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越了,
坏事是,
我穿成了女主家隔壁爱嚼舌根子的大嫂,最后被拔了舌头。
好事是,
现在为时尚早,我还可以弥补,争做一个善良的大嫂。
1.
一睁眼,
看见村民们围着两个面黄肌瘦的孩子指指点点。
他们的衣服已近褪色,粗糙的麻布上面布满补丁,站在一间摇摇欲坠的茅草屋前。
身量较高的女孩死死瞪着我,伸手护着背后瘦小的男孩。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弟弟偷了你的粮食!要不是顾大哥服兵役去了,看你一个人可怜,我才不会让他帮你,现在你却倒打一耙!真是小人!
什么一瞬间仿佛世界陡然安静下来,我耳边只剩下顾大哥偷粮食服兵役……
完了,我怕是穿越了。
呆愣了好一会,周围村民眼见没戏看没一会就走光了。
毕竟正值农忙,家家户户还有大把活要干。
面前的女孩见我没反应,掐着腰又威胁了几句,就牵着男孩进了身后的屋子。
窗外烈日炎炎,豆大的汗从我额间滚落,迷迷糊糊回到家。
屋子像是翻新过,设施齐全,墙上还贴着大大的囍字。
就当我痛心疾首,后悔是不是昨天熬夜太过导致穿越时,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忏悔,
顾……顾大嫂,你家谷子该收了,外面快下雨了。
是刚刚躲在女孩身后的孩子。
他有些畏缩,低着头结结巴巴地冲我说完这么一通,就撒腿跑了。
外头乌云遍布,云层压得很低,风鼓鼓地吹着,莫名的威压,我的心脏砰砰直跳,总觉得有什么坏事要来。
只能加快收谷子的速度,可外面风实在太大,簸箕里的谷子还没装到袋子里,就被风吹掉了一半。
就在我手忙脚乱。
按着!
一块布遮到簸箕上,抬头一看,正是上午那个小姑娘,她皱着眉,瘦瘦小小的身子在寒风中费劲地站稳。
一旁的男孩拿着个铲子费力收着谷子。
风吹起他们的衣服,鼓鼓囊囊,身子却没多少份量。
不一会儿,谷子被收的七七八八,大雨也落了下来。
雨势来得很快也很猛,我匆匆把他们引进屋子。
窗外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暴雨砸向大地,地皮不堪重负被掀起,黄泥混着雨水在路上肆意游荡。
我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见到两孩子湿漉漉的,忙倒了杯热茶,跑到厢房想找件衣服。
可左右都没小孩子穿的,只好拿了件我的和另一个柜子里的男装。
走出房门,两个孩子却不见踪影。
去哪了
我叫了几声,又前后找了找,看了看窗外越下越大的雨,只好拿起门边的伞出去寻。
不远处是一间坍塌的茅房,我看着眼熟。
走过去,见到男孩女孩抱在一起,像小兽一般互相舔舐伤口,蜷缩在残骸角落里。
叹了口气,撑着伞走到他们面前,微微把伞偏向他们。
和我回家吧。
两双眼睛湿润浸着泪花,茫然地看向我。
心蓦地柔软起来。
先穿这些,等眀天晴了,我再去集市买过几件。
我摸了摸女孩的头,去取了块布,细细帮她擦干。
女孩瑟缩了一下,绞着手指像是下定决心,说,
上午我不该这么说你的。但你不能诬陷我弟弟。
噗!我轻轻擦拭着她的头,笑道,
我还以为你是个小辣椒呢,没想到里面还是包着糖心。
你……我
女孩羞红了脸,低下头,不欲与我争论。
我却突然正色,看着他们说,
他人欺你辱你,你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这没有错。我帮你,是因为你们帮了我,所以没必要因此感到愧疚。对于上午我说你弟弟偷我粮食的一番话,
我转过身,看着坐在角落的男孩说
对不住,还有谢谢你不计前嫌提醒我。
男孩缩在女孩身后,只露出一双黝黑的眼睛。
女孩拽了拽男孩,无奈地看着我,
他不是讨厌你,自他爹娘走后,他就变得不爱说话了。
我心下了然,又不禁悲悯,想到如今自己也是身处异世,孤身一人,倒不如留两个小孩作伴,也好打探情况,不在露怯时被村民当洪水猛兽给烧了。
你们愿意跟着我吗
眼见着两小孩泫然欲泣,我慌忙打断,
打住,我可不是白留你们的,要干活的。
眼见两个小孩笑了才放下心来。
2.
