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庶妹沈如霜用毒簪刺穿胸口,夫君楚临渊冷笑着命人用廷杖打死她腹中胎儿。
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她才明白,自己不过是楚家谋夺权势的棋子,而妹妹早在多年前就成了东厂安插在相府的暗桩。
重生回十六岁,沈知意摘下端庄贤淑的假面,当街纵马、舞剑惊宴,故意将未婚夫推向庶妹。
可复仇之路远比想象中凶险——楚临渊与北狄私通的密信、父亲书房里暗藏的毒药配方,还有那个浑身是血闯入她生命的神秘男子。
1.无情被杀
姐姐,你以为楚郎真的爱你吗他娶你不过是为了相府的助力罢了。
沈如霜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冰凉滑腻地钻入我的耳中。
我低头看着胸前插着的金簪,鲜血已经浸透了我的三品命妇朝服。
我的庶妹,我从小疼到大的妹妹,此刻正用涂着蔻丹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将金簪又往里推了一寸。
你死了,你所有的东西就是我的了。她俯身在我耳边轻语,红唇勾起一抹甜美的笑,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楚郎的。我啊,再也不用你施舍了……
我艰难地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人——我的夫君楚临渊。
他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甚至体贴地递给了沈如霜一块手帕擦手。
为什么...我每说一个字,就有鲜血从嘴角溢出。
楚临渊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温柔似水,却让我如坠冰窟:知意,你太聪明了,聪明得让我害怕。
来人,动手……楚临渊招呼着手下人将我帮在石柱上。
你,你要,做什么……我断断续续开口。
家丁们一下一下用廷杖捶打着我的小腹。
剧痛中,我倒在血泊里,眼睁睁看着我曾经最爱的两个人相拥离去,温暖的映照着他们交叠的身影...…
2.重回十年前
姑娘!姑娘醒醒!
我猛地睁开眼,冷汗浸透了中衣。
眼前是丫鬟春桃焦急的脸,她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姑娘又做噩梦了春桃扶我坐起,您这半个月总是睡不安稳。
我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白皙纤细,没有任何伤痕。
环顾四周,这是我未出阁时的闺房,窗外春光明媚,一树海棠开得正好。
我重生了。
回到了十年前,十六岁那年。
今日是什么日子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微发抖。
三月十八呀,春桃疑惑地看着我,姑娘忘了今日是您要去参加长公主赏花宴的日子。
三月十八...我心头一震。
这一天我记得太清楚了。
前世就是在这次赏花宴上,我初遇楚临渊,被他缠上,从此万劫不复。
沈如霜呢我攥紧了被角。
二姑娘一早就起来梳妆了,春桃撇撇嘴,听说今日不少世家公子都会去,她卯足了劲要出风头呢。
我冷笑一声。
前世的我单纯善良,处处让着这个庶妹,甚至在她不小心弄脏我衣裙时还替她遮掩。
如今想来,她怕是早就存了取代我的心思。
回想起楚临渊曾说沈如霜爱出风头,哗众取宠,他家最是不喜。
春桃,去把我那件最艳丽的石榴裙拿来。我掀被下床,眼中闪过一丝锋芒,再把我珍藏的那套红宝石头面取出来。
春桃瞪大了眼:姑娘不是素来不爱这些艳丽的装扮吗
从今日起,我偏爱这些了。我对着铜镜抚过自己的脸,十六岁的容颜娇艳如花,对了,把父亲去年送我的那匹烈马也备上。
既然老天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沈知意再不做那任人宰割的羔羊。
楚临渊、沈如霜,还有那些害过我的人,一个都别想逃!
拦路的鬼,该下地狱了。
半个时辰后,我身着石榴红撒金裙,头戴红宝石头面,骑着烈马招摇过市。
所到之处,行人纷纷侧目——相府嫡女向来以端庄贤淑著称,何曾有过这般张扬的做派
姐姐这是怎么了沈如霜坐在马车里,掀帘看我,眼中满是惊诧,这般装扮,未免太过轻浮...
妹妹不懂,我扬鞭策马,故意让马蹄溅起的泥水弄脏她的裙角,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是正经。
看着她强忍怒气的样子,我心中冷笑。
这才刚开始呢,我的好妹妹,姐姐偏要把你在乎的风头抢走,你喜欢的楚临渊,就送给你!
上辈子念着你是我的亲人,见你没了母亲,我便对你照顾有加,可你却觉得是施舍,还亲手杀了我。
这辈子我要收回我所有的好,让你们这两个贱人锁死。
3.舞剑
赏花宴上,我故意抢在沈如霜前头向长公主行礼,又不小心打翻茶盏,弄湿了她精心准备的绣品。
当她终于找到机会要在琴艺上压我一头时,我直接起身——
长公主,今日春光正好,不如我舞剑助兴
满座哗然。
世家贵女讲究的是琴棋书画,哪有当众舞刀弄剑的
长公主却来了兴致:早听闻沈相嫡女文武双全,今日倒要开开眼界。
公主谬赞了……
我接过侍卫递来的剑,余光瞥见沈如霜铁青的脸。
前世我为她遮掩才艺,今生我偏要处处压她一头!
楚临渊不喜张扬女子,我便要张扬做我自己!
剑光如水,我身姿翩跹,一招一式既有武将之女的英气,又不失闺阁千金的柔美。
席间掌声雷动,我却注意到一道探究的目光——楚临渊正坐在角落,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前世让我一见倾心的俊美容颜,如今只让我恶心。
我冷笑,贱人果然就是贱人,嘴上不喜张扬,眼睛却黏着我不放!
呵呵。
我故意一个旋身,剑尖直指他面门,在众人惊呼声中又险险收住,换来他瞬间苍白的脸色。
随后一甩衣袖,茶汤淋了他一脸。
虽说我有些花拳绣腿,不过骗骗这些高门之人罢了,但让楚临渊出丑,今日也算值了!
这般让他丢人,这求亲怕是能阻止了。
若不是顾及此处人多,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沈姑娘好剑法!长公主拍手称赞,不知师从何人
回长公主,是家父早年请的师父。我行礼退下,故意踉跄一步,装作醉酒模样,哎呀,公主殿下,我今晨喝的桃花酿后劲真大,当真失礼了……
众人面面相觑。
相府嫡女不仅当众舞剑,还饮酒
这与我往日形象大相径庭。
回府路上,沈如霜终于忍不住了:姐姐今日为何如此反常若是父亲知道...
