轻声读出最新的一段文字,需集齐三物:黑戒为引,血脉为媒,影阁正统为证...
这与母亲日记中的描述一致,但什么是影阁正统虞清歌继续往下读:
正统者,影阁创始血脉也。当今之世,唯余二人:苏氏挽月,萧氏景珩...
萧景珩他也是影阁创始血脉虞清歌脑中灵光一闪——难怪影主选择他作为备选容器!但苏挽月已死,萧景珩又被影主控制,她去哪里找正统
笔记最后是一段潦草的字迹,墨迹尚未全干:若读至此,速离京城。影主已察觉血契所在,必将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去北疆寻找...
文字到此中断,仿佛作者匆忙间被迫停笔。虞清歌猜测这可能是苏挽月留下的,但北疆有什么另一个正统血脉
黑戒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打断了她的思绪。那些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了肩膀,像活物般蠕动着。虞清歌知道,影主正在加速侵蚀她的灵魂,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取出母亲的戒指和血契,犹豫着是否该现在尝试启动。但缺少正统,贸然行动可能适得其反...
井盖突然被掀开,月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虞清歌迅速藏好血契,握紧匕首戒备。
虞小姐是那个蒙面人的声音,可以上来了。
绳梯放下,虞清歌谨慎地爬上去。院中横七竖八躺着几具黑衣人的尸体,蒙面人站在井边,手中长剑滴血。
你是谁虞清歌没有放松警惕。
蒙面人摘下面巾,露出一张陌生的脸——约莫四十岁的男子,左眼有一道疤,与苏挽月的伤疤位置几乎一样。
林毅,苏挽月的丈夫。男子简短地自我介绍,也是影阁前任右使。
虞清歌瞪大眼睛:影阁右使那你知道血契的事
知道一部分。林毅警惕地环顾四周,这里不安全,跟我来。
他带着虞清歌从后门离开林家老宅,穿过几条隐蔽的小巷,来到一间不起眼的药铺。药铺后间是个隐蔽的居所,墙上挂满了各种武器和符咒。
苏挽月临终前给你传讯了虞清歌直接问道。
林毅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悲痛:她说你找到了血契,但来不及告诉你全部。他取出一张地图铺在桌上,影主已经控制了萧景珩,京城没有希望了。你必须去北疆。
北疆有什么
影阁真正的起源地。林毅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山脉,那里有一座古墓,葬着第一代影主和林家先祖。墓中有启动血契的关键——始祖之血。
虞清歌皱眉:这跟'正统'有什么关系
始祖之血能暂时唤醒被影主控制的人。林毅解释道,如果你能得到它,或许能让萧景珩恢复清醒,完成血契需要的'正统'见证。
虞清歌心中一动。如果真能暂时唤醒萧景珩...但北疆路途遥远,她能在灵魂被完全侵蚀前赶回来吗
为什么帮我她直视林毅的眼睛,你大可以自己去找始祖之血。
两个原因。林毅坦然迎上她的目光,第一,只有林家血脉能进入古墓;第二...他拉开衣领,露出锁骨处开始形成的模糊人脸,影主也在侵蚀我。为你争取时间时,我被他的猎杀者伤到了。
虞清歌看着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为了给妻子报仇,他甘愿冒此风险...
我该怎么去萧景珩...不,影主一定派人监视着所有城门。
林毅从柜子里取出一套粗布衣裳和一张人皮面具:易容成村妇,混在明日的商队里出城。我会安排人接应。
虞清歌接过衣物,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林毅...你姓林,与林家有什么关系
林毅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我是你母亲的堂兄。当年...是我帮她逃婚的。
虞清歌如遭雷击。母亲的家人...她还活着的亲人!
清歌,林毅突然用长辈的口吻说道,你长得真像你母亲。他递给她一个小包袱,这里有干粮、银两和一张更详细的地图。记住,必须在四十九日内返回,否则...
否则她就会完全成为影主的容器。虞清歌郑重点头,接过包袱。黑戒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仿佛在嘲笑她徒劳的挣扎。
但虞清歌已经下定决心——就算要下地狱,她也要拉着影主一起!