江星禾!你逃课跑回家又在捣鼓些什么院子怎么乱七八糟的
家里一片鸡飞狗跳。
自从那场暴雨后,我就正式收养了这两个小孩。
两个小孩倒也乖巧,每天抢着帮我干活,我也乐得清闲。
前段时间听隔壁王妈的话,还会定期写封信寄点东西给远在千里之外未曾谋面的丈夫。
后来信使说找不到队伍了,我也就不再寄了。
随着星禾他们年纪越来越大,读书也该提上日程。
我卖了谷子,又向邻居东拼西凑,
总算是攒够了她们上学和买笔墨纸砚的钱。
江念这小子从小就爱读书,前年更是被林秀才举荐到了县学。
只是他天天之乎者也的让我担心他变成个呆子。
星禾呢,任我如何劝都不去上学,天天和村子里几个人混在一起说是要做生意。
嫂嫂,我错了,我想尝试做你之前和我说的臭豆腐。
她从厨房钻出来,一脸炭灰印,边说边从后面端出盘子,金黄酥脆的外皮,淋上酱汁,撒上葱姜蒜,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我吞了吞口水,想继续说教,她连忙塞了一块到我嘴里,酱汁在味蕾里爆炸,时隔多年我终于享受上了这一口。
我和阿年他们商量了,去县里做生意,阿年有途径也有本金……星禾小心翼翼看着我。
阿年是村上地主家最小的孩子,性格开朗,为人仗义,也是每天想着做大生意,和星禾很合得来。
我吞下豆腐,拿出手帕替她擦了擦脸,莫名觉得自己像孤寡老人,装作不在意地说,
去啊,刚好阿念在那,你们互相也有个照应。
星禾像是急了,握着我的手,说,
村里的人天天编排你,说你守活寡,费心费力养别人孩子,吃力不讨好。
说着说着她有些哽咽,眼泪跟珠子似的落下。
阿嫂,你和我走吧。
她看着我,眼神恳求而坚定。
好,我和你去。
我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她却扑到我怀里哭得更凶了。
3.
县里不同于村里,不只是一眼望不到的尽头的稻田和山峦,我穿梭在嘈杂中心却久违的平静下来。
不远处,一少年长身玉立,焦急地在路上徘徊。
阿念!
星禾冲上前,拍了拍阿念的肩膀,抬起头和他说了什么,又指了指我的方向。
阿念了然一笑,脸上如释重负,朝我跑来,
嫂嫂!
他抽条了,褪去小时候的青涩,可那双眼睛仍是亮晶晶的看向我,我理所当然将他当成了小时候躲在阿念身后缄默而内敛的孩子。
阿念,是不是没好好吃饭,脸都饿瘦了!回去后我掌厨给你补补!
