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仙侠小说 > 母亲的幸福生活 > 第一章

我的母亲生于1946年,那一年中国还没有解放。母亲姐弟六个,她排行老五,在她十岁该读书的时候,家中境况窘迫,所以她只读了两年夜校扫盲班。
我小时候常听母亲讲她小时候的事情。
(一)
我的姥爷,在新中国成立后,担任村里的支书。那时候农村还是集体经济,各家各户人口多,而生产队粮食产量非常低。庄户人家靠天吃饭,风调雨顺的光景,粮食产量还高点,每户还能多分点口粮;遇到自然灾害,分到每户的粮食也就寥寥无几了。在闹饥荒的那几年,我姥爷常常出村要饭给我母亲姊妹几个吃。因家里经济条件差,我姥爷是饿死在带领村民劳动的大场院里。
我母亲没有多少文化,但是她是个有胆识求上进的农村姑娘。后来听她给我讲,她嫁给我父亲之前,在娘家村担任妇女主任,是十里八乡家喻户晓的公社劳模,经常到县里参加学习和表彰大会。
别的农村姑娘,在家里学习纺线织布,学习缝缝补补、裁剪衣服的时候,我的母亲,却整日不着家地忙碌在广阔的田间地头上。所以,母亲对家务活一窍不通,对农田里的农活,却样样精通。
在母亲二十岁的时候,家里包办给她定了亲。在要结婚的那个月,母亲反悔了,想着要和一个身高矮小,皮肤黝黑,完全陌生的大老粗过一辈子,母亲打了退堂鼓。她毅然瞒着全家,自己拎着订婚的包裹,步行十几里地,把订婚彩礼(几身订婚衣服)送回媒人家里,不作声响地偷偷把婚退了。
在那个年代,敢于冲破封建风俗习惯,我母亲是村里的头一个。好在我姥爷、姥娘算比较通情达理,对她的婚事,讲了民主。后经别人介绍,我母亲高高兴兴和我父亲结了婚。
我父亲比我母亲大整整七岁,结发妻子因病去世了,据我三爷爷家大姑告诉我,我父亲第一任老婆非常漂亮,父亲和她鸾凤和鸣,相敬如宾,就是去村南头水井挑水,两个人也是有说有笑,结伴同行。
天妒人怨,父亲的第一段美好姻缘没有维持多久,他的结发妻子,因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驾鹤仙逝了,没为父亲留下一儿半女。
那一年过完春节,父亲发妻回娘家过正月十五,心脏病突发,没来得及送往医院救治,就一命呜呼了。我父亲得知后,火急火燎赶去岳母家,人已经不省人事,撒手人寰了。
父亲悲痛欲绝,很长一段时间,不能从丧妻之痛中缓过劲来,整日以泪洗面,寝食不安,失魂落魄。仿佛世界末日来临,生无可恋。
奶奶、爷爷,不忍心目睹唯一的儿子消沉下去,四处托亲戚朋友给我父亲张罗对象。
媒人就把我母亲介绍给了我父亲。
我母亲对大她七岁的父亲一见钟情。一是因为我父亲文质彬彬,是位吃商品粮的中学老师,二是我父亲相貌虽说不上一表人才,但是,和母亲先前订婚的农民对象比起来,我父亲德才兼备,成熟稳重,相貌出众。不失为托付终身的理想伴侣。
而我母亲相貌平平,身高、身材、容貌和父亲的前任比起来,高低立见。母亲后来说起来,父亲不是因为二婚年龄大,不是爷爷、奶奶软硬兼施,父亲不会轻而易举答应和母亲的婚事。
虽说我母亲比我父亲小七岁,但我母亲非常满意这门亲事。和父亲结婚后,即使受再大的委屈,母亲也咬牙默默忍受着。
就说母亲作为‘续姑娘’,多年去父亲前任老婆娘家探亲这件事来说,母亲是何等的胸怀宽广啊!代替从未谋面的前任,为养育她的父母尽孝,有几个女人,能有这样博大的胸襟。