第三节:夜奔北疆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虞清歌换好粗布衣裳,戴上人皮面具,瞬间变成了一个相貌平庸的村妇。林毅给了她一个装着草药的背篓,这样混在商队里就不会引人注目。
商队辰时从西门出发,领队叫老马,是我的旧部。林毅叮嘱道,一路上别摘下面具,别用黑戒的力量,影主能感应到。
虞清歌点头,将母亲的戒指和血契贴身藏好。临行前,她突然问:如果我失败了...
那就玉石俱焚。林毅递给她一个小瓷瓶,这里面是'焚魂散',能让你在被影主完全控制前...自我了断。
虞清歌平静地接过瓷瓶,藏入袖中。这不是她第一次面对死亡,或许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还有一事。林毅犹豫片刻,关于萧景珩...他并非完全自愿成为影主的傀儡。影主用他母亲的灵魂要挟他...
虞清歌心头一震。所以萧景珩也是被迫的那他之前对她的那些复杂情感...有多少是真实的
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因为血契启动时...林毅深深看着她,可能需要你做出选择。救自己,还是救他。
虞清歌没有回答,转身走入黎明前的黑暗中。这个答案,她现在给不出。
西门已经聚集了不少准备出城的商队和农民。虞清歌按照林毅的指示,找到了一个挂着红灯笼的骡马队。领队是个满脸风霜的老者,看到她背篓上的特殊结绳,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新来的老马压低声音问。
虞清歌点头:叔叔让我来帮忙采药。
老马会意,让她跟在队伍中间。城门开启时,守卫只是粗略检查了货物就放行了。虞清歌低着头,心跳如鼓,生怕被认出来。
就在队伍即将全部通过时,一队黑衣骑士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萧景珩!他眼中泛着不似人类的青光,扫视着出城的人群。
全部停下!他冷声命令,搜查所有二十岁左右的女子!
虞清歌的血液几乎凝固。老马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将她挡在身后:大人,我们这是药材商队,没有年轻女子...
闭嘴!一个黑衣侍卫厉喝,三殿下说搜就搜!
虞清歌悄悄将手伸入袖中,握住那瓶焚魂散。如果被发现...她宁可死也不要成为影主的容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城内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钟声——着火了!而且听方向,正是三皇子府!
萧景珩脸色大变,顾不得搜查,立刻带人往回赶。虞清歌知道,这一定是林毅的调虎离山之计。
商队顺利出城,虞清歌回头望了一眼渐行渐远的京城城墙。四十九天...她必须在灵魂被完全侵蚀前回来,完成血契。
黑戒上的曼陀罗花在晨光中妖艳绽放,仿佛在提醒她——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第十四章:古墓迷踪
第一节:荒漠异客
离开京城的第七天,商队已经进入北疆地界。放眼望去,黄沙漫天,枯草连天,与京城的繁华截然不同。虞清歌裹紧粗布头巾,抵挡着夹杂沙粒的寒风。人皮面具紧贴在脸上,闷得难受,却不敢取下。
前面就是黑石镇了。老马指着远处一片灰蒙蒙的建筑,今晚在那里歇脚,明天就要分道扬镳了。
虞清歌点点头。按照计划,商队只到黑石镇,剩下的路她要独自前往葬影山——那座藏着古墓的神秘山脉。
黑石镇比想象中热闹,街上满是商贩和牧民。老马带她来到一家名为沙棘的小客栈,老板是个独眼老者,看到老马后心照不宣地点点头,给了虞清歌一间最靠里的屋子。
姑娘,这地方不太平。老马关上门低声道,最近有不少陌生人在打听去葬影山的路。
虞清歌心头一紧:什么人
说不准。有西域打扮的,也有中原人。老马从怀中取出一把带鞘的短刀,拿着防身。明天一早,客栈后门有匹枣红马,是给你准备的。
虞清歌谢过老马,独自在房中检查随身物品。母亲的戒指和血契贴身藏着,黑戒上的纹路已经蔓延到了肩膀,像一条条黑色的小蛇盘踞在皮肤下。她尝试用银针刺入血石,希望能暂时隔绝影主的力量,但针尖刚碰到宝石就融化了!
没用的...一个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低沉而沙哑,你逃不掉...
