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岁女孩的我被父亲砸烂学费、逼去工厂换钱养弟。
重活一世,我用成绩反杀,拿法律文书砸烂亲情绑架。
当吸血父母跪求我替赌鬼弟弟顶罪时,我甩出断绝关系协议:你们的债,找‘独苗’还!
1.
1999年7月12日,暴雨夜。
砰!
搪瓷杯砸在墙上炸开时,我正攥着皱巴巴的50块往后躲。
父亲酒气熏天的脸凑近,胡茬子蹭过我额头:臭丫头聋了老子说让你去纺织厂当学徒!
纺织厂早黄了,你知道个啥!
母亲端着洗脚水从里屋出来,白瓷盆沿磕在门槛上,溅出的热水烫到我脚踝,
夏夏表姐昨天还说,重点高中免学费呢。
我心里一紧。
前世母亲就是这样,表面帮我说话,转头就把学费塞给弟弟买游戏机。
但这次我盯着她鬓角的白发,没吭声。
免学费我信个鬼!那是优等生才有的特招。
父亲打了个酒嗝,肥手一把抢过我手里的钱,
阳阳下学期要报补习班,正好差这点钱!女娃读那么多书有啥用早晚是别人家的人!
沙发上的弟弟突然喊:爸!我要新游戏卡带!
他举着俄罗斯方块机晃了晃,屏幕蓝光映着他嘴角的薯片渣。
父亲转身就把钱塞进弟弟裤兜:明天让你妈带你去买!
我的手掐白了,指甲掐进掌心。
这钱是我捡了三个月易拉罐、叠了两千只千纸鹤才攒的。
就这么被他抢走了。
但我没哭,反而往前凑了凑:爸,我听说纺织厂张姨能帮人介绍工作……
啥工作
父亲眯起眼。
说、说是超市理货员,一个月能挣三百,我趁这个假期可以挣点。
我故意让声音发抖,
不过……得先交三百押金。
三百母亲突然提高嗓门,你哪来的钱
我、我没钱,所以想找你们……
我低头盯着地板上的水迹,
因为我觉得这个是个机会,要是能挣钱……
父亲抬手想抽我,
被母亲拦住:别打她!万一张姨真能介绍呢
她转向我,眼神里带着算计,
你有这钱吧,不然你不会说这话,钱呢拿来我帮你保管。
我早料到她会这么说。
上周我就把274块,用邻居姐姐的身份证存进了银行。
此刻我装出害怕的样子,从枕头底下摸出个空铁皮盒:昨天放这儿,咋没了
你是不是藏起来了
母亲开始翻箱倒柜,床单被她扯得乱七八糟,
小小年纪就学会藏心眼儿了
我退到门口,指尖摸到母亲裤兜里的户口本:
妈,我去隔壁问问李婶,看看她有没看见有外人进来,钱不会被……
大晚上问个屁!
父亲打了个饱嗝,
死丫头,我再说一次,你中专大专高中都别想了,明天赶紧去纺织厂报到,听见没再废话老子打断你腿!
我没吭声,转身走进暴雨里。
身后传来母亲的骂声:这鬼丫头!下这么大雨你去哪
2.
巷子里的野狗冲我狂吠。
我攥紧邻居姐姐的身份证,在自助机蓝光里按下密码。
屏幕跳出274元时,我听见自己牙齿在打颤。
回到家时,客厅灯还亮着。
母亲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我藏在卫生巾包装里的户口本:
说,刚才你拿户口本去干啥了
我浑身湿透,却笑了——她翻遍全家,也找不到那张藏在鞋垫里的银行卡。
没干啥。
我擦了擦脸上的雨水,
就是突然想看看,自己啥时候能成年。
母亲愣了一下,举起户口本要砸我:
反了你这是什么话,才15岁就想翻天
我没躲,任由户口本拍在肩上。
前世我怕极了这种挨骂的日子,
现在却觉得他们的声音像隔了层玻璃。
等母亲骂累了,我才慢慢开口:
妈,我明天就去纺织厂。但咱说好了,我去只是暂时的,等我挣了钱,得让我继续读书。
她瞪我一眼:你个女娃,怎么就这么死板呢……
妈!隔壁李叔说了,
我打断她,故意提高嗓门,
他表侄在省城当经理,能帮我找兼职!等我考上高中,一个月能挣五百呢!