知道又如何我懒洋洋地靠在马车里,我是嫡女,你是庶出,再怎么样,他也不会责罚我……看着她瞬间扭曲的脸,我心中畅快至极。
这只是开始。
4.奇怪的人
接下来半个月,我变本加厉地扮演着纨绔千金的角色——当街纵马、出入酒肆、甚至女扮男装去赌坊。
父亲气得跳脚,却拿我没办法,毕竟他在外可是一生只爱一个人的绝世深情好男人,而我是他最爱的妻子留下的女儿,也是他唯一的嫡女。
而我真正的目的,是查清前世死亡的真相,再将楚临渊和沈如霜这两个贱人弄死。
为何我死前楚临渊会说我太聪明
我究竟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
不过两天,便听闻楚临渊到我家提亲,我父亲趁我不在,欣然同意了婚事。
我打碎了无数茶盏,棋差一招,难道我重生了还弄巧成拙!
该死的!
我找不到父亲,听闻陪肃容王去外地巡检了。
趁着夜色,我顾了人,帮了楚临渊,恶狠狠地打了他一顿。
若不是有人路过,我差点杀了他。
但如今婚约已成,我要先想办法退婚。
这日夜里,我换上一身男装,悄悄溜出相府,前往京城最大的青楼醉仙居。
前世我曾听闻这里暗藏着一个情报交易的黑市。
这位公子面生啊。老鸨上下打量我,目光在我腰间鼓鼓的钱袋上停留。
我压低声音:听说你们这有位'百晓生'
老鸨脸色微变,随即堆笑:公子说笑了,我们这只是寻欢作乐的地方...
我抛出一锭金子:带路。
穿过几重暗门,我来到一间隐蔽的雅室。里面坐着个干瘦老者,正是江湖人称百晓生的情报贩子。
所谓何事
我想知道楚家与相府的关系。我开门见山。
老者眯起眼:公子为何打听这个
我又放下一袋金叶子。
老者笑了:楚家表面风光,实则早已亏空。楚临渊接近沈家嫡女,为的是相府的财势和人脉。
这与我所知无差。
我继续问:楚家背后可还有人
老者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公子问得太深了,小心惹祸上身。
我正欲再加钱,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紧接着,雅室的门被猛地撞开,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人跌了进来。
你……..他抬头,露出一张苍白如纸却俊美异常的脸。
我瞬间僵住。
这张脸,我前世只见过一次——凯旋的少年将军薛华煜骑马游街,引得满城姑娘掷果盈车。
而他骑在高头大马上,笑着抬手接了我投去的香囊。
后来听说他因功高震主,被诬陷谋反,处以宫刑,我伤心了一段时日,还为他烧了些纸。
那般意气风发的俊美少年郎,竟然落得那样的下场。
再后来就是我死前,楚临渊跟人谈话,我无意中听到的,那薛小将军假死,可能成了权倾朝野的九千岁谢无咎。
那九千岁,我参加宫宴时见过几回。
此刻的人,面容年轻俊秀,看不出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中年宦官头子。
他腰间一道伤口深可见骨,血已浸透半边衣袍。
百晓生早已不见踪影。
我犹豫片刻,还是蹲下身检查他的伤势。
别...声张...谢无咎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疼得我一了一口凉气,他见我不动,便恶狠狠道,否则...杀了你...
我甩开他的手,嗤笑一声,心里莫名来了气,狠狠踹了他一脚:都要死了还嘴硬。
随后想到他如今的伤,我一时又内疚不已!
你……
给我闭嘴。我说着撕下衣摆为他简单包扎。
他定定看着我,眼里有看不清的起伏,突然他开口道:你是沈...沈相的女儿。
我心头一跳——我明明做了男装打扮,还改了容颜!
他怎么认出了我
眼神...骗不了人。他咳嗽两声,唇边溢出血丝,你救我...我帮你...报仇...
你知道我要报什么仇
你眼中...有恨。他艰难地说,我查过...楚临渊...
我瞳孔骤缩。
谢无咎竟然知道楚临渊
难道我前世的死与他也有关系
我该不该救他
如今的他,我该不该信任!
我,我对……你没有恶意……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当机立断,背着谢无咎从暗门离开。
5.救人
醉仙居后门停着我的马车,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弄上车。
姑娘!车夫看到我扶着一个血人,吓得面如土色。
回府,走后门。我厉声道,今晚的事若传出去,你知道后果。
回到相府,我悄悄把谢无咎安置在我的小书房。
幸好父亲近日外出巡查,府中由我暂管。
春桃,去打盆热水来,再把药箱拿来。我吩咐完,转头看向榻上的谢无咎,他已经昏迷不醒。
解开他的衣衫,我倒吸一口冷气——除了腰间的刀伤,他身上还有多处旧伤,最骇人的是胸口一道箭伤,看样子是新伤叠旧伤。
姑娘,这...春桃端着水进来,看到这一幕差点惊叫出声。
闭嘴。我冷声道,今晚的事烂在肚子里,明白吗
春桃是我心腹,哆嗦着点头。
我亲自为谢无咎清理伤口,敷上金疮药。
当处理到他腰间最深的伤口时,他突然睁眼,一把扣住我的手腕。
为什么...救我他声音嘶哑。
我直视他的眼睛:因为你,当下对我有用。
他愣了一下,竟低低笑了起来:好个...坦诚的相府千金。
我知道你是谁,谢无咎。我凑近他耳边轻声道,我也知道你以前是谁,所以我才救你……
你……他眼神惊异,眼神闪过犹豫,随后看着床幔,眼神渐冷而后又转变成杀意!
不知对谁!
谢大人,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我救你性命,你助我报仇。
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冷静:跟楚临渊有关你要...报什么仇
血海深仇。我一字一顿道,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告诉我,你查楚临渊做什么
谢无咎闭了闭眼,似乎在权衡利弊。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已是一片清明:楚家...勾结北狄...通敌卖国...
我心头剧震。
前世我死前,确实偶然几次看到过楚临渊书房里一封用北狄文字写的信,当时只当是他职责范围,处理两国往来的正常文书。
难道这就是他杀我的真正原因
证据呢
在我...府上...谢无咎艰难地说,若我...三日内不回去...会被销毁...
我咬了咬唇。
救谢无咎风险极大,但若能得到楚家通敌的证据...