虞清歌浑身一僵——这是影主的声音!黑戒果然还是被他感应到了。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她咬牙低语。
影主发出一声诡异的轻笑:你以为林毅告诉你的是全部真相愚蠢的女孩...血契完成之日,不仅是我的末日,也是所有影阁血脉的终结...
虞清歌心头一震。这是什么意思血契会杀死所有影阁血脉那萧景珩...
害怕了影主的声音带着恶意的愉悦,去找答案吧...我在古墓等你...
声音消失了,留下满室寒意。虞清歌握紧母亲的戒指,心中疑云密布。林毅隐瞒了什么血契的真正代价是什么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虞清歌警觉地熄了灯,从窗缝往外看。街上多了几个黑衣人,正挨家挨户搜查。月光下,他们的眼睛泛着不自然的青光——影主的猎杀者!
虞清歌迅速收拾包袱,准备提前离开。就在她推开后窗的瞬间,房门被猛地踹开!一个身材魁梧的猎杀者站在门口,眼中青光暴射。
找到你了...他咧嘴一笑,露出尖利的牙齿。
虞清歌不假思索地掷出老马给的短刀,正中那人咽喉!但猎杀者只是晃了晃,竟将刀拔出,伤口处涌出的是黑色雾气而非鲜血!
戒灵之力...他嘶吼着扑来,交出来!
虞清歌翻身跳出窗户,落在后院马厩的草堆上。枣红马已经备好鞍,她顾不得多想,跃上马背就冲了出去!
身后传来猎杀者的咆哮和急促的脚步声。虞清歌伏低身子,催马狂奔。镇子很快被抛在身后,茫茫戈壁中,只有月光为她指路。
不知跑了多久,确认没有追兵后,虞清歌才让马放慢速度。葬影山应该就在东北方向,但夜色中难以辨别。她决定找个地方暂避,等天亮再赶路。
一处风化岩形成的洞穴提供了临时庇护所。虞清歌拴好马,刚坐下休息,黑戒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不是预警危险,而是...某种共鸣
她循着感应走出洞穴,发现不远处的地面上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与血契上的符文一模一样!符号中央有一小滩液体,在月光下泛着银蓝色的微光。
虞清歌小心地靠近,那液体突然如活物般立起,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柱!水柱顶端浮现出一张模糊的人脸——是萧景珩!
清...歌...水影中的萧景珩声音断断续续,别...去古墓...陷阱...
虞清歌心跳加速:萧景珩是你吗
影主...知道...血契...水影扭曲了一下,他想要...始祖之血...完成...
话未说完,水柱突然变黑,人脸扭曲成影主的模样:聪明的女孩...你被利用了...
虞清歌后退几步,水柱瞬间蒸发消失。她浑身发冷,不确定刚才看到的是真实还是幻象。萧景珩似乎在警告她,而影主...说林毅在利用她
黑戒上的纹路又开始蠕动,带来一阵剧痛。虞清歌知道,影主的力量正在增强,她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第二节:葬影秘境
三天后,虞清歌终于站在了葬影山脚下。这座山形状奇特,像一具仰卧的人体,山腰处的两个洞穴宛如眼睛,俯视着来者。
按照地图所示,古墓入口就在左眼洞穴内。虞清歌将枣红马拴在隐蔽处,独自攀爬陡峭的山壁。越接近洞穴,黑戒的反应就越强烈,几乎要灼伤她的手指。
洞穴入口处立着两块石碑,上面刻着古老的文字:生者止步,影归本源。虞清歌深吸一口气,点燃火把走了进去。
洞穴内部出乎意料地干燥整洁,墙壁上刻满了与血契相似的符文。随着深入,空气变得越来越冷,火把的火焰诡异地变成了蓝色。
通道尽头是一扇巨大的石门,门上有一个手掌形状的凹槽。虞清歌想起林毅的话——只有林家血脉能进入。她将手掌按在凹槽上,划破皮肤,让血液流入纹路。
石门发出沉重的轰鸣,缓缓打开。里面是一个圆形的墓室,中央是一具水晶棺椁,周围环绕着七盏长明灯——其中六盏已经熄灭,唯有一盏还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虞清歌走近棺椁,透过水晶能看到里面躺着两个人:左边是个面容模糊的男子,身穿黑袍;右边是个女子,相貌竟与虞清歌有七分相似!