屋里突然安静了。
父亲打麻将回来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响起,母亲盯着我,像在看什么稀罕物。
我知道她在算这笔账:
如果我能在省城挣钱,家庭开销分担就有着落了,他们也不用这么辛苦。
这正是我要的效果。
真的行吧。
母亲终于开口,把户口本扔还给我,
那你先去试试,挣不到钱就给我滚回来!
我接住户口本,指尖触到里面夹着的奶奶照片。
老人笑得慈祥,我想起她上辈子临终前塞给我的钱,就一直想起她总说女娃要攒私房钱。
雨还在下。
我躺在床上,听着父母在隔壁嘀咕夏夏学习好,万一待省城挣钱多,悄悄摸出藏在枕套里的小本本,
用铅笔写下:1999年7月12日,存款274元。
离18岁,还有1095天。
3.
在我多方周旋,以及假期挣钱下,终于说服父母让我读一学期的高中。
因为高中学费300,我自己挣到了,然后我也偷偷出了,骗他们说自己成绩优异不交学费。
1999年9月1日,高一开学前夕。
我攥着省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站在父亲面前。
他正在啃包子,油汤顺着下巴滴在招工启事上——
那是他刚从外面的电线杆子上撕下来的,月薪八百招搬运工的大字被红笔圈了又圈。
免学费
他打了个饱嗝,包子馅喷在纸上,
骗鬼呢肯定得交别的钱!
母亲从厨房探出头:通知书上写了,杂费三百。
她手里的铁锅还在冒热气,
夏夏,把你假期兼职的钱拿出来。
我早料到他们会这么说。
过去两个月,我每天凌晨四点去早餐店揉面,去超市兼职,去纺织厂做零工,去给街道小孩补课。
假期赚的400块早分成三份藏好了:
100块缝在鞋垫里,
100块埋在奶奶花盆底下,
剩下100块,换成了硬币塞进储蓄罐。
只有100,街坊邻居的生意不好做。
我把通知书和钱往桌上一放,
等我去念高中了,李叔表侄说,让我去省城给他当家教,管吃管住,一个月给四百。
父亲的筷子啪地拍在桌上:
放屁!一个女娃去省城,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人家是正经公司!
我假装着急,
不去的话,人家就找别人了!你不信你去问,人家那么有钱会骗我们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家教机会,但父亲最怕别人说他没见识。
他盯着通知书上的校徽,突然抓起茶几上的搪瓷缸,灌了口隔夜茶:
你这丫头,一套一套的,不过先说好,你这书是试读着!丑话说前头,赚不到钱就给我滚回来打工!
4.
高中三年,我像个上了发条的闹钟。
每天五点起床,帮早餐店卖包子到七点,早读时偷偷啃剩下的包子皮。
午休时间去图书馆整理书架,赚两小时的值班费。
周末更不敢闲着,要么给初中生补课,要么在超市当理货员——
母亲隔三差五就来学校闹,说我赚外快不交给家里,
我只好每次给她二十块封口费,
剩下的钱都换成不同面值的纸币,藏在宿舍床板的缝隙里。
最险的一次是高二那年。
母亲突然冲进宿舍,翻出我藏在枕头里的录音笔:这是啥偷钱买的
英语磁带!
我一把抢过,心脏狂跳——
里面录着她上周骂我的话:女娃读那么多书有啥用将来还不是得给你弟攒彩礼!
打开!
她伸手要抢,我后退半步,撞在铁架床上。
千钧一发之际,我看见窗台上的收音机。
连忙按下播放键,李雷和韩梅梅的对话从里面飘出来:
How
are
you
I’m
fine,
thank
you.
