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摔上那本《冷宫弃妃:暴君的替身情人》,气得连灌三杯冰水。
作为三甲医院最年轻的外科主任,这本古早虐文居然成了我通宵手术后的解压读物。
书中医女女主为男主试药挡刀,结果被白月光陷害挖眼断指。
最后女主为救男主染疫而死,男主才追悔莫及表演情深。
没想到刚骂完什么垃圾剧情,再睁眼我就穿着染血的素白医袍,跪在阴冷大殿上。
高位坐着玄色龙袍的男人,脚边依偎着粉衣女子——正是大婚当日就给我下毒的柳贵妃。
顾卿卿,你竟敢在贵妃药里下毒暴君捏碎茶盏,瓷片飞溅划破我额头。
根据原著,此刻我该哭诉冤屈然后被罚三十廷杖。
但看着暴君眼底三分讥笑七分凉薄的表情,我直接笑出了声。
皇上,我抹去额间血迹,您三个月前中的西域奇毒'朱颜改',发作时浑身溃烂如恶鬼——
住口!暴君猛地站起。
这事本该只有太医知晓。
毒是柳贵妃下的,她爹柳丞相通敌的信函就藏在凤藻宫第三块地砖下。我直视柳贵妃瞬间惨白的脸,现在,请皇上宣太医令查三件事。
我掰着手指数:第一查贵妃指甲缝里的砒霜,第二查她宫里失踪的宫女杏儿尸体,第三...我故意停顿,查查您这些年的避子汤,为何贵妃还能怀孕
满殿死寂。
原著里女主到死都没说破的秘密,被我开场十分钟全掀了。
暴君的眼神变得危险:若查无实证...
臣妾愿受凌迟之刑。我扯下腰间玉佩砸在地上,但若查实,请皇上废我后位放我出宫!
笑话!我堂堂外科圣手穿到古代,难道还要跟这群智障玩宫斗当然是开医馆搞事业啊!
三日后,柳家满门下狱,但柳贵妃因怀有龙种暂时被免。
我拿着和离书走出宫门时,太医院首座追出来:娘娘留步!您说的开颅之术...
叫顾大夫。我抛着钱袋纠正,明日我在城南开义诊,大人有兴趣可以来观摩。
转角突然撞进青竹般清冽的怀抱。
抬头对上一双含笑的凤眼——原著里早逝的白月光真太子!
说好的病弱美人呢这肌肉线条隔着衣料都硌手!
顾大夫,他递来沾我发丝的玉簪,在下郁怀瑾,可否讨张治心疾的方子
我盯着他红润得过分的唇色,突然明白原著最大阴谋。
这哪是病秧子分明是装病筹谋多年的黑莲花!
心疾没有,我掏出银针包,不过公子若想讨碗避子汤的解毒方,民女倒是现成就能开。
他瞳孔骤缩的样子,比暴君精彩十倍。
2
济世堂开张那日,我在门口支了口大锅熬煮防疫汤药。
锅底柴火噼啪作响,药香弥漫整条街巷。
顾大夫,隔壁绸缎庄的老板娘探头,这药真能防时疫
早晚各一碗,连喝三日。我舀起一勺棕褐药汁,家里有孩子的减半。
忽然人群骚动,一顶青布小轿停在医馆门前。
帘子掀起,露出郁怀瑾那张俊美得过分的脸。
今日他换了身月白长衫,倒真有几分病弱公子的模样——如果忽略他腰间那柄镶着血色宝石的短剑的话。
顾大夫,他咳嗽两声,在下心口疼。
我翻了个白眼:公子是心黑,不是心疼。
周围百姓倒吸凉气。
敢这么跟皇亲贵胄说话的,满京城找不出第二个。
郁怀瑾不恼反笑,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听闻大夫需要《青囊书》残卷
我擦手的动作一顿。
这是华佗失传的医典,我前日才向太医院打听过。
条件
他指尖轻叩案几:三日后申时,醉仙楼天字阁。
待他走后,药童小桃凑过来:姑娘,那可是废太子!