那弄死楚临渊,指日可待。
好,我帮你取证据。我下定决心,但你得发誓,伤好后助我报仇。
谢无咎定定看着我,突然伸手抚上我的脸,沾血的手指在我脸颊留下一道血痕:沈知意...我们...一言为定。
啪!我一把打掉他的手。
6.夜探谢府
三更时分,我换上一身夜行衣,拿着谢无咎给的路线图,悄悄潜入了谢府。
至于为什么不找谢无咎的暗卫或者死士,谢无咎说他没有,他不相信任何人。
可他竟然派我来取!
出乎意料的是,这座传闻中戒备森严的府邸此刻竟空无一人。
按照谢无咎所说,我在书房暗格中找到了一叠密信,其中就有楚临渊与北狄往来的铁证。
正当我准备离开时,书房门突然被推开。
我迅速躲到帘后,屏住呼吸。
大人,九千岁恐怕已经...
闭嘴!一个阴冷的声音喝道,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透过帘缝,我看到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面容阴鸷。
他身后跟着几个黑衣人,身上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
把这里翻个底朝天,一定要找到那本名册!中年男子厉声道。
我心头一跳。
名册
谢无咎没提过什么名册啊。
就在他们即将搜到帘后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走水了!马厩走水了!
中年男子咒骂一声,带人冲了出去。
我趁机从窗户翻出,却在不远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楚临渊!
他正与那中年男子低声交谈,神情凝重。
我躲在暗处,死死咬住嘴唇,生怕自己发出声音。
楚临渊竟然与这些人有关系
前世我到底嫁了个什么人
回到相府,谢无咎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喝药。
看到我手中的密信,他明显松了口气。
你府上有人要杀你。我直接道,为首的是个穿锦袍的中年男人,方脸,左眉有道疤。
谢无咎眼神一冷:东厂提督...冯德海。
还有,我犹豫了一下,我看到楚临渊和他在一起。
谢无咎并不意外:楚家...一直是冯德海的走狗,冯德海与北狄来往密切。
我攥紧了拳头。
这就说得通了,楚临渊跟冯德海……
前世我竟被这样一个卖国贼迷惑,还送了性命!
名册是什么我突然问,他们在找一本名册。
谢无咎神色微变:你听到了
听到了。那本名册很重要
他沉默片刻,才道:名册上...是冯德海安插在各府的暗探...包括...你们相府。
我如遭雷击:相府有内奸是谁
还不确定...谢无咎咳嗽起来,但必须...尽快找到名册...
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名册是不是藏在你身上
谢无咎眸光一闪,没有否认。
我上前一步,伸手探入他衣襟,果然摸到一本薄薄的册子。
你...他眼中闪过错愕。
放心,我对你们东厂的烂事没兴趣。我翻开名册,很快找到了相府那页,上面赫然写着——沈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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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笑出声。
原来如此!
难怪前世沈如霜能那么轻易地害死我,她本就是冯德海安插在相府的棋子!
还有楚临渊那个狗东西。
但,他们两个贱人如今有联系吗
现在,我们有了共同的敌人。我将名册还给谢无咎,冯德海、楚临渊、沈如霜...一个都别想跑。
谢无咎深深看了我一眼:沈姑娘...与传闻...大不相同。
传闻说我是什么端庄贤淑的相府嫡女
嗯!
我嗤笑一声,那都是假象。从今往后,我要做真实的自己。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
我看着谢无咎苍白却依然俊美的脸,突然想起前世听闻的关于他的传说——少年薛将军,战功赫赫,却被诬陷谋反,受宫刑之辱。
他本可以体面地死去,却以残缺之身活了下来,最终成为权倾朝野的九千岁。
他身负血海深仇,看样子,他活下来必然也是为了将仇人一个个送进地狱。
谢无咎,我轻声道,等你伤好了,教我杀人之术吧。
他愣了一下,随即勾起一抹近乎妖异的笑:沈姑娘...不怕脏了手
比起被人生吞活剥,我抚过前世被金簪刺入的位置,我更愿意做个拿刀的。
7.毒药
姑娘,二小姐身边的翠儿鬼鬼祟祟去了后花园。春桃急匆匆跑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紧张。
我放下手中的医书——这是谢无咎推荐我看的,说是能识毒辨药——微微眯起眼睛:可看清她做了什么
她...她在埋什么东西。春桃压低声音,奴婢等她们走后挖出来看了,是个小瓷瓶,里面有些粉末。
我从绣墩上猛地站起:东西呢
春桃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正是一个青瓷小瓶,瓶底还沾着新鲜的泥土。
我接过瓷瓶,轻轻拔开塞子,一股淡淡的香味飘散出来。
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这个味道,我死前尝过!
正是那杯茶水的味道!
去请谢公子过来。我的声音冷得像冰,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春桃匆匆离去,我则盯着那个瓷瓶,前世死亡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原来沈如霜这么早就开始谋划除掉我了,前世的我竟毫无察觉,真是愚蠢至极!
不一会儿,谢无咎缓步而入。
经过半个月的调养,他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些血色。
今日他穿着一身靛青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银丝纹带,若不是知道他的身份,任谁看了都会以为这是哪家的贵公子。
沈姑娘急着见我他在我对面坐下,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瓷瓶上,这是
毒药……我直接将瓷瓶推到他面前,沈如霜藏的。
谢无咎眼神一凝,拿起瓷瓶仔细闻了闻:不是普通毒药,混了乌头,见血封喉。
他抬眼看我,你怎么知道这是沈如霜的
我咬了咬唇,顿了顿开口道:我...曾在父亲书房见过类似的毒药,是沈如霜的生母留下的。这配方很特殊,京城少有。
谢无咎若有所思地点头,没有追问。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看来你这位妹妹,比想象中更危险。
所以我要先下手为强。我直视他的眼睛,谢公子可有良策
你想杀她
现在还不能杀她,我要她这段时间出不了门!
谢无咎唇角微扬:巧了,三日后长公主府上有赏花宴,沈家必在受邀之列。
我眼前一亮:你是说...
沈如霜最爱出风头,必会在宴上表演才艺。谢无咎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纸包推到我面前,此物无色无味,服下后半个时辰内会让人...控制不住某些身体反应。
我接过纸包,心跳加速:谢公子连这种药都有
东厂办案,偶尔需要些特殊手段。他轻描淡写地说,随即正色道,不过此事风险不小,若被发现...
我会小心行事。我握紧纸包,眼中燃起复仇的火焰,这次定要让她尝尝自食恶果的滋味!
