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仙侠小说 > 毒医非要和我换身体 > 第一章

【开篇语】
新婚夜,我的未婚夫掀开盖头,娶的竟是我自己的身体!
名门千金温如卿追杀死敌毒医沈厌,反被灌下阴阳蛊,一觉醒来,她的魂魄困在沈厌的剧毒之躯里,而自己的肉身正捏着毒镖冷笑:温小姐的经脉,炼蛊最合适。
她被迫顶着仇人的皮囊赴婚宴,却见自己当众撕毁婚书:在下已有心上人。
——而那心上人,竟是沈厌用她的身体亲手刻下的墓碑!
双魂厮杀,爱恨同归:
杀我,你的身体会溃烂;爱我,你的魂魄将永囚。
这一次,她握着捅进心口的匕首嫣然一笑:哥哥,地狱太冷,我带你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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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错魂惊变
春雷劈裂祭魂崖的刹那,温如卿的剑锋抵住了沈厌的咽喉。
血顺着玄铁剑槽蜿蜒而下,她看着这张令江湖闻风丧胆的脸——苍白如鬼的脸皮上浮着青紫色的毒纹,却偏偏生了一双含情桃花的眼。此刻这双眼睛正噙着笑,仿佛被逼至悬崖边缘的是她。
温大小姐追了我三日三夜,沈厌的喉结擦过剑刃,血珠滚进锁骨凹陷处,就为了那十二个废物他指尖弹出一枚铜钱,坠地声叮当响,远处树梢悬挂的十二颗头颅齐齐转向她,空洞的眼眶中爬出蜈蚣。
温如卿腕间青筋暴起。那些是温家剑庄最精锐的暗卫,今晨还鲜活地唤她少主。
你该偿命!剑风扫落他半边发冠,三千银丝混着暴雨贴在他脸上,像张挣不脱的网。
沈厌突然扣住她持剑的手,力道大得骇人。温如卿嗅到血腥气里混着诡异的甜香,这才发现他掌心嵌着枚琉璃蛊盅,幽蓝液体正顺着两人交握处渗入皮肤。
知道温家为何世代出药人吗他贴着她耳畔呢喃,暴雨浸透的衣袖下,腕骨浮现出与她一模一样的朱砂痣,因为你们生来就是——
惊雷炸响的瞬间,温如卿看到他唇形吐出两个字:
容器。
剧痛是从心口炸开的。
温如卿感觉自己被劈成两半,魂魄在飓风中撕扯。恍惚间看到沈厌掐诀念咒,崖底升起的血雾凝成八卦阵图。他染血的指尖点在她眉心,剧痛中竟生出诡异的熟悉感——这手法像极了母亲临终前在她额间画的安魂符。
再睁眼时,视线低了三寸。
温如卿看着自己的身体正在三丈外支起身子,葱白手指抚过喉间伤口——那是她方才刺出的剑伤。
真疼啊。她的身体歪着头轻笑,嗓音却是沈厌的调子,不过温小姐的经脉,那人捏着毒镖划过自己的腕脉,比我想象的更适合练《九阴诀》。
温如卿踉跄着要扑过去,却被沉重的躯体拽倒在地。垂头看见玄色衣襟下平坦的胸膛,左腕赫然缠着沈厌那串噬魂铃。铃铛撞响的刹那,她突然呕出一口黑血——这具身体里至少潜伏着七种剧毒。
嘘。顶着她的皮囊的沈厌蹲下来,冰凉指尖摩挲着自己的脸,子时前赶不回剑庄,你的小未婚夫可要急哭了。
温如卿这才惊觉天色昏沉,而三十里外的栖霞山庄,还悬着为她及笄礼准备的红绸。
栖霞山庄的铜雀灯将夜空烧成血色。
温如卿缩在沈厌的身体里,毒发的冷汗浸透三重锦衣。对面菱花镜中映出张妖异面孔——沈厌本体的眼尾正在渗血,那是《九阴诀》反噬的征兆。
吉时到——