林氏始祖...虞清歌轻声呢喃。这就是第一代影主和林家先祖
棺椁前有一个小型祭坛,上面放着一个青铜匣子。虞清歌刚要伸手去拿,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果然是你。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虞清歌猛地转身,火把照亮了来人的脸——是商队里的那个沉默马夫!但此刻他的眼中泛着与猎杀者同样的青光。
影主的走狗!虞清歌拔出匕首。
马夫咧嘴一笑:聪明,但不够聪明。他突然撕开上衣,露出胸口一个狰狞的黑色印记——那是比苏挽月更完整的影主之印,已经形成了清晰的人脸!
你以为林毅真是帮你马夫步步逼近,他想要始祖之血救他妻子,却不知道血契的真正代价...
虞清歌后退到祭坛边:什么代价
血契一旦启动,所有影阁血脉都将灰飞烟灭!包括你,包括萧景珩...马夫狂笑,林毅隐瞒了这点,因为他不在乎你的死活!
虞清歌如遭雷击。所以影主说的是真的血契会杀死所有影阁血脉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她警惕地问。
因为影主大人仁慈。马夫停下脚步,他愿意给你一个更好的选择——自愿成为容器,他可以放过萧景珩。
虞清歌心头一震。影主竟然用萧景珩来谈判这是真的,还是又一个谎言
我凭什么相信你
马夫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里面是一缕游动的黑雾:这是萧景珩的部分灵魂。若你同意,影主将归还它,让他恢复自由。
黑雾在瓶中扭曲,隐约形成萧景珩的面容,表情痛苦。虞清歌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她恨过萧景珩的欺骗,但想到他可能也是被迫的...
给我时间考虑。她拖延道。
没时间了。马夫突然扑来,要么现在同意,要么我杀了你取走黑戒!
虞清歌闪身避开,撞翻了祭坛。青铜匣子摔在地上,盖子打开,露出里面一支水晶小瓶——装着银蓝色的液体,应该就是始祖之血!
马夫见状大怒,变掌为爪向她袭来!虞清歌抓起地上的尘土扬向他,趁机扑向水晶瓶。就在她即将触碰到瓶子的瞬间,一道黑影从侧面撞开了她!
是另一个猎杀者!虞清歌狼狈地滚到棺椁旁,两个敌人一左一右包抄过来。黑戒剧烈震动,但她不敢使用——在这充满影主力量的地方使用戒灵之力,无异于自投罗网。
放弃吧,小姑娘。马夫狞笑,影主大人已经——
他的话戛然而止,一道银光闪过,他的头颅滚落在地!另一个猎杀者还没反应过来,也被一剑穿心!
持剑者站在虞清歌面前,黑色斗篷下是一张熟悉的脸——林毅!但他脸色苍白得可怕,左臂已经不翼而飞,伤口处缠绕着黑雾。
林...叔叔虞清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时间解释了。林毅喘息着说,影主派了更多猎杀者过来,我们必须立刻启动血契!
他弯腰捡起始祖之血的小瓶,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黑血从嘴角溢出。虞清歌这才发现,他的胸口也有一个正在扩散的黑色印记。
你...也被侵蚀了
林毅苦笑:为了拖住追兵...不得不动用禁术...他艰难地站起身,清歌,血契确实会杀死所有影阁血脉,但这是唯一能彻底消灭影主的方法。
虞清歌后退一步:所以影主说的是真的萧景珩也会死
萧景珩已经没救了。林毅摇头,他的灵魂大半已被影主吞噬,剩下的...
不!虞清歌突然想起水影中萧景珩的警告,他还有意识!他在试图反抗!
林毅的表情变得复杂:即使如此...牺牲是必要的。你母亲当年...
我母亲怎么了虞清歌厉声问。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墓室入口处,更多的猎杀者涌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已经完全被影主控制的萧景珩,他眼中青光暴射,周身缠绕着黑雾。
清歌...他的声音重叠着影主的语调,把始祖之血...交出来...
第三节:灵魂抉择
林毅挡在虞清歌面前,单手举剑:快!启动血契!我拖住他们!
虞清歌看着步步逼近的萧景珩,又看看手中的始祖之血和水晶棺椁。母亲日记中的话浮现在脑海:血契启动时,需以黑戒为引,血脉为媒,影阁正统为证...