很快就不是了。我摩挲着竹简上麻沸散三个字,想起原著里这个看似温润的男配,最后可是血洗了半个皇宫。
三日后醉仙楼,我带着自制的麻醉针赴约。
推开门却见郁怀瑾正在煮茶,水雾氤氲中他的轮廓格外柔和。
三月前秋猎,他忽然开口,皇上中的箭毒是柳家提供的。
我挑眉。
原著里这段模糊不清的剧情终于浮出水面。
箭上淬了'朱颜改',但真正想弑君的是我皇叔。他推来一盏茶,可惜柳丞相临时反水,只让皇上毁了容。
所以柳贵妃给你下避子汤解毒剂...我恍然大悟,是为了防止你生下健康皇子威胁她
郁怀瑾眸色转深:顾大夫果然一点就透。
窗外暮鼓响起时,我们已交换完所有情报。
他负责查清当年太医令被害真相,我则借行医之便搜集柳家残党的罪证。
合作愉快。我起身时,他突然握住我手腕。
顾卿卿,他第一次叫我全名,若我告诉你,当年把你指婚给皇上的人是我...
我反手将麻醉针抵在他颈侧:那你现在就该昏着说遗言了。
他低笑出声,松手的瞬间往我掌心塞了块玉佩:城南兵马司的调令,必要时可保你医馆无恙。
3
姑娘!城南出事了!小桃慌慌张张冲进药房,好多人突然发热咳血,太医院的人看了一眼就说会传染,把整条街都封了!
我手中碾药的动作一顿。
原著中这场瘟疫害死了原主,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备车,我们去看看。
不行啊!小桃死死拉住我,官府贴了告示,擅入疫区者杖八十!
我冷笑一声,抓起药箱:那就看看谁敢打大夫。
马车刚到城南,腐臭味就扑面而来。
官兵用木栅栏堵住街口,里面传来阵阵哀嚎。
站住!疫区禁止......
我亮出郁怀瑾给的玉佩,官兵脸色大变,立刻放行。
街内景象触目惊心:患者横七竖八躺在路边,面色青紫,咳出的血沫里带着可疑黑点。
我蹲下身检查一位老者,翻开他眼皮时心头一紧——结膜出血,颈部淋巴结肿大,这分明是人为制造的类鼠疫症状!
不是天灾,是投毒。我咬牙道。
水源边发现几个破碎的瓷瓶,残留着诡异的绿色粉末。
姑娘,我们怎么办小桃声音发颤。
先控制传染。我扯下裙摆做成简易口罩,石灰水洒遍全街,患者按轻重分三区隔离。
连夜熬制的汤药分发下去时,一个黑影悄然出现在我身后。
顾大夫好大的胆子。郁怀瑾不知何时站在阴影处,月白长衫一尘不染。
我头也不抬:殿下若是来添乱的,请回。
他低笑一声,挥手示意,一队士兵立刻开始搬运药材:城南兵马司全听顾大夫调遣。
天亮时分,第一批用药的患者退了热。
我正给孩童喂药,忽听一阵骚动。
圣旨到——
传令官展开黄绢: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顾氏卿卿救治瘟疫有功,特赐太医院行走之职......
不必了。我打断他,民女只求开放官仓取药,解除城南封锁。
传令官目瞪口呆,郁怀瑾却笑出了声。
当夜,我在患者记录中发现蹊跷:所有重症者都去过柳家废弃的别院附近。
找到了。我指着地图对郁怀瑾说,毒源就在这里。
他眸色一暗:巧了,那正是柳贵妃乳母的宅子。
我们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4
顾氏妖女!你那些江湖偏方害死人了!
林首座带着太医院众人气势汹汹闯进济世堂时,我正在给一个孩子换药。
他身后跟着几个面色蜡黄的病人,被太医院的人架着,活像人证。
林大人何出此言我慢条斯理地系好绷带。
这些病人用了你的药,病情反而加重!林首座抖着一张药方,你连基本的君臣佐使都不懂,也敢开方治病
我扫了眼那几个病人,突然笑了:这位面色发青的大哥,你指甲缝里还沾着黄莲粉呢,装病前能不能把道具收拾干净
围观人群哄笑起来。
那人慌忙把手藏到身后。
既然林大人质疑我的医术...我拍拍手,小桃立刻推出两个症状相同的重症患者,不如我们各治一人,三日后见分晓
林首座脸色铁青:荒唐!太医院岂能与江湖游医比试!
