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替身交易
我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像是为我即将面临的羞辱倒计时。
祁小姐真是年轻有为啊。王总那只肥厚的手已经不经意地搭上了我的腰际,酒气喷在我颈侧,不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详细聊聊...合作细节
我强忍住推开他的冲动,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却在转身时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抬头瞬间,我仿佛撞进一片深海——靳沉的眼睛比财经杂志封面上还要深邃锐利,他周身散发着不容侵犯的气场,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靳、靳总！王总的声音突然变了调,那只咸猪手瞬间缩了回去。
靳沉甚至没看王总一眼,他的目光像X光一样扫过我的脸,让我有种被透视的错觉。
你还好吗他问,声音低沉得像是大提琴的最低音弦震动。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们素不相识,这位商界帝王为何要为我解围
谢谢关心,我没事。我谨慎地回答,同时注意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
靳沉只对王总说了一个字：滚。
王总像只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灰溜溜地逃走了。我正想再次道谢,靳沉已经将一张烫金名片递到我面前。
明天上午十点,到我办公室来。
没等我回应,他已经转身离去,黑色西装在灯光下勾勒出挺拔的背影。我低头看着名片上烫金的靳沉二字,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三天后,我坐在靳氏集团顶层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指尖发冷。面前的文件上,契约情人协议六个字刺痛我的眼睛。
我需要一个女伴出席各种场合。靳沉的声音像他的表情一样没有温度,你与我的...一位故人很像。
他的助理周谨适时递来平板电脑。照片上的女孩站在海边微笑,长发飞扬——如果不是确信自己从未拍过这样的照片,我几乎要以为那是我自己。
沈清歌,我的大学同学。靳沉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我,但我敏锐地捕捉到他声音里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你们很像。
我放下平板,大脑飞速运转。这是一场再明显不过的替身交易。但比起在林副总手下被压榨、被客户骚扰,这个机会或许能让我更快实现创业梦想。
我需要修改几个条款。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冷静,关于商业支持的部分,我希望更具体一些。
靳沉转过身,眉毛微微挑起。片刻后,他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说。
两小时后,我在修改后的协议上签下了名字。靳沉龙飞凤舞的签名旁边,我的祁晚霞三个字显得格外工整克制。
周谨会带你去公寓。靳沉收起文件,明天晚上七点,有场慈善晚宴。
我站起身时,他突然叫住我：你不问为什么
我转身迎上他的目光：这是一场交易,靳总。我提供您需要的陪伴和形象,您给我资源和机会。原因并不重要。
靳沉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对我的回答感到意外又满意。他可能以为我会像其他女人一样,对他的白月光故事充满好奇或是嫉妒。
但我祁晚霞太清楚了——在商业帝国里,感情是最昂贵的奢侈品,而我,早已学会不做无谓的奢望。
周谨带我来到市中心一套高档公寓,装修风格简约冷峻,像极了靳沉本人。
沈小姐喜欢蓝色,他递给我一张门禁卡,靳总希望您明天穿蓝色礼服。
我点点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利用靳沉提供的资源为我即将启动的环保科技项目铺路。周谨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祁小姐,靳总不喜欢越界的人。
我微笑：放心,我对演戏很有心得。
关上门后,我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城市灯火。明天开始,我将扮演一个陌生男人的梦中情人。但我知道自己是谁——祁晚霞,一个清醒的契约演员,一个伺机而动的创业者。
至于靳沉眼中那个模糊的影子那与我无关。我只需要确保在这场交易中,得到我应得的部分。
我打开手机备忘录,新建一个名为角色塑造的文件夹。第一条记录是：喜欢蓝色,海边照片,大学时期。然后,我在下面划了一条清晰的分界线,写下：创业计划第一阶段资源清单。
月光透过玻璃洒在地板上,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在这个豪华的牢笼里,我将开始一场精明的表演——既不让金主失望,也不让自己迷失。
2
角色塑造
周谨早上八点准时敲响了我的门,身后跟着三个手捧衣盒的店员。
靳总为您准备了今晚的礼服。他的目光扫过我身上那套从出租屋带来的平价套装,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我接过那件海蓝色的丝绒礼服,触手冰凉柔滑,像抚摸一片深海。标签上的价格让我手指一颤——相当于我三个月的工资。
靳总喜欢什么风格的妆容我对着镜子比划着裙子,故意问道。
周谨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自然得体就好。沈小姐从不化浓妆。
我点头记下这条信息,心里已经开始构建沈清歌的形象轮廓：清纯、优雅、内敛。与我平日里的干练风格相去甚远。
对了,周谨在门口转身,靳总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书房,尤其是左侧第二个抽屉。
我微笑应下,却在心里记下这个细节——那里面一定藏着更多关于沈清歌的秘密,而了解她,就是我在这个角色中生存的关键。
晚上六点半,我站在全身镜前几乎认不出自己。海蓝礼服勾勒出我平时藏在职业装下的曲线,化妆师给我画了自然的裸妆,头发被卷成柔软的波浪垂在肩头——活脱脱就是照片上沈清歌的样子。
靳沉亲自来接我。当他看到我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右手无意识地抬了抬,像是要触碰什么,又迅速放回身侧。
很适合你。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
我知道他真正想说的是很像她。
慈善晚宴在城中最贵的酒店举行。下车时,靳沉的手臂微微曲起,我识趣地挽上去。他的肌肉有一瞬间的紧绷,但很快调整过来。
记住,进门前他低声提醒,你今晚是靳氏的市场部总监。
我了然地点头。原来他不仅需要我扮演情人,还要给我一个体面的身份。这倒省去了我解释自己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麻烦。
宴会厅内水晶吊灯璀璨夺目,香槟塔反射着奢华的光芒。我挽着靳沉的手臂,感受四面八方投来的好奇目光。
靳总,这位是一位鬓角微白的企业家迎上来。
祁晚霞,我们市场部的新任总监。靳沉介绍道,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我微笑着伸出手：久仰张总大名,靳氏最近在环保材料上的突破,正是受到您早年论文的启发。
张总眼前一亮：哦你读过我那篇《可持续性建筑材料研究》
不仅读过,我还做了详细笔记。我流畅地接话,余光瞥见靳沉微微挑起的眉毛。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我周旋在各路商界大佬之间,谈吐得体又不失专业。每当有人试探我与靳沉的关系,我便巧妙地将话题引向靳氏最新的环保项目——那恰好是我最熟悉的领域。
没想到你还懂这些。回程车上,靳沉罕见地主动开口。
我松开盘了一晚的头发,让卷发披散下来：我在大学辅修环境工程。刚才那位张总,其实是我毕业论文的参考文献作者之一。
靳沉的目光落在我的头发上,有些出神：清歌...也喜欢这样放下头发。
我假装没听见他失言叫错名字,自然地接话：长发女孩都这样,盘久了头皮会疼。
车内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靳沉转头看向窗外,侧脸在路灯的忽明忽暗中显得格外冷峻。
明天晚上有个商业谈判,他突然说,你一起来。
这不是邀请,而是命令。但我敏锐地察觉到,这已经超出了扮演情人的范畴。
我需要准备什么我问道,心跳不自觉地加快。这是个机会,让我展示真正的能力,而不仅仅是当一个好看的花瓶。
靳沉递给我一个文件夹：对方是德国公司,合同有德文版本。我们的律师不懂德语,只能依赖他们提供的英文译本。
我翻开文件,快速浏览着那些熟悉的德文术语。大学时为了拿到德国环保科技公司的实习机会,我曾苦学两年德语。
这个条款有问题。我指着其中一行德文,英文译本说是'双方同意',但德文原文其实是'买方有权单方面决定'。他们在玩文字游戏。
靳沉猛地转头看我,眼神锐利如鹰隼。他夺过文件,对照着中英文版本看了许久,脸色越来越沉。
周谨,他按下车内通话键,取消明天与德方的签约,就说我们发现合同条款存在'翻译误差'。
挂断通话后,车内陷入长久的沉默。我安静地坐着,任由他审视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
你还会什么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我读不懂的情绪。
我耸耸肩：足够不让自己在商场上吃亏。
靳沉嘴角微微上扬,那几乎可以算是一个微笑：明天晚上七点,我派人接你。
回到公寓后,我立刻打开笔记本,在角色塑造文件夹下新增一条：德语能力加分。然后在创业资源列表中添加了几个人名——今晚认识的那些对环保科技感兴趣的投资人。
我泡了杯咖啡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城市夜景。第一场演出还算成功,靳沉似乎开始注意到我这个替身也有真实的能力。这很好,意味着我有机会争取更多对创业有利的资源。