现在她有三样东西:黑戒、始祖之血(林家血脉),和被影主控制的萧景珩(影阁正统)。但血契一旦启动,萧景珩就会死...
清歌...别...萧景珩突然挣扎着说出几个字,眼中的青光闪烁不定,杀...了我...
他还保留着一丝自我意识!虞清歌心如刀绞。牺牲萧景珩彻底消灭影主,还是寻找其他方法
猎杀者们已经围了上来,林毅奋力抵抗,但寡不敌众,很快被击倒在地。萧景珩走到虞清歌面前,伸手欲夺始祖之血。
千钧一发之际,虞清歌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她将始祖之血的小瓶砸向水晶棺椁!
以血为契,七代而终!她高声念出咒语,影归虚无,魂得自由!
银蓝色的液体溅在棺椁上,瞬间被吸收。整个墓室开始剧烈震动,七盏长明灯同时大亮!猎杀者们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分解成黑雾。
不!萧景珩怒吼着扑向虞清歌,却在半途僵住,痛苦地抱住头,清歌...快走...他在...反抗...
虞清歌没有逃,反而上前一步,将戴着黑戒的右手按在萧景珩胸口:以林家第七代血脉之名,我命令你——离开他的身体!
黑戒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与棺椁中升起的银蓝光芒交织在一起。萧景珩发出不似人类的嚎叫,一团黑雾从他七窍中涌出,在空中凝聚成影主的模样!
愚蠢的女孩!影主的声音震耳欲聋,没有正统见证,血契无法完成!你杀不死我!
虞清歌咬牙坚持,黑戒的力量与血契的力量在她体内冲撞,几乎要将她撕碎。林毅艰难地爬过来,将剑递给她:用...这个...刺入...他的心口...
那是一把刻满符文的青铜短剑。虞清歌接过剑,却犹豫了——这会杀死萧景珩!
快!林毅吐血催促,血契...需要...牺牲...
影主的黑雾正在重新凝聚,棺椁发出的光芒开始减弱。虞清歌看着痛苦挣扎的萧景珩,他眼中的青光与人光交替闪烁...
不。她突然下定决心,还有另一种方法。
虞清歌调转剑尖,猛地刺入自己的心口!
以我之血,代他之命!她咬牙念道,林家血脉为祭,换影阁正统自由!
鲜血喷涌而出,溅在黑戒和棺椁上。血契的银蓝光芒瞬间暴涨,将影主的黑雾团团围住!
不可能!影主尖叫着,你怎会知道这个禁术!
虞清歌虚弱地笑了。她不知道,只是赌了一把——既然血契需要血脉和正统,那么用自己的生命换萧景珩的,或许可行...
剧痛中,她看到萧景珩眼中的青光彻底消失,恢复了清明的眼神。他惊恐地看着胸插短剑的虞清歌,伸手想要扶住她...
清歌...不...
世界在虞清歌眼前渐渐变暗。最后的意识里,她看到影主的黑雾被血契之光彻底吞噬,听到林毅如释重负的叹息,感受到萧景珩温暖的怀抱...
然后,是无尽的黑暗。
第十五章:魂归之处
第一节:彼岸花开
黑暗。无边的黑暗。
虞清歌感觉自己漂浮在虚无之中,没有身体,没有重量,只有模糊的意识还在运转。她死了吗这就是死后的世界
不知漂浮了多久,远处突然出现一点微光。那光芒渐渐扩大,形成一条光的通道。虞清歌本能地向它靠近,光芒中浮现出无数画面——她坠崖的瞬间,重生后的第一眼,毒杀柳姨娘的那个夜晚,陆明远死前扭曲的脸...