是不敢吧我故意提高声音,听说太医院治瘟疫,一副药要五两银子
人群顿时哗然。
五两银子够贫民一家吃半年。
比就比!林首座咬牙,若你输了,立刻滚出京城!
我让患者躺在准备好的病床上,当众施针用药。
银针刺穴时,林首座突然惊呼:百会穴也敢乱扎你想杀人吗!
我没理他,继续行针。
患者忽然剧烈咳嗽,吐出一口黑血。
出人命了!太医院的人大喊。
我淡定地擦净患者嘴角:淤血而已。
果然,那人呼吸很快平稳下来,面色竟有了血色。
三日后,我的患者已能下床走动,太医院那位却依旧昏迷不醒。
不可能!林首座掀开病人被子检查,突然僵住——被单下藏着一包药渣。
林大人找这个我捻起一片药材,你用的方子里加了大量附子,虽能暂时退热,却会损伤心脉。
你...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验药便知。我转向人群,哪位街坊愿意去请回春堂的孙老先生来验药
我去!几个年轻人同时喊道。
林首座慌了神,竟伸手要抢药渣。
我早有防备,一个侧身,他扑空摔了个狗吃屎。
林大人何必着急我俯视着他,莫非太医院的方子真有问题
这时,人群外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缓步走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我心头一跳——是暴君!
他竟微服私访来了。
朕...真是热闹。他差点说漏嘴,及时改口,这位大夫,听说你能治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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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首座面如土色,跪在地上直哆嗦。
我坦然迎上暴君探究的目光:民女不过对症下药罢了。太医院的大人们...大概是被医书束住了手脚。
暴君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突然抓起我桌上的药方细看。
我心头一紧——那上面有现代医学符号!
有趣的笔法。他却没多问,转向林首座,林爱卿,你还有何话说
臣...臣...林首座汗如雨下。
皇上!突然,一群贫民冲进来跪了一地。
顾大夫救了我们全家性命啊!
她的药不要钱还管用!
暴君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甩袖而去。
临走时,我分明听见他低声道:明日进宫一趟。
林首座灰溜溜地走了,太医院其他人却留了下来,悄悄问我收不收徒弟。
小桃凑过来:姑娘,皇上叫您进宫,会不会...
我擦着银针,笑了:怕什么正好问问他的偏头痛好了没。
5
三更梆子刚响过,医馆后墙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我吹灭油灯,在黑暗中勾起嘴角——终于来了。
砰!大门被踹开的瞬间,我拉动了藏在药柜后的绳索。
十几包石灰粉从天而降,白雾弥漫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操!中计了!
五个蒙面大汉挥舞着棍棒乱窜,却接连踩中我提前洒落的铁蒺藜。
为首的那个刚摸到门框,就被我早就布置好的渔网兜头罩住。
顾大夫好手段。郁怀瑾的声音从屋顶传来。
月光下,他悠闲地坐在檐角,手里还拎着个想从后窗潜入的倒霉鬼。
我点燃火折子,挨个照过这些人的脸:城南三霸,西市双虎,柳家出手真阔绰,连你们这种价码的都请得起。
被渔网罩住的刀疤脸瞳孔一缩:你...你怎么知道...
你们身上都沾着柳府特制的熏香。我用银针挑起他衣襟上的一点粉末,这掺了龙涎香的驱虫药,全京城只有柳家用得起。
突然,刀疤脸暴起发难,匕首划破渔网直刺我心口!
电光火石间,一道寒光闪过,铛地一声,匕首应声而断。
郁怀瑾的剑尖抵在刀疤脸喉结上,笑意森冷:本王的准王妃,也是你能碰的
我挑眉:谁是你的准王妃
迟早的事。他手腕一翻,剑柄重重敲在刀疤脸耳后穴位上,现在,让我们听听柳贵妃还有什么妙计。
半个时辰后,刀疤脸涕泪横流地交代了全部计划:砸医馆只是开始,他们还要在药材里掺毒,制造我害死病人的假象。
真老套。我打了个哈欠,从药柜取出个小瓷瓶,知道这是什么吗实话散,喝了它的人只能说真话。
刀疤脸惊恐地看着我逼近,突然两眼一翻——吓晕了。
郁怀瑾轻笑:你吓他做什么这明明是安神汤。
兵不厌诈嘛。我踹了脚昏死的刀疤脸,劳烦殿下把这些垃圾扔到京兆尹门口,附上口供。
次日清晨,医馆外多了两队披甲士兵。
街对面,郁怀瑾倚着马车冲我眨眼:城南兵马司精锐,任凭顾大夫差遣。
小桃忧心忡忡地跑来:姑娘,听说柳贵妃在宫里摔了一整套茶具!