但当我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靳沉在听到我指出合同漏洞时那个惊讶又欣赏的眼神。我摇摇头,把这个画面赶出脑海。
不要混淆角色与现实,祁晚霞。我对自己说。这只是一场交易,一段各取所需的关系。他透过我看另一个人,而我透过他看事业机会。仅此而已。
手机突然震动,是林副总发来的短信：听说你攀上高枝了别忘了是谁培养的你。
我冷笑一声,直接删除。是啊,多亏了他的培养,我才学会如何在被客户摸大腿时保持微笑,如何在酒桌上保护自己不被灌醉。这样的恩情,我迟早会还。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我忽然想起靳沉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在看月亮,又像是在看月亮在水中的倒影。
不重要。我拉上窗帘。倒影再美,也不过是幻象。而我要的,是实实在在握在手中的未来。
3
专业表演
德国公司事件后的第三天清晨,我的公寓门铃被按响。打开门,周谨站在门外,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靳总送您的。他的语气依然公事公办,但眼神多了几分审视,今晚七点,亚太商业论坛,请准备好。
盒子里是一块百达翡丽女表,简约的银白色表盘,蓝色鳄鱼皮表带。我拿起手表时,一张纸条飘落出来：适合今天的场合。——靳沉
我戴上手表,对着镜子调整角度。表盘在晨光中泛着低调的奢华光芒,与我的手腕完美契合。这不像是一时兴起的礼物,更像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就像他为沈清歌挑选的那样。
手机突然震动,是大学同学李明发来的消息：晚霞,听说你进了靳氏我们公司正想找靳氏谈AI环保监测系统的合作,能帮忙引荐吗
我盯着手机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这正是我需要的——建立自己的人脉网络,为将来的创业铺路。
我试试。我回复道,然后打开衣柜开始挑选今晚的服装。
亚太商业论坛在金融中心顶层举行。我选了一套藏蓝色裤装,内搭白色真丝衬衫,干练又不失优雅。当靳沉看到我时,目光在我手腕上的手表停留了一秒,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今天有几个重要客户。电梯上行时,他低声交代,新加坡的林氏集团对环保科技有兴趣,你可以多交流。
我惊讶地看他一眼。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给我创造发挥专业的空间,而不仅仅是充当一个花瓶女友。
论坛会场比想象中更加国际化。我很快锁定了目标——林氏集团的掌门人林佑安,一位六十多岁却精神矍铄的新加坡商人。
林先生,久仰大名。我用英语问候,然后在他惊讶的目光中切换成流利的中文,听说林氏在东南亚的绿色建筑项目很有创新性。
半小时后,我已经和林佑安聊得热火朝天。当我提到某种新型环保建材时,老人眼睛一亮：祁小姐很专业啊！靳总好福气,有这样得力的助手。
晚霞是我们市场部的精英。靳沉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他的手自然地搭上我的后腰,她对环保科技的见解,连我都经常受益。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我的背脊一僵,但表面上我依然保持微笑。靳沉从不做无意义的举动——他是在向林佑安传递某种信号。
果然,林佑安笑眯眯地看着我们：年轻人就是有活力。靳总,下周我们有个项目说明会,不如请祁小姐一起来新加坡
荣幸之至。我抢在靳沉前面回答,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紧补充,如果靳总批准的话。
靳沉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嘴角微微上扬：祁总监的能力我很放心。
论坛结束后,靳沉带我去了附近一家会员制餐厅。包厢里只有我们两人,安静得能听见银质餐具碰撞的声音。
你比我想象的更有用。他切开一块牛排,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我抿了一口红酒：谢谢夸奖。不过我以为你找我只是为了当个摆设。
最初是。他坦然承认,眼神锐利,但花瓶不会说流利的德语,也不会一眼看穿合同陷阱,更不会在十分钟内让林佑安这种老狐狸另眼相看。
窗外的城市灯火映在他深邃的眼眸里,像星星坠入深海。有那么一瞬间,我忘记了自己只是个替身,仿佛我们真的是互相欣赏的合作伙伴。
为什么选择环保科技他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我放下酒杯,思考该如何回答。真实的答案太长太私人——因为我记得家乡那条被化工厂染黑的河流,因为我母亲因此患上的呼吸系统疾病,因为我想要创造一些真正能改变环境的东西。
因为有利可图。最终我选择了最表面的答案,未来十年,环保产业将是风口。
靳沉轻笑一声,显然看穿了我的回避,但没有追问。晚餐在一种奇怪的和谐氛围中结束,这是我们第一次非公务的单独相处,意外地并不尴尬。
回程的车上,我鼓起勇气：关于新加坡之行...
你可以去。靳沉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周谨会安排好行程。
谢谢。我顿了顿,那块手表...很漂亮。
车内陷入沉默。就在我以为谈话已经结束时,靳沉突然开口：清歌22岁生日时,我送了她一块类似的手表。
我的心猛地一沉。原来如此,又是一次角色扮演的道具。
她喜欢吗我听见自己机械地问道。
她从来不喜欢贵重礼物。靳沉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怀念,她说这些冷冰冰的东西没有灵魂。
我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百达翡丽,突然觉得它沉重无比。沈清歌不喜欢的东西,现在戴在我这个替身手上,多么讽刺。
我会好好保管。我干巴巴地说,等...等我们的协议结束,你可以收回去。
靳沉转过头,眉头微蹙：我送出的东西从不收回。
车停在公寓楼下,我道别后正要下车,他突然叫住我：下周是你生日
我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人事档案。他简短地回答,好像随意查看员工私人信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有什么安排
没有。我实话实说。自从父母去世后,我就很少庆祝生日了。
靳沉点点头：周谨会联系你。
看着黑色轿车远去,我站在夜风中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他知道我的生日,送我手表,带我去高级餐厅,这一切都让我产生某种错觉——直到他提起沈清歌,才将我拉回现实。
回到公寓,我立刻给李明回了电话,约他明天见面谈合作事宜。然后我打开电脑,开始准备新加坡之行的资料。工作,永远是我保持清醒的最佳方式。
手机屏幕亮起,是周谨发来的日程安排。最后一条写着：生日当晚7点,靳总约您在水晶餐厅用餐。
我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然后打开角色塑造文件夹,新增一条：不喜欢贵重礼物,认为没有灵魂。
窗外又开始下雨,雨滴打在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敲打我的神经。我戴上耳机,调大音量,让巴赫的大提琴组曲淹没所有杂念。
不要想太多,祁晚霞。我对自己说。新加坡之行才是重点,那将是我建立自己人脉的关键一步。至于生日晚餐不过是另一场需要完美演出的戏罢了。
我拿起那本德文环保科技专著,强迫自己专注于文字。但手腕上的手表在台灯下闪着冷光,不时提醒着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孩——沈清歌,一个连贵重礼物都不屑一顾的女孩,却拥有靳沉这种男人念念不忘的心。
而我,只是一个戴着她的影子、努力不被看穿的替身演员。
4
越界照顾
新加坡之行异常顺利。林佑安不仅签下了与靳氏的合作协议,还私下向我透露他对我的环保科技创业构想很感兴趣。回国的飞机上,我忍不住一直翻看林佑安给我的名片——上面手写着他的私人联系方式,和一行字随时欢迎详谈。
看来你很成功。靳沉放下手中的财经杂志,瞥了眼我手中的名片。
托你的福。我小心地将名片收进钱包,林先生很欣赏靳氏的实力。
靳沉轻哼一声：他欣赏的是你的专业素养。他顿了顿,下周的生日,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礼物吗
我转过头,机窗外的云海在夕阳下染成金红色。自从上次他提到沈清歌不喜欢贵重礼物后,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的。我轻声说,一顿晚餐已经足够了。
靳沉的目光在我侧脸停留片刻,没有再说话。飞机穿过云层时,一阵颠簸让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我们同时缩回,那种微妙的尴尬在狭小的头等舱空间里蔓延开来。
生日当天,我收到了周谨送来的一大束蓝色郁金香和一张餐厅预订确认函。没有卡片,没有留言,典型的靳沉风格。我捧着花束站在公寓中央,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
晚上七点,我准时到达水晶餐厅——城中最高档的法式餐厅,位于五星级酒店顶层,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夜景。侍者领我到一个私密的角落位置,但那里空无一人。
靳先生临时有事。经理亲自过来解释,他请您先用餐。
我独自吃完那顿米其林三星的晚餐,看着对面空荡荡的椅子,告诉自己不该感到失望。这本来就是一场交易,我没有资格期待什么。
回到公寓已是深夜。推开门,我却发现客厅灯亮着。靳沉坐在沙发上,西装外套随意搭在一边,领带松开,手里拿着一杯威士忌。
抱歉。他直接说道,声音比平时低沉,紧急会议。
我放下包,尽量表现得无所谓：没关系,我理解。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生日快乐,晚霞。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而不是祁总监或干脆不称呼。我接过盒子,里面是一块精致的女士手表——和上次那块百达翡丽完全不同,这款表设计简约,表盘上有一颗小小的蓝宝石。
这是...