母亲皱起眉头:真学英语呢
不然呢
我故意把录音笔往她手里塞,
你听!
她果然不敢听,骂了句瞎浪费钱就走了。
我瘫坐在床上,看见上铺姐妹冲我比了个大拇指——
她们早知道我家的情况,帮我打了无数次掩护。
5.
高三那年,奶奶被父亲赶到了杂物间。
我去看她时,她正用废报纸糊窗户,关节炎让她的手直发抖。
夏夏,别管奶奶。
她往我兜里塞了把炒瓜子,
你好好读书,考远点,嫁远点。这家远离了才有活路……
我没说话,掏出藏在围巾里的数码相机——这是用三个月补课费买的二手货。
镜头对准奶奶手臂上的淤青时,她慌忙用袖子遮住:是我自己摔的……
我拍下来。
我按住她的手,
以后能当证据。
她猛地一下拉住我的手:夏夏你要做什么
奶奶,你愿意以后和我一起生活吗
她愣住了,浑浊的眼睛里突然有了光。
那天傍晚,我蹲在厕所里冲洗照片,看着相纸上青紫色的伤痕,
想起前世奶奶死在出租屋时,身上连件干净衣服都没有,只觉得可悲。
而当自己去质问奶奶去世惨状的时候,
爸爸却说:
你奶奶老年痴呆,我要上班,只能把她关起来啊!一天一顿饭够她吃了,都要死的人了!还享受个什么劲!
上辈子愚孝的我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可是……我每个月都给她打钱了,钱呢!
爸爸抽了一口烟:
给她花了啊!买米,做饭不是钱啊!死丫头,你有本事多给点啊!
我看着奶奶瘦的骨肉嶙峋的,只觉得呼吸困难。
高考前一天,母亲堵在教室门口。
她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纸,我一眼就认出那是爷爷的拆迁协议——
前世他们用这个骗走了我的继承权。
阳阳说,你答应过给他买复读机。
她的语气里带着试探,
就当是姐姐送他的中考礼物……
我没钱。
我把书包甩在肩上,
再说了,《未成年人保护法》规定,父母必须保障子女的受教育权,你不让我高考,是要去派出所喝茶吗
你……
她举起手想打我,却在看见走廊尽头的教导主任时,突然换成笑脸,
妈开玩笑呢!好好考,别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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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身就走,听见她在背后嘀咕:读了几年书,咋变得这么硬气……
硬气
这两个字,我用了上辈子一世的时间,才终于学会。
从心疼父母的穷,到心疼父母的卖惨。
到明白他们从不向弟弟诉说这些苦难。
甚至上辈子到四十来岁,接到父母电话,自己的血压莫名就升高,然后特别情绪化,会很低压,消化很久都消化不掉。
还好上苍怜人,让我从来一次……
6.
放榜那天,我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上师范大学。
校长亲自送来奖学金时,父亲正蹲在门口修自行车,满手油污。
林夏同学的学费和生活费,大学里面有资助,基本上全包了。
校长递过信封,里面是两千块现金,
这是给她的奖励。
父亲的手在裤子上擦了又擦,刚要接,我抢先一步拿过信封:
谢谢校长!这些钱我想给奶奶买点补品,她风湿疼得厉害……
校长点点头:应该的!我们已经联系了医院,下周就接奶奶去做理疗。
母亲的脸瞬间变了色。
她看着我,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而我知道,这只是开始——因为我满18岁了。
从这时起,我再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女娃。
我送走了父母,跟随老师去吃庆功宴。
回来的路上,月亮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
我攥着刚领的2000元奖学金,快步往宿舍走——
这钱本打算明天给奶奶买台新彩电,她总说看不清新闻联播字幕。
拐角处突然窜出个黑影。
父亲的酒气裹着烟味扑面而来,他一把掐住我手腕,指甲嵌进我去年被他烫伤的疤:
把钱交出来!阳阳读书也要学费!