作为母亲的儿女,我感到不可思议。母亲到底图啥呢是在替我父亲尽义务吗还是因为夺了前任的位置,感到愧疚,需要补偿人家呢
(二)
我父亲姊妹四个,他是家里的长子。我父母结婚的时候,我爷爷带领全家从兰州回来才5年多。
新中国成立前,爷爷和奶奶结婚没几年,排行老二的大姑还在襁褓中,爷爷为逃避被抓去国民党部队当壮丁,和村里几个年轻人一起下关东到了哈尔滨。爷爷他们为谋生有口饭吃,在一家榨油厂卖苦力扛大包,机缘巧合结识了地下党领导,爷爷悄悄加入了中共地下党组织,并光荣入了党。
哈尔滨解放后,爷爷随大部队南下,参加了解放全中国的战争。
1949年全国解放后,爷爷跟随部队回到哈尔滨,爷爷被委派到哈尔滨一个区派出所工作。工作稳定后,爷爷才返回家乡,把奶奶和一双儿女(我父亲和我大姑)接到哈尔滨生活,我二姑和小姑,相继在哈尔滨出生。
后来,为支援西北建设,爷爷带领全家到了兰州工作。
没待多长时间,奶奶在兰州严重水土不服,几乎把命丢在兰州,爷爷思虑再三,辞职带领一家老小,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生活。
我爷爷当时可是村里德高望重的人物,谁见了他,都不喊他的名字,直接尊敬地称呼老党员。他的光荣称号,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实至名归,全村老少,尽人皆知。
爷爷回来没几年,就被选举担任生产队大队长。当队长期间,爷爷一心为公,从不以权谋私。队里有啥脏活累活,爷爷以身作则,回回都是先派我二姑和我母亲打头阵。当时,我大姑已经出嫁,我小姑从小体弱多病,被照顾当了生产队饲养员,负责喂猪和牛。我二姑和我老实巴交的母亲,苦不堪言,但为了支持我爷爷的工作,也是敢怒不敢言。
(三)
我父母结婚后,一直和爷爷奶奶姑姑们生活在一起。庄稼地里的农活无论多苦多累,母亲从来不抱怨,始终如一地任劳任怨。
母亲干农活是把好手,但家里的针线活,她一窍不通。而我奶奶却是个非常讲究的人,所以,母亲常常因干针线活受到奶奶的奚落。我母亲顾全大局,从不和奶奶顶撞,而且非常孝敬爷爷奶奶。爷爷奶奶的夜壶,我亲眼所见,母亲一直拎到爷爷奶奶去世。
每天,母亲都是雷打不动的第一个起床,她简单地收拾一下自己,便去爷爷奶奶的房间先把尿罐提出门外,然后再抱柴火做饭。
父亲先是在中学教书,因写作水平高,父亲被调到公社办公室工作。父亲调动工作后,兢兢业业一心扑在工作上,家里地里的活,几乎全压在我母亲和我二姑身上。
农村集体经济时期,各家各户,靠挣工分吃饭。我家人口多,劳力少,我奶奶三寸金莲,不能下地劳动,我小姑体弱不能干重活,母亲和二姑,就像别家男劳力一样,顶起了我家的天。
(四)
我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生于1968年。后来听母亲讲,当时家里非常窘迫,由于吃不饱饭,她的奶水不够,我夜里饿得常常哇哇大哭。母亲只能夜里起床熬点玉米糊糊给我喝。
我出生的那一年,我大姑家二表哥比我早一个月出生。当时我大姑带着大表哥和刚出生一个月的二表哥来娘家过满月。村里的风俗习惯就是出门的姑娘在孩子满月时要回娘家过满月住一个月的。