这是你的执念。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
虞清歌转身,看到一个朦胧的女子身影站在光中。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熟悉的感觉让她瞬间哽咽。
母亲
女子伸出手,轻抚她的脸庞——如果这虚无中还有脸庞的话。我的孩子,你做得很好。
我死了吗虞清歌问。
生死对你而言已经模糊了。母亲的声音如水般流淌,血契的力量让你处于一种特殊的状态——既不算活着,也不算死去。
虞清歌努力凝聚意识:影主...他被消灭了吗
大部分是。但黑暗不会轻易消散。母亲的身影引导她沿着光道前行,有一小部分逃脱了,依附在苏挽月的尸体上。他需要时间恢复,但终将卷土重来。
光道的尽头是一片奇异的花海,鲜红的花朵无边无际地绽放,每一朵都像一滴凝固的鲜血。花海中央有一棵巨大的古树,树干上刻满了与血契相似的符文。
彼岸花与灵魂树。母亲介绍道,这里是生死交界处,也是林家血脉最终的归宿。
虞清歌注意到树上挂着许多发光的果实,每个果实里都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些是...
我们的先祖。母亲指向其中一个果实,那是我的母亲,第五代容器。
果实中的女子与虞清歌有几分相似,闭目安详,仿佛沉睡。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虞清歌问。
母亲的身影变得清晰了些,露出与画像上一模一样的容颜:为了给你选择的机会,孩子。
她指向树下一个空着的位置:你可以留在这里,安息。没有仇恨,没有痛苦。你的牺牲已经解除了影主对萧景珩的控制。
虞清歌心头一震:他...还活着
不仅活着,还在拼命寻找救你的方法。母亲微笑着,那孩子比你想象的更在乎你。
虞清歌沉默片刻:另一个选择是什么
回去。母亲的表情变得严肃,但代价巨大。血契已经消耗了你大部分生命力,即使回去,你也只能再活一年。而且...
而且什么
影主残余的力量会追踪你。母亲的身影波动了一下,最后的战斗将比之前更加残酷。
虞清歌看向那片血红的花海,每一朵花都像是一个未完成的誓言。她想起了前世坠崖时的绝望,重生后的仇恨,以及...萧景珩那双时而冷酷时而温柔的眼睛。
如果我回去,她轻声问,能彻底消灭影主吗
母亲摇头:我不能保证。但有一线希望——灵魂树的力量。
她指向古树根部,那里有一把插在泥土中的青铜短剑,与虞清歌自尽时用的那把一模一样。
灵魂之刃,能斩断一切黑暗羁绊。但使用它需要付出代价——你最珍贵的记忆。
虞清歌苦笑:我这样的灵魂,还有什么珍贵的记忆
有的。母亲温柔地说,那些被仇恨掩盖的温暖时刻。比如...你五岁时,父亲带你放风筝的那天。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天阳光很好,父亲难得没有公务,亲手为她做了一只燕子风筝。他在前面跑,她在后面追,笑声洒满了虞府的每一个角落...
那是你最后的纯真时刻。母亲轻声说,之后不久,你就看到了柳姨娘下毒的一幕。
虞清歌的灵魂颤抖着。失去那段记忆,等于彻底割断与父亲最后的温情纽带。
没有...其他选择吗
还有一个。母亲犹豫了一下,用你对萧景珩的感情作为代价。
这次轮到虞清歌沉默了。她对萧景珩有什么感情恨利用还是...那些在黑暗中相互依偎时产生的微妙情愫
决定吧,孩子。母亲催促道,时间不多了。
虞清歌望向光道的另一端,那里隐约传来呼唤声——是萧景珩的声音,焦急而痛苦。
我选择回去。她最终说,用我对父亲的记忆作为交换。
母亲似乎早有预料,轻轻点头:如你所愿。
她引导虞清歌来到灵魂树前,握住那把青铜短剑。剑身亮起奇异的光芒,虞清歌感到一阵剧痛——不是肉体上的,而是某种更深层的、灵魂被割裂的痛楚。
风筝、笑声、父亲温暖的大手...这些记忆如沙粒般从指间流逝。当痛苦消退时,虞清歌已经记不起父亲曾经对她好过的任何片段。
现在,回去吧。母亲亲吻她的额头,记住,影主最怕的不是力量,而是...
母亲最后的话语被一阵强烈的吸力打断。虞清歌感觉自己被拽向光道的另一端,母亲的身影越来越远...
第二节:重生之痛
最先恢复的是听觉。
...撑住...求求你...
这个声音...是萧景珩虞清歌从没听过他如此脆弱的一面,那个永远冷静自持的三皇子,此刻声音里满是哽咽。
然后是触觉。胸口剧烈的疼痛,以及...温暖的怀抱。虞清歌努力想睁开眼睛,但眼皮沉重如铅。
清歌...如果你能听见...林毅找到了方法...但需要你...配合...
