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为了小三搞垮了我爸的公司。
还骂我是他养的金丝雀,想让我净身出户。
我甩了离婚协议,每天提心吊胆,只能躲起来打黑工。
结果他找到了我,看着我被混混打得半死,还有我隆起的肚子。
1.
傅斯年,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的声音带着颤抖。
他忽然低低地笑起来,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
我想怎么样他一步步走近。
我想让你尝尝,从云端跌入泥潭的滋味。
他微微俯身,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
让你,还有你父亲,都清楚地知道,谁是你们永远惹不起的人!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尖锐的痛楚支撑着我,才没有倒下。
父亲半生的奋斗,母亲无数个日夜的辛劳,难道真要因为我这昏聩的一步,尽数化为泡影
东西……在我书房的保险柜里。
我闭上眼,声音轻得像叹息。
密码……是你的生日。
傅斯年挺直身体,那张曾令我心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转身就走,没有半点留恋。
我看着他冷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脏疼得无法呼吸。
半小时后,他回来了。
手里拿着一个被格式化干净的硬盘,以及几张烧焦的底片残骸。
他随手将那些灰烬扔在我脚边。
姜月,你的手段,太低级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轻蔑。
下次想做什么,记得做得干净点。
或者,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讥诮,求我帮你。
我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灰烬,那是足以压垮我父亲公司的最后稻草,竟被他如此云淡风轻地彻底抹去。
在他眼里,我和我的家人,或许真的什么都不是。
2.傅斯年,我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们离婚吧。
他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离婚
他走到我面前,抬手,指尖划过我的脸颊。
谁给你的胆子
你以为你父亲的公司还有救
还是你觉得,离开我,你能活得下去
他倏然捏住我的下巴,力道狠戾,迫使我直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姜月,认清你自己的位置。
你不过是我傅斯年一时兴起,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现在,这只金丝雀妄想啄伤主人,你说,该怎么办
我曾以为的深情,他曾许诺的未来,原来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猛地打开他的手,后退一步。
傅斯年,我不是你的金丝雀!
我是姜月!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难辨。
随你怎么说。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转瞬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矜贵淡漠的模样。
离婚不可能。
你父亲的公司,我可以考虑放他一马。
前提是,他看向我,目光锐利,你得乖乖听话。
3.
听话我扯出一个凄凉的自嘲笑容,怎么听话像从前那样,对你和林薇薇漫天的绯闻视而不见还是在你偶尔带她回家时,我微笑着为她端茶送水,扮演贤良大度的傅太太
傅斯年皱起了眉。
你提她做什么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姜月,别无理取闹。
无关紧要
那个让他不惜动用雷霆手段毁掉我家公司也要护着的人,竟是无关紧要
我的心彻底冷了下去。
傅斯年,我平静地看着他,把离婚协议签了,否则,我会向媒体公开我们隐婚的事实,以及你婚内出轨林薇薇的所有证据。
我看到他眼底瞬间闪过一丝阴鸷。
他最在乎的就是他完美的公众形象。
你在威胁我
是。我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目光,是你逼我的。
良久,他忽然笑了。
好,很好。
姜月,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他转身,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
张律师,拟一份离婚协议,明天早上送到我办公室。
财产分割……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让她净身出户。
净身出户。
这四个字震得我五脏六腑都在疼。
我为他放弃了事业,耗费了青春,如今,他要将我剥夺得一干二净。
彻底了断,也好。
可以。我点了头,强行压下涌到喉头的哽咽。
傅斯年挂断电话,再没多看我一眼,径直大步离开了。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捂住小腹,那里的小生命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悲伤,轻轻动了一下。
对不起,宝宝。
妈妈……妈妈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了。
4.