我像小时候一样,伸出手准备捏捏他的胳膊,却被躲开。
我尴尬立在原地,阿念咬了咬唇,最终却只是垂下眉。
别了吧!阿嫂,还是我来吧,你做的饭实在不可恭维。
星禾挤开阿念凑到我身旁,做了个鬼脸,舒缓了焦灼的气氛。
星禾的小摊开在街角,每日来来回回人流量很多,生意也红火。
没事我就去帮忙,可星禾却总是让我歇着,在我拿起抹布时便抢下,拿起碗时便拦下。
我实在无所事事,便严肃告知星禾我还年轻,不该二十几岁就养老,给我分点事干。
星禾没法,递给我几块碎银子,让我看看缺什么去买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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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钱走在路上,远方商贩叫喊,有人沿街乞讨,有人高坐车轿。
前世的记忆在这些年的生活中逐渐蹉跎,脑海中闪过看不清面容的男孩牵着大黄的模糊画面一时让我有些恍惚。
背后传来一阵整齐的马蹄声,气势浩大,金属碰撞的声音格外刺耳。
在城内如此招摇我转过头想一探究竟。
只见前方百姓立于道路两侧,官员迎于城门前,一队兵马扛着大旗,带着风沙,浩浩荡荡列队进城。
领队的估摸三十岁,头戴盔甲,一双凌厉的眼睛,男人的脸是经年累月风沙下磨砺出的硬朗,面上一道疤痕但却让他显得更为肃杀。
他另一旁马上的人较为年轻,头顶的红穗在风中飘舞,意气风发。
百姓在欢呼,在雀跃,我斗胆猜想这是一支胜利的队伍,或也是支归家的队伍。
人群中有个大婶叫的很欢,按我前世的经验,她必定是个如朝阳街群众般,掌握一手资料的人。
于是我挤到她旁边,掏出刚买的瓜子递给她,问这是啥情况。
大婶人果然很热情,吃了我的瓜子,便不知道从哪掏出了板凳,示意我坐下,
周围人群涌动,大婶直接把我按下去,还把瓜子放中间。
你瞅,中间这个脸上有道疤的是林将军。
妹子我和你说个事啊,她偷偷凑到我耳边,听说这将军的亡妻就死在咱们这。
好像,我盯着那将军,实在是太像顾念了。
旁边的大婶还在不断爆料,见话题逐渐从生平经历转到个人秘史,我忍不住感慨,
婶子,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我儿子就在队伍里啊!他写信告诉我的,他还和顾副将是好兄弟嘞。喏,就是那个。
大娘指了指坐在马上那个较年轻的少年,少年此刻笑着和周围人说着什么,帽上的红穗子依旧抓人眼,好一个鲜衣怒马少年郎。
我儿子还说……说啥来着,我定定地看着马上的少年,他像是意识到什么转过身往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竟是无端惹得我的心荡漾了几分。
哦对!大娘拍了我大腿一下,
啊我回过神。
大娘笑得意味深长,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他在老家有个小娘子,珍惜的很。
婶子这你都知道!果然我还是低估了民间八卦帮的实力。
我儿子,他们关系好,战事歇的时候,那小伙就从兜里掏出几封信看,翻来覆去的天天看,谁借都不给。我儿子好奇,就偷来看了眼,这小子忒不道德了,回家后我得收拾他一顿。
不过我也许久没收到他的信了,要不是这下班师回朝,我都以为这小子死了。
大婶边说边擦眼泪,又像是突然回过神,
我家那小子估计到家了,我得回家做饭了,下次再聊啊!
说着干净利落扛上板凳就走了,队伍已经走远,周围人也散的差不多了,我提上买好的食材
听着大婶说的寄信,我想起那未曾谋面的丈夫,如今也不知他还活着吗。
路过昏黄的巷子时,传来阵阵嬉笑声,叫嚷着什么土鸡也想做凤凰。
我探头察看,只见几个家丁打扮的人拖着一个少年在地上滑行。
那被拖行的少年似乎是力竭,瘫软在地上,却死死地护着胸口包裹的东西。
我透过几个男人的身影,看见了被拉扯得一脸痛苦的顾念,大滴大滴的汗和着血从他的额头滚落,他却死死咬着唇不吭声。
怎么会是阿念,来不及多想,我已嘶吼着冲了上去,手上拿着刚刚买的刀,一通乱砍,那几个家丁也是假把式,竟被我这弱女子的架势吓退,一哄而散。
我冲到阿念身前,他却扭过头不愿看我,
先起来。
我知这副窘境被看见必会难堪,只好尽量避免聊起这些,想扶起他,他却避开了我的手,抱着怀里的东西,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
我不知他为何如此冷漠只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可谁知他突然停住脚步,满眼通红,
嫂嫂,什么都不要问,好吗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去猜,只是拼命点头,握住他的手。
我知道,阿念,我们先回家好吗
阿念回去后消沉了几天,星禾的摊子生意日益好了,每日早出晚归,连照面也打的少了。
我照例端着饭菜送到阿念门口,刚准备离开,那扇门竟然开了。
阿念走了出来,
你……你,吃口饭吧。
我有些手足无措,前几天那事倒像是在我们中间加了层隔膜。
嫂嫂,我……我要进京赶考。
赶考好啊,什么时候去啊,这东西都没收拾呢。我有些意外,也欣喜于他振作起来了。
现在就走。他看着我,补充道,我已经和星禾说了。
这时我才发现他背着包裹,一身黑色劲装。
我想开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挽留的话,我没办法拖下一个想飞走的大雁,最终我将自己的积蓄分了大半给他,在沉默中送他出了门。
4.