不是贵重礼物。他打断我,语气有些不自然,只是...适合你。
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神罕见地闪烁不定。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他在尝试区分我和沈清歌。这块表不是给替身的道具,而是给祁晚霞的礼物。
谢谢。我轻声说,将手表戴上,我很喜欢。
靳沉点点头,转身拿起外套准备离开。就在这时,他突然踉跄了一下,扶住了沙发背。
靳总我惊讶地发现他脸色异常苍白。
没事,只是有点头晕。他摆摆手,但我已经走到他身边,不由分说地将手贴上他的额头。
你在发烧！触手滚烫的温度让我惊呼,多久了
靳沉皱眉：从新加坡回来就有点不舒服。吃了药,应该没事。
我这才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和干燥的嘴唇。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固执,发着高烧还去开什么紧急会议
你需要休息。我扶住他的手臂,我让周谨来接你。
不用。他挣脱我的手,司机在楼下等。
看着他摇晃的背影,我做了个自己都没想到的决定：今晚你留在这里。你这样回别墅没人照顾。
靳沉转身,挑眉看我：你在担心我
我在担心我的金主。我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说,走向厨房,沙发可以变成床,我去拿毯子。
当我抱着毯子回到客厅时,靳沉已经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他的呼吸粗重,眉头紧锁,显然很不舒服。我轻手轻脚地给他盖上毯子,然后去浴室浸湿毛巾。
清歌...当我将冷毛巾敷在他额头上时,靳沉突然抓住我的手腕,迷迷糊糊地喊出那个名字。
我僵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但很快,我调整呼吸,轻声回答：睡吧,你需要休息。
这不是我第一次被错认,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我告诉自己不要在意,这只是角色需要。
一整夜,我守在沙发边,每隔一小时就更换一次毛巾。凌晨四点,靳沉的烧终于退了。我精疲力尽地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边缘打盹。
朦胧中,我感觉有手指轻轻拂过我的头发。睁开眼,发现靳沉已经醒了,正低头看着我,眼神复杂。
你守了一夜。他说,声音因为发烧而沙哑。
我坐直身体,拉开距离：退烧了就好。要喝水吗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突然问道：为什么这么做协议里没要求你照顾生病的金主。
厨房里的水壶发出沸腾的鸣叫,我借机起身避开他的目光：职业操守。毕竟你给我的资源很丰厚。
倒水的时候,我的手微微发抖。为什么因为看到强大的靳沉突然脆弱的一面让我心软因为昨晚他送我那块专属于祁晚霞的手表还是因为...我在乎他的看法
当我端着水杯回到客厅时,靳沉已经坐起来了。他接过水杯,我们的手指短暂相触。
谢谢。他说,然后补充道,祁晚霞。
这是他第二次叫我的真名,而不是那个影子般的清歌。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像是被看见,被认可。
你应该再休息一会儿。我转身走向卧室,我去换衣服,然后做早餐。
关上卧室门,我靠在门上深呼吸。这不对劲,祁晚霞。我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要混淆角色与现实。他只是因为发烧而短暂地忘记了我是替身,等病好了,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但当我看向梳妆台上那两块手表——一块昂贵的百达翡丽,一块简约的蓝宝石表——我不禁想问：哪个才是真正的我是他眼中的影子,还是他昨晚短暂看见的那个人
早餐后,周谨来接走了靳沉。临走前,靳沉在门口停顿了一下：下周的国际环保峰会,你和我一起去。
我点点头,看着电梯门关上。回到书房,我打开电脑准备峰会资料,却发现桌面上多了一个文件夹——绿源科技商业计划书,我秘密筹备的创业项目。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我明明将这个文件藏在加密文件夹里,怎么会...
点开文件,我发现最后修改日期是昨晚。而最让我震惊的是,里面多了一整章融资策略,笔触犀利专业,明显出自商业老手之手——只有一个人可能看到并修改了这个文件。
靳沉。
我瘫坐在椅子上,大脑飞速运转。他看到了我的计划,却没有生气,反而...帮助完善它这是某种考验吗还是说...他开始将我视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而非单纯的替身
手机震动,是靳沉发来的消息：书房的资料我看了。有潜力,但市场分析不够深入。已安排下周与林佑安的单独会面,准备充分点。
我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很久,突然意识到：在这场精心设计的替身游戏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靳沉开始看见祁晚霞的能力和价值,而我在照顾他的那一夜,也短暂地忘记了我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
这很危险。我关掉电脑,走到窗前。阳光透过玻璃照在那块新手表上,蓝宝石折射出细碎的光芒。我必须更加清醒,否则终将在这场角色扮演中迷失自己。
但当我回想起靳沉今早叫我的名字时那种认真的语气,心中某个角落还是泛起了一丝难以名状的期待。
5
月光重逢
国际环保峰会前一周,我几乎住在了靳氏的会议室里。靳沉说得没错,我的商业计划在市场分析方面确实薄弱。这七天里,我翻阅了无数行业报告,咨询了多位专家,甚至通过周谨拿到了靳氏内部的几份市场调研。
你太拼命了。周谨递给我第三杯咖啡,难得地流露出些许人性化的关切,靳总只是建议你完善,没让你重写整个计划书。
我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特别是当我这样的无名小卒想要在环保科技这个竞争激烈的领域分一杯羹时。
周谨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离开。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我只是个替身,不需要这么认真。但正是这种想法让我更加坚定要证明自己的价值不止于一张与沈清歌相似的脸。
峰会前夜,靳沉突然来到我的公寓。我正对着满床的礼服发愁——明天既是重要的商业场合,又是我作为他女友的公开亮相,着装必须恰到好处。
蓝色。他站在门口,目光扫过那些裙子,指了指其中一件宝石蓝的鱼尾礼服,清...你穿蓝色好看。
我敏锐地捕捉到那个几乎脱口而出的清歌,但假装没听见,拿起那件礼服比了比：会不会太隆重
不会。他走进来,将一个首饰盒放在茶几上,明天的峰会很重要,全球顶尖环保企业和投资人都会到场。
我打开首饰盒,里面是一对蓝宝石耳坠,与我的手表相配。这已经是第三件蓝色礼物了——沈清歌最爱的颜色。
谢谢。我平静地说,将耳坠放回盒子,计划书我已经修改好了,要看看吗
靳沉摇头：明天你会有十分钟的展示时间,在林佑安面前。好好把握。
我猛地抬头：什么
我告诉他,我有一个很有潜力的环保项目要介绍。靳沉嘴角微扬,没说是谁的。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这意味着我可以在林佑安这样的行业巨头面前展示自己的项目,而不是作为靳沉的女伴或靳氏的员工。
为什么帮我我忍不住问。
靳沉走到窗前,背对着我：因为我欣赏有野心的人。他顿了顿,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趣,祁晚霞。
当他叫我的全名时,声音里有一种奇怪的温度,让我胸口发紧。这一刻,我几乎要忘记自己只是个替身了。
国际环保峰会在君悦酒店举行。我穿着那件蓝色鱼尾裙,戴着靳沉送的耳坠和手表,站在镜子前最后一次检查妆容。镜中的女人优雅自信,只有我自己知道手心出了多少汗。
靳沉在酒店大堂等我。当他看到我时,眼神明显暗了一下,然后绅士地伸出手臂：准备好了吗
嗯。我挽住他,感受着周围投来的艳羡目光,林佑安的会议安排在几点
下午三点,会议室B。他低声回答,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参加主会场的慈善午宴。
午宴比想象中更盛大。水晶吊灯下,数百位商界精英举杯交谈。我挽着靳沉的手臂,与各国环保领域的领军人物寒暄。没有人质疑我的身份,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接受了我是靳沉的女人这一设定。
靳总！好久不见！一位银发女士热情地迎上来,听说靳氏在海水淡化技术上有新突破
多亏了我们团队的努力。靳沉难得地露出社交微笑,轻轻将我往前推了推,特别是祁总监的贡献。
我惊讶于他的介绍,但很快进入状态,与那位女士聊起技术细节。谈话间,我注意到靳沉的目光不时落在我身上,带着某种我读不懂的情绪。
午宴进行到一半,侍者突然端来一个插着蜡烛的小蛋糕,放在我面前。
生日快乐,虽然迟了几天。靳沉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平静地说。
我这才想起,一周前是我的生日,那个他缺席的晚餐。现在,他却在数百人面前补上了这个仪式。蛋糕上的蜡烛映在他的瞳孔里,像是星星点点的火光。
许个愿吧。他轻声说。
在众人的注视下,我闭上眼睛。该许什么愿呢希望我的创业成功希望早日摆脱替身身份还是希望...这一刻的温暖是真实的
我吹灭蜡烛,掌声响起。靳沉嘴角噙着一丝罕见的柔和笑意,那一刻,我几乎要沉溺在这个精心编织的梦里。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门突然打开,一阵骚动传来。我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白色礼服的女子站在门口,长发如瀑,眉眼如画。
时间仿佛静止了。靳沉的手突然从我臂弯中抽离,他的表情凝固了,嘴唇微微颤抖,无声地吐出一个名字：清歌...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沈清歌,真正的月光,此刻就站在十米开外,美丽得如同从旧照片中走出的幻影。
靳沉已经迈出脚步,完全忘记了身边的我和满厅的宾客。我看着他的背影,那个永远冷静自持的靳沉,此刻几乎是跑着穿过人群,奔向他的白月光。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那不是沈家的大小姐吗听说她和靳总曾经...那现在这位祁小姐是...