家里本来光景就不好,十多口的一大家子在一口锅里吃饭,仅仅依靠生产队里分的那点口粮,是相当困难的。
母亲生下我没几天,就下地干活了,无知的我,文静的老实的躺在土炕上或被母亲放在家里盛粮食的铂铑里。
两年后,弟弟出生,当时家里依旧光景不好,但全家非常高兴,尤其是我的爷爷奶奶,把弟弟当成全家的宝疙瘩。在弟弟满一周岁后,就和爷爷奶奶、二姑、小姑到北屋住了。
我是一直和父母住在空间狭窄的东屋的,虽然爷爷奶奶他们住的北屋也不怎么宽敞。在我们姐妹四个中,只有我最了解我的母亲,也亲眼看见了母亲一辈子的不容易。
1972年,我大妹妹出生时,家里依旧贫困如洗,好在家中养了几只下蛋的老母鸡,我母亲也破天荒在坐月子的日子吃上了鸡蛋。每顿饭,奶奶给我母亲送到东屋一碗小米稀饭和三个鸡蛋。母亲看着站在她眼前馋的咬手指的我和弟弟,每次都是大方地分给我和弟弟一人一个鸡蛋。
我依稀记得那时候的房屋都是土培砌筑起来的,房屋开间进深尺寸很小,我和父母住的东屋,冬冷夏热,冬天天寒地冻,屋里不见烟火。夏天西晒,屋里如蒸笼一样,热气腾腾。我们家的锅灶在北屋,冬天,爷爷奶奶的土炕还算温暖。
我清楚地记得,在寒冷的漫漫冬夜里,我躺在被窝里冻醒的时候,常常发现母亲,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不是给我们缝补衣服,就是笨拙的纳鞋底给家里的老少做布鞋。
冬天生产队里没农活,母亲就和奶奶学习纺线织布。奶奶的纺线细得像丝,而母亲纺的线,始终如麻线一样粗,所以奶奶从不用母亲的纺线织布。奶奶织的布花色品质很多,母亲是无论如何也学不来的。那些年,家里一家老小的衣服,都是用奶奶的布料简单的裁剪制作加工而成的。母亲的纺线被拧成了粗的麻线,用来纳鞋底做成了一双双的布鞋。
夏天,太阳暴晒,母亲居住的东屋非常炎热,晚上躺在靠窗的土炕上,我热得浑身湿漉漉的,怎么也睡不着,母亲用蒲扇不停地给我扇着,直到我入睡。
我九岁那一年,小妹妹出生了,我小姨的小儿子也前后脚来到了人世间。我小姨生了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母亲却是生了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我小姨就动了和母亲换孩子的想法。无论小姨怎么劝说母亲,母亲始终无动于衷,她的观点就是该是谁的孩子就是谁的孩子。为此事,我小姨很不满意。
那时候,我依稀记事了,小妹营养不良,特别瘦小。为了给小妹补充营养,我小姑和我母亲不知从哪听来的歪门邪说,从咸菜缸里捞了些白蛆,洗净,放进大铁锅里炒了,直接喂给了小妹吃。小妹小,啥也不知道,美滋滋地全吃进了肚子里。
(五)
我家老宅,不算宽敞,有三间北屋和一间盛粮食的小挂屋,院子东边是三间东屋和进院的院门,院子西边,搭设的是茅房、猪圈和羊圈,北屋西墙南,栽种着一棵硕大的大枣树。农村实行生产责任制后,我家才开始养牛。狭小的羊圈,改成了牛棚,那几只可怜羊羔,无家可归,只能迁移到院门脚门底下喂养。
全家进出院门,常常听着咩咩的羊叫,踩着羊粪蛋子出入。
为了喂养牲口,我经常跟着母亲去地里拔草扫树叶。
我清楚地记得,夏天,顶着炎炎烈日,我跟着母亲,一人背着一个大粪筐,钻进密不透风的玉米地里拔草。冬天,天刚蒙蒙亮,迎着刺骨的寒风,我跟着母亲,扛着扫帚筢子,提着塑料大袋子,徒步很远的路,到大马路边的水沟里扫落叶。