第二天,我没有等来张律师,却等来了傅斯年的助理小陈。
小陈一脸为难,双手递给我一份文件袋。
太太,傅总说,离婚协议他暂时不签了。
这是城西那套公寓的钥匙和房产证,傅总让您先搬过去住。
他说……让您冷静一下。
我看着那串冰冷的钥匙,只觉得讽刺。
施舍吗
告诉傅斯年,我将钥匙推回去,我不稀罕。
离婚协议,我会让我的律师联系他。
小陈还想说什么,我打断了他。
请你离开。
小陈走后,我立刻联系了大学时关系最好的学姐,她现在是一位小有名气的离婚律师。
听完我的情况,学姐沉默了片刻。
小月,傅斯年的势力……你确定要硬碰硬吗
净身出户,这太欺负人了。
就算感情破裂,夫妻共同财产也应该分割。
我知道学姐是为我好。
但现在的我,只想尽快摆脱傅斯年。
学姐,我只要离婚,别的都不重要。
学姐叹了口气:好吧,我尽力。
我收拾好东西。
只带走了几件常穿的衣服和个人证件。
那些傅斯年送的奢侈品,珠宝首饰,我一件都没碰。
我联系了父母,告诉他们我要离婚的消息。
电话那头,母亲泣不成声,父亲沉默良久,只说了一句:回来吧,家里永远是你的港湾。
挂了电话,我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为我错付的青春,为我破碎的婚姻,也为那个还未出世就注定命运多舛的孩子。
哭过之后,我擦干眼泪,预约了医院的流产手术。
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医生检查后,告诉我孕囊偏大,建议做引产手术,需要住院观察。
住院
我现在哪里还有时间和精力住院。
而且我现在身无分文,连住院费都付不起。
我只能暂时搁置。
拖着行李箱走出医院,我茫然四顾。
家不能回,公寓不想去。
天地之大,竟无我容身之处。
最后,我找了一家偏僻的小旅馆住了下来。
当务之急,是先找份工作养活自己。
5.
我曾是导演系最有才华的学生,毕业作品拿过国际大奖。
为了傅斯年,我放弃了签约大公司的机会,甘心在家做他的贤内助。
如今重回社会,才发现早已脱节。
投了几份简历都石沉大海。
影视圈更新换代太快,没有人会记得一个消失了两年的新人。
我不得不放下身段,去餐厅洗盘子,去超市做促销员。
辛苦,但至少能活下去。
这天,我刚下班,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超市,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停在路边。
车窗降下,露出傅斯年那张无可挑剔的脸。
他看着我身上廉价的促销员工服,眉头紧锁。
上车。他命令道。
我站在原地没动。
有事
他的耐心似乎用尽了。
姜月,别让我说第二遍。
我冷笑一声:傅总,我们快离婚了,我上不上你的车,好像和你没关系吧
他眼神沉了沉,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几个月不见,他好像瘦了一些,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那份高高在上的气场,丝毫不减。
他走到我面前,目光扫过我因为长时间站立而有些浮肿的小腿。
跟我回去。
回哪儿去我反问,回那个你随时可以带别的女人回去的家还是回你施舍给我的公寓
傅斯年,我的人生,我自己负责。
负责他盯着我,嗤笑一声,你怎么负责靠在超市卖笑,还是去餐厅刷盘子
这不关你的事。
姜月!他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你非要这么作践自己吗
放手!我用力挣扎,傅斯年,你弄疼我了!
他像是没听见,反而抓得更紧。
跟我走!
我不!
拉扯间,我口袋里的手机掉了出来,屏幕摔得粉碎。
那是父亲留给我的旧手机,里面存着我们一家人不多但温馨的照片。
看着四分五裂的屏幕,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傅斯年,你满意了吗我抬起泪眼,瞪着他,毁了我的人生,毁了我家,现在连我最后一点念想都要毁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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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泪似乎让他怔了一下,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些。
他看着地上破碎的手机,又看看我满是泪痕的脸。
我……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抿紧了嘴唇。
趁他失神,我猛地抽出手腕,转身就跑。
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拼命地往前跑,想要逃离这个让我窒息的男人。
身后没有传来脚步声。
他没有追上来。
我跑了很久,直到双腿发软,再也跑不动了,才扶着墙壁大口喘气。
夜风吹在脸上,冰凉刺骨。
我靠在冰冷的墙面上,身体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
胃里一阵翻涌,恶心感直冲喉咙。
我捂住嘴,强行压下那股不适。
孩子,我的孩子……
6.