我想喊,却被他另一只手捂住嘴。
指甲划过他手背,我尝到血腥气,拼命踢向他膝盖——
这招是跟体育系学姐学的防狼术,前世没机会用,今生终于派上用场。
臭丫头敢还手!
他恼羞成怒,拳头砸在我太阳穴上。
我眼前一黑,奖学金撒了一地。
恍惚间看见母亲从树后钻出来,弯腰去捡钱,碎花衬衫下摆扫过我流血的额头。
周桂兰,你敢拿试试!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抓住她脚踝往后拽。
她尖叫着摔倒,手里的钱被风吹得四散,像前世奶奶的纸钱。
父亲的皮鞋踩在我手指上,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血沫从喉咙里挤出来:
我有录音……你们打我的录音……还有奶奶的伤……
臭丫头翅膀硬了啊,老子打自己孩子,不犯法,天经地义!
说着父亲蹲下来,给我一巴掌。
母亲猛地抬头,月光从云缝里漏出来,照见她眼里的惊恐——
那是我熟悉的表情,上辈子,每次她偷拿我钱被发现时,都是这副样子。
宿管阿姨的手电筒光扫过来时,
父亲松了脚,父母二人一副和和美美的样子,我正抓着父亲的裤脚。
他的BB机在这时响起,机械女声重复着同一个号码——那是麻将馆的座机号。
怎么回事
宿管阿姨扶起我,手电筒照向父亲脸上的抓痕。
母亲突然哭起来:我们来给女儿送汤……她、她不小心摔了……
我摸出裤兜里的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父亲的叫骂声在夜里格外清晰:
老子养你这么大,花你点钱怎么了!再废话打断你腿!
阿姨猛地转身,看向父母的眼神变了。
我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混着远处的狗吠,突然笑出了声——
原来人在极度恐惧后,真的会想笑。
7.
那天晚上,我在医院缝了三针。
社工赶来做笔录时,我把攒了三年的证据袋交给她:
里面有带血的校服、奶奶的诊断书、每一笔兼职的收据,还有37张冲洗出来的伤痕照片。
他们昨天还去了派出所。
社工翻开笔记本,
说你‘偷家里的钱去开房’。
我盯着点滴管里的药水,心里凉透了,
这招是母亲使得,因为这手段也使到了上辈子的弟媳身上。
想起母亲上辈子对我不停的说爸哪里不好,弟弟如何不听话,她如何辛苦。
而这辈子自己不愿意在吃亏后,怎么她就使这样的手段到自己身上呢
我没有干过,因为我有证人。
我摸出手机,给上铺姐妹发了条消息。
十分钟后,
她带着全宿舍人冲进病房,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日记本——里面记着我每天几点回宿舍,做了什么。
凌晨三点,我躺在病床上给奶奶打电话。
她接起时咳嗽个不停,背景里传来母亲的叫骂:老东西!敢给夏夏通风报信!
奶,
我按住发疼的太阳穴,
明天早上九点,你能来趟民政局吗我要申请解除监护权。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断了线。
就在这时,我听见奶奶用这辈子最清晰的声音说:能。奶给你当证人。
窗外传来第一声鸡叫时,我摸出藏在卫生巾包装里的银行卡。
274元变成了3376元。
每一分都带着包子铺的油烟味、超市理货区的消毒水味。
现在,它们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8.
第二天一早。
民政局门口的蝉鸣吵得人脑仁疼。
我攥着身份证和一叠银行流水,看着父母骂骂咧咧地走来——
母亲穿着我去年买的碎花衬衫,袖口磨得发白;
父亲腰间别着的BB机嘀嘀作响,那是他用我的奖学金买的。
搞啥名堂你要大逆不道书读狗肚子里去了
父亲踢飞脚边的石子,
没事解除啥监护权你翅膀硬了
我没接话,把《民事行为能力申请书》递给值班的社工。
母亲探过头来,老花镜滑到鼻尖:
‘连续三年经济独立’你哪来的钱
我翻开银行流水,指着那串零:
从16岁到18岁,每个月都有至少600元进账。
早餐店老板的签字、超市的工资条、补课学生家长的收据……
整整齐齐钉在后面。
这钱……
父亲突然伸手想抢,
不可能,你一个小孩怎么能赚这么多肯定是你偷家里的!