前厅传来的唱喏声催命般炸响。她握着母亲留下的半块残玉跌跌撞撞冲出去,却在照壁前僵成石像。
满堂红绸下,温如卿正将婚书拍在鎏金案上。她的身体穿着沈厌最爱的孔雀纹箭袖,云鬓间却簪着林鹤轩送的碧玉钗。
林公子抬爱。她的身体勾起唇角,那是温如卿绝不会露出的讥诮神情,可惜在下已有心上人。
婚书在烛火上卷曲成灰时,温如卿听见自己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她挥掌劈向那抹熟悉的身影,却被对方轻巧扣住命门。
沈公子这是作甚她的身体贴上来,吐息间带着她惯用的沉水香,莫不是...玉指划过喉结,嫉妒了
满堂哗然中,温如卿嗅到血腥气——沈厌竟操控她的身体咬破舌尖,将血珠抹在她(他)唇上。
味道如何他在她耳边轻笑,你猜林鹤卿若知道婚约对象早被调了包...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破空而至。
温如卿看着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地扬起,袖中淬毒银针直刺林鹤轩眉心——那是温家绝不外传的燕回手法。
三更梆子响时,温如卿在沈厌的床榻下摸到了暗格。
换魂后这具身体对毒物异常敏感,指尖触到檀木盒的瞬间便泛起灼痛。盒中除了五毒散与蛊虫,竟还有半枚染血的玉佩——与她手中残玉严丝合缝地拼成完整的阴阳鱼。
丙申年七月初七...
就着月光辨认玉上刻纹时,温如卿如坠冰窟。这个生辰属于沈厌,却也与她早夭的双生兄长完全一致。记忆突然闪回母亲临终场景:那个暴雨夜,弥留之际的妇人死死攥着残玉,指甲在玉石表面抠出深深血痕。
卿儿...去找...
后面的话被咳出的血块淹没。如今想来,母亲浑浊的瞳孔始终盯着北方——正是沈厌的老巢,万毒窟的方向。
窗外忽有鸦群惊飞。
温如卿将残玉塞回暗格,却摸到盒底凹凸的纹路。借着月光细看,竟是温家剑庄的布防图,落款日期是十七年前。
更骇人的是图纸空白处密密麻麻写满小字,字迹与她幼时临摹的母亲手书一模一样:
丙申年七月初七,以长子为皿,饲蛊千日...
惊雷再次劈裂夜空时,温如卿终于读懂母亲未说完的遗言。
那不是去找,而是——
救哥哥。
2
第二篇:双面危局
子时的更漏声里,温如卿攥着从沈厌密室盗来的《五毒典》簌簌发抖。
烛火将书页间夹着的剑谱残影投在墙上,那招燕衔春的起手式分明是温家绝学——十七年前父亲独创的杀招,如今正以朱砂批注的形式出现在毒经夹缝中,字迹与武林盟主林震南的《除魔录》序言一模一样。
咔嗒。
机关转动的声响惊得她脊背发凉。温如卿将毒经塞回暗格时,指尖突然触到书脊凹凸的纹路。迎着月光细看,竟是母亲最爱的《璇玑图》残谱——这是她七岁生辰时,母亲蘸着朱砂在她掌心画过的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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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如毒蛇般啮咬神经。
那年腊月,林震南带着浑身是血的父亲闯进山庄。母亲将她和乳娘锁进密室前,往她嘴里塞了颗腥苦的药丸:卿儿,待会儿无论听到什么...