时间过得很快,星禾动手能力很强,我嘴里在当时看来稀奇古怪的食物都被她一一实现,她的小摊意外红火,最后甚至扩张成了一家饭馆。
可是树大招风,我知道饭馆成长速度这样快,总会遭人嫉妒,却没想到这劫难来得这么快。
我仍在家思索着前世的美食,想为星禾提供新点子,可却被喧闹声打断。
李婶,也就是之前碰见的大婶,她来店里做了员工。
她急冲冲跑进来,吼着出事了!
你别着急,怎么了。
我连忙倒杯茶递给她,李婶摆了摆手,喘着粗气,
掌柜被抓了!
你说什么!
我僵在原地,耳边李婶一直在说,
前几天不是天天有群流氓来我们我店里挑衅吗,今早上小全发现隔壁饭馆那姓刘的给他们钱指使的,就告诉掌柜了,掌柜气不过找他理论,却被抓了起来!
被抓到哪了
衙门,现在就要问罪了!李婶边说边哭,我来不及听,飞快朝县衙跑去。
一圈一圈的人围在门口,有人啧啧奇谈,有人得意洋洋。
门里是棍棒砸在皮肉上的闷响,
我冲了进去,却被重重拦住,趴在地上的人已血肉模糊,我知道这是我的星禾,她趴在地上,已将近没了意识。
高堂上的官员冷眼旁观,我嘶吼挣扎,那棍棒却丝毫未曾停下,
犯人顾星禾,认不认错!
……长久的沉默,所有人都以为不会再有回答了,我无力地滑倒在地上,泪水已经画面模糊。
可那双红肿泛紫的手动了动,微弱到几乎听不到的话夹杂着咳出来的血,
我不认!我没做过,我不认!你们官商勾结,我不认!我嫂子说了,人在做,天在看,你们总会遭天谴的!
继续打!
我跪坐在地上,对塑造了一个孩子的傲骨而后悔。
这个世道不需要泥泞的挣扎,只需要泥泞黏在地上,被千万车轮压过。
星禾。
她听到了我的声音,慢慢转过头,那双发肿的眼睛弯了弯。
我的嗓子几乎被黏住,无法出声,可她衣服上的血越来越多,太多了。
星禾,认错。
这几个字几乎用尽了我所有力气,她呆愣了一瞬,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只好重复,
先认错好吗星禾我求你了。
那掌柜是知县的哥哥,知县和省里有关系。
你打的小子是校长儿子,
只能认错,把店铺让出去,保命啊!
你去道歉,他原谅你你才能继续读下去啊!
李婶的话回荡在我的脑海,和前世的我妈说的话重合,那些不屑一顾的,最后都成了一句妥协。
认错,妈求你了!
认错……星禾我求你了。
签字画押后,我又要了一份,把星禾带回了家,她还清醒,只是不断流着泪,不再看我,也不要我的照顾。
我知道的,我明白,我给了李婶钱,托她照顾星禾。
在一个夜晚,星禾睡了,我把大半积蓄塞到了她枕头下,留了封信,背上包裹就出发了。
夜晚星星很亮,我走在路上却只觉得放松,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山峦顶上是青天,我不能让星禾不明不白被冤枉。
5.