谢无咎静静看了我片刻,突然伸手覆在我紧握的拳头上: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暗处护你周全。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完全不像一个宦官的触感。我心头微颤,一种奇异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8.出丑
三日后,长公主府。
春日宴席设在府中最大的牡丹园内,各色名贵牡丹争奇斗艳,贵女们锦衣华服,比花儿还要娇艳几分。
我特意选了一身素雅的月白色襦裙,只在衣襟袖口绣了淡紫色的丁香花,发间一支白玉簪,整个人清丽脱俗。
而沈如霜则是大红色撒金裙装,满头珠翠,活像只开屏的孔雀。
姐姐今日怎么打扮得如此素净沈如霜假惺惺地凑过来,莫不是没有拿得出手的首饰早说嘛,妹妹可以借你几件。
我微微一笑:妹妹盛装,姐姐自然要淡雅些,免得抢了妹妹风头。
沈如霜脸色一僵,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回应。
她冷哼一声转身离去,却没看见我悄悄将一撮粉末弹进了她放在案几上的茶盏中。
宴会开始后,长公主提议各位贵女展示才艺。
沈如霜迫不及待地第一个站出来,说要跳一曲《霓裳羽衣舞》。
乐声响起,沈如霜翩翩起舞。
不得不说,她的舞姿确实曼妙,红衣翻飞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安静地坐在席间,默默计算着时间。
果然,跳到一半时,沈如霜的动作突然变得僵硬。
她的脸涨得通红,眼神开始慌乱。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
噗——
噗——
一声声响亮的排气声从沈如霜身上发出。
舞乐戛然而止,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沈如霜呆立原地,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噗噗噗——又是一连串无法控制的声音。
啊!!!沈如霜尖叫一声,提着裙子就往园外跑。
然而还没跑几步,她突然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紧接着——
哗啦一声,一股恶臭弥漫开来。
沈如霜...
失禁了……
全场哗然。
贵女们纷纷掩鼻后退,几位夫人直接被熏晕了过去。
长公主脸色铁青,厉声喝道:把这不知廉耻的东西拖出去!
我冷眼看着沈如霜被两个粗使婆子架着拖走,裙摆上还滴着可疑的液体。
她经过我身边时,突然抬头恶狠狠地瞪着我:是你!一定是你!
我故作惊讶:妹妹在说什么莫不是糊涂了随即露出关切的表情,快请太医看看吧,别是得了什么怪病。
沈如霜还想说什么,却被婆子一把捂住嘴拖了出去。
宴会不欢而散。
回府的马车上,父亲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一进府门,他就命人将沈如霜关进祠堂,禁足三个月。
相爷!柳姨娘哭喊着扑上来,霜儿一定是被人害了!您要为她做主啊!
闭嘴!父亲一巴掌甩在柳姨娘脸上,我把她放在你身边养着,没想到你竟然教出这等不知廉耻的女儿,你还有脸喊冤再多说一句,连你一起关起来!
我冷眼旁观这场闹剧,心中无比畅快。
出丑只是一点小小的教训。
这只是开始,沈如霜,前世你和楚临渊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会一点一点还给你们!
9.学武
回到院中,谢无咎早已在书房等候。
见我进来,他挑眉问道:成功了
我忍不住笑出声:比预想的还要精彩。
随即详细描述了沈如霜当众出丑的场景。
谢无咎也笑了,那双凤眼微微弯起,竟有几分少年般的明朗:沈姑娘好手段。
多亏谢公子的药。我真诚地说。
你开心便好。
谢公子,我轻声道,能教我些防身的功夫吗
谢无咎略显惊讶:习武很苦。
我不怕苦。我直视他的眼睛,前世...我因为功夫低微吃了大亏,这一世,我不想再做任人宰割的弱者。
谢无咎深深看了我一眼,终于点头:好,明日寅时,后院等你。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寅时准时到后院跟谢无咎习武。
他从最基本的马步开始教起,一招一式都极为严格。
腰再沉下去些。他的手掌轻按在我腰间,纠正我的姿势,对,就是这样保持。
他的触碰总是恰到好处,既不会让我感到冒犯,又能准确指出问题。
随着朝夕相处,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习惯他的存在,甚至开始期待每天清晨的练武时光。
一个月后的清晨,我终于完整地练完了一套拳法。
收势时,谢无咎难得地露出了赞许的笑容:不错,进步很快。
被他一夸,我一时得意,脚下一滑就要摔倒。
谢无咎眼疾手快,一把揽住我的腰。
刹那间,我整个人贴在了他身上,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
小心。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四目相对,一种奇异的氛围在我们之间流转。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脸颊发烫。
谢无咎的眼神也变得深邃起来,那里面似乎藏着许多我读不懂的情绪。
我赶紧穿过回廊,进了书房。
才坐下久久都不能平复心情,谁知,抬眼便瞧见谢无咎端着一碗花茶过来。
今日累了吧,喝些茶水!我接过茶,小口饮着。
谢无咎眼神直愣愣地看着我,突然开口道:知意……
咳咳咳咳……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称呼呛到,谢无咎起身为我拍着背,我脸色通红……
他却凑近了我,笑了,正欲开口说话。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春桃的脚步声。
10.暧昧
姑娘!二小姐往这边来了!春桃的声音惊破了书房内暧昧的气氛。
我心头一跳,迅速推开谢无咎:你快躲起来!
谢无咎却纹丝不动,眼中闪过一丝冷芒:不必。
你疯了我急得去拉他,若被沈如霜发现你在我这里...
那就杀了她。谢无咎语气平静得可怕,右手已按在腰间软剑上。
我死死按住他的手:不行!她若突然死了,我的计划就全乱了!
脚步声已到院外,来不及了。
我急中生智,一把扯开谢无咎的衣襟,将他推到书案后的椅子上,然后迅速坐到他腿上,双臂环住他的脖子。
沈知意,你...谢无咎瞳孔微缩。
别说话,配合我。我贴在他耳边急促低语,同时将自己的外衫扯松几分,做出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
门被猛地推开,沈如霜尖利的声音传来:姐姐,父亲让你...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故作惊慌地从谢无咎腿上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衣衫:妹、妹妹怎么不敲门就...
沈如霜瞪大眼睛,目光在我和谢无咎之间来回扫视。
随后眼中毒辣之意明显。
谢无咎懒洋洋地系着衣襟,露出大片胸膛,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
这位是...沈如霜眼中闪着恶毒的光。
秦公子,我的...故交。我红着脸解释,我们...叙叙旧...