我的脸烧得通红,但强迫自己保持微笑。侍者恰好经过,我取过一杯香槟一饮而尽,酒精的灼烧感让我稍微镇定下来。
祁小姐,周谨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声音低沉,需要我送您回去吗
我摇摇头：下午还有和林佑安的会议。那是我创业计划的关键,绝不能因为个人情绪而搞砸。
周谨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站到我身后,像一道无声的屏障,隔开了周围好奇的目光。
我远远地看着靳沉和沈清歌站在门口交谈。他激动地说着什么,而她面带温柔的微笑,偶尔点头。多么登对的一对璧人啊,我苦涩地想。三年的分离似乎没有在他们之间留下任何隔阂。
午宴草草结束。我独自走向会议室B,强迫自己不去想靳沉是否会如约参加与林佑安的会面。无论如何,我必须把握这个机会。
会议室里,林佑安已经等候多时。看到我一个人进来,他略显惊讶：靳总呢
临时有事耽搁了。我强作镇定地打开电脑,不如我们先开始
展示进行到一半时,会议室的门突然打开。我抬头,期待看到靳沉,却意外地对上了沈清歌的眼睛。她静静地走到后排坐下,示意我继续。
我的声音差点卡住,但多年的职场训练让我很快调整过来。接下来的展示,我几乎是机械地完成,大脑一片空白。
...因此,绿源科技在微塑料处理领域具有独特的技术优势。我最后总结道,感谢各位的时间。
掌声响起。林佑安走上前握住我的手：精彩！靳总说得没错,你确实很有想法。下周来新加坡详谈如何
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荣幸之至。
当其他人陆续离开后,会议室只剩下我和沈清歌。她走近我,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祁小姐,她的声音和想象中一样温柔,抱歉打扰你的会议。我只是想亲自谢谢你。
我愣住了：谢我
靳沉告诉我,这段时间是你陪在他身边。她真诚地看着我,他变了很多,比以前...更有人情味了。我想这一定有你的功劳。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个我扮演了三年的正主,居然在感谢我这个替身
我只是做了分内之事。我干巴巴地说。
沈清歌似乎想说什么,但这时门再次打开,靳沉匆匆走进来。看到我们站在一起,他明显怔住了。
清歌,你怎么在这里他的目光在我们之间来回游移。
来听听祁小姐的演讲,很精彩。沈清歌微笑着拍拍我的肩,不打扰你们了,改天再聚。
她翩然离去,留下我和靳沉站在空荡的会议室里,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尴尬。
抱歉我迟到了。靳沉最终打破沉默,林佑安怎么说
他很感兴趣,邀请我下周去新加坡详谈。我平静地回答,收拾着文件,恭喜你找回沈小姐。
靳沉皱眉：不是你想的那样...
靳总,我打断他,直视他的眼睛,我们的协议还有必要继续吗
这个问题悬在我们之间,重若千钧。靳沉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复杂难辨。
给我三天时间。最后他这么说。
我点点头,拿起包准备离开。经过他身边时,靳沉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晚霞...
这是他第三次叫我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犹豫。我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那块蓝宝石手表,他轻声说,是我特意为你选的,不是清歌的风格。
我的心猛地一颤,但没有回应,轻轻挣脱他的手离开了会议室。
回到公寓,我机械地收拾行李。无论靳沉三天后给出什么答案,我都知道我们的关系已经走到了尽头。沈清歌回来了,替身是时候退场了。
但当我取下那块蓝宝石手表时,手指却不听使唤地颤抖起来。靳沉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是在告诉我,在他眼中,祁晚霞不仅仅是沈清歌的影子吗
窗外,夕阳西沉,最后一缕金光映在手表上,蓝宝石折射出令人心碎的光芒。我深吸一口气,将手表小心地放进首饰盒。无论答案是什么,我都必须保持清醒——这始终是一场交易,而我差一点就忘记了。
6
风暴中心
三天后,靳沉如约出现在我的公寓门口。我从他紧绷的下颌线已经读出了答案。
进来吧。我侧身让开,声音平稳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
公寓里,我已经收拾好了大部分个人物品。那些他送的名牌服饰和珠宝整齐地摆在沙发上,只有那块蓝宝石手表还戴在我腕上——我决定最后一次扮演懂事的替身。
靳沉的目光扫过那些物品,眉头微蹙：你打算今天就搬走
早晚都要走。我给他倒了杯水,协议终止的条件是什么
他接过水杯却没有喝,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绿源科技,我会继续支持。已经安排周谨准备投资文件。
谢谢。我在他对面坐下,双腿优雅地交叠,仿佛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商业谈判,需要我配合什么过渡安排吗比如对外解释我们'和平分手'之类的。
靳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不必。但...他停顿片刻,清歌想见你。
我差点打翻水杯：什么
她说欣赏你在峰会上的表现,想谈合作。靳沉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自然,当然,你可以拒绝。
我强迫自己冷静思考。与沈清歌合作这太荒谬了。但另一方面,她的家族在环保领域有深厚根基,如果能获得支持,对我的创业将大有裨益。
我会考虑的。我最终回答,还有其他条件吗
靳沉放下水杯,突然站起身走到窗前。阳光透过玻璃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也照出了他眉宇间罕见的犹豫。
那块手表,他背对着我说,是送给你的,不必归还。
我低头看着腕间的蓝宝石,心中泛起一丝苦涩的温暖。至少这一样东西,是真正属于祁晚霞的。
谢谢。我轻声说,那么,我们的协议就此终止
靳沉转过身,眼神复杂：是的。周谨会帮你安排好新住处和车辆。
不必了。我站起身,我已经租好了公寓,也有存款买车。你给我的已经足够多。
一阵沉默。我们站在客厅两端,像两个对峙的陌生人。曾经那些默契的配合、深夜的交谈、生病时的照顾,此刻都成了不该存在的记忆。
晚霞,靳沉突然叫我的名字,声音低沉,这三年...
是一场互惠互利的交易。我迅速打断他,扬起一个完美的微笑,我很满意,希望你也是。
他的眼神暗了暗,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如果有任何需要,联系周谨。
当公寓门最终关上时,我瘫坐在沙发上,感到一种奇怪的解脱感。结束了,这场持续了三年的替身游戏。现在,我终于可以完全做回祁晚霞,为自己的梦想奋斗。
手腕上的蓝宝石在阳光下闪烁,我轻轻抚摸表盘,然后毅然取下,放入首饰盒的最深处。
新公寓比原来小得多,但采光很好。搬家的第三天,我的手机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祁小姐,我是沈清歌。有时间喝杯咖啡吗纯商业洽谈,与靳沉无关。——清歌
我盯着那条信息看了足足五分钟。去见沈清歌这简直是在伤口上撒盐。但理智告诉我,这是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
荣幸之至。我回复道,附上了一家离我新办公室不远的咖啡店地址。
咖啡店里,沈清歌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十分钟。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却依然美得让人移不开眼。近距离看,我发现我们其实并没有那么像——她的五官更柔和,眼神更温暖,举手投足间有种我永远学不来的优雅从容。
谢谢你来见我。她微笑着示意我坐下,我知道这很尴尬。
商业合作没什么尴尬的。我尽量公事公办地说,点了一杯黑咖啡。
沈清歌摇摇头：首先,我想为慈善晚宴那天道歉。我不该突然出现,害你难堪。
我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个,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服务员送上咖啡,给了我片刻缓冲。
你不必道歉。我最终说,那本来就是你的位置。
沈清歌的眉头轻轻皱起：不,没有什么'位置'。靳沉和我早就结束了,那天只是...老友重逢。
我抿了一口咖啡,苦涩在舌尖蔓延：沈小姐,我们不必绕圈子。你找我到底想谈什么
她直视我的眼睛：两件事。第一,我看了你在环保峰会上的演讲,对绿源科技很感兴趣。第二...她顿了顿,我想和你做朋友。
咖啡杯在我手中一颤,差点洒出。这个发展完全出乎我的预料。
朋友我难以置信地重复,你知道我和靳沉的关系吧
知道。沈清歌点头,但正是因此,我才更想认识你。靳沉这三年变了很多,不再那么控制欲强,开始尊重别人的选择...我想这都是你的影响。
我几乎要笑出声。多讽刺啊,我作为替身模仿她,结果反而改变了她曾经爱过的男人。
沈小姐,我欣赏你的直率。我放下咖啡杯,但绿源科技是我的一切,我不希望它卷入任何...复杂的人际关系。
我完全理解。沈清歌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这是我的投资意向书,纯商业条款。你可以带回去慢慢看。至于友谊...不强求。
我翻开文件,快速浏览着条款。条件优厚得令人难以置信,而且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为什么我忍不住问,你明明可以投资任何一家成熟企业。
沈清歌的眼神突然变得遥远：因为我了解被低估的感觉。当年所有人都认为我只是个靠家族背景的花瓶,没人看到我的能力。她轻轻碰了碰我的手,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同样的光芒——一个女性在男性主导的行业里,努力证明自己的价值。
那一刻,我突然理解了靳沉为何对她念念不忘。沈清歌身上有种罕见的真诚与洞察力,能直抵人心最脆弱的部分。
我会认真考虑。我最终说,将文件收进包里。
离开咖啡店时,沈清歌突然问我：那块蓝宝石手表,你喜欢吗
我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靳沉问我该送你什么生日礼物。她微笑着说,我说,送她真正属于她的东西,而不是模仿别人的风格。
这个信息像闪电般击中我。原来那块手表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靳沉特意询问她的意见,而她建议他尊重我的独特性。
回家的路上,我的思绪一片混乱。沈清歌与我想象中完全不同——没有敌意,没有优越感,反而真诚得让人不知所措。
一周后,我签下了沈清歌的投资协议。她的资金和专业建议让绿源科技顺利起步,我们甚至一起拿下了第一个大客户。随着工作接触增多,我逐渐理解了为何靳沉对她念念不忘——沈清歌不仅美丽,还有着敏锐的商业头脑和温暖的人格魅力。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我们准备第二轮融资时,麻烦接踵而至。先是几家投资机构突然撤回了意向,然后是行业论坛上开始流传关于我的谣言——靠睡上位技术剽窃离开靳沉什么都不是...