我正给银针消毒,闻言笑了:让她摔,等我把她买凶杀人的证据甩在朝堂上时,她摔的可就是脑袋了。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尖利的嗓音:圣旨到——
传旨太监展开黄绢,竟是宣我即刻进宫为柳贵妃诊脉。
郁怀瑾眸光一暗,悄悄塞给我一枚玉哨:吹响它,禁军即刻破门。
我抚过袖中藏着的实话散,笑意渐深——好戏终于要开场了。
6
顾大夫!救命啊!
礼部尚书王大人抱着个血淋淋的少年冲进医馆时,我正给郁怀瑾换药。
少年额头凹陷,瞳孔已经不等大。
坠马摔的我迅速检查伤势。
太医院说...说没救了...王大人老泪纵横。
我扒开少年眼皮,手电筒光束下瞳孔反应迟钝——颅内出血,必须立即手术。
准备手术室。我扯下披帛扎起长发,小桃,煮针线,备足热水。
郁怀瑾按住我手腕:你当真要在人头上动刀
要么开颅,要么等死。我直视他眼睛,殿下敢不敢当我的助手
手术室内,烛火通明。
我用自制的酒精消毒器具,郁怀瑾则按我教的法子给少年剃发。
镊子。我切开头皮,鲜血立刻涌出。
郁怀瑾递工具的手稳如磐石,丝毫不像初次参与手术的人。
颅骨钻孔的声音令人牙酸。
当我取出那块压迫脑组织的碎骨时,王大人直接晕了过去。
吸血。我额头沁出汗珠。
郁怀瑾用棉球精准吸走渗血,动作比我带过的实习生都标准。
突然,门外传来骚动。
暴君带着太医院众人闯了进来,正好看见我缝合脑膜的场面。
妖...妖术!林首座尖叫着后退。
暴君却推开众人,径直走到手术台前。
他死死盯着我手中的动作,眼中风暴翻涌。
皇上,我头也不抬,若想令郎活命,请保持安静。
室内鸦雀无声。
最后一针缝完,我抬头对上暴君震惊的目光:手术很成功,但需要观察三日。
王大人醒来后,对着我砰砰磕头。
暴君却盯着染血的手术器械,突然问道:这技法,师承何人
华佗《青囊书》。我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当夜,郁怀瑾在医馆后院找到正在消毒的我:你可知今日有多危险若手术失败...
不会失败。我晃了晃手中的《青囊书》残卷,现代医学加古代智慧,等于必胜。
他忽然伸手擦去我鬓角的血迹:顾卿卿,你究竟从何处来
我笑而不答。
远处宫墙上,一道黑影悄然离去——是暴君的暗卫。
7
太后懿旨,宣顾氏即刻入宫问诊!
传旨嬷嬷鼻孔朝天,我慢悠悠地喝完最后一口粥才起身。
慈宁宫内药香缭绕,太后半卧在榻上,手腕搭着丝帕。
我诊脉时,她突然掐了我一把——力道大得根本不像病人。
脉象虚浮,舌苔却正常。
我心中冷笑:装病
太后娘娘是否常年心悸,入夜加重我故意问道。
太后眼睛一亮:正是!
每日寅时盗汗,服用参汤后反而胸闷
神医啊!太后演技浮夸。
我取出银针:民女有一套针法可缓解症状,只是...
我瞥了眼她身后的老嬷嬷,需绝对安静。
待旁人退下,我压低声音:娘娘并非生病,而是中毒。
太后猛地坐直:胡说!
您每日服用的珍珠粉里掺了石胆,慢性腐蚀内脏。我指着她指甲上的淡蓝线,这叫米氏线,铅中毒特征。
太后脸色煞白。
我趁机加码:下毒者必是亲近之人,才能日日得手。
是徐嬷嬷!太后突然抓住我的手,她总劝我服用珍珠粉养颜...