沈如霜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姐姐好雅兴。只是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她故意拉长声调,若传出去,怕是有损相府声誉啊,况且,姐姐与楚公子还有婚约……。
我咬住下唇,做出一副慌乱的样子:妹妹千万别告诉父亲!我...
姐姐说笑了,我怎会害你呢沈如霜笑容甜美,眼中却满是算计,只是妹妹最近手头紧,那支红宝石簪子...
我心中冷笑,原来是想勒索。
面上却露出感激之色:妹妹喜欢,拿去便是。明日我就让春桃送去你房里。
沈如霜满意地点头,又贪婪地看了眼谢无咎腰间的玉佩。
谢无咎冷笑一声,随手解下玉佩抛给她:见面礼。
沈如霜接过玉佩,得意洋洋地离开了。
门一关上,我立刻从谢无咎怀中跳出来,长舒一口气。
沈姑娘演得不错。谢无咎慢条斯理地系好衣襟,不过下次若要用这招,提前告知一声。
我脸颊发烫:事急从权...多谢你配合。
谢无咎忽然伸手抬起我的下巴,眼中带着审视:你怕她揭发你我共处一室
当然!我拍开他的手,若传出去,我的名声...
不对。谢无咎眯起眼,你是怕她发现我的身份。为什么
我哑然。
确实,比起男女之防,我更担心沈如霜认出谢无咎是如今朝廷通缉的谋反逆贼薛华煜,毕竟沈如霜见过他。
我...我正想解释,谢无咎却突然捂住我的嘴,另一只手迅速熄灭烛火。
有人。他在我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喷在我耳畔。
黑暗中,我听到窗外极轻的脚步声。
谢无咎拉着我悄声移到窗边,透过缝隙,我看到沈如霜鬼鬼祟祟地躲在院角的树丛后——她根本没走,而是在监视我们!
贪心不足。谢无咎冷笑,她还想抓更多把柄。
我咬牙:不能让她一直盯着。得想个办法...
谢无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最简单的办法就是...
不行。我打断他,我说过,她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谢无咎挑眉:那沈姑娘有何高见
我沉思片刻,突然有了主意:将计就计。既然她想抓我把柄,不如给她一个'把柄'。
第二日,我故意在府中散布消息,说那位秦公子是江南富商之子,与我情投意合,不日将下聘礼。
消息很快传到了沈如霜耳中,她果然迫不及待地去找了柳姨娘商量。
姑娘,二小姐派人去查秦公子的底细了。春桃向我汇报,还特意嘱咐要查他和谢家的关系。
我冷笑。
沈如霜果然起了疑心。
谢无咎虽改头换面,但轮廓眉眼间还能看出几分当年薛小将军的影子。
让她查。我抿了口茶,对了,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备好了吗
春桃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按姑娘吩咐,已经仿着秦公子的笔迹写好了。
我展开信看了看,满意地点头。
信中,秦公子自称是谢无咎的远房表弟,因家族没落投奔谢家,与谢无咎有几分相似。
这解释合情合理,足够暂时打消沈如霜的疑虑。
放到我妆奁下层,明日故意让沈如霜的丫鬟'发现'它。
春桃领命而去。
我则换了身男装,准备夜探楚府——谢无咎昨日带回消息,楚临渊最近频繁与一北狄商人会面,我怀疑他们又在密谋什么。
刚走到后门,却见谢无咎已等在那里。
他今日穿了一身夜行衣,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好身材,月光下那张俊脸更显轮廓分明。
我同你一起去。他不由分说地递给我一把匕首,楚府守卫森严,不是你能应付的。
我想反驳,却知道他说的没错。前世我去楚府都是走正门,对里面的暗哨布局一无所知。
谢谢。我接过匕首别在腰间,不过若有危险,你先保全自己。我的仇还没报,不想连累你。
谢无咎突然伸手轻轻抚上我的下巴,力道不重却让我无法挣脱:沈知意,记住,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他眼中闪烁的强势让我心跳加速。
莫名其妙!我不屑地拍开他的手。
他转身跃上墙头对我道:跟紧我。
楚府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我们潜行了约莫一刻钟,才找到楚临渊的书房。
里面亮着灯,隐约传来交谈声。
谢无咎带我悄无声息地跃上屋顶,轻轻掀开一片瓦。
透过缝隙,我看到楚临渊正与一个虬髯大汉对坐饮酒,那大汉高鼻深目,明显是北狄人。
...货已备齐,只等东风。楚临渊给那人斟酒,届时打开城门,你们长驱直入,京城唾手可得。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楚临渊竟敢通敌卖国到如此地步!
难怪前世要杀我,定是我无意中发现了什么。
北狄大汉哈哈大笑,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递给楚临渊:王子让我转交的,说是谢礼。
楚临渊接过锦囊,取出里面的东西——竟是一张女子的画像。
我眯眼细看,差点惊呼出声:那画上的人,分明是我!
沈相嫡女,果然绝色。北狄大汉淫笑道,王子说了,城破之日,他要活的。
楚临渊笑着将画像收入袖中:告诉王子放心,我自有办法让她乖乖就范。
两人又密谋了一阵,北狄大汉才告辞离去。
楚临渊送到门口,转身回到书案前,从暗格中取出一张纸,开始写什么。
谢无咎轻轻碰了碰我的手,示意我该走了。
我却摇头,指着书房侧面的一扇窗——我想进去看看楚临渊在写什么。
谢无咎皱眉,最终还是点头同意。
他带我绕到书房侧面,用匕首轻轻撬开窗户。
我们屏息静气地翻进去,藏在厚重的帷幔后。
楚临渊背对着我们,全神贯注地写着什么。
写完后,他将纸张折好放入一个瓷瓶中,又取出一把小巧的银钥匙,打开书柜后的一个暗格。
我和谢无咎对视一眼,默契地决定等他离开后再查看。
约莫半个时辰后,楚临渊终于吹灭蜡烛离开了书房。
我们等脚步声远去,立刻行动起来。
谢无咎负责望风,我则用发簪撬开那个暗格。
里面整齐地放着几个瓷瓶,我随手打开一个,倒出里面的纸张——
我的手开始发抖。
纸上赫然是一个配方,与我前世喝下的茶水成分一模一样!
他和沈如霜这么早就勾结在一起了吗
楚临渊竟然这么早就准备好了杀我的毒药!
找到了什么谢无咎悄声问。
我将配方递给他,强忍怒火继续翻找。
在最后一个瓷瓶里,我发现了一叠信件,全是楚临渊与北狄王子的往来密函,内容触目惊心:他们计划在三个月后的秋猎时动手,届时楚临渊会负责打开西门,放北狄大军入城!
