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三十岁,互联网螺丝钉,日常在北京西二旗扮演一个情绪稳定的产品经理,擅长把老板凌晨三点拍大腿的灵感翻译成让程序员加班到凌晨三点的需求。他的脸上常年挂着一种疲惫却不得不撑下去的淡漠,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被生活反复碾压的节奏。
周五晚九点零二分,刚打卡下班,手机铃声就以一种你有新的线上事故的紧迫感刺破空气。苏木低头瞥了一眼屏幕,眉毛微皱,手指却熟练地滑向接听键。
苏——哥——！实习生小陈的声音从听筒里炸出来,带着明显的哭腔,孙总说那个新皮肤的用户反馈不好！不够‘五彩斑斓的黑’！让咱们周末紧急迭代一版！你快回来主持大局啊！
苏木面无表情地抬起手腕,看了看手环：今日有效工时13小时05分。他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心里暗骂：有效个屁,全靠咖啡因和肾上腺素硬撑。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得像在报天气预报：回不去。
啊十万火急啊哥！小陈的声音几乎要破音。
我在外地,参加一个重要的……嗯……心灵疗愈工作坊。苏木信口胡诌,语气庄重得像在念悼词,眼神却飘向窗外,透着一丝掩不住的疲惫。
啊什么坊小陈明显懵了。
丽江。好了,信号不好,进山了。他果断挂了电话,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划拉,屏蔽了工作群聊和所有@提醒。动作干净利落,像在执行一个早就计划好的逃亡方案。
二十分钟后,他在去机场的出租车上,靠着车窗,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去丽江还不如去鹤岗呢,至少房价便宜。他揉了揉太阳穴,盯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路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嘲的弧度。
丽江三义机场,一股旅游旺季特有的热浪扑面而来,空气中混杂着消毒水和脚汗的怪味,让人喘不过气。拉客的比游客还多,嗓门一个比一个大,喊得像传销现场。苏木拖着行李箱,刚迈出几步,就被一群人围住。
帅哥！住宿！纳西风情庭院！一个大叔挥着手,咧着嘴笑得格外热情。（可能是群租房改造）
兄弟！包车！雪山冰川一日游！另一个小哥拍着胸脯,满脸自信。（附赠高原反应体验套餐）
老板！一个人晚上寂寞不一个涂着浓妆的女人挤过来,手里晃着手机,屏幕上跳出一个模糊的二维码。（附带不明二维码）
苏木皱着眉,眼神冷冷地扫过这群人,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行李箱拉杆。一个能在几十个A/B测试数据里揪出细微差异的男人,此刻感觉自己像个被暴力灌入100G垃圾数据的U盘,脑子里嗡嗡作响。
让让！挡路了挡路了！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闯入,紧接着一个穿着T恤牛仔裤、拖着亮粉色行李箱的女生挤了过来。她一边不耐烦地挥手驱赶人群,一边皱着眉嘀咕：都围着干嘛拍卖呢她转头看见苏木,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神犀利又带着点戏谑：喂,你也是刚到的拼个车去古城不我看他们这架势,不宰你一刀都对不起这旺季。
这女生看起来和苏木年纪相仿,打扮时髦,眼神里透着一股老娘不好惹的气场。她双手叉腰,微微歪着头,等着苏木的回答。
我……苏木刚张口,昨天帮他解围的那个本地向导小云又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灿烂笑容。
苏哥！你来了！哎呀这位美女也是一个人正好正好！小云自来熟地一手拉一个,动作快得像在赶集,我叫小云,本地向导！我帮你们叫车,保证不绕路不加价！她拍着胸脯,满脸得意。
那亮粉色行李箱的女生挑了挑眉,斜眼看着小云,手指轻轻敲着行李箱拉杆：你抽成多少
小云一愣,随即哈哈一笑,摆摆手：美女你太直接了！交个朋友嘛！车费你们自己给师傅,我就是看你们俩像我失散多年的……客户！她挤眉弄眼,语气里满是调侃。