最致命的一击来自《商业周刊》的一篇报道,暗示绿源科技的技术存在严重缺陷。文章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引用了一位靳氏高层的质疑。
这太明显了。沈清歌将杂志摔在办公桌上,靳沉在针对你。
我的心沉到谷底。虽然理智上不愿相信,但证据确凿——只有靳氏的人能如此精准地指出我们技术的弱点。
我去找他谈。沈清歌拿起手机。
不！我拦住她,我不会乞求他的怜悯。
这不是怜悯,是基本的商业道德！沈清歌罕见地提高了声音,他不能因为个人情绪就毁掉一个有价值的企业！
我看着窗外的城市灯火,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也许这就是替身的宿命——当正主回归,影子就该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该妄想拥有自己的光芒。
第二天,行业创新论坛上,我遭遇了职业生涯最艰难的时刻。当我做完技术演讲后,主持人恰好提到了那篇报道,邀请观众提问。
祁小姐,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站起来,有专家质疑你们的微塑料分解技术会产生有毒副产品,您如何回应
会场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我认得那个人——林副总的助理。看来不仅靳沉,连我过去的上司也加入了这场围猎。
我的手心渗出冷汗,但面上保持着冷静：这个质疑基于不完整的数据。我们有详实的实验报告证明...
实验报告可以伪造。另一个声音打断我,听说您很擅长...伪装
会场响起几声不怀好意的轻笑。我的脸烧得通红,却无力反驳。在众人眼中,我永远是从灰姑娘变回原形的替身情人。
这个问题与技术无关。
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从后排传来。沈清歌站起身,全场瞬间安静。
我是沈清歌,斯坦福环境工程博士,也是绿源科技的投资者。她走到台前,声音坚定,如果有人质疑技术,请拿出专业证据,而不是人身攻击。
主持人尴尬地咳嗽：沈博士,您与祁小姐的关系是否...
我与祁晚霞是商业伙伴,也是朋友。沈清歌环视全场,而我要说的是,在座有多少男性创业者是靠家族关系或人脉起步的为什么当一个女性凭借实力获得成功时,人们却只关注她的私生活
会场鸦雀无声。沈清歌继续道：关于技术质疑,绿源的所有实验数据都经过第三方验证,欢迎任何专业人士查阅。至于那些躲在匿名引述背后的批评者...她意味深长地停顿,我想真正的专家都敢于具名发表意见。
演讲结束后,沈清歌拉着我迅速离开。一上车,我的坚强面具瞬间崩塌,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为什么...我哽咽着问,为什么要帮我
沈清歌递给我纸巾：因为你说得对,绿源是个好项目。而且...她叹了口气,我欠你的。
你不欠我任何东西。
我欠你一个道歉。沈清歌启动车子,靳沉的行为不可原谅。我会找他谈清楚。
我摇摇头：不必了。商场如战场,我早该做好准备。
那天晚上,我独自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翻看着不断撤资的邮件。窗外的雨声如同我内心的呜咽。三年陪伴,最终换来的竟是这样的背叛...我以为靳沉至少尊重我的能力,原来一切都是我的错觉。
就在我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我以为是大楼保安,抬头却看到了沈清歌——她浑身湿透,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袋,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我找到证据了。她气喘吁吁地说,不是靳沉。
文件袋里是一系列邮件打印件,显示散布谣言和施压投资方的幕后黑手是——林副总。他与靳氏的一位副总勾结,目的是打压绿源科技,因为我们的技术直接威胁到了他秘密持股的一家传统环保企业。
这些你是怎么...我震惊地翻看文件。
我有我的渠道。沈清歌神秘地笑笑,重点是,靳沉没有背叛你。事实上...她犹豫了一下,他刚刚得知这件事,非常愤怒。
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原来我错怪了靳沉...但转念一想,这改变不了什么。他选择了沈清歌,而我必须独自面对商业世界的残酷。
谢谢你。我真诚地说,但绿源的困境依然存在。失去了主要投资者,我们撑不过这个季度。
沈清歌握住我的手：不,你不会失去我。而且...她神秘地眨眨眼,我有个想法。
窗外的雨停了,云层间透出一缕月光。在这个最黑暗的夜晚,我从未想过照亮我的会是沈清歌——我本该嫉妒和怨恨的正主。命运有时真是充满讽刺。
我看向办公桌上那张合影——我和靳沉在某个商业晚宴上的合照。那时的我穿着蓝色礼服,扮演着他心中的月光。而现在,真正的月光却站在我面前,向我伸出援手。
生活有时候比小说更离奇。
7
真相与救赎
沈清歌带来的证据在我桌上摊开,白纸黑字证明了一切——林副总如何联合靳氏的赵副总散布谣言,如何向投资人施压,甚至如何计划挖走我的核心团队。
赵副总一直觊觎CEO位置。沈清歌指着其中一封邮件,他利用你和靳沉的关系做文章,想打击靳沉的威信。
我揉着太阳穴,大脑因信息过载而嗡嗡作响：靳沉...知道这些吗
现在知道了。沈清歌叹了口气,我去见了他。
我猛地抬头：你做了什么
只是告诉他真相。她耸耸肩,顺便告诉他,他是个自以为是的混蛋。
我几乎能想象那个场景——优雅的沈清歌站在靳沉面前,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锋利的话。这个画面让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谢谢。我轻声说,但我不需要他的怜悯。
不是怜悯。沈清歌认真地看着我,是公正。
窗外,雨后的城市灯火通明。我深吸一口气,做了决定：我要公开这些证据,还绿源一个清白。
我支持你。沈清歌点点头,但在此之前...靳沉想见你。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没必要。
不是为了叙旧。她递给我一张邀请函,明天的高科技产业峰会,他会公开澄清谣言。你需要到场。
邀请函上烫金的字体刺痛我的眼睛——特邀嘉宾：绿源科技CEO祁晚霞。这是行业内最高规格的会议,以我公司的规模,通常连门都进不去。
他安排的我的声音有些发颤。
沈清歌点头：他欠你这个。
我摩挲着邀请函的边缘,思绪万千。三个月前,我还是靳沉身边的女友,享受着借来的光环；如今,我将以自己公司的名义出席,却又要依赖他的施舍。
我会去。最终我说,为了绿源。
沈清歌离开后,我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那个曾经躲在沈清歌影子里的祁晚霞,如今终于要独自面对一切了。无论结果如何,至少这一次,我是以自己的名义。
高科技产业峰会当天,我穿了一套利落的白色裤装——不是靳沉喜欢的蓝色,也不是沈清歌偏爱的裙装,只是祁晚霞的风格。会场人头攒动,我刻意避开主宾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祁小姐。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谨西装笔挺地站在那里,靳总请您上台前过去一趟。
我跟着周谨来到后台休息室。推开门,靳沉独自站在窗前,一身黑色西装勾勒出熟悉的挺拔轮廓。听到声响,他转过身,我们四目相对——这是自那日公寓分别后第一次单独见面。
谢谢你的邀请。我率先打破沉默,语气公事公办。
靳沉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仿佛在寻找什么：清歌给你看了那些证据
嗯。我简短地回答,看来我们都错怪了对方。
一阵尴尬的沉默。靳沉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最终,他只是递给我一个U盘：这是更完整的证据,包括赵副总挪用公款的记录。你可以自由使用。
我们的手指在U盘交接时短暂相触,熟悉的温度让我心头一颤。我迅速收回手,将U盘放进包里。
演讲准备好了吗他突然问。
我愣了一下：什么演讲
你的十分钟技术展示。靳沉皱眉,议程表上有。
我急忙翻开会议手册,果然在中间位置发现了绿源科技创新技术展示的字样。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你安排的我抬头质问。
靳沉点头：这是你应得的机会。
我不需要你替我决定什么是我'应得'的！我压低声音怒道,三年了,你还是学不会尊重别人的选择吗
靳沉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震动,随即变得复杂：你说得对。他罕见地承认错误,我应该先征求你的意见。但现在...你能上台吗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翻腾的情绪。无论靳沉的动机如何,这确实是绿源科技急需的展示机会。
我可以。我转身准备离开,但请记住,这是最后一次你替我做决定。
晚霞。靳沉叫住我,赵副总今天也在台下。
我回头看他：所以
所以...小心。他的眼神里是我读不懂的情绪,无论发生什么,记住我在你这边。
这句话本该给我力量,却只让我感到一阵酸楚。太迟了,靳沉。我在心里说。当我不再是你需要的替身时,你的支持来得太迟了。
会议开始后,我坐在台下,心不在焉地听着前面的演讲。轮到我时,主持人却突然宣布：原定的绿源科技展示暂缓,我们先有请靳氏集团的赵副总发言。
我僵在座位上。这不在议程上。赵副总满面春风地走上台,开始介绍靳氏的新项目——一个与绿源科技直接竞争的水处理系统。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展示的技术参数与我们的核心专利惊人地相似。台下开始有人窃窃私语,目光在我和赵副总之间来回扫视。
这不可能...我喃喃自语。我们的专利文件保密至极,只有...