我故作惊讶:莫非她是柳贵妃的人
回府路上,郁怀瑾的马车拦住了我。
他递来一封密信:太后连夜处死了徐嬷嬷,正在彻查宫中柳家眼线。
我展开密信,是太后亲笔:三日后赏花宴,务必出席。
鸿门宴啊。我捻着信纸轻笑。
郁怀瑾忽然凑近:你给太后下了什么套
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眨眨眼,那珍珠粉里的毒,本就是徐嬷嬷自己下的。
月光下,我们相视而笑。
宫墙之上,又一道黑影闪过。
8
清晨的济世堂后院,二十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排成两排。
这些都是北境战事留下的孤儿,最大的不过十四岁。
从今天起,你们要学认字、识药、包扎。我举起一株蒲公英,这是最普通的草药,但能救命。
小桃分发着自制的识字卡片,上面画着草药图案和名称。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女子学医成何体统!几个儒生对着告示指指点点。我新贴的招生简章明确写着招收女弟子。
诸位若有意见,不如进来辩论我倚着门框,手里把玩着银针。
他们顿时噤声。
这时,一辆华贵马车停在门前,尚书千金李小姐提着裙摆跳下车:顾大夫,我要报名!
她身后跟着七八个贵族小姐,个个眼睛发亮。
原来太后赏花宴上,我救活窒息郡主的消息已经传开。
学医要碰死人,要见血。我故意吓她们。
我不怕!李小姐扬起下巴,总比整天绣花强!
当天下午,郁怀瑾派人抬来三口大箱子。
打开一看,全是失传的医籍珍本,最上面那本《女医杂言》让我心头一热——这是历史上第一本妇科专著。
殿下这是投资我挑眉看他。
郁怀瑾随手翻开一页,指着上面的批注:我母妃曾说,女子通医理,能保三代安康。
他极少提起生母。
我正想追问,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是宫里来人,说柳贵妃小产了,指名道姓说是我害的。
9
凤藻宫内,柳贵妃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被褥上沾着血迹。
暴君站在一旁,面色阴沉。
皇上!就是她昨日给臣妾的安胎药有问题!柳贵妃指着我哭喊。
我直接掀开她的被子:娘娘既然小产,请让民女检查恶露情况。
放肆!她慌忙拽回被子。
不敢我冷笑,突然从药箱取出一个小瓷瓶,那用这个测测如何怀孕之人尿液遇此药会变蓝。
柳贵妃脸色大变。
我趁机继续道:或者请太医验脉真小产者脉象滑而急,假小产者...
够了!暴君突然喝止。
他一把抓住柳贵妃的手腕,片刻后勃然大怒:脉象平稳,你根本没怀孕!
柳贵妃瘫软在地。
我乘胜追击:皇上不妨查查,贵妃月事带这半年可曾用过
暴君眼神恐怖,下令搜查寝宫。
果然在暗格中找出伪造的孕脉药和染血的布包。
拖出去,凌迟处死!暴君怒吼。
柳贵妃突然扑向我:贱人!你不得好死!她指甲里寒光一闪——是毒针!
千钧一发之际,郁怀瑾的玉佩飞来,精准打在她手腕上。
暴君一脚踹开柳贵妃,竟下意识将我护在身后。
三日后,柳贵妃被废的消息传遍京城。
我的医馆门槛几乎被求医者踏平,其中大半是来看热闹的。
下一个。我头也不抬地唤号,却闻到熟悉的青竹香。
抬头一看,郁怀瑾似笑非笑地伸出左手:顾大夫,我心口疼。
哦我按住他脉搏,殿下心跳过快,怕是相思病。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指:那大夫可有良方
10
麻沸散的新配方终于成功了。
我小心地将曼陀罗花汁与酒混合蒸馏,得到纯度更高的麻醉剂。
姑娘!太医院的人偷了咱们的药方!小桃气冲冲跑进来,现在满城都说您的方子吃死人了!
我赶到事发地点时,一个老汉正口吐白沫地抽搐。
地上散落的药包明显少了一味关键药材——甘草。
这不是我的方子。我高声宣布,今日我当街配药,请大家见证!
架起铜锅,我一步步演示:先煎附子去毒,再入曼陀罗,最后加甘草调和。
煎好的药汁给一只活蹦乱跳的公鸡服下,片刻后公鸡安然入睡,呼吸平稳。
这才是真正的麻沸散!我环视围观人群,太医院偷方减料,害人性命!