够了,该走了。谢无咎突然警觉地抬头,有人来了。
我们迅速将东西恢复原状,正准备离开,外面却突然传来嘈杂声和火把的光亮。
有刺客!全府搜查!
谢无咎一把拉住我:被发现了,走!
我们刚跳出窗户,就被一队侍卫发现。在那里!有人大喊,随即箭矢破空而来。
谢无咎将我护在身后,手中软剑如银蛇飞舞,格开射来的箭。
一支漏网之箭擦过我的手臂,顿时鲜血直流。
走!谢无咎揽住我的腰,带着我跃上屋顶。身后追兵不断,箭矢如雨。
就在我们即将被包围时,谢无咎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球状物,猛地砸向地面。
闭眼!他喝道。
一阵刺目的白光闪过,伴随着浓烟。
等烟雾散去,我们已消失在夜色中。
11.受伤
回到相府,我这才发现谢无咎后背插着一支箭,鲜血已经浸透了他的黑衣。
你受伤了!我惊呼。
小伤。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反手将箭拔出,先处理你的手臂。
我摇头,强硬地拉他进了内室:脱衣服,我看看伤势。
谢无咎挑眉:沈姑娘,这不合礼数...
少废话!我直接上手去扯他的衣襟,你救了我,我总不能看着你流血而死!
谢无咎无奈,只得脱下上衣。
箭伤在右肩胛骨下方,虽不致命,但伤口很深。
更触目惊心的是,他的背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疤痕,有刀伤、箭伤,甚至还有烙铁的痕迹。
我心头一颤。
这些伤...都是他当年被诬陷谋反时受的刑吗
别看。谢无咎声音低沉,丑陋得很。
不丑。我轻声说,手指轻轻抚过那些伤痕,这是勇士的勋章。
谢无咎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我迅速收回手,去取药箱。
清理伤口时,我尽量放轻动作,却还是能感觉到他肌肉的紧绷。
疼就说。我小声道。
谢无咎轻笑:比起诏狱的刑罚,这算什么。
我心头一痛。
前世只听说薛小将军被处宫刑,却不知他还受过这么多酷刑...
好了。我包扎完伤口,正准备收拾药箱,却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茶盏。
茶水洒在谢无咎裤子上,我下意识去擦,却碰到了一处不该有的...
隆起!
我如触电般缩回手,抬头对上谢无咎深不见底的眼眸。
时间仿佛凝固了。
你...不是太监我声音发颤。
谢无咎沉默片刻,突然一把将我拉近,声音沙哑:沈知意,好奇心会害死猫的。
我心跳如鼓,却强作镇定:所以...冯德海当年根本没有...
宫刑是假,仇恨是真。谢无咎冷笑,他以为毁了我,却不知给了我最好的伪装。
我恍然大悟。
难怪谢无咎能成为权倾朝野的九千岁——一个太监不会有人防备,却没人想到他根本就不是真太监!
我会保守秘密。我郑重承诺,就像你保守我的秘密一样。
谢无咎深深看了我一眼,突然伸手抚上我的脸:沈知意,你究竟是谁为何知道那么多不该知道的事
我心头一跳。
他看出什么了
我只是...相府的小姐啊。我勉强笑道。
谢无咎摇头:不,你不只是。你知道楚临渊会用哪种毒,知道沈如霜的每一步算计,甚至...他眯起眼,你怎么知道我以前的身份,知道我是九千岁!
我呼吸一滞。
他竟注意到了这么多细节!
我...我正犹豫是否该告诉他重生的事,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姑娘!不好了!春桃的声音带着哭腔,二小姐带人去搜您的书房了!说是丢了贵重首饰!
我和谢无咎对视一眼,同时变了脸色——我的书房里还藏着他给我的药和那些搜集来的证据!
你先躲在这里别动。我迅速起身,我去应付她。
谢无咎却拉住我:小心。若情况不对,立刻发信号。他递给我一支响箭,我会来救你。
我点点头,匆匆整理好衣服出去。
12.搜查
刚到书房院外,就听见沈如霜尖利的声音:给我仔细搜!本小姐的首饰定是被那个小贼偷了!我看到她往这边跑了!
我深吸一口气,换上惊慌的表情冲进去:妹妹这是做什么
沈如霜转身,脸上带着恶毒的笑:姐姐来得正好。府里丢了贵重物品,我怀疑是那个秦公子所为,特来搜查。
我暗中松了口气——她针对的是秦公子,不是谢无咎。
妹妹莫要血口喷人!我故作愤怒,秦公子堂堂君子,怎会...
是吗沈如霜冷笑,突然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抖了抖,一张纸飘落在地——那正是谢无咎给我的毒药配方!
这是什么她捡起纸,得意洋洋地展示给众人看,姐姐竟私藏毒药配方,莫非想害人
我心中一惊,随即镇定下来:妹妹看错了,这是治疗心悸的药方。
是吗那这个呢沈如霜又从抽屉里找出一个小瓷瓶——糟了,那是从沈如霜那里拿来的毒药。
沈如霜准备打开瓷瓶,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沈二小姐好大的威风。
所有人转头看去,只见秦公子一袭白衣,风度翩翩地站在院门口,手里还拿着一支红宝石簪子。
我的簪子!沈如霜惊呼。
方才在花园拾得,特来归还。
秦公子——实则是易容后的谢无咎——缓步走来,不想竟看到这般热闹。
沈如霜看着秦公子正在拆解簪子,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挤出一丝笑:原来是误会。秦公子勿怪,实在是府里最近...
理解。秦公子彬彬有礼地点头,随即看向我,沈姑娘,令妹也是为府中安全着想,不如就此作罢
我顺势下台阶:既然妹妹是为府里好,我自然不会计较。我转向沈如霜,只是下次若再怀疑我院里的人,还请先问过我。
沈如霜悻悻地带人离开后,我长舒一口气。
谢无咎——不,现在是秦公子——及时扶住我。
没事了。他低声道,不过此地不宜久留,她很快会反应过来。
我点头,迅速收拾了重要物品,和谢无咎一起转移到府中另一处隐蔽的小院——这是我母亲生前住的地方,父亲从不踏足,最是安全。
安顿下来后,我终于忍不住问:你怎么易容成的秦公子
谢无咎撕下脸上精巧的人皮面具:早年行走江湖学的小把戏。
他神色凝重,沈如霜不会就此罢休,我们必须先发制人,那个发簪里是空心的。
我沉思片刻,突然有了主意:半月后是祖母寿宴,所有京中权贵都会来。不如...