林建国!
社工突然喊他名字,
你去年在麻将馆打人的事,派出所还有记录吧
父亲的手悬在半空,脸色铁青。
我忍住想笑的冲动——这是我上周特意去派出所查的,果然派上了用场。
第一次调解在社区办公室。
母亲一进门就往地上跪,碎花衬衫膝盖处沾着泥点:
领导啊,这丫头疯了!昨天还说要给我养老……
周桂兰,起来!
我按住她肩膀,指甲掐进她松弛的皮肉,
昨天是谁让阳阳在我宿舍楼下喊‘姐偷人怀孕了’
调解员是个戴眼镜的大姐,她完全不顾我们的热闹。
冷静地看着我提供的录音笔、伤痕照片、兼职合同,眉头越皱越紧。
林夏说,你们不让她读高中,还想让她辍学打工
母亲立刻抹起眼泪:哪有!我们是怕她累着……
啪!
我把高中三年的奖状拍在桌上,
省重点初年级前十,全市奥数二等奖……这些奖状你们藏在衣柜最上层,以为我找不到
父亲猛地站起来:女孩子家家,读那么多书有啥用,以后还不是嫁人……
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第十三条,
我打断他,声音比想象中更稳,
父母必须尊重未成年人受教育的权利,不得迫使其中止学业。你们这是违法。
调解员看向父母,眼神变了。
母亲慌了,伸手去拉我袖子:夏夏,咱回家说……
我甩开她的手,从包里掏出奶奶的诊断书:
我奶奶被你们赶到杂物间住,得了风湿性关节炎,你们不管不问,这是遗弃!
放你娘的狗屁!
说着父亲就准备伸手打我。
我顺势一倒,趴在地上哭:
你打我,打死我好了,打死我,我也要说,你们虐待奶奶,重男轻女……
果不其然,我看到了调解员愤怒的脸色。
父母的脸色由红到白最后青色。
……
9.
第二次调解前,我收到了法院传票。
父母反咬一口,说我虐待老人,要求冻结我的奖学金。
开庭那天,我带着奶奶出庭——她穿着我买的新毛衣,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法官同志,
奶奶举起手臂,露出当年被父亲打的伤痕,
这丫头从小就懂事,捡易拉罐攒学费,给我买药……
母亲急了:妈!你咋胳膊肘往外拐
我咋不拐
奶奶突然提高嗓门,
你把我养老金骗去给阳阳买摩托车,这事要不要说说
法庭里一片哗然。
接着,我又呈上了父母感情不好,父亲经常拿我出气的照片。
母亲突然抓起桌上的证据袋,往地上一倒:
这些照片都是她自己掐的!故意栽赃!
奶奶猛地站起来,拐杖砸在水泥地上:
你掐自己试试去年冬天你把她锁在阳台冻了一夜,这事居委会王大妈能作证!
母亲扑过去想撕奶奶的嘴,我早有准备地打开录音笔,里面传来她当天的叫骂:
贱骨头!敢藏钱就冻死你!
我看见母亲的脸瞬间惨白。
旁边的七大姑八大姨在旁听席上开始坐立不安了。
表舅拍着桌子喊:哪有女儿告父母的伤风败俗!
大姑也恶狠狠看着我:养个孩子,孩子不听话还打不得了就她从小就娇惯!
舅母也跟着点头:我作证,林夏就孩子打小就不听话!挨打是应该的,黄金棍棍下出好人
……
我翻开《民法典》第1042条,声音盖过他们的叫嚷:
禁止家庭暴力,禁止家庭成员间的虐待和遗弃!