人群哗然。
突然,一队官兵分开人群,为首的竟是郁怀瑾。
奉旨查办太医院假药案。他亮出令牌,转头对我眨眨眼,顺便传皇上口谕:赐顾氏皇家药园自由采摘之权。
太医院众人面如死灰。
我接过令牌时,郁怀瑾低声道:今晚子时,药园西门见,带你去看样好东西。
当夜,他带我来到药园最深处的一处暖阁。
推开门,满室异香扑面而来——竟是十几株盛开的三色曼陀罗,传说中的麻醉圣品!
西域进贡的,全天下就这些。他摘下一朵别在我鬓边,够不够换顾大夫一个笑脸
我心头微热,却故意板脸:殿下这是行贿
不,他忽然正色,是聘礼的第一件。
月光透过琉璃瓦,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我忽然发现,这个病弱王爷的手臂线条,比上次见时更结实了。
11
边关急报传来那日,我正在教女弟子们缝合猪皮。
郁怀瑾一身戎装闯进来,铠甲上还带着血渍。
北狄大将阿史那中伏被俘,身中七箭。他剑眉紧蹙,军医说救不活了,但此人关系两国和谈。
我二话不说收拾药箱:人在哪
军营大帐内,铁塔般的汉子被铁链锁在木架上,胸口插着半截断箭。
我检查伤口时,他忽然睁眼,一口血痰吐在我衣襟上。
北狄狗...休想...套情报...
我擦都不擦,直接掰开他眼皮:再动一下,我就让你永远看不见草原的雄鹰。
或许是语气太笃定,他竟真的安静下来。
手术持续到半夜,取出的箭头摆了一盘子。
最后一支离心脏仅半寸,帐内军医都倒吸凉气。
为什么...救敌人阿史那虚弱地问。
我给他灌下麻沸散:在我眼里只有病人和死人。
七日后,阿史那能下地行走时,北狄突然撤兵三十里。
他临走前对我行捶胸礼:顾大夫若来草原,必以万匹骏马相迎。
暴君的赏赐同日抵达——仁心圣手的金匾,落款竟盖着玉玺。
郁怀瑾摸着匾额轻笑:皇上这是认输了。
嗯我正在整理药材。
他忽然俯身,呼吸拂过我耳垂:他本想让你重回他身边的。
药杵当啷掉进碾槽。
我强作镇定:殿下多虑了,皇上明明...
话未说完,宫里的马车又到了。
这次是太后突发昏厥,太医院束手无策。
12
慈宁宫乱作一团。
太后脸色青紫地躺在床上,十指蜷曲如鸡爪。
我掰开她眼皮,瞳孔已经缩成针尖大。
症状像'朱颜改',但发作太快了。我沾取她耳后分泌物嗅了嗅,有苦杏仁味...是改良过的!
郁怀瑾脸色骤变:能解吗
需要新鲜雪莲做药引。我翻开太后手掌,发现一道细小针孔,是今早被刺的
贴身宫女扑通跪下:太后娘娘只让徐...不,只让柳贵妃梳过头!
我和郁怀瑾对视一眼。
柳贵妃明明在冷宫,除非...
查替身!我们异口同声。
解毒过程惊心动魄。
雪莲煎到第三遍时太后突然吐血,我当机立断用银针扎入百会穴。
她的皮肤下竟有东西在蠕动!
蛊虫!我迅速划开她指尖,黑血中几条细如发丝的红虫扭动着。
郁怀瑾剑光一闪,玉簪挑着虫子扔进火盆,爆出刺鼻腥臭。
三更时分,太后终于转醒。
她虚弱地抓住我的手:哀家错怪你了...徐嬷嬷留的密信,说柳氏才是她主子...
原来当年下毒害暴君的另有其人。
窗外惊雷炸响,郁怀瑾的侧脸在闪电中忽明忽暗:该收网了。
13
校场上,三十名女子医疗队员整齐列队。
最年轻的才十四岁,是当初收留的战争孤儿。
记住战场三不救!我举起自制担架,一不救仍在厮杀的,二不救伤口冒绿脓的,三不救...