我在街边坐了很久,直到深夜。
城市的霓虹闪烁,却照不亮我心中的迷茫。
手机坏了,联系不上父母和学姐。
我必须找个地方落脚,然后想办法赚钱。
至少,要把孩子先生下来。
他是我的骨肉,无论傅斯年多么混蛋,孩子是无辜的。
我用身上仅剩的钱,在更偏远、更破旧的城中村租了一个小单间。
房间狭小潮湿,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个摇摇欲晃的旧衣柜。
但至少,有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我开始更加拼命地找工作。
洗盘子、发传单、做家政……只要能赚钱,多苦多累我都做。
身体的疲惫远不及心里的煎熬。
孕早期的反应越来越重,我常常一边干呕一边刷碗,吐完了漱漱口继续干活。
我不敢去医院检查,怕负担不起费用,也怕被傅斯年找到。
只能在药店买些便宜的叶酸,小心翼翼地维持着。
日子就在这样的辛苦和隐忍里流逝,腹部也一天天微微隆起。
为了不引人注意,我总是穿着宽大的旧衣服。
城中村环境复杂,我尽量避免与人交流,每天两点一线,出租屋和工作地点。
偶尔,我会在报刊亭看到傅斯年和林薇薇的消息。
他们合作的新电影即将上映,宣传期互动频繁,甜蜜恩爱。
这天,我刚做完家政,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回走。
路过一个小巷口时,忽然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拖进了黑暗中。
浓烈的酒气和男人粗重的喘息让我瞬间头皮发麻。
小妞,观察你很久了,一个人住吧
哥几个最近手头紧,借点钱花花。
是住在附近的小混混。
我拼命挣扎,却抵不过几个男人的力气。
放开我!救命!
我的呼救声被捂在掌心,显得那么微弱。
他们开始撕扯我的衣服,肮脏的手在我身上游走。
绝望之际,我摸到了口袋里防身用的水果刀。
那是我特意买来壮胆的。
我用尽全身力气,拔出刀,胡乱地向前刺去。
啊!一声惨叫响起。
捂着我嘴的手松开了。
我趁机尖叫起来:杀人了!救命啊!
几个混混没料到我敢动刀,愣了一下。
借着这个空档,我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巷子。
路灯下,我看到自己握刀的手在抖,刀刃上沾着血。
刚才被捅中的那个混混捂着胳膊,恶狠狠地瞪着我。
臭娘们!你等着!
他们骂骂咧咧地追了上来。
我不顾一切地往前跑。
身后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污言秽语。
腹部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我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站住!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抓住的时候,一束刺眼的车灯照了过来,伴随着急促的刹车声。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我面前。
车门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下来。
是傅斯年。
7.
他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尤其是看到我手里带血的刀和追在我身后的几个混混时,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那几个混混显然认识傅斯年的车,也认出了他,吓得腿都软了,掉头就跑。
傅斯年没有理会他们,快步走到我面前。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肚子上。
你……
我因为惊吓和剧烈的奔跑,眼前阵阵发黑,腹部的疼痛越来越剧烈。
我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倒了下去。
失去意识前,我落入一个有力的怀抱。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的、淡淡的雪松味。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病房里。
傅斯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底布满红血丝,看起来异常憔悴。
见我醒来,他立刻站起身。
感觉怎么样
我动了动身体,腹部还隐隐作痛。
孩子……我急切地问。
孩子没事。他打断我,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医生说你动了胎气,需要卧床静养。
我松了口气,随即又警惕起来。
你怎么会找到我
他沉默了一下,我一直在找你。
那天之后,我派了很多人找你,但你藏得太好了。
直到昨晚,我的人刚好在那附近办事,看到了你。
原来,他一直没有放弃。
是关心还是不甘心
我不想深究。
傅斯年,谢谢你救了我。我平静地说,医药费我会想办法还给你。
现在,你可以走了。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姜月,你非要跟我这么见外吗
我们还没离婚。
那又怎样我看着他,在你心里,我不过是你养的金丝雀,不是吗
你毁了我爸的公司,逼我净身出户,现在又来装什么情深意重
他的脸色白了白。
过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
以前的事,是我不对。
你父亲的公司,我已经让人恢复了运营,并且追加了投资。
离婚协议……我撕了。
他抬眼看我,眼底带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姜月,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为了孩子。
为了孩子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看着他,只觉得可笑。
傅斯年,你觉得可能吗
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我的话似乎刺痛了他。
他用力抓住我的肩膀。
结束我没同意,就永远结束不了!