然后转向法官,
这些人里,有三位参与过我16岁时的‘订婚宴’——他们收了男方家的彩礼,每人两千块。
法庭里再一片哗然。
母亲脸色愤恨,偷偷扯表舅的袖子。
我乘胜追击,甩出银行转账记录:
这是我那订婚的彩,不过由于我强烈反对,最后婚事黄了,但那时候我……
父亲突然冲过来,BB机从腰间滑落。
我眼疾手快捡起,里面掉出张纸条——
是赌场的高利贷欠条,借款人一栏写着我的名字,却不是我的笔迹。
法官大人,现场证据,伪造签名,冒名借贷。
我把纸条递给法官,
根据《刑法》第280条,这是犯罪。
母亲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椅子:
夏夏,妈错了……我们回去吧,我们还是一家人……
10.
第三次开庭前,我收到了弟弟的短信。
他职高没毕业,在电子厂当流水线工人:
姐,别告咱爸妈了,他们说你再闹,就去你学校闹。
我盯着短信,想起前世他结婚时,父母让我下跪给新娘敬茶,说姐姐的膝盖软,敬茶才显诚意。
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让他们来,我正好让全校师生看看,什么叫‘重男轻女’。
2003年1月18日,法院宣判。
申请人林夏提供的证据充分,自判决生效之日起,解除其与被申请人林建国、周桂兰的监护关系。
母亲当场瘫在椅子上,父亲冲过来想抢判决书,被法警拦住。
我看着他们,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父亲把我的学费塞进弟弟裤兜的样子。
还有,
我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断绝关系声明》,
即日起,我与林建国、周桂兰无任何血缘及经济关联,他们的债务、纠纷,与我无关,当然养育之恩不能忘,我会按法律规定他们60岁了,按照每个月100元进行回报。
父亲的脸涨得通红,像要喷出火来。
但这一次,我没有躲。
走出法院时,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我摸出手机,给奶奶发了条短信:
奶,咱们去吃饺子吧,我请客。
11.
大学四年,我没回过一次家。
周末不是在做家教,就是在图书馆备考。
每次母亲打电话来哭穷,我就打开录音:
周桂兰,你现在的行为,已经构成骚扰,我可以报警。
她立刻就会挂断。
22岁生日那天,我收到了奶奶寄来的包裹。
里面是双绣着花的棉鞋,还有张纸条:
夏夏,你爸把BB机卖了,你妈去菜市场捡菜叶。阳阳谈了个对象,女方要1万彩礼,他们又在打你的主意呢。
我摸着棉鞋上的针脚,想起奶奶教我藏钱时说的话:女娃要学会给自己筑墙。
此刻,这面墙已经足够高,足够厚,任谁都推不倒了。
2010年10月1日,国庆节。
我站在学校门口,看着那辆眼熟的三轮车停在马路对面。
母亲戴着褪色的遮阳帽,正从车上往下搬废品——
她右肩比左肩低了半寸,那是去年被父亲打断锁骨后留下的后遗症。
林老师,有人找你。
学生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
母亲已经佝偻着腰走近,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纸,正是爷爷的拆迁协议。
夏夏,阳阳出事了……
她的指甲还涂着廉价指甲油,粉色剥落处露出泛黄的甲床,
他谈的对象要两万彩礼,不然就……
周桂兰,
我打断她,
你上次伪造我签名借的高利贷,法院判了吗
她猛地抬头,遮阳帽滑到鼻尖:
你咋这么狠心他可是你亲弟弟!
马路对面的三轮车突然鸣笛。
我看见父亲缩在驾驶座上,手机换成了翻盖手机,屏幕亮着赌场的群聊。
狠心
我打开手机录音,里面是母亲上个月的电话:
夏夏,你弟说你的公积金能取出来……
她脸色一变,突然提高嗓门:
大家快来看!这就是那个忘恩负义的女老师!这人不配为人师表,亲爹亲妈生病了都不管!