不救辱骂医者的!姑娘们齐声回答。
郁怀瑾在一旁检查装备,突然拎起个奇怪皮囊:这何用
简易血袋。我演示着羊肠管连接方法,同血型者可直接输血。
出征那日,京城百姓夹道相送。
我的马车里堆满药箱,小桃紧张地数着绷带:姑娘,真要上前线
不然白训练这么久我正给银针消毒,马车突然停下。
暴君玄衣白马拦在路中央。
他抛来一块龙纹令牌:持此物可调御医署所有药材。
我正要谢恩,他却打马靠近,声音低不可闻:活着回来...这是圣旨。
前线比想象的更惨烈。
医疗队帐篷里伤兵不断,地上血水来不及擦。
一个腹部被刺穿的小战士抓住我:大夫...我娘...
别说话!我快速缝合他肠子,留着劲儿回家说。
三天三夜没合眼时,郁怀瑾带着一身血腥气冲进帐篷。
他剑尖还滴着血,却从怀里掏出个完好无损的油纸包:趁热吃。
打开竟是桂花糕!
我鼻子一酸,就着他染血的手咬了一口。
战后统计,我军伤亡仅有往届三成。
庆功宴上,暴君亲自为每位女医赐下巾帼医士腰牌。
轮到给我授勋时,他指尖在我掌心重重一划——是道暗号。
当夜密报:太后宫中搜出与北狄往来密信,真正的幕后黑手终于浮出水面...
14
烛火摇曳的密室里,我盯着两份血样在瓷碗中呈现截然不同的反应,手指微微发抖。
果然如此。我放下银针,太后与皇上血型相斥,绝不可能是亲生母子。
郁怀瑾手中的茶盏咔地裂开一道缝。
我继续道:而你与先帝遗留的毛发验血结果完全吻合...
所以当年被调包的是我他声音嘶哑得可怕。
我们翻出从太后密室偷出的匣子。
里面泛黄的懿旨清楚记载:因真太子郁怀瑾体弱,恐难继大统,故与继妃所出之子调换。
难怪太后一直想除掉你。我轻触他手臂上那些陈年伤疤,她怕真相败露。
暴君深夜密访医馆时,我们正在整理证据。
他看到桌上血样,瞳孔骤缩:你们...都知道了
我震惊地看着他:皇上早已知情
登基那年,先帝留书告知真相。暴君抚摸着玉玺,第一次露出疲惫之色,朕...我一直想补偿怀瑾...
郁怀瑾冷笑打断:用暗杀和下毒补偿
暴君突然掀开龙袍,胸口一道狰狞疤痕:这是替你挡的毒箭!太后派的人!
两人剑拔弩张之际,窗外传来羽箭破空声——太后的人马杀到了。
15
金銮殿上,我高举证据匣子,文武百官哗然。
太后歇斯底里地尖叫:妖女惑众!
那请太后解释,我亮出血样验单,为何您与皇上血脉相斥
郁怀瑾摘下从不离身的玉佩,当众砸开——里面是先帝亲笔写的调包诏书。
暴君突然走下龙椅,在众目睽睽之下解下冠冕:这个位置,本该是皇兄的。
太后疯了一般扑向郁怀瑾:野种!当年就该掐死你!
她袖中寒光一闪,我早有防备,银针精准刺入她手腕要穴。
真相大白之日,太后饮鸩自尽。
暴君——现在该叫二皇子了——执意要去守皇陵:我占了皇兄二十年人生,该还了。
登基大典前夜,郁怀瑾一身龙袍来医馆找我:顾卿卿,朕的凤冠...
皇上找错人了。我笑着递上一卷图纸,这是臣女筹建的医学院章程,请御批。
他抓住我手腕一拽,我跌进龙袍怀抱:朕可以天天批奏折到三更,但顾大夫得在旁边煮安神汤。
三个月后,大周第一所女子医学院落成。
开学典礼上,新帝亲自题写匾额。
当他弯腰为我系上掉落的大氅系带时,满院女弟子发出善意的哄笑。
陛下,我小声警告,注意天子威仪。
他在我耳畔低笑:朕的病只有顾大夫能治,你说该怎么办
远处钟声悠扬,药香弥漫的医学院里,新一代女医们正背诵着希波克拉底誓言——当然,是我改良过的版本:
无论贫富贵贱,患者至上;无论刀山火海,治病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