他的情绪有些失控,眼底泛着红。
姜月,你怀着我的孩子,你想带着他去哪里继续过那种朝不保夕的危险日子吗
你有没有想过孩子的未来
他的质问刺向我最脆弱的地方。
是啊,我能给孩子什么呢
一个单亲的身份一个贫困潦倒的童年
可是,回到他身边,难道就能幸福吗
8.
放开我。我挣脱他的钳制。
我的孩子,我自己会负责,不用你操心。
傅斯年,请你离开,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定定地看了我几秒钟,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好,我走。
你好好养身体。
我会安排最好的医生和护工照顾你。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离开了病房。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我的心头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但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再回到他身边了。
傅斯年说到做到,很快安排了最好的妇产科医生和经验丰富的护工。
病房的安保也升级了,除了医生护士,没有人能随意进来。
他没有再出现,只是每天会让人送来新鲜的水果和营养品。
学姐也来看过我一次,告诉我傅斯年确实撤销了对我父亲公司的打压,还注入了一大笔资金。
父亲的公司起死回生,父母总算能松口气了。
学姐还说,傅斯年对外宣布暂时息影,理由是身体不适,需要休养。
而林薇薇,似乎也低调了很多,很少出现在公众面前。
9.
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我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
医生说胎儿很健康,但后续需要定期产检。
出院那天,傅斯年的助理小陈来接我。
太太,傅总在城郊的别墅安排好了,环境清幽,适合养胎。
我直接拒绝了。
送我去我父母家。
小陈面露难色:傅总吩咐……
如果傅斯年不同意,那我就自己打车走。我打断他。
小陈无奈,只能请示傅斯年。
电话那头,傅斯年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同意了。
回到父母家,看到他们憔悴的面容和担忧的眼神,我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我怀孕的事情,终究还是瞒不住了。
母亲抱着我,哭得泣不成声。
父亲拍着我的背,一声声叹息。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孩子,别怕,爸妈都在。
家人的温暖,是我此刻最需要的慰藉。
父亲告诉我,傅斯年不仅救活了公司,还亲自上门道了歉,态度十分诚恳。
小月,爸知道你受了委屈。父亲看着我,但傅斯年他……似乎是真心悔过了。
要不,再给他一次机会
母亲也劝我:是啊,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我理解父母的心情,他们只是希望我能有个依靠。
我没有答应父母,也没有拒绝。
只是说,让我考虑一下。
我在家安心养胎,父母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
傅斯年没有再来打扰我,但每天都会有各种补品和婴儿用品送到家里。
他似乎想用这种方式,弥补他的过错,一点点渗透回我的生活。
我依旧是拒绝的态度,东西都让父母退了回去。
偶尔,他会发信息给我,问问我的身体状况,叮嘱我注意休息。
信息很简短,也很克制。
我从不回复。
我知道,他在等。
等我心软,等我回头。
但我不知道,我是否还有勇气,再去相信他一次。
平静的日子过了两个月。
我的肚子越来越明显,行动也有些不便。
这天,我正在午睡,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母亲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小月,不好了,傅斯年出事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出什么事了
新闻上说,他去山区探访贫困儿童,路上遇到了泥石流,车子滚下山崖,现在生死不明!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傅斯年……生死不明
怎么会这样
打开电视。
各大新闻频道都在滚动播放这条消息。
画面里是陡峭的山崖,严重变形的汽车残骸,还有紧张救援的场面。
主持人语速飞快地报道着最新进展,但始终没有傅斯年获救的消息。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我恨他,怨他,可从未想过他会死。
如果他就这么死了……
我捂住肚子,感受着里面小生命的跳动。
孩子,你可能……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11.
傅斯年的经纪公司很快发布了声明,证实了消息,并表示正在全力搜救。
粉丝们在网上哭成一片,为他祈福。
我守在电视前,一遍遍地刷新着新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的心也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沉下去。
直到深夜,救援队终于在山崖下的一处河滩上找到了傅斯年。
他还活着!