进京的路远没有我想的轻松,只凭双脚,太慢,遇上的人,太坏。
路上天热,我渴得难受,一面色枯黄的女人带着一小女孩,见我这样,掏出水壶递给我,我开始不想喝,可看着那孩子单纯的眼睛,还是感激地接过了那壶水。
在挤满人的晃悠马车里醒来时,我才明白,我被刚刚那对面善的母女给骗了。
双脚双手被缚,嘴也被绑上,环望四周,尽是女子,眼里具是惊恐,大抵都是被骗了过来的。
一开始我还想办法逃脱,可这马车中竟是除了人,一项使得上力的都没有,几日几夜的昏睡加上饿肚子,以至我的意识再也不能高涨。
再次醒来时,一老嬷嬷在替我涂胭脂抹粉,我身子依旧使不上力,软趴趴的。
周围还是那些女孩,只是个个穿上了轻薄地过分的纱裙,心下了然,这估计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没头饰吗我摸了摸发髻,假装遗憾道,这太空了,加上个簪子会更好看的。
那嬷嬷面色犹豫,我却紧紧盯着她头上的钗子,眨了眨眼,递过些刚从鞋底掏出来的钱。
我掂着手里的簪子,跟在那嬷嬷身后。
觥筹交错,笙歌鼎沸。
各位贵人,这是本店新上的可口小菜,请大人们笑纳。
那嬷嬷屈肱跪下,说完后退了出去。
我有些意外,中央的竟是之前见到坐于高马上的将军。
手中的钗子被我插到发髻上,明明动作不大,却还是引起了那将军的注意。
你在干什么
理头发。
我装模作样理了理头发,却发觉他盯着我的目光落到了簪子上,甚至嗤笑了一声,
带着梅花自作清高,却卖弄风骚,自甘堕落。
迎着他戏谑的目光,我本想咬牙隐忍,可想到星禾倒在那权贵脚下绝望的目光,终究是忍不住拔下那把钗子抛置于地。
自是比不上将个物件的佩戴都分三六九等的人高高在上。
没有我想的暴怒,他的神色缓和下来,将目光移至一旁说话的公子哥身上。
将军息怒,一个物件罢了,想要多少有多少,等会我就去处理她。
那人挥了挥手,破门而入的却是一群士兵,进来就把尽数的人压在地上,那公子哥发现不对劲了想逃,却被冲在前面的人死死摁在地上。
林忻,食君之禄,就该忠君之事,你利用林家势力,在这买卖妇女,压迫百姓,等着进大牢吧!
我惊讶于这反转,觉得那人有些眼熟,想来该是那日进城时见到过,也就不再纠结。
待会会备好马车,送你们回家。
那将军蹲下身捡起簪子递给我,眼神复杂。
你和我从前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她是谁如今在哪我想认识这个女子,这个先我无数时代的人。
此话一落,将军的脸色暗淡,无尽悲伤惘然。
她是我的妻子,她在十六年前在澧县被贼子……所杀,我们的孩子也被掳走。
我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在说到妻子时便语气便已颤抖,背着身子捂着脸。
桃花!
刚刚押着林忻的人冲了过来,拽着我的手。
是他,先前在马上那个男子,他认识我
我是顾泊远啊,他看我一脸茫然,激动地从胸前衣服里掏出一叠信封,你忘了我吗我们写过很多信啊!你还叫我宝宝呢。
我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对面的顾泊远也没好到哪去,直接红到了脖子下,只是我不敢看他,他却举着那把信倔强地看着我迟迟不愿放下。
你们俩认识在墙角面壁的将军听了八卦转过身,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们。
你怎么这样!信里一口一个宝宝,到了见面就翻脸不认人了!你是渣女!
等会,我大脑的CPU烧干了,我听到了什么,渣女,这不是现代的词吗
将军拍了拍灰提腿离开,走前还嫌弃地瞥了顾泊远一眼,
你小子别跟人姑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不是,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把抓住他的手,
宫廷玉液酒。
面前人的瞳孔慢慢扩大,迟疑地说,一百八一杯。
家人啊!我忍不住扑到他身上,没留意对方小心翼翼放在我背后的手和潮湿的眼眶。
6.
所以你什么时候穿过来的
咱们成完亲要参军的时候。
你那时在做什么啊
我在藏书阁看书。
藏书阁仿古风的名字我来的时候也在看书,看的是本叫,咳,霸道世子爱上我,话说里面也有个叫顾泊远的。
独在异乡为异客,碰上了同样的穿越者,我的话也密了许多。
你进城是为了什么为了顾念
你怎么知道!想起次次入京的事,我便忍不住大吐苦水,星禾开了个馆子,生意做得好端端的,被人构陷。
我将那张画了押的纸的纸递给他,他未接过,只是笑着说,
我听说了,馆子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你如今进了城,就进城玩几天怎么样,里面有很多稀奇的玩意儿。
好。我同他离开,没思考其中的不要对劲之处。
顾泊远近几日神色匆匆,有意避着我。
可如今在京城已待过一月,星禾可能会担心。
我留下一封信,便匆匆出门。
可谁知遇到了阿念。
一群纨绔子弟坐于高马之上,其中一人重重挥舞着铁链,而那铁链扣住的竟然是说要进京赶考的阿念。
我的脑海嗡地一声,万般仇恨涌出,我拎起包裹就往领头的人脸上砸。
诶哟!那人掉下马车,我将他手里的铁链抢了过来,那人还想抓我,我反手给了他一巴掌将他掀翻在地。
阿念。
我慌忙将他扶起,他意识已昏沉,我只好将他扶到背上。
想死
长鞭挥舞而来,却被一只手抓住。
季舟,我不在京城这段时日,你就是这样为非作歹
是林将军,那人见了他连连后退,嘴里喊着姐夫,心虚地望着我这边。
我想了想,装成一副脱力的样子。
林将军见了慌忙接过,只一眼,地动山摇。
景……景儿!