几十年过去了,有一件事,我记忆犹新,刻骨不忘。
为改善家里的伙食,母亲和邻居婶子、大娘们一起去田里拾麦穗。
有一天上午,母亲和几个同伴,兴致勃勃带上水壶和干粮,手提着编织袋,徒步去地里拾麦穗,竟然一夜未归,可急坏了家里人。
我邻居叔叔,一位人高马大的五尺男子汉,竟然吓得呜呜大哭起来。都以为我母亲几个人走丢了,发生了意外。
那时候,交通闭塞,也没有手机和电话,我父亲和邻居叔叔伯伯们,走街串巷,挨村挨户去找寻我母亲她们,一天后,终于在邻居婶子姐姐家找到了我母亲她们。
见到婶子,邻居叔叔这才破涕为笑。
我还记得,我和母亲及其他几个家庭妇女,薅生产队羊毛的事情。
生产队,种了一大片苜蓿地,专门用来喂养生产队的猪牛马。开春,苜蓿地发嫩芽,邻居婶子和母亲几个人,相约着一起去‘偷’苜蓿,我也跟着去了。
生产队有负责‘看青’的,我们不敢明目张胆地到苜蓿地里捋苜蓿,就在靠近苜蓿地的地沟里捋苜蓿。
那天,‘看青’的老婆也跟去了,她边捋着苜蓿边说:用苜蓿做馒头,可劲道好吃了。
当时,我馋得哈喇子都流下来了,回家后,就缠着母亲给我做苜蓿馒头吃。可是,母亲不当家主事,哪有权利给我蒸苜蓿馒头吃呀。母亲把苜蓿洗净剁碎,掺进玉米面里,给全家做了一锅苜蓿饼子吃。
当时,爷爷还质问母亲,苜蓿是不是偷来的。
母亲和我连连给爷爷解释,不是偷的,是从靠苜蓿地的沟里捋的。爷爷才善罢甘休。
我奶奶斜着眼瞪爷爷:有能耐别吃。
爷爷嘿嘿笑着说:只要不是偷的,我为什么不能吃。
那时,在我们家,只有德高望重的爷爷一个人有吃馒头的待遇,包括我奶奶在内,大伙都吃玉米面饼子就咸菜。
(六)
姊妹四个中,我和母亲最亲近,不单是我一个人和父母长年累月住在冬冷夏热的

屋里。我小时候,其貌不扬,不会花言巧语,自卑心作祟,以为爷爷奶奶姑姑们都不喜欢我,只有母亲,有啥心里话,常和我唠叨。因为父亲的愚孝,我有一段时间,叛逆似的,不理睬父亲。原因是,我以为他不尊重我母亲,给我母亲气受。
母亲无论回娘家,还是去我姨家走亲戚,经常带着我一个人去。弟弟妹妹们,和爷爷奶奶亲,不依恋母亲。
小时候,我特别好事,母亲还经常带着我去外村看电影和看戏。
有一年我大姑村里赶会,请来外地唱戏的搭台演出,我一人去看,害怕走夜路,小伙伴问了一圈,也没人陪我去看。我母亲二话没说,傍晚,没吃晚饭,就带着我一人去看戏了。
回来的路上,我还捡到一个钱包。母亲问我怎么处理,我说,明天交给老师去。
母亲不但没有责怪我,还鼓励我说,你做得对,就应该拾金不昧,交还失主。
(七)
在村里,我母亲的人际关系非常好。无论和谁在一起劳动,她都非常实在,从不像别的农村妇女一样,东家长西家短的搬弄是非。
在村里刚实行包产到责任组的时候,各家都抢着和我母亲一组。母亲常说,多干活累不死人,没必要耍滑。
我上初中那一年,村里的田地已经包产到户,我二姑和小姑也先后出嫁。地里七八亩的农活就落在母亲和爷爷的肩上。我奶奶脚小,干农活不方便,她不下地劳动,父亲在离家几里地的中学教书,地里的农活,他也顾不上。
星期天不上学或放暑假的日子,我常常到自家的地里帮母亲干农活,我深深地体会到母亲的艰险。夏天握着镰刀割麦子,秋天抡着小锹撬玉米,哪个农活也不轻松,拾棉花是我最乐意帮母亲干的农活。唯独让母亲做难的是浇地的时候,母亲不会摇动抽水机器,常常叫她的娘家侄子来地里帮忙浇地。