谢无咎听完我的计划,唇角勾起一抹赞赏的笑:沈姑娘好计谋。不过...
他忽然凑近,呼吸喷在我脸上,事成之后,我要收点报酬。
什、什么报酬我心跳加速。
谢无咎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着我,看得我脸颊发烫。
13.夺功名
初夏的翰林院诗会,是京城才子们趋之若鹜的盛会。
我本不该出现在这种场合,但听闻谢无咎说,楚临渊要在会上诵读新作《咏竹》——一首讽刺我的诗,我便知道机会来了。
姑娘真要亲自去春桃为我系上披风,忧心忡忡,那些酸儒的嘴最是毒辣...
我对着铜镜正了正帷帽:正因如此,才要亲眼看着楚临渊从云端跌入泥沼。镜中人眉眼如画,却带着淬了毒般的冷笑。
谢无咎倚在门边,今日他换了身墨蓝色织金飞鱼服,腰间绣春刀泛着寒光。
都安排妥当了。他递来一叠纸,这是三年前江南乡试的原始考卷,上面有楚临渊贿赂考官的暗记。
我接过那叠泛黄的纸张,指尖微微发抖。
前世直到死我都不知道,楚临渊那个解元功名,竟是靠舞弊得来的!
如今还有脸作诗来讽刺我!
真是极其恶心,我看着这一沓证据,又想着我的计划!
给楚临渊添堵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多谢。我将证据收入袖中,东厂那边...
掌刑千户是我的人。谢无咎凤眼微眯,今日翰林院值守的锦衣卫,也都打点好了。
诗会设在翰林院后园的清风阁。
我戴着帷帽坐在女眷席位,看着楚临渊一袭月白长衫走上主台,端的是翩翩公子模样。
他目光扫过女眷席时,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显然没认出我来。
今日拙作《咏竹》,还请诸位指教。他展开折扇,朗声诵读,虚节凌云志,空心不自知...
满座哗然。
谁都知道这是在影射我被他退婚的事。
女眷席上已有几位夫人对我投来怜悯的目光。
楚临渊诵读完毕,正要接受众人恭维时,我突然站起身,一把掀开帷帽。
楚公子好文采。我清亮的声音让全场骤然安静,不知可否请教,当年乡试《论语》题的破题句,您写的是什么
楚临渊脸色骤变。
这个反应立刻引起了在场学官的注意。
一位白发学正皱眉道:这位姑娘,科举考题岂可随意...
因为楚解元的答卷上,我从袖中抽出那叠考卷,破题句与主考官预先写好的范文基本不差呢。
全场哗然!
楚临渊面如死灰,强撑着喝道:胡言乱语!哪来的疯妇在此污蔑朝廷功名!
是不是污蔑,一验便知。谢无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带着四名锦衣卫大步走入,腰间牙牌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东厂已查到,当年江南贡院书吏收了你楚家五千两银子,将考题提前泄露。
楚临渊踉跄后退:你、你们血口喷人!
谢无咎一挥手,锦衣卫押上来一个瑟瑟发抖的老者。
我认得,那是楚家的老管家。
大人饶命啊!老管家扑通跪下,老奴只是奉命送银子,都是老爷和少爷的主意...
证据确凿,满座哗然。
学正气得胡子直抖:岂有此理!来人,扒了他的儒生巾服!
两名锦衣卫上前,当众扯下楚临渊的方巾,剥去他的长衫。
方才还风度翩翩的楚公子,转眼间只穿着中衣狼狈不堪。
最解气的是,他裤腰带被扯断,亵裤滑落,当众露出屁股上的一块青色胎记。
啊——女眷们尖叫着捂眼。
我冷眼看着楚临渊提着裤子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畅快无比。
前世他毁我名誉,今生我便让他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夺他功名只是第一步。
14.寿宴
楚临渊功名被剥夺,此后闭门不出,坊间传闻难听至极,当然不乏我的推波助澜。
父亲最是好面子,趁机退了这门婚事。
终于到了祖母寿宴这日,相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这下该收拾沈如霜了。
我特意穿了一身素雅的淡青色衣裙,显得端庄大方;
而沈如霜则一如既往地华丽张扬,玫红色的衣裙配上满头珠翠,在宾客中格外扎眼。
姐姐今日怎么如此朴素沈如霜假惺惺地凑过来,莫非是那位秦公子...
妹妹说笑了。我微笑,祖母寿宴,自然要以端庄为重。我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她的装扮,倒是妹妹,打扮得像是要去见情郎呢。
沈如霜脸色一变,随即笑道:姐姐真会开玩笑。她压低声音,对了,那位秦公子今日可会来妹妹很想再见见他呢。
我心中冷笑。
这三日沈如霜果然派人四处打探秦公子的消息,却一无所获——谢无咎早已安排好了假身份和行踪,足够迷惑她。
他...应该会来吧。我故作羞涩,说好了要向父亲提亲的...
沈如霜眼中闪过一丝嫉恨,正要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楚临渊带着贺礼来了,一身月白色锦袍,风度翩翩,引得不少闺秀侧目。
我冷眼旁观沈如霜瞬间亮起来的眼神和她整理衣裙的小动作。
前世我竟没发现,这两人早就眉来眼去!
寿宴开始后,我故意坐在不起眼的角落,看着沈如霜如花蝴蝶般在宾客中周旋,最后不经意地停在了楚临渊身边。
两人借着敬酒的机会,手指相触,眼波流转,好不暧昧。
就在宴席进行到一半时,一个小丫鬟突然惊慌失措地跑进来:不好了!老夫人晕倒了!
满座哗然。
父亲急忙离席去看,宾客们也纷纷起身。
混乱中,我看到沈如霜和楚临渊交换了一个诡异的眼神。
我心头一凛,立刻跟去祖母的院子。
祖母躺在床上,面色发青,嘴唇乌紫,明显是中毒的症状!
怎么回事父亲厉声问伺候的嬷嬷。
老夫人喝了二小姐送来的参汤后就这样了...嬷嬷哭道。
父亲猛地转头看向沈如霜:沈如霜!
沈如霜脸色煞白:父亲明鉴!女儿怎会害祖母!一定是...是有人栽赃!她突然指着我,是姐姐!她一直嫉妒祖母疼我!她书房里还有藏有毒药方子!