我突然想起一个月前,赵副总曾以潜在合作为由,要求查看我们的部分技术文档。当时我以为有靳沉的关系在,可以信任靳氏的高管。
接下来我们有请绿源科技的祁小姐。主持人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祁小姐,您要展示的技术似乎与赵副总的有些...相似
会场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我的手心渗出冷汗,但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走上台的几步路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站在聚光灯下,我看向台下——赵副总得意地笑着,沈清歌坐在前排担忧地望着我,而靳沉...他的座位空着。
谢谢各位。我的声音比想象中平稳,首先,我必须声明,绿源科技的微塑料处理技术是自主研发,已申请十二项国际专利。
我插入U盘,调出准备好的PPT。就在这时,会场大门突然打开,靳沉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保安和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
抱歉打断会议。靳沉的声音响彻全场,但在祁小姐继续之前,有些事需要澄清。
赵副总猛地站起来：靳总,这是行业峰会,不是解决内部纠纷的地方！
正因如此,才更该当众澄清。靳沉示意那名中年男子上前,这位是知识产权局的王局长,他有些发现要分享。
王局长走上台,接过话筒：我们收到靳氏集团的举报,经调查确认,赵明先生涉嫌商业间谍行为,窃取绿源科技的商业秘密。证据确凿,现已立案。
会场一片哗然。赵副总脸色煞白,被保安请出了会场。我站在台上,双腿微微发抖,不确定该如何继续。
靳沉走到我身边,轻声说：继续你的演讲。这是你的时刻。
我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接下来的十分钟,我抛开一切杂念,专注地展示了绿源技术的创新之处。当我讲到关键部分时,靳沉突然接过话筒：
靳氏集团宣布,将撤回与绿源科技存在竞争关系的项目,并投资五千万支持绿源的研发。他的声音坚定有力,我们相信,祁晚霞女士和她的团队代表着环保科技的未来。
掌声雷动。我震惊地看着靳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回望我,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尊重与...歉意
演讲结束后,记者和投资人蜂拥而至。我被围在中间,应接不暇地回答各种问题。透过人群的缝隙,我看到靳沉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注视着我,嘴角挂着一丝几不可见的微笑。
祁总,能谈谈您和靳总的关系吗一个女记者突然问道,有传言说你们分手是因为沈清歌小姐的回归
会场瞬间安静下来。我看向提问的记者,又瞥见站在角落的沈清歌——她对我鼓励地点点头。
我和靳总现在是单纯的商业伙伴关系。我平静地回答,至于沈小姐,她是我尊敬的朋友和投资人。我想强调的是,绿源科技的成功与否,取决于技术实力,而非任何人的私生活。
记者还想追问,靳沉突然出现在我身旁：各位,今天是关于技术的讨论。关于私人问题,我只有一句话——他顿了顿,祁晚霞女士是我见过的最有才华的企业家之一,我尊重并支持她的工作。任何针对她个人的不实传言,靳氏法律部将追究到底。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说完,他礼貌地示意会议继续,然后转身离开,给我留出了独自闪耀的空间。
活动结束后,我在停车场找到了独自抽烟的靳沉。夜色中,他的侧脸轮廓分明,烟雾在路灯下缭绕。
为什么那么做我直接问道。
他掐灭烟头：因为那是事实。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坚持道,为什么公开支持我这对靳氏没有好处。
靳沉转过身,月光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因为我欠你的。他轻声说,不只是因为赵副总的事,还有这三年来...我把你当成她的影子。
我的心猛地一缩。这是靳沉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承认这件事。
我接受了这个交易。我努力保持声音平稳,我们各取所需。
不。靳沉摇头,我利用了你。而我今天所做的一切,只是想...弥补万一。
夜风吹乱了我的头发。我伸手将发丝别到耳后,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戴那块蓝宝石手表——自从搬出公寓后,我就再没戴过它。
我不需要弥补,靳沉。我最终说道,那三年,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资源和机会。现在,我只希望我们能够成为平等的商业伙伴。
靳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点点头：如你所愿。他顿了顿,清歌告诉我,你要去新加坡见林佑安
嗯,下周的飞机。我有些惊讶沈清歌连这个都告诉他,绿源的东南亚市场拓展计划。
很好。他简短地说,祝你顺利。
我们站在月光下,之间隔着三年的回忆和无数未说出口的话。最终,我只是点点头,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开出一段距离后,我透过后视镜看到靳沉依然站在原地,身影在夜色中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回到家,我打开电脑,发现一封来自靳沉的邮件,附件是靳氏集团与绿源科技的合作草案。条款之优厚,完全不像出自那个以苛刻著称的商业帝王之手。
邮件正文只有简单的一行字：期待与绿源科技的合作。你值得这一切。——靳沉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然后点开手机,给沈清歌发了条消息：谢谢你做的一切。明天有空喝咖啡吗我想听你讲讲非洲项目的计划。
放下手机,我走到窗前。夜空中繁星点点,月亮高悬。我不再是任何人的月光,也不再追逐别人的影子。我只是祁晚霞,一个终于站稳脚跟的创业者,一个开始学着接受友谊的女人。
至于靳沉...也许有一天,我们能真正以平等的身份重新认识彼此。但不是现在。现在,我需要先完全成为我自己。
8
平等对话
新加坡之行大获成功。林佑安不仅签下了合作协议,还引荐了几位东南亚的重要客户。回到公司那天,全体员工为我准备了欢迎派对——半年前还只有五个人的团队,现在已经扩张到二十多人。
祁总,靳氏的人又送花来了。助理小张捧着一大束蓝色郁金香走进办公室,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这周第三次了。
我接过花束,没有理会员工们交换的眼神。自从峰会那天起,靳沉就以各种商业礼仪为由,频繁地送花、发邮件、甚至恰好出现在同一个行业活动上。表面上是公事公办,但谁都看得出其中的微妙变化。
放会议室吧。我平静地说,然后转向技术总监,王工,新样机的测试数据出来了吗
会议持续到晚上八点。散会后,我发现办公室只剩下我和沈清歌——不知何时起,她养成了每周三来公司视察投资的习惯,实际上更像是来蹭我的咖啡和谈心。
靳沉又送花她瞄了眼会议室的郁金香,嘴角含笑,某人最近很殷勤啊。
我白了她一眼：商业礼仪而已。你的非洲项目准备得怎么样了
别转移话题。沈清歌舒服地窝在沙发里,修长的双腿交叠,他约你吃饭几次了
三次,都拒绝了。我打开电脑继续工作,我很忙,而且没必要。
没必要沈清歌挑眉,一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学会低头道歉,这很罕见。
我停下打字的手指,抬头看她：你是在撮合我们吗这太荒谬了。
不是撮合。沈清歌站起身,走到我办公桌前,只是觉得你们应该好好谈一次。三年时间,不该就这样潦草收场。
我合上电脑,叹了口气：谈什么谈我怎么当了三年的替身还是谈他现在突然的'改变'
谈真实的感受。沈清歌直视我的眼睛,你从没在他面前展现过真正的情绪,不是吗永远那么专业,那么克制,那么...像个完美的替身演员。
我哑口无言。她说得对,即使在最亲密的时刻,我也戴着面具——懂事的契约情人,得体的商业伙伴。唯一一次失控,是发现他珍藏的沈清歌旧物那晚,而我也很快收拾好了情绪。
我不确定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的。我轻声承认,这三年太混乱了。
沈清歌突然笑了：那就从告诉他你不喜欢蓝色开始。
我愣住了：什么
你从来不喜欢蓝色,却穿了三年蓝色衣服。她指着我衣柜里清一色的蓝裙,就因为我说过那是'我的颜色'。
我低头看着自己今天的藏青色西装,突然意识到这个习惯已经深入骨髓。连员工们都知道祁总喜欢蓝色,经常给我送各种蓝色礼物。
我...