密道外传来剑刃破空声与母亲的闷哼,接着是林震南的叹息:温夫人何苦盟主之位换你夫君一命,不亏。
温如卿突然干呕起来。
沈厌的身体对情绪波动异常敏感,喉间翻涌着铁锈味。她颤抖着解开衣襟,就着铜镜查看心口位置——那道形似九宫锁的疤痕正在渗血,而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鎏金暗器盒,至今未能打开的密码正是九宫八卦图。
第一缕月光穿透窗棂时,温如卿感觉天灵盖被人劈开。
魂魄在剧痛中抽离沈厌的躯壳,如溺水者般坠回自己的身体。睁眼便看到沈厌倚在床头把玩着她的青丝,左腕新添的伤口还在滴血。
欢迎回家。他晃了晃腕间噬魂铃,她突然头痛欲裂。
记忆如潮水倒灌。
三日前朔月交替时,她本该换回本体追查剑谱线索,此刻却对那十二个时辰毫无印象。镜中倒映着锁骨处新鲜的咬痕,而沈厌颈侧有道与她如出一辙的伤痕。
你对我做了什么她劈手夺过烛台。
沈厌懒洋洋展开染血的帕子,上面用她的字迹写着:子时三刻,取林鹤轩心头血三滴。落款处画着温家暗卫的联络图腾——正是父亲独创的密符。
温如卿如坠冰窟。
这具身体在失忆的十二时辰里,不仅去了栖霞山庄,还仿冒她的手书传递密令。更可怕的是,当她试图运转内力时,发现丹田处盘踞着陌生的蛊虫——沈厌竟趁换魂之机给她种下噬心蛊。
别白费力气。沈厌的指尖点上她心口,这蛊虫最爱啃食说谎者的心脉。
他突然压着她倒在榻上,鼻尖抵着她耳后淡红的胎记:比如现在,你在想...要如何用温家秘术杀我
栖霞山庄的地牢里,温如卿看着林鹤轩将琉璃盏举到眼前。
盏中盛着沈厌(她的身体)昨夜取来的药引——林鹤轩的心头血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与他父亲当年喂给父亲喝的解药颜色相同。
卿儿可知这是什么林鹤轩突然掐住她手腕。
顶着沈厌皮囊的温如卿强忍杀意摇头,却见他从怀中取出鎏金酒壶。壶身浮雕的曼陀罗花纹与母亲暗器盒上的图腾严丝合缝。
此物名唤同归。他斟出猩红酒液,饮下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酒气钻进鼻腔的刹那,温如卿浑身血液沸腾——这味道与她及笄那日,林震南逼她喝下的盟主贺酒一模一样。当年饮下酒后,她在密室昏睡三日,醒来时母亲已变成灵堂的牌位。
地牢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温如卿趁机打翻酒盏,却在俯身时僵住。琉璃碎片上映出林鹤轩扭曲的脸,而他脚边蜿蜒的酒渍里,缓缓浮出沈厌用她的身体留下的血字:
药引已成,杀。
沈厌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
温如卿缩在这具剧毒之躯里,看着自己被铁链吊在刑架上。林鹤轩的匕首正沿着锁骨缓缓下移,血珠坠入下方玉碗——那是用来盛药人血的容器。
十年前父亲就发现,刀刃挑开衣襟露出心口疤痕,温沈两家血脉同源。
温如卿看着那道与自己如出一辙的九宫锁疤痕,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的那块残玉。当年她以为母亲要她找的是玉佩另一半,如今才明白,那颤抖的指尖始终指着她心口位置。
铁链哗啦作响。
沈厌突然睁开眼轻笑:林公子不妨再划深些,看看下面藏着什么。
林鹤轩的匕首猛然刺入三寸,却在拔出的瞬间脸色骤变——刀刃上附着的不是血,而是密密麻麻的蛊虫。
地牢在此时剧烈震动。
温如卿看着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地结印,那是《五毒典》最后一页记载的禁术。沈厌的声音在她颅腔内炸开:屏息!
紫色毒雾爆开的瞬间,她听见林鹤轩癫狂的笑声:原来你也是药引!