校门口立刻围了一圈人。
有家长举起手机拍照,我听见有人嘀咕现在年轻人都这样。
母亲见状哭得更凶,膝盖慢慢弯下去,像要重演多年前在法院的戏码。
喂你不如喂条狗,喂狗还会摇尾巴呢,你好狠的心,你现在高贵了,看不起你爹妈了……
阿姨,需要帮忙吗
说话的是我班上的学生,掏出手机要打120。
不用!
我按住她的手,转向围观群众,
这位是我母亲,她儿子赌博欠了高利贷,想让我顶债。
母亲的哭声戛然而止。
父亲猛地推开车门,却被迎面而来的交警拦住——他没戴头盔,三轮车还占了机动车道。
你胡说!
母亲扑过来想抢我录着视频的手机,我早有准备地往后退。
各位,你们好好看看,
我对着镜头举起拆迁协议,
这是我爷爷的房产,他们偷偷过户给我弟,现在房子被查封了,又想卖我换钱。
人群中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
有家长认出了母亲:她上周还在菜市场说,女儿在省城当大官呢!
我连忙点头假装抹泪:我……我生在这家庭我没法,但是……
围观人群中突然有人喊:她手腕上有疤!
不知是谁扯掉了我的袖口,多年前被父亲用烟灰缸砸出的伤口狰狞可见。
母亲慌忙去捂,却被我一把推开。
这是我常见情况,
我对着人群吸气,让声音微微发抖,
这是我父亲用啤酒瓶砸的。当时他们想抢我的钱,给我弟买东西。
12.
当天下午,本地论坛爆了帖:
《师范老师被父母当摇钱树,现场直播撕逼》。
我趁势上传了三段视频:
1.
15岁的伤痕照:手臂上的淤青与现在的教师工牌同框
2.
伪造的借贷合同:对比我本人签名,笔迹明显不同
3.
奶奶的证言录像:他们把夏夏的学费,都换成了阳阳的游戏卡带
母亲连夜注册账号来骂我贱人,却被网友扒出她在评论区用的IP地址,正是赌场附近的网吧。
三天后,教育局派人来调查。
我带着调查组去了奶奶家——
她正坐在新彩电前看新闻,关节炎理疗后,腿已经能慢慢走了。
领导啊,当年法庭都断了关系的,可是她爸妈纠缠不休。
奶奶掀起裤腿,露出当年的烫伤疤,
而且夏夏初中就自己赚学费,她爸妈没花过一分钱……
母亲得知消息时,正在超市偷鸡蛋。
我接到保安的电话时,她正撒泼打滚:我女儿是老师!你们敢抓我
周桂兰,
我对着监控镜头说,
再闹的话,我就把你伪造我教师资格证去贷款的事,也告诉警察。
她瞬间安静了。
保安松开手,她蹲在地上哭,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藏的鸡蛋。
一周后,高利贷者被警方端了。
父亲作为赌场常客被带走调查,母亲哭着给我打电话:夏夏,你爸要被判刑了……
是吗
我翻着刚发的工资条,
巧了,我刚给奶奶交了养老院的押金,这下没人打扰她了。
电话那头传来弟弟的怒吼:姐你等着!等我出来……
我没听完就挂了,点开手机相册,最新一张照片是我和奶奶在海边拍的——
她戴着我买的遮阳帽,笑得比阳光还亮。
年底同学聚会,有人问我怎么不回家过年。
我晃了晃手机里的存款截图:我在郊区买了带小院的房子,养了两只猫。
不想你爸妈吗
我看着窗外的雪,想起前世除夕他们把我锁在阳台,逼我写保证以后工资全交的场景。
指尖划过手机里的断绝关系声明,突然笑了:
他们啊,早被我从户口本里删了。现在我的户口本上,只有我和我奶奶。
13.