办公室门突然被敲响,小张探头进来：祁总,靳总在楼下,说有急事。
沈清歌冲我眨眨眼：说曹操曹操到。去吧,我帮你锁门。
电梯下行的几十秒里,我的心跳莫名加速。自从那晚停车场分别后,我们还没单独相处过。他会有什么事这么晚来找我
大厦一楼大厅,靳沉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挺拔如松。听到我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他的声音比记忆中柔和,刚拿到一份资料,觉得应该立刻给你。
我接过文件袋,打开一看,是林副总和几个竞争对手的往来邮件复印件,内容是如何打压绿源科技的新项目。
这些是...
法律部刚拿到的证据。靳沉解释道,他们计划在你新产品发布时制造负面舆论。我想你应该提前准备应对策略。
我翻看着文件,胸口涌起一阵暖流。这不是他必须做的事,甚至超出了正常商业合作的范畴。
谢谢。我真诚地说,上去喝杯咖啡吗公司刚进了牙买加蓝山。
靳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点头：荣幸之至。
电梯上行时,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我们两人。我偷偷从镜面墙上观察他的侧脸——比三年前初见时多了几分成熟,眼角有浅浅的纹路,下颌线依然如刀削般锋利。
清歌还在你办公室他突然问。
嗯,她...我猛地意识到什么,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她在这儿
靳沉嘴角微扬：她发短信告诉我,如果我不抓紧,某人就要被新加坡的富商追走了。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她胡说八道！林佑安都六十多岁了！
我知道。靳沉轻笑,但她喜欢看你尴尬的样子。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门开后,我们发现办公室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沈清歌留在白板上的潦草字迹：不打扰你们'谈公事'了。PS.祁晚霞其实讨厌蓝色。
我和靳沉同时僵在原地。这个叛徒！
尴尬的沉默蔓延开来。我机械地走向咖啡机,背对着靳沉问：黑咖啡,不加糖
你还记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
职业习惯。我故作轻松,记住客户的喜好是基本...
我不再是你的客户了,晚霞。靳沉突然靠近,站在我身后不远处,我们现在是平等的合作伙伴,记得吗
咖啡机发出完成的提示音。我转身递给他咖啡,不小心对上他的眼睛——那里面不再是初见时的冰冷,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温度。
关于蓝色...我决定直面这个尴尬的话题,沈清歌说得对,我确实不太喜欢。
靳沉接过咖啡,我们的手指短暂相触：我知道。
你知道我惊讶地瞪大眼睛。
第三个月。他啜了一口咖啡,你陪我参加慈善晚宴,穿了条湖蓝色长裙。整晚你都在不自觉地扯裙摆,眼神飘向旁边穿红裙的女孩。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那么早他就注意到了那为什么还...
但我需要那个错觉。靳沉直视我的眼睛,罕见地流露出脆弱,那时我刚失去清歌不久,看到相似的脸,穿着她喜欢的颜色...这让我觉得她还没完全离开。
咖啡的苦涩在舌尖蔓延。这是我们第一次如此坦诚地谈论那段关系本质。
我理解。我最终说道,那本来就是交易。
靳沉摇头：不,你不理解。如果只是交易,我不会在发现你德语流利时那么惊讶,不会在你指出合同陷阱时那么欣赏,更不会...他顿了顿,更不会在你照顾发烧的我那晚,第一次意识到你和清歌是如此不同。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那晚,他半梦半醒间喊了沈清歌的名字,我以为那是他最想念她的时刻。原来,那也是他开始区分我们两人的时刻
为什么不早说我轻声问。
因为我不懂如何表达。靳沉放下咖啡杯,就像我不懂为什么明明想靠近你,却总是用错方式。清歌说这是我的控制欲作祟。
我忍不住笑了：她倒是很了解你。
太了解了,所以我们永远不可能复合。靳沉也笑了,她需要自由,我需要...学习尊重别人的界限。
窗外,城市的灯火如繁星般闪烁。我们站在办公室中央,之间不再是雇主与替身,不是金主与情人,只是两个终于学会坦诚相对的成年人。
靳沉,我深吸一口气,如果我们重新认识,我希望是从平等的起点开始。没有契约,没有替身,只是祁晚霞和靳沉。
他静静地看了我很久,然后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祁晚霞。我是靳沉,一个正在学习尊重女性自主权的顽固企业家。
我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一种全新的连接方式：很高兴认识你,靳沉。我是祁晚霞,一个终于敢说自己讨厌蓝色的创业者。
我们相视而笑,仿佛卸下了多年的重担。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沈清歌为何坚持要我们谈话——只有真正告别过去,才能开始新的篇章。
对了,靳沉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小盒子,物归原主。
盒子里是那块蓝宝石手表,我曾经主动归还的不属于我的礼物。
我重新调整了表带,换了更低调的表盘。靳沉的声音有些不确定,如果你不喜欢...
我接过手表,戴在腕上。银色的表盘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不再像从前那样炫耀夺目,却更符合我的风格。
谢谢,我很喜欢。我微笑着说,这次是真的。
靳沉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突然被点亮的星辰。他没有说什么煽情的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但我能感觉到他的喜悦。
下周二的新品发布会,他突然说,需要我出席吗
我思考了片刻：以投资人的身份
以朋友的身份。他纠正道,如果你需要的话。
朋友。这个词在我们之间显得如此新鲜而珍贵。我点点头：好。
送靳沉到电梯口时,他突然转身：清歌下周就要去非洲了。
我知道。我点头,我会去送她。
她对你很重要。这不是疑问句。
我思考了片刻：是的。她让我明白,女性之间不只有竞争,还可以有真诚的支持。
电梯门开了,靳沉走进去,在门关上前最后说道：我很高兴你们成为朋友。晚安,晚霞。
回到办公室,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城市的夜景。手机震动,是沈清歌发来的消息：谈得如何他承认自己是个控制狂了吗
我笑着回复：部分承认。另外,我告诉他我讨厌蓝色。
沈清歌秒回：！！！然后呢
然后他说他早就知道了。
我就说这个男人观察力惊人！沈清歌发来一连串表情符号,PS.非洲项目提前了,我改签了机票,后天就走。明晚来我家吃饭就我们俩。
我回复同意,然后打开电脑,开始修改新品发布会的PPT。腕上的手表在键盘灯下闪着低调的光芒,不再是任何人的影子,只是属于祁晚霞的配饰。
三年来,我第一次感到如此轻松。不是因为契约结束,而是因为我终于敢于在靳沉面前做真实的自己——一个有缺点、有脾气、讨厌蓝色的祁晚霞。
而奇怪的是,他似乎更喜欢这样的我。
9
真实自我
绿源科技新品发布会的成功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媒体争相报道这项革命性的微塑料处理技术,投资人的电话从早到晚响个不停。发布会当天,靳沉如约而至,安静地坐在后排,却在问答环节有人刁难我时,第一个站起来鼓掌支持。
发布会后一个月,公司估值翻了三倍。董事会提议趁热打铁,启动上市计划。而就在这时,沈清歌突然告诉我,她要提前离开去非洲。
这么突然我放下手中的财报,看向坐在我对面的沈清歌。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却依然美得发光。
国际环保组织那边需要人立刻接手项目。她搅动着杯中的薄荷茶,你知道我等这个机会很久了。
我点点头。沈清歌过去半年一直在筹备这个非洲清洁水源项目,这是她离开靳沉后真正想做的事——用她的专业知识和家族资源,帮助第三世界国家改善水质。
靳沉知道吗
知道。她笑了笑,他赞助了五台最新款的水质检测仪,价值不菲呢。
这倒让我有些意外。靳沉向来只投资有明确回报的项目,慈善捐款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他变了很多。似乎看出我的疑惑,沈清歌轻声说,我们都变了很多。
窗外的夕阳将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会很想念她——这个本该是我情敌的女人,却成了我最真诚的朋友。
明晚的送别宴,你会来吗她问。
当然。我承诺道,需要我准备什么特别的送别礼物吗
沈清歌神秘地眨眨眼：已经准备好了。我想要的,你都会给我。
我正想追问,她已经站起身：我得走了,还有一堆行李要收拾。走到门口,她突然转身,对了,靳沉会带上市咨询方案来送别宴,是关于绿源的。希望你不介意。