林毅还活着虞清歌模糊地想着。她尝试动动手指,这次成功了——右手食指微微弯曲,碰到了某个人的手背。
她动了!萧景珩惊呼,快!把药拿来!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然后是液体倒入碗中的声音。虞清歌感到有人轻轻抬起她的头,将一碗苦涩的液体喂入她口中。
药液入喉,如火焰般烧灼而下。虞清歌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息!映入眼帘的是萧景珩憔悴不堪的脸——他眼窝深陷,胡子拉碴,哪还有半点皇室贵胄的模样
清歌...他颤抖着手抚摸她的脸,你真的...回来了...
虞清歌想说话,却只发出一声嘶哑的呻吟。胸口插着短剑的地方已经被简单包扎,但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别说话。萧景珩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平,林毅说药效需要时间...
虞清歌转动眼珠,打量四周。这是一个简陋的石室,墙上插着火把,角落里躺着一个人——是林毅!他失去的左臂已经包扎好,但脸色灰败如死人,胸口微弱地起伏着。
萧景珩顺着她的目光解释:他用自己的血做药引...说是灵魂树的恩赐...
虞清歌想起来了——灵魂树下的选择,母亲的叮嘱...影主残余的力量!她突然激动起来,挣扎着想坐起。
苏...挽月...她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萧景珩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我们刚收到消息,苏挽月的尸体...失踪了。
虞清歌瞳孔收缩。果然!影主依附在了苏挽月身上!她想警告萧景珩,但一阵剧痛袭来,世界再次陷入黑暗...
再次醒来时,疼痛减轻了些。石室里多了几个人——一个白发老者正在检查她的伤口,旁边站着两个侍卫打扮的人。萧景珩不在。
殿下呢她嘶哑地问。
白发老者吓了一跳:姑娘醒了殿下出去布置防线了,说是要防备什么'猎杀者'...
虞清歌心头一紧。萧景珩已经猜到影主未灭!她尝试坐起来,这次成功了,虽然胸口还是疼得让她眼前发黑。
林毅...怎么样了她看向角落。
老者摇头:失血过多,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虞清歌咬牙撑起身子,踉跄着走到林毅身边。这个素未谋面的亲人为了救她,付出了太多...
叔叔...她轻声唤道。
林毅的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清歌...你...回来了...他艰难地抬起右手,指向自己的衣襟,里面...有东西...给你...
虞清歌从他怀中摸出一个小布袋,里面是一枚古朴的铜钱,上面刻着奇特的符文。
影阁...信物...林毅喘息着说,拿着它...去找...北疆的...影阁旧部...他们会...帮你...
别说了,保存体力。虞清歌握住他的手,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林毅摇头,嘴角渗出血丝:我...不行了...听我说...影主...最怕的...不是力量...是...
和母亲一样的话!虞清歌俯身凑近:是什么
原谅...林毅的声音越来越弱,他...无法理解...宽恕...的力量...
话音刚落,他的手突然垂下,眼中的光芒熄灭了。虞清歌呆坐在原地,不敢相信这个刚相认的亲人就这样离开了。
原谅宽恕这算什么对抗影主的方法她历经两世的仇恨,付出灵魂的代价重生,难道最后要用原谅来结束一切
姑娘...白发老者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通知殿下
虞清歌回过神,摇了摇头:我自己去。
她忍着疼痛换上一旁准备的干净衣物——简单的粗布衣裳,但总比血衣强。铜钱贴身藏好,又从林毅腰间取下那把曾属于苏挽月的短剑。
刚走到石室门口,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萧景珩带着几个侍卫冲了进来,看到站着的虞清歌,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大变。
快回去!他厉声道,他们来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石室外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是猎杀者的声音!而且不止一个!
苏挽月...不,影主找到了我们。萧景珩拔出佩剑,地窖后面有条密道,你从那里走!
虞清歌没动:那你呢
我拖住他们。萧景珩的眼神坚定,这次换我来保护你。
虞清歌看着他,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萧景珩的右手上,那枚黑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圈烧伤般的疤痕。
你的戒指...
血契之后,它就碎了。萧景珩简短解释,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快走!