瓦砾纷飞中,温如卿摸到自己的后颈。本该光滑的皮肤下,埋着枚鎏金钥匙——与母亲暗器盒的锁孔完全匹配。
暗器盒弹开的刹那,温如卿终于呕吐出声。
盒中没有淬毒的银针,只有一卷血书与半枚乳牙。血书是母亲笔迹,记载着二十年前的双生子秘辛:
丙申年七月初七,诞龙凤胎。长子心脉残缺,取次女心头血续命...然蛊毒反噬,不得已将长子魂魄封入药人躯壳...
乳牙内侧刻着小小的厌字。
温如卿想起沈厌总爱用虎牙磨她耳垂的习惯,想起他每次换魂前都要咬破她唇间那颗痣——与她儿时被兄长咬伤的疤痕位置分毫不差。
地牢方向突然传来钟鸣。
她握着血书冲出去时,正撞见沈厌用她的身体饮尽合卺酒。月光穿透他(她)的胸膛,心口疤痕竟化作血色曼陀罗。
终于醒了。沈厌抹去唇边酒渍,瞳孔变成妖异的竖瞳,好妹妹,这十年...
他指尖突然穿透林鹤轩的胸腔,掏出的心脏在掌心剧烈跳动:
你的药人血,可比小时候甜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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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骨血倒错
噬心蛊钻进心脉的瞬间,温如卿看见了沈厌的记忆。
七岁的沈厌蜷缩在青铜药鼎里,鼎外传来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透过鼎盖缝隙,她看见幼年的自己攥着糖葫芦站在廊下,而父亲正将滚烫的药汁浇进鼎中。
卿儿乖,这是在给哥哥治病。
母亲颤抖的手捂住她的眼睛,可指缝间漏进的血色浸透了记忆。药鼎里的沈厌皮肤寸寸皲裂,却朝着她的方向露出虎牙笑——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人在剧痛至极时,是会笑的。
记忆突然扭曲成猩红色。
温如卿看着十五岁的沈厌跪在乱葬岗,将母亲冰冷的身体搂进怀中。月光照亮妇人胸口插着的鎏金簪——正是她及笄时母亲送的那支。簪尾刻着的卿字浸在血泊里,渐渐晕染成厌。
为什么...抛下我两次少年沈厌的眼泪坠在母亲眉心,化作冰蓝色的蛊虫。温如卿突然头痛欲裂,这段记忆分明不属于她,却让右肩旧伤灼烧般疼痛——那是五岁时意外跌落剑炉留下的疤。
沈厌书房的地板下藏着整座星盘。
温如卿缩在他的躯壳里,看着星轨在子夜时分缓缓转动。二十八宿的位置正与母亲暗器盒内的璇玑图重合,而当她将代表两人的玉珏放入阴阳鱼阵眼时,星盘突然渗出鲜血。
丙申年七月初七,荧惑守心。
沈厌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顶着她的皮囊,指尖划过星盘上交错的血线:我们的生辰凑成百年难遇的阴阳逆位格,是换魂术最完美的祭品。
温如卿撞翻星盘,碎玉划破掌心。血珠滴在紫微垣位置的瞬间,墙壁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卦象——全是沈厌这十年推算的换魂记录。最早一卦竟在二十年前,批注写着:以妹为皿,可破死局。
你以为换魂是意外沈厌掐着她的脖子按在星图上,从你出生那刻,就注定要成为我的容器。
青铜药鼎的幻影在四周浮现,温如卿看见无数个自己在鼎中挣扎。那些都是失败的试验品,而沈厌脖颈的裂魂纹已经蔓延到下颌——每次她借用这具身体,都在加速他的魂魄崩解。
第七道裂魂纹出现在沈厌心口时,温如卿正在用他的身体杀林鹤轩。
淬毒的指尖刺入对方咽喉的瞬间,她感觉自己的魂魄被生生撕成两半。沈厌本体突然在十丈外呕出黑血,后背衣衫尽碎,露出蛛网般的金色裂痕——那些纹路正与她手中《五毒典》记载的换身咒阵图一模一样。