顾念认祖归宗,他是林将军子,而原名为林景。
而当前羞辱他的人竟是他的亲舅舅,那日县里羞辱他的奴仆,也是此人所派。
而他所做的一切,竟是因为心虚。十五年前他好赌成性,以至中他人圈套,亲手将行军图卖给奸细,致使顾念母亲被杀,顾念也下落不明。
三年前,他下乡首见顾念,心虚放大其中的恶,开始对顾念施暴。
完了,我跌坐在地。
顾念是林景,星禾又从小善于经商,我身边还有个顾泊远,那我岂不是想说后期被拔了舌头的大嫂。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我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等着顾泊远回来。
小说前期女主开店,大嫂举报,逼女主认罪,我没举报,但也逼星禾认罪了;大嫂还对林景见死不救,以至他被舅舅蹉跎三年,而阿念去县学也是我提议的。
完了,想到小说里对割舌的描述,阴森至极,可怕至极。
不会吧,我不会这么惨吧。
什么惨
顾泊远从身后绕出来。
我将所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了他,他皱着眉,若有所思,
所以,你我都是在你看的小说里的人物,你仗势欺人,我助纣为虐
我点了点头,他了然一笑,
那我们什么时候被报复啊
书里说是念儿被认归后,可我不是书里的坏大嫂,阿念星禾也不是那样的孩子。
避避祸总是好的。
7.
一朝避祸我和顾泊远南下躲了三年。
虽是一偏远乡下,倒也听说有位顾姓女老板将酒楼开遍全国。
这下祸应当避完了吧,三年也没见通缉。
我和顾泊远相视一笑,也就没从前那么拘谨了。
顾泊远用之前打仗赏赐的钱开了家店铺,说是店铺,也没明确卖点什么,十天还有九天关门。
一日上街逛集市,忽然下起瓢泼大雨。
顾泊远急匆匆将我推进店里避雨,自己则给刚捡的大黄狗去买药。
我在店里翻着新进的画本,屋外雨声渐大,没见着那个收伞进屋的人。
嫂嫂。
阿念!我满脸惊愕。
他眯着那双月牙眼乖巧地笑了笑。
是我,嫂嫂。
你别怕,我不会割你的舌头。
什么
他怎么会知道。
三年前顾泊远找到了我们,说了我们是故事里的人,要演一场戏,他指了指天,骗过它。
被骗的恼怒以至我一把推开他,走到门口却被突然冒出来的星禾一把扯住左腿,后面的阿念又扯住我的右腿。
二人哭丧着脸。
嫂嫂,我们错了,我们不想让你死。
哟,这会儿就拜上年,我可没准备红包啊。
进来的顾泊远见了这场景挑了挑眉,手里的黄狗一见我直接扑了上来。
被撞晕的那一刻,我想起了所有。
这是我,不对,应该是我和顾泊远第三次穿越了。
前两次无论如何发展,即使阿念星禾决意阻止,都改变不了原定世界线我被割舌的结局。
第三次重启,顾泊远和找到苏醒的阿念,星禾,策划了一切。
我摸着手里亲昵蹭我的大黄狗,若有所思。
原来之前总出现在我脑海里的男生和狗,是他们。
你和我什么关系
夫妻
他眨了眨眼,揉着通红的脸。
穿越前。
我是你朋友。
朋友
我狐疑地看着他,偏开头,耳尖通红。
男……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