苏木和那女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无奈和好笑。苏木耸了耸肩,没说话。那女生则翻了个白眼,轻哼一声：行吧,我叫林溪,木子林,溪水的溪。你呢
苏木。他简单地回了两个字,声音低沉。
哦,‘双木林’遇上‘单木苏’有点意思。林溪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眼神里闪过一丝促狭。
于是,在小云的热情安排下,三人拼了一辆快车前往古城。车窗外,丽江的蓝天白云和远处的玉龙雪山若隐若现,空气里夹杂着松木和泥土的清香。车内,小云坐在副驾驶,极力推荐她朋友的客栈,嗓门大得像在开直播。林溪靠着车窗,毫不客气地砍价,语气犀利,手指时不时在手机屏幕上划拉,像在计算什么。苏木坐在后排,抱着手臂听着,感觉像在看一场关于用户心理价位博弈的现场表演。最终,林溪以一个比苏木昨天低一百的价格,入住了苏木隔壁那间同样逼仄的房间。她拍了拍手,满脸得意,仿佛刚赢得了一场谈判。
第二天,苏木本想自己随便逛逛,呼吸一下丽江清晨那带着露水味的空气,结果手机被小云的微信轰炸了。她发来一串语音,嗓门依旧高亢：苏哥！林美女！今天我组织了个小团,去一个还没怎么开发的野景点,保证原生态！还能吃到本地人家做的饭！摄影师蓝晴小姐姐也去哦！人不多,就差你们俩了！体验价298/人,错过等一年！
苏木皱着眉,手指悬在拒绝键上,却看到了蓝晴的名字。昨天那个冷静吐槽的摄影师,抱着相机站在人群外,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的画面在他脑海里闪过。他有点兴趣了。还没等他回复,林溪从隔壁探出头来,手里拿着一杯咖啡,直接敲门：什么活动有帅哥吗她靠着门框,睡眼惺忪却一脸好奇。
小云探头进来,笑得一脸贼兮兮：帅哥……苏哥算不算
林溪斜眼瞥了苏木一眼,嘴角一撇：勉强及格吧。有美女吗
小云指指自己,又指指门外等着的蓝晴：我和蓝晴大美女够不够她挤眉弄眼,满脸得意。
蓝晴抱着相机站在院子里,阳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淡定的轮廓。她对这场闹剧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眼角微微上扬,像在说随便你们折腾。
林溪来了兴趣,放下咖啡杯,拍拍手：行,本美女就去会会你们本地美女和摄影师美女。298是吧支付宝还是微信她掏出手机,动作干脆利落。
于是,这个奇怪的四人小分队出发了。小云租了一辆破旧的面包车,车身吱吱作响,一路颠簸,放着震耳欲聋的抖音神曲。小云在前排和司机用本地话聊得热火朝天,林溪戴着耳机刷手机,时不时皱眉嘀咕几句,蓝晴看着窗外,偶尔举起相机拍下路边掠过的野花和远处的雪山。苏木坐在最后排,盯着车顶斑驳的锈迹,思考人生——主要是思考自己为什么要花钱来受这份罪。
目的地确实挺野,土路坑坑洼洼,路边长满齐膝的野草,几间破败的农舍歪歪斜斜地立着,远处是连绵的山峦和湛蓝的天空。所谓的本地人家看起来像是临时搭建的接待点,饭菜很简单：一盘炒野菜、一碗土鸡汤,外加几个硬邦邦的玉米饼。味道一般,但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柴火的味道,倒也算纯天然无污染（但愿吧）。
吃饭的时候,林溪成了活跃气氛的主力。她盘腿坐在木凳上,手里拿着一块玉米饼,吐槽着自己奇葩的老板和相亲遇到的怪咖,段子张口就来,逗得小云和司机哈哈大笑。她还直接转向蓝晴,眉毛一挑：你拍这些照片能挣钱吗是不是也得接点婚礼跟拍什么的她语气里带着点揶揄,手指敲着桌子,像在试探。
蓝晴倒也不生气,放下筷子,淡淡地说：能养活自己就行。拍婚礼也挺好,记录别人的幸福时刻。她语气平静,眼神却柔和了几分,像在回忆什么。
林溪又转向苏木,朝他挤挤眼：喂,苏木,你们互联网的是不是都特有钱但也没时间花她端起汤碗,喝了一口,眉头微皱,显然嫌味道太淡。
苏木喝了口寡淡的汤,慢悠悠地说：钱都在股票期权里,能不能变现看运气。时间嘛,你看我这不是‘逃’出来了吗他放下碗,靠着椅背,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那你打算怎么‘浪’一下林溪身子前倾,手肘撑在桌上,眼神里闪着挑衅的光,来丽江不就图个放纵
苏木笑了,摇了摇头：还没想好,走一步看一步。他手指轻轻敲着桌子,动作漫不经心。
蓝晴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一两句,或者举起相机捕捉某个瞬间——比如林溪讲段子时夸张的表情,或是苏木低头喝汤时眼底一闪而过的疲惫。小云则忙着招呼大家多吃点,顺便推销下午可以去骑马（体验价180,绝对正宗藏马！）,嗓门大得盖过了风声。