继续啊。沈厌擦着血笑道,再杀三人,这具身体就彻底归你了。
他故意让林鹤轩的刀锋划过自己(温如卿)的右肩,那道陈年剑伤迸裂时,温如卿突然想起儿时往事——七岁那年的意外,是沈厌推开即将坠入剑炉的她,自己却被铁水浇透后背。
药人军团的嘶吼声由远及近。
温如卿看着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地结印,那是《九阴诀》最后一式的杀招。沈厌的身体正在自行运转功力,而她的意识被挤压到角落,如同当年被困在药鼎中的少年。
这才是换魂的真相。沈厌的声音直接在识海炸响,你以为的复仇,不过是我重生的踏脚石。
温如卿在剧痛中看清他眼底的纹路——那是用裂魂纹伪装的,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瞳孔。
武林盟主的合卺宴摆在乱葬岗。
温如卿穿着嫁衣站在尸山血海里,看着沈厌用自己的身体点燃引魂香。青烟升腾处,无数药人破土而出,他们脖颈处都烙着与林鹤轩相同的曼陀罗印。
这份贺礼,盟主可还满意沈厌掀开红盖头,露出温如卿的脸。
林震南的剑穗在风中晃动,穗子上串着的正是温家剑庄十二暗卫的眼珠:贤婿果然没让老夫失望。
他突然挥剑劈向温如卿,剑气却穿透沈厌的身体——电光石火间,他们又完成了一次换魂。
温如卿看着自己的右手贯穿林震南的胸膛,使出的竟是温家失传的燕回绝杀。鲜血喷溅在嫁衣上的瞬间,所有药人突然跪地嘶吼,他们后背浮现出完整的温家剑谱。
你以为灭温家是为盟主之位沈厌操控着她的身体轻笑,这些药人,可都是你的好叔伯啊。
温如卿在尸臭中辨认出一张腐烂的脸——那是教她习剑的三叔,此刻正用空洞的眼眶望着她,嘴角还挂着儿时常给的麦芽糖渣。
子时的更漏敲响时,裂魂纹爬满了沈厌的瞳孔。
温如卿缩在药鼎里,看着自己的本体被铁链锁在祭坛中央。林震南的蛊笛正在催动药人军团,而沈厌后背的裂痕里钻出无数金线,这些线连接着每个药人的天灵盖。
当年你父亲自愿成为第一个药人。沈厌的声音混在笛声里,为了给早夭的长子续命,他把整个温家都做成了蛊皿。
温如卿疯狂摇头,却看见祭坛下方埋着的青铜棺——棺中少年与她七分相似,心口插着那支鎏金簪。
记忆如毒蛊破体而出。
五岁那年的剑炉旁,父亲握着她的手按在滚烫的鼎身:卿儿乖,把心头血给哥哥,我们一家人就能永远在一起。
原来当年不是失足,是献祭。
药鼎突然剧烈震动,温如卿看着自己的右手生出鳞片。沈厌的狂笑震落梁上积灰:时辰到了!
最后一根金线没入她眉心时,温如卿在剧痛中看清了真相——所谓换魂,从来都是要把她炼成容纳沈厌魂魄的,最完美的药人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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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篇:诛心同归
合卺酒泼在嫁衣上的瞬间,温如卿的魂魄被撕成两半。
沈厌顶着她的皮囊站在祭坛中央,嫁衣下摆浸着林震南的血。他握着那支鎏金簪,簪尖对准她本体心口:药人血要至亲穿心才能觉醒,你猜母亲当年为什么选我
温如卿在噬心蛊的剧痛中大笑,沈厌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地颤抖——这是换魂至今,她第一次成功反控这具躯壳。
因为你是懦夫。她操控沈厌的手抓住簪子,狠狠刺向自己本体,连真相都不敢...呃!