我冷笑一声,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父亲,这是今早我在妹妹房里发现的,您看看。
父亲接过信一看,脸色顿时铁青——那是沈如霜写给楚临渊的密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要在祖母寿宴上下毒,嫁祸于我,好让父亲厌弃我这个相府嫡女!
到时候里应外合,她趁虚而入,取得父亲信任,为楚临渊博一个官身。
不!这不是我写的!沈如霜尖叫,是她伪造的!
是吗我冷笑,又取出一物——是她当初埋在后花园的毒药瓶,那这个呢妹妹可认得
沈如霜面如死灰,突然转身就要跑,却被侍卫拦住。
父亲怒不可遏,命人搜她的身,竟在她袖中找到了另一包毒药!
逆女!父亲一巴掌将沈如霜打倒在地,你竟敢谋害你祖母!
不是我!是楚郎...是楚临渊指使我做的!沈如霜崩溃地哭喊,他说只要除掉祖母和姐姐,我就能成为相府唯一的小姐,他就会娶我...
满座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楚临渊,他却镇定自若:沈二小姐莫要血口喷人。楚某与令姐有婚约在先,怎会...
婚约我冷笑打断,楚公子莫不是忘了,那婚约早就被我父亲取消了。
楚临渊脸色一变。
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楚公子当然记得,他只是没想到沈二姑娘换了准备下给自己姐姐的药,竟然错拿毒药,险些害死了老夫人……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缓步而入——是恢复了本来面目的谢无咎!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东厂番子,押着那个北狄大汉。
九千岁!有人惊呼,满堂宾客纷纷行礼。
楚临渊脸色瞬间惨白:谢...谢督主...
谢无咎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我身边:沈姑娘受惊了。
他转向众人,声音冷冽,本座奉命查办通敌叛国案,楚临渊意图勾结北狄,而沈二小姐...
他冷冷扫了眼瘫软在地的沈如霜,则是他的同谋。
不!我不知道什么北狄!沈如霜尖叫,我只是...只是想除掉姐姐...
谢无咎一挥手,番子们立刻押上楚临渊和沈如霜。
在绝对的权势面前,楚临渊终于撕下了温文尔雅的假面,疯狂咒骂着被拖了出去。
寿宴不欢而散。
送走宾客后,父亲老泪纵横地向我道歉:知意,是为父糊涂,竟没看出如霜她...
父亲不必自责。我柔声安慰,心中却无半分波动。
前世的悲剧,父亲的不作为也有责任,我不会轻易原谅。
15.报仇
秋雨连绵的夜晚,我披着蓑衣跟在谢无咎身后,潜入城西一处僻静宅院。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诡秘的节奏。
确定是这里我压低声音问。
谢无咎点头,月光下他的侧脸如刀削般锋利:三皇子每晚子时都会秘密来此,与楚临渊商议大事。
我冷笑。
自从诗会身败名裂后,上次下毒一事,没想到全让沈如霜一个人扛了下来。
冯德海如今也正在被调查,自身难保。
被放出去的楚临渊果然狗急跳墙,带着家产和手里的资源投靠了最有野心的三皇子。
前世这个时候,三皇子正在暗中筹备逼宫,而楚临渊就是其中最得力的谋士。
东西准备好了我问。
谢无咎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里面装着几封信笺——是我们模仿三皇子笔迹伪造的密信,上面写着楚临渊主动提议弑君的计划。
最妙的是,这些信用的都是楚临渊平日里惯用的特殊纸张。
东厂最擅长这个。谢无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待他们密会结束,我会让人把信'不小心'落在三皇子马车里。
计划进行得异常顺利。
五日后早朝,皇帝突然震怒,当场命锦衣卫拿下三皇子和冯德海。
而搜出的证据直指楚临渊是主谋。
我被特许旁观审讯——作为曾经被楚临渊伤害的苦主。
诏狱里,楚临渊被铁链锁在刑架上,早已没了昔日风流才子的模样。
冤枉啊陛下!他声嘶力竭地喊,微臣是被陷害的!
皇帝冷笑:这些笔迹鉴定过,确是你的手书。纸张也是你楚家特供的云纹笺,天下独一份!
我缓步上前,在满朝文武注视下轻声道:楚公子,你可还记得当初退婚时对我说的话'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俯身在他耳边,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现在知道有才的女子能做什么了吗
楚临渊瞳孔骤缩:是你!是你设局害我!
我后退一步,故作惊恐:陛下,他、他威胁臣女...
皇帝大怒:罪加一等!传朕旨意,楚临渊判宫刑,立即执行!
当刑具被端上来时,楚临渊吓得失禁。
我主动请缨:陛下,臣女愿亲自监督行刑——毕竟他曾是臣女的未婚夫。
我拿着淬了毒的簪子一下一下扎在楚临渊身上,在他凄厉的惨叫声中,我面不改色地看着刽子手行刑。
前世他毁我一生,害我失去女子宫,今生我便让他生不如死,让他尝尝做真太监的滋味!
行刑完毕,谢无咎在诏狱外等我。
秋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递来一方净帕:擦擦手。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已深深掐入掌心。
接过帕子时,我们的手指不经意相触,他温暖的手掌突然将我的拳头整个包裹住。
脏。我想抽出手。
他却握得更紧:我不介意。
16.好好活着
夜深人静时,我在后院亭子里找到了谢无咎。
他正独自饮酒,月光下的侧脸如刀削般俊美。
今日多谢你。我在他对面坐下,不过,你暴露身份不要紧吗
谢无咎勾唇一笑:无妨。三皇子倒台,冯德海已经伏诛,东厂现在是我的一言堂。他递给我一杯酒,倒是你,复仇完成了,感觉如何
我抿了口酒,细细品味心中的感受:没有想象中的快意,只有...一种空虚。
谢无咎了然:复仇就是这样。你以为会痛快淋漓,实际上...他仰头饮尽杯中酒,不过是个开始。
我看着他完美的侧颜,突然问:谢无咎,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转眸看我,眼中似有万千星辰:或许是因为...他忽然倾身过来,在我唇上轻轻一吻,我喜欢看你明媚张扬地笑,喜欢你鲜活的模样,喜欢你张牙舞爪的样子。
这个轻如蝶翼的吻让我心跳如雷。
我怔怔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一时忘了呼吸。
沈知意,他抵着我的额头轻声道,你的仇,我帮你报。但报完仇后,你的心,要送给我……
随后他轻轻呢喃:这辈子,我们要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