虽然身受重伤,陷入昏迷,但还有生命体征。
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放声大哭。
是庆幸,是后怕,还是别的什么,我说不清。
傅斯年被紧急送往最近的大医院抢救。
情况很不乐观。
多处骨折,内脏出血,颅内也有淤血。
医生说,能不能醒过来,要看他自己的意志力。
傅家的长辈都赶到了医院。
傅斯年的父母早已离婚多年,各自有新的家庭,此刻为了儿子,暂时聚到了一起。
他们看到守在抢救室外的我,表情各异。
傅斯年的母亲,那位保养得宜、气质高傲的女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尤其是我的肚子,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不屑。
你就是姜月她语气冷淡。
是。
哼,我们傅家,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傅斯年的父亲倒是相对客气一些,但也只是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我。
在他们眼里,我或许只是傅斯年众多莺莺燕燕中的一个。
我没有辩解,也没有理会他们的冷眼。
我只想知道,傅斯年能不能挺过来。
抢救持续了十几个小时。
期间,傅斯年几次出现危急状况。
我站在抢救室外,双手合十,一遍遍地祈祷。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为他祈祷,还是在为孩子祈祷。
或许,两者都有。
终于,抢救室的灯灭了。
医生疲惫地走出来,摘下口罩。
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医生顿了顿,面色凝重,他的脊椎受损严重,下半身……恐怕会瘫痪。
瘫痪!
傅斯年的母亲差点晕过去。
傅父也是脸色煞白。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无法消化这个消息。
那个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傅斯年,竟然会瘫痪
傅家的长辈们在短暂的震惊和悲伤后,开始讨论后续的安排。
傅斯年的母亲坚持要将他转到国外最好的康复中心。
傅父则考虑得更多,公司的股价因为傅斯年的意外大幅下跌,需要尽快稳定局面。
他们争执不下,可没有人真正关心病床上那个生死未卜的人。
我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寒。
这就是所谓的豪门亲情吗
13.
我在医院守了三天三夜。
傅斯年一直没有醒。
医生说,他的求生意志似乎很薄弱。
我挺着大肚子,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看着里面那个被各种仪器包围的男人。
他脸色苍白,毫无生气。
这和我印象中那个意气风发、掌控一切的傅斯年,判若两人。
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
傅斯年,我隔着玻璃,轻声说,你听到了吗
你不是说,你没同意,就永远结束不了吗
你不是想跟我重新开始吗
那就醒过来啊!
醒过来,看看你的孩子。
他很健康,很活泼。
他在等你。
或许是我的话起了作用,或许是他自己的意志力终于战胜了死神。
第四天早上,傅斯年醒了。
醒来后的傅斯年,很平静。
平静得有些可怕。
当医生告诉他瘫痪的可能性时,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谁也不见,包括他的父母。
唯独点名要见我。
我犹豫再三,还是走进了他的病房。
他瘦了很多,脸上几乎没什么肉,只有一双眼睛,依旧深邃,却多了一丝看透世事的沧桑。
你来了。他看着我,声音虚弱。
嗯。
孩子……还好吗
挺好的。
他沉默了。
病房里只有仪器滴答作响的声音。
姜月,他忽然开口,对不起。
这三个字,他说得极其认真,带着前所未有的真诚。
我知道,一句对不起,弥补不了什么。
以前,是我混蛋,是我偏执,是我一次次地伤害你。
我总以为,把你牢牢抓在手里,就是爱你。
直到差点失去你,直到躺在这里,我才明白,我错得有多离谱。
他自嘲地笑了笑,笑容苦涩。
老天爷对我,还真是公平。
我毁了你的事业,它就毁了我的双腿。
我让你失去孩子(他以为之前的孩子没了),它就让我可能永远失去做父亲的资格。
他的话,让我心头一颤。
他似乎……真的变了。
离婚吧。他看着我,眼神平静。
我已经让张律师重新拟了协议。
我名下所有的不动产,公司一半的股份,都给你。
算是……我的一点补偿。
我愣住了。
他竟然主动提离婚,还要把大部分财产给我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因为爱你,所以希望你得到自由,去过你想要的生活。
现在的我,已经配不上你了。
我不想拖累你。
他的眼神那么坦诚,那么悲伤,看得我心里一阵发酸。
我没有立刻回答。
心里乱糟糟的。
他曾经那么伤害我,我恨不得他立刻消失。
可现在,看着他躺在病床上,如此脆弱,如此真诚地忏悔,我却怎么也恨不起来了。
或许,正如他所说,命运以一种残酷的方式,让他付出了代价,也让他真正懂得了爱。
财产我不要。我说,我只希望,孩子出生后,你能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他愣了一下,随即眼眶红了。
好。他声音哽咽,我一定会的。
14.