簪尖没入心口的刹那,记忆如岩浆喷涌。
二十年前的产房弥漫着血腥气。
温如卿透过沈厌的眼睛看见母亲瘫在血泊中,怀中抱着浑身青紫的死婴。门外传来蛊人嘶吼声,父亲扭曲的身影映在窗纸上——他的皮肤下蠕动着蜈蚣状凸起,瞳孔已经完全变成血红色。
把阿烬的魂魄...封进去...垂死的母亲突然抓过接生婆,染血的指尖点在路过乞丐眉心。温如卿看见熟悉的金光闪过,那乞丐的面容逐渐变成父亲年轻时的模样。
记忆骤然碎裂。
七岁的沈厌(父亲魂魄)抱着母亲的尸体,将鎏金簪插入自己心口:璎珞,这次我陪你一起死。而五岁的温如卿在门外舔着糖葫芦,糖渣混着泪滴在簪尾的卿字上。
淬毒簪彻底没入心口的瞬间,天地寂静。
温如卿看着自己的本体化作血雾,沈厌的躯壳寸寸皲裂。祭坛下的药人军团突然齐声哀嚎,他们的血肉融成血河,汇入青铜棺中那具少年尸体。
血雾散尽时,走出个眉眼如画的青年。
温如卿的嫁衣松松垮垮挂在他身上,眼尾泪痣与沈厌的虎牙奇迹般共存。他弯腰拾起地上的鎏金簪,簪尾的卿字正在蜕变成烬——父亲的名字。
璎珞,你看...青年抚摸着祭坛后的石壁,那里浮现母亲绝笔:
丙申年七月初七,剖夫君蛊尸取魂,分植于子女身。长曰烬,次曰卿,双魂同归日,吾夫复生时。
温如卿的残魂漂浮在半空,终于看清棋局全貌——
她和沈厌从来都是父亲魂魄的容器,所谓换魂,不过是让分裂的魂魄重新融合。
卿儿。青年仰头望着虚空,指尖划过眼角的梨花膏香气,这江湖送你玩可好
他挥袖震碎林震南的天灵盖,后者喉结浮现的裂魂纹中钻出蛊虫,这些虫子爬过之处,围观宾客纷纷化作血水——整个武林早被炼成药人蛊。
半朵干枯的鸢尾从袖中跌落,青年俯身去捡时,发间银铃发出温如卿独有的脆响。祭坛突然坍塌,露出下方万丈冰渊,十八年前的画面在冰壁上闪回:
幼年沈厌(父魂)抱着昏迷的温如卿走向药池,头顶悬着母亲的尸体。他将妹妹的乳牙嵌入池边机关,轻声哼着母亲哄睡时的童谣:...魂魄散,故人归,阿卿莫怕...
冰渊深处传来锁链断裂声,青年笑着向后仰倒:该醒了。
他坠落的轨迹上,血雾凝成温如卿最爱的鸢尾花雨。
温如卿在雪原上醒来,腕间噬魂铃叮咚作响。
镜中映出陌生的面容——七分似父亲,三分像沈厌,眼尾泪痣下多了一道虎牙咬痕。远处传来百姓欢呼:沈大侠诛尽药人,武林太平了!
她掀开马车帘,看见自己的雕像立在城门。雕像心口插着鎏金簪,碑文刻着:诛魔英烈温如卿。
袖中滑落半块残玉,玉上新增的刻痕组成卦象:阴阳逆位,双魂同归。
风雪骤急时,有人从身后为她披上大氅。
温如卿(父魂)握住那只布满裂魂纹的手,十指紧扣的瞬间,她尝到了沈厌血里的梨花膏香气。
江湖传言:诛魔战后,沈厌大侠眼尾多了一颗泪痣,爱穿绣鸢尾的素白襦裙。
盟主府地牢最深处,少年药人隔着铁栏轻笑:阿卿,这具新身体可还合用
月光照亮他颈间曼陀罗纹——与当年温如卿的胎记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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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观阴影
(彩蛋)十八年前的道观阴影里,真正的沈厌(父魂)正将昏迷的温如卿(母魂)推入药池。池水倒影中,母亲悬挂的身影突然睁开流着血泪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