下午的活动乏善可陈,所谓的野趣很快就变成了无聊。骑马不过是几匹瘦马在土路上晃悠了一圈,风吹过,扬起一阵呛人的尘土。回程路上,林溪摘下耳机,提议：晚上找个地方喝酒去别去那些游客酒吧,找个本地人去的清吧。她伸了个懒腰,语气里透着几分倦意。
小云立刻响应：我知道一家！我带你们去！她拍着胸脯,满脸兴奋。
蓝晴看了看天边渐渐晕开的晚霞,摇了摇头：我得回去整理照片,你们去吧。她抱着相机,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苏木想了想,觉得和林溪喝酒可能比回客栈对着墙壁发呆有趣。他点了下头,没说话。
小云带他们去了一家确实本地人更多的酒吧。木质的吧台散发着淡淡的松香,墙上挂着几幅纳西风格的画,音乐低沉而不吵,酒单上的本地米酒闻起来有股淡淡的甜味。小云喝了两杯,接到个电话就匆匆忙忙走了,说是又有新客人要接。她走时还挥了挥手,喊道：你们慢慢喝,我先撤了！
酒吧里只剩下苏木和林溪。昏黄的灯光洒在桌面上,映出两人模糊的影子。
你看,林溪晃着酒杯,杯子里的米酒泛起细小的涟
ripple,小云这种,就是把生活过成了KPI。蓝晴那种,看起来挺酷,但估计也挺孤独的。她抬起头,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苏木,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你呢苏木问,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语气随意。
我啊,林溪笑了,露出一口白牙,我就是及时行乐。工作够累了,出来玩就别端着了。她凑近一点,酒气混合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扑鼻而来,带着点挑衅的意味,喂,苏木,你住几号房
苏木心里一动。他看着眼前这个直白、鲜活的女孩,觉得她的坦率像一杯烈酒,直接、上头。在北京,他习惯了暧昧、试探和计算,所有的关系都像一场精密的A/B测试。而此刻,在丽江这个临时的法外之地,似乎一切都可以变得简单。他低头笑了笑,声音低沉：就在你隔壁。
林溪笑得更开了,眼角弯成一道弧：那挺方便啊。她放下酒杯,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像在敲定什么。
后续的发展自然而然。没有过多的言语,没有承诺和试探,只有当下身体的吸引和一种管他呢的默契。在一个狭小且隔音不太好的客栈房间里,墙壁薄得几乎挡不住窗外古城夜市的喧嚣。房间里只有一盏老旧的台灯,散发出昏黄的光,角落里笼罩着阴影。空气中弥漫着木头的老气味,夹杂着从走廊飘来的淡淡焚香味,和远处山林带来的清冽气息。床是个老式的木架子,铺着薄薄的床垫,每次移动都会吱吱作响,像在低声诉说着岁月的痕迹。
他们面对面站着,彼此间的空气仿佛凝滞,带着一丝微妙的张力。她先动了,手指轻轻划过他的手臂,指尖凉凉的,像羽毛轻拂,带着点试探意味。他的肌肉在她触碰下微微一紧,皮肤上泛起细小的鸡皮疙瘩。他抬起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随后伸出手,手掌落在她的腰侧,指尖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到她皮肤的温度。他稍一用力,将她拉近,动作干脆却不失温柔。她的身体顺势贴上来,柔软的曲线与他硬朗的轮廓相抵,胸口微微起伏,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清晰可闻。她抬起头,鼻尖几乎蹭到他的下巴,唇边漾起一抹浅笑,眼底闪过一丝挑衅。