2019年清明,烈士陵园。
我蹲在奶奶的墓碑前,用湿毛巾擦去碑角的青苔。
她走前最爱的收音机放在祭品旁,正播着《新闻联播》——这是她雷打不动的习惯,
直到最后一次住院,还惦记着要听国家大事。
奶,我把房子过户到你名下了。
我点燃三支香,烟圈混着细雨飘散,
他们再也抢不走了。
远处传来鞭炮声,我听见父亲的咳嗽声,却没回头——
他和母亲捧着弟弟的骨灰盒,站在三米外的槐树下,像两尊褪色的纸人。
一周前,弟弟的诈骗案宣判。
他用伪造的房产证骗了二十户人家的购房款,其中一户是当年在菜市场帮我的水产摊主。
我作为证人亲属出庭时,法官特意让法警给我安排了后排座位。
姐,救我……
他在被告席上喊,手铐撞击栏杆的声音像极了我被锁在阳台时的动静。
我翻开笔记本,里面夹着他16岁时的检讨书——那时他偷了我的书本费去上网,求我替他向父母撒谎。
林阳,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很平静,
这是你第17次进派出所,我救不了你。
父母在法院门口拦住我。
母亲的遮阳帽换成了廉价假发,父亲拄着拐杖,那是去年被高利贷者打断的腿。
夏夏,你弟要是进去了,林家就断后了……
母亲想抓我手腕,却被我避开,她的手悬在半空,像只风干的鸡爪。
我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文件袋,里面是弟弟手写的《放弃财产声明》、父母签署的《债务自理承诺书》,还有奶奶临终前的《遗赠扶养协议》。
法律文书都在这了。
我看着父亲惊恐的眼神,想起他当年抢我奖金的样子,
房子、存款、养老金,你们一分都别想碰。
三天后,我收到法院传票。
父母起诉我未尽赡养义务,却在开庭前撤诉——他们拿不出任何我获利的证据,反而被法官查出曾用我的名义虚报低保。
五一假期,我搬进了带小院的房子。
两只流浪猫在葡萄架下打盹,书桌上摆着奶奶的照片。
母亲不知从哪打听到地址,带着铺盖卷来闹,被小区保安拦住时,她竟躺在地上喊女儿杀人。
周桂兰,
我隔着铁门递过去一份文件,
这是《人身保护令》,你再靠近我500米,警察就会带你去拘留所,每个月我也按法律义务赡养你们的,所以别打扰我了。
她趴在地上看着我,突然哭出了声:
夏夏,妈错了……你小时候,妈还给你扎过辫子……
我盯着她稀疏的假发,想起她第一次给我扎辫子是在12岁,那天她要去打麻将,随手扯了根皮筋把我头发捆成一团。
现在那根皮筋还藏在我抽屉里,成了我学会自己梳头的纪念品。
错的不是你。
我转身走进院子,葡萄叶沙沙作响,
错的是你们总以为,女儿的命是用来给儿子垫背的。
端午那天,我在厨房包粽子。
手机突然弹出条新闻:城郊一毛坯房发现尸体,疑似饿死。
地址正是父母租的房子,评论里有人说:
听说他们儿子在坐牢,女儿是老师却不管……
我关掉新闻,往粽子里多塞了勺红豆沙。
窗外的阳光很好,奶奶的收音机里在播常回家看看,我摸了摸手腕上的疤痕,突然笑了——
有些家,是永远回不去的,也没必要回去。
十年后整理遗物时,我在奶奶的日记本里发现一张纸条。
那是我15岁那年塞给她的:奶,我攒了274元,等我长大,带你去看海。
纸条旁边贴着两张泛黄的车票,是2006年我带奶奶去青岛时买的。
她在日记里写:
夏夏说,海比咱们这儿的护城河宽多了,浪打在脚上,就像有人在轻轻挠痒痒。
我合上日记本,望向窗外的大海。
海浪声里,我仿佛又听见15岁那个暴雨夜的心跳——
上辈子这时抑郁去世的自己,这辈子终于从牢笼里的鸟,变成了能飞越沧海的鹰。
而有些故事,早在我撕碎第一张志愿表时,就已经写下了结局。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