我挑眉：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他的
他的。她坦然道,但我觉得是个好主意。你们现在是平等的商业伙伴,记得吗
送走沈清歌后,我站在办公室窗前发呆。半年时间,一切变化如此之快——我从一个替身情人变成了有自己事业的企业家,与靳沉建立了平等的商业关系,甚至还和他的白月光成了挚友。生活有时比小说更离奇。
手机震动,是靳沉发来的消息：清歌告诉我你喜欢吃提拉米苏,明晚需要我带吗
我忍不住微笑。这些天来,靳沉一直在用这种小事练习尊重他人意愿——从我带你喜欢的甜点变成了需要我带吗。沈清歌说得对,他确实在努力改变。
好啊,谢谢。我回复道,然后犹豫片刻,又加了一句：听说你准备了上市方案
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闪烁了很久,最后只回了一个简单的：嗯,希望有用。
我能想象他删删改改的样子,与那个曾经独断专行的商业帝王判若两人。
沈清歌的送别宴在她家的花园举行。我特意提早一小时到达,想帮她准备,却看到靳沉已经在院子里摆桌椅了。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休闲裤,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看到我时,他眼睛一亮,随即又恢复平静。
来得正好。沈清歌从屋里跑出来,塞给我一个礼物盒,给你的。
我困惑地接过：我的但今天不是你的送别宴吗
打开看看。她催促道。
盒子里是一条红色连衣裙,鲜艳如火的颜色,剪裁优雅大方。我抬头看向沈清歌,她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今晚穿这个。她命令道,告别蓝色,从今天开始。
我看向靳沉,他正专注地摆弄餐具,假装没听见我们的对话,但嘴角微微上扬。
好。我深吸一口气,接过裙子,谢谢。
晚餐是简单的家常菜,却温馨得令人心醉。沈清歌讲着她非洲之行的计划,我和靳沉讨论着绿源上市的方案,气氛轻松得像多年的老友。红酒的作用下,沈清歌的脸颊泛起红晕,她突然举起酒杯：
敬真实。她看着我们说,敬我们终于敢做真实的自己。
酒杯相碰的清脆声中,我瞥见靳沉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温柔而专注。我穿着那条红裙,不再是谁的影子,只是祁晚霞。
宴会接近尾声时,沈清歌神秘地宣布她有一个特别的送别礼物要给我们。
闭上眼睛。她命令道。
我和靳沉对视一眼,顺从地闭上眼。我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是沈清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可以睁开了。靳沉的声音有些奇怪。
我睁开眼,发现花园里只剩下我们两人。桌上放着一个信封,上面写着给晚霞和靳沉。打开后,里面是两张机票和一把钥匙。
这是...
我在马尔代夫小岛的钥匙。沈清歌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她站在落地窗前冲我们挥手,你们需要一次真正的约会,没有过去,没有契约,只有现在。一周后见！
没等我们反应,她已经拉上了窗帘,留下我和靳沉面面相觑。
这太...我不知该说什么。
像清歌的风格。靳沉苦笑着拿起机票,她总喜欢这样...推人一把。
夜风拂过花园,带着淡淡的花香。我们沉默地站着,谁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礼物。
你不必...我开口。
我想去。靳沉同时说道。
我们相视一笑。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不是作为商业伙伴,不是作为曾经的...契约对象。只是两个互相了解的人,重新开始。
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我熟悉的轮廓。但此刻的靳沉与我初见时判若两人——那个冷峻、控制欲强的商业帝王学会了询问而非命令,学会了尊重而非掌控。
好。我听见自己说,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们要各自收拾行李,不准为对方准备任何东西。我认真地说,我想看到真实的你,不是精心设计的形象。你也该认识真正的我。
靳沉的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成交。
一周后,我们在机场碰面。靳沉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背着个半旧的旅行包,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大学生。而我——我穿着最简单的衬衫和短裤,素面朝天,连指甲油都没涂。
你的行李呢我惊讶地看着他轻便的背包。
靳沉耸耸肩：就这些。你呢
我指了指登机箱：和你一样,只带必需品。
我们相视而笑,第一次感受到无需伪装的轻松。飞机上,靳沉告诉我他最近开始看心理医生,学习控制自己的控制欲；我则分享了我如何从一个只会模仿他人的替身,慢慢找到自我。
你知道吗他突然说,我最开始留你,确实是因为你像清歌。但后来...他顿了顿,后来我爱上的是你的倔强。那种无论多难都要证明自己价值的倔强。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是靳沉第一次用爱这个字眼。
而我最开始答应你,只是为了资源和机会。我坦诚道,但后来...我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后来我爱的恰恰是你偶尔流露的脆弱,那种只有我见过的真实。
飞机穿越云层,阳光突然洒进舷窗,照亮我们相握的手。没有昂贵的手表,没有刻意的蓝色,只是两个伤痕累累却依然勇敢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彼此。
马尔代夫的小岛比想象中更美。沈清歌的别墅坐落在私人海滩边,推开窗就是碧海蓝天。我们游泳、潜水、晒太阳,像两个普通人一样享受假期。
第三天傍晚,我们在海滩上散步,海浪轻拍脚踝。靳沉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不是求婚。他急忙解释,只是一个...承诺。
盒子里是一对简约的银戒,没有任何装饰。
我想重新开始。靳沉的声音有些颤抖,不是契约,不是交易,只是两个平等的人,决定一起走接下来的路。
我拿起较小的那枚戒指,在夕阳下细细端详。它如此简单,如此真实,就像此刻站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不再完美,却更加珍贵。
我需要时间。我最终说道,不是拒绝,只是...我想确保我们都已经足够完整,不再需要从对方身上寻找缺失的部分。
靳沉点点头,眼中没有失望,只有理解：我可以等。无论多久。
我将戒指戴在右手：这是一个开始。等有一天我把它换到左手,那就是我的答案。
他笑了,那是我见过最真诚的笑容：公平。
回程的飞机上,我靠在靳沉肩头小憩。半梦半醒间,感觉他的手指轻轻拂过我的发丝,如此温柔,如此珍惜。
一年后,绿源科技成功上市,成为环保科技领域的新星。靳沉作为早期投资人站在台下,看着我在台上敲钟。我们的银戒依然戴在右手,但谁都不着急——有些成长需要时间,有些爱需要耐心。
沈清歌从非洲发来祝贺视频,背景是湛蓝的天空和孩子们的笑脸。她说我为那些孩子树立了榜样——一个来自普通家庭的女孩,凭借智慧和坚持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发布会后的庆功宴上,靳沉带我去了一个熟悉的地方——我们初次见面的酒店天台。夜风依旧,灯火依旧,但我们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彼此。
还记得三年前我问你的问题吗他靠在栏杆上,侧脸在霓虹灯下格外分明。
哪个问题我微笑,是'明天来我办公室',还是'签这份契约'
靳沉摇头：是'为什么选择环保科技'。当时你说'因为有利可图'。
而你说你看穿了我的谎言。我回忆道。
现在能告诉我真正的答案吗
我望向远处的城市灯火：因为我家乡有条河,小时候水很清,我和妈妈常去河边洗衣服。后来上游建了化工厂,河水变黑变臭,妈妈得了肺病...我想创造能改变这些的技术。
靳沉静静地听着,然后从钱包里取出一张照片——一条污染严重的河流,旁边立着靳氏化工的牌子。
这是我父亲留下的烂摊子。他轻声说,我一直在找合适的团队处理。现在,我想把这个项目交给绿源科技,如果你愿意接手的话。
我接过照片,突然明白了命运的奇妙——原来我们早已被无形的线连接,只是当时不自知。
条件是什么我习惯性地问。
靳沉微笑：只有一个——让我陪你一起回家乡看看那条河。不是作为靳总,只是作为...靳沉。
夜风吹散了我的头发,也吹散了我最后的犹豫。我取下右手的银戒,缓缓戴在左手无名指上。
成交。我说,然后踮起脚尖,吻住了我曾经的雇主、后来的伙伴、如今的爱人。
在我们身后,城市的灯火如同繁星,而真正的月光温柔地笼罩着两个终于找到归途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