他的手从她的腰滑到背脊,手掌摊开,感受着她脊骨的弧度。她顺势抬手,指尖绕过他的衣领,轻轻扯开第一颗纽扣,动作慢得像在故意吊着他。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气息有些乱,低头吻上她的唇。起初只是浅尝,唇瓣相触时带着点凉意,像在试探彼此的底线,随后他加重了力道,舌尖探入,带着一丝酒味和急切,将她的呼吸搅得更乱。她的手没停,顺着敞开的衣襟滑进去,指甲轻轻刮过他的胸膛,留下淡淡的红痕。他低哼一声,手臂收紧,将她整个人压向自己,胸膛贴着她的柔软,隔着薄布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她轻轻推他一把,他顺势退了一步,直到腿碰到床沿。她趁势将他推倒在床上,床板吱吱抗议了一声。他仰躺着,眼神锁在她身上,看着她俯身下来,长发垂落,像帘幕遮住月光。她跨坐在他腰上,手指灵巧地解开他剩下的衣扣,露出结实的胸腹。她俯下身,唇贴上他的锁骨,湿热的呼吸洒在皮肤上,舌尖轻轻一舔,带起他一阵轻颤。他的手顺着她的大腿向上,掌心摩挲着她皮肤的光滑,指尖在她腰侧打圈,力道时轻时重,像在无声地撩拨。她轻笑出声,声音低哑,带着点得逞的意味,随后低头吻上他的喉结,牙齿轻轻啃咬,激得他猛地吸了口气。
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动作迅捷而有力,床板又是一阵吱吱乱响。她仰面躺着,头发散乱在枕头上,月光勾勒出她微张的唇和迷离的眼神。他的手滑进她的衣服,指腹在她腹部游走,感受到她皮肤的温热和细微的起伏。她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嵌进他的皮肤,半推半就地引导着他的手往上。他的唇顺着她的下巴滑到耳后,牙齿轻咬她的耳垂,热气喷在她耳廓,她的身体不自觉地弓起,喉间溢出一声低吟。他的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颈,手指插进她的发间,微微用力,让她的脸更贴近自己,随后吻得更深,唇舌交缠间带着点侵略意味。
房间里的温度升高,汗水从他的鬓角滑下,滴在她锁骨上,凉凉的触感让她轻颤了一下。她的腿缠上他的腰,脚踝交叉锁住,身体贴合得更紧,几乎没有一丝缝隙。他的手顺着她的大腿内侧滑上去,指尖在她敏感的皮肤上打转,激得她呼吸一滞,抓着床单的手指用力到泛白。他低头埋进她的颈窝,唇齿在她肩上留下浅浅的印记,呼吸粗重而急促。窗外夜市的喧嚣还在继续,小贩的叫卖声和人群的笑声断续传来,但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一切都被他们的喘息和床板的吱吱声掩盖。月光透过窗帘洒进来,映在他们交缠的身体上,汗水在光下泛着微光,像一场短暂而炽热的梦。
一切结束后,他们并肩躺在床上,气息渐渐平缓。床板最后吱了一声,像在为这一刻画上句号。她转头看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但两人谁也没开口。她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手臂,动作轻柔而随意,像是在无意识地触碰。他侧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眼神里带着一丝慵懒和满足。没什么好说的,这一切简单直接,不掺杂多余的期待。
过了一会儿,她起身,安静地捡起衣服穿上。月光勾勒出她移动时的身影,柔和而清晰。她的动作不紧不慢,穿衣时背对着他,脊背的线条在月光下显得格外优美。她走到门边,回头朝他随意挥了挥手,表情淡然,眼神里没有波澜,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然后,她推门离开,门锁轻响一声,留他在房间里。空气里还残留着她留下的淡淡香水味,和夜市的喧嚣混在一起。
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子一片平静。房间显得更空了,温度也降了下来,但没有遗憾,只有一种淡淡的满足。窗外,玉龙雪山依然屹立,永恒而冷漠,仿佛在提醒他,有些东西注定短暂,而有些则永远不变。
第二天早上,苏木醒来时,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他揉了揉眼睛,头还有点昏沉。床头柜上放着三百块现金,旁边是一张餐巾纸,上面是用口红写的潦草字迹：AA。江湖再见,不见也行。字迹歪歪扭扭,像写完就匆匆离开的林溪本人。
苏木拿起餐巾纸,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几秒,嘴角微微上扬。他把钱塞进口袋,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清晨的丽江空气清冽,带着点露水的湿气,远处的雪山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