离婚协议很快签了。
没有争吵,没有拉扯。
九年的纠缠,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
我和傅斯年,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唯一的羁绊,是那个即将出世的孩子。
傅斯年开始了漫长而痛苦的康复治疗。
即使医生说希望渺茫,他也没有放弃。
他很配合,也很努力。
我偶尔会带着父母炖的汤去看他。
他总是很高兴,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我们不再谈论过去,只是聊聊孩子,聊聊未来的打算。
气氛很平静,甚至有些温馨。
我发现,放下仇恨之后,与他相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或许,我们更适合做朋友,做孩子的父母。
期间林薇薇来找过我一次。
是在医院的走廊里。
她打扮得很低调,戴着墨镜和口罩,但依旧能看出憔悴和不安。
傅斯年出事后,她的事业也受到了影响,很多资源都被撤掉了。
姜月,她拦住我,声音带着一丝祈求,你能不能帮我跟傅总说说情
我知道错了,我当初不该……
我打断她。
林小姐,我跟傅斯年已经离婚了。
他的事情,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你当初的选择,就要自己承担后果。
说完,我绕过她,径直离开。
背后传来她低低的啜泣声。
我没有回头。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15.
几个月后,我顺利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儿子。
孩子很像傅斯年,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明亮。
傅斯年坐着轮椅,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
看到孩子的那一刻,他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抱抱孩子,又怕自己弄疼他。
那副笨拙又充满爱意的样子,让我忍不住笑了。
我把孩子轻轻放到他的怀里。
他僵硬地抱着,一动不敢动,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孩子看,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他叫什么名字他轻声问。
傅念安。我说。
念安,念安。
愿他一生平安顺遂,也愿我们,都能放下过往,各自安好。
出院后,我带着孩子回了父母家。
傅斯年没有强求,只是每天都会过来看孩子。
他请了最好的育婴师,买了堆积如山的婴儿用品。
他对孩子的爱,是真切而纯粹的。
看着他和孩子互动时,脸上露出的温柔笑容,我有时会恍惚。
但理智告诉我,那是不可能的。
伤疤可以愈合,但永远不会消失。
16.
一年后,傅斯年的康复治疗取得了一些进展。
虽然还离不开轮椅,但已经可以拄着拐杖,勉强站立片刻。
他重新回到了公司,开始处理事务。
经历过生死考验,他变得更加沉稳内敛,也更加成熟。
他依旧会来看孩子,陪孩子玩耍。
我们像朋友一样相处,默契,但也保持着距离。
他没有再提过复婚的事情。
或许他知道,有些东西,错过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念安两岁生日那天,傅斯年为他举办了一个盛大的生日派对。
来了很多亲朋好友。
傅斯年的父母也在。
经过这两年的变故,他们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
傅母甚至主动跟我说了几句话。
派对上,傅斯年抱着念安,笑容灿烂。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没有狗血的纠缠,没有刻骨的仇恨。
为了孩子,我们都选择了和解,选择了往前看。
生日派对结束后,傅斯年送我和念安回家。
车里,念安已经睡着了。
傅斯年看着窗外,忽然开口。
姜月,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生下念安。
也谢谢你,愿意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我笑了笑: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他转过头,深深地看着我。
我知道,我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但以后,我会用尽全力,去弥补,去对你好,对念安好。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和真诚。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
未来会怎样,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我已经不再是那个为了爱情失去自我的姜月了。
我是念安的妈妈,我是我自己。
这就够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