对于我姊妹四个的学习,母亲和爷爷意见很统一。只要我们自己爱读书,他们是不会让我们中途退学的,并对我们的学习抓得很紧。
在离家十多里的县五中读高三那一年,我大妹妹也考到了五中。当时我姊妹仨同时在一个学校读书。学校食堂条件有限,只负责把学生自己带来的干粮热热,早晨食堂只提供稀得能照人的玉米糊糊,学生食堂是从不炒菜的,即使食堂做菜,也没有几个学生能吃得起。
每个星期天上午,母亲不去田地里劳动,专门在家给我们姊妹三个蒸馒头,十几口人吃饭的大锅,母亲一个人接连蒸三大锅馒头。同时,还给我们每人带一瓶她自己用辣椒水萝卜等炒制的水萝卜咸菜,有时,偶尔也给我们三个每人带一份她自制的炒面。那时候,我们吃得很香,同寝室的同学们都夸赞我母亲炒的咸菜好吃。
弟弟是我们村的第一个大学生,全家非常高兴,村支书为此还亲自登门祝贺,母亲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大妹妹更给母亲争气,她不但考上了一流的大学,还考取了北京农业大学的研究生。母亲望着左邻右舍羡慕的目光,她心里美极了。
后来,我们姐弟四个相继结婚生子,母亲除了忙地里的农活,闲暇空余也帮我们姊妹四个带孩子。母亲不会做别的,孩子们的棉衣棉裤,每年入冬前她都早早地给各家的孩子准备好,她担心孩子挨冻。
我和我对象两地分居生活,自己带孩子上班不方便,公婆家里农活多,没空帮我带孩子,我只能狠心地把女儿放在母亲家里。女儿在母亲家一直住到上幼儿园中班。对母亲,女儿比对我还亲近呢。
有时候,我回家抱怨公婆不是,母亲不问青红皂白,先把我训一顿。她站在公婆的角度,设身处地地为公婆说话。母亲说,当父母的都不容易,谁不希望儿女过得好啊!别整天没事找事,人心都是肉长的,将心比心,你对公婆好,公婆自然会对你好。
父亲退休后,和母亲一直生活在农村老家,过着悠闲的田园生活。我们姊妹四个都忙着自己的工作,过着自家的小日子。只有星期礼拜的时候,我们才有空回家看望父母。
每次我们回家,母亲不是早早地包好水饺就是蒸好包子等着我们。母亲在自家的小院子里种了各种蔬菜和果树,每到蔬菜和水果熟了的时候,她都亲自摘好蔬菜或水果,分别装到方便袋里一份一份地分好,然后打电话给我们,让姑姑们和我们姊妹四个带回家。另外每年,母亲自己舍不得吃,还把熟了的桃子和柿子分给左邻右舍的邻居们。
母亲和三个姑姑,相处得像亲姊妹一样,三个姑姑、姑父们,隔三岔五就回娘家看望我父母,我奶奶爷爷去世后,这个习惯依然如此,自始至终没有改变过。
(八)
母亲的身体很硬朗,每次我们让她搬来和我们生活,她借口不习惯住楼房,婉言拒绝我们的邀请。她说她不想离开自己的家,其实,她是不想打扰儿女们的生活。
2021年冬天,因为煤气中毒,母亲第一次住进了县医院。或许年纪大的缘故,自打这次住院后,母亲的身体彻底垮了,老年病接踵而至。也或许吃了太多的药,母亲得了慢性肾脏衰竭。2022年阴历八月十四日,母亲早晨自己上厕所,蹲厕所时间长了的缘故,一头栽在地上再也没醒过来。
母亲就这么匆匆忙忙地走了,没给儿女们添任何麻烦,也没有留下任何遗言。
这一年,母亲刚满76周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