外面的嘶吼声越来越近,夹杂着某种重物撞击石壁的声音。虞清歌却站在原地没动,而是抽出了林毅的短剑。
我不会逃。她平静地说,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萧景珩想说什么,但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石门被撞开了!
第三节:黑暗终局
涌入石室的不是猎杀者,而是一团翻滚的黑雾。黑雾中隐约可见一个女子的轮廓——是苏挽月,但又不完全是。她的眼睛泛着青光,嘴角扭曲成一个诡异的笑容。
找到...你们了...影主的声音从她口中发出,重叠着苏挽月原本的音调,两个...叛徒...
侍卫们举剑上前,却被黑雾瞬间缠绕,惨叫着化为枯骨!萧景珩将虞清歌护在身后,剑尖直指影主。
你已经输了!血契已经——
血契只摧毁了我的大部分力量...影主操控着苏挽月的尸体向前走来,但只要有仇恨...黑暗就永不消亡...
虞清歌突然明白了母亲和林毅的话。影主靠仇恨滋养,只要世间还有仇恨,他就不会真正消失。而对抗他的方法不是更大的仇恨,而是...原谅
多么讽刺。她重生归来,满心仇恨,手染鲜血,最后却要用原谅来结束一切
清歌,萧景珩低声道,我数到三,你就往后门跑...
虞清歌摇头,从他身后走出,直面影主:你想要什么
影主停下脚步,歪着头打量她:聪明的女孩...你知道我要什么...他伸出手,你的身体...最后的容器...
虞清歌冷笑:为什么是我萧景珩不行吗
林家血脉...最适合...影主的声音变得贪婪,你母亲逃了...你必须...补偿...
母亲。虞清歌突然意识到,她对母亲几乎一无所知。那个温柔的女子,原来是如此勇敢,敢于逃离命运的安排...
如果我自愿成为容器,虞清歌缓缓道,你会放过萧景珩吗
清歌!萧景珩厉喝,别听他的!
影主却大笑起来:当然...我对这个废物...没兴趣...
虞清歌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铜钱和短剑,突然有了主意。她抬头,露出一个凄美的笑容:好,我答应你。
不!萧景珩想阻止,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重重撞在墙上!
影主欣喜若狂地扑来,黑雾如触手般伸向虞清歌。就在黑雾即将碰到她的瞬间,虞清歌突然将铜钱按在短剑上,猛地刺入自己的胸口——原来的伤口处!
以林氏血脉之名!她高喊,我原谅你!
铜钱爆发出耀眼的金光,短剑上的符文如活物般蠕动!影主发出凄厉的惨叫,黑雾被金光照射,如冰雪般消融!
不!不可能!他挣扎着,你怎么能...原谅...
因为我母亲教过我,虞清歌忍着剧痛,一步步逼近,仇恨只能滋生更多仇恨...而原谅...才是真正的终结...
金光越来越盛,影主的黑雾被彻底包裹。苏挽月的尸体倒在地上,一缕黑烟从她七窍中飘出,在金光中化为乌有。
不...你会后悔的...影主最后的声音在空中回荡,黑暗...永不消亡...
随着最后一丝黑雾消散,金光也渐渐熄灭。虞清歌精疲力竭地跪倒在地,短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萧景珩冲过来抱住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虞清歌虚弱地笑了:因为...这是唯一的方法...她抬手想摸他的脸,却发现手臂上的黑色纹路正在慢慢褪去,看...契约...解除了...
萧景珩紧紧抱住她,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别说了...我们去找大夫...
没用的...虞清歌摇头,灵魂树...只给我一年时间...
萧景珩僵住了:什么
我用自己的记忆...换来了这一年...虞清歌的声音越来越轻,足够...安排后事了...
萧景珩抱起她,大步走向密道:不,我不会放弃。天下之大,总有办法救你!
虞清歌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久违的平静。仇恨消失了,复仇完成了,剩下的时间...或许是上天的恩赐。
萧景珩...她轻唤。

我忘了...父亲曾经...爱过我吗
萧景珩的脚步顿了一下:爱过。很爱很爱。
虞清歌满足地闭上眼睛。这样...就足够了。
密道尽头,是一望无际的北疆荒漠。初升的太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仿佛永远不会分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