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堰不知道多少次因为他妹妹丢下我之后。
我向他提出了离婚。
林韵你能不能不要闹,小雪是我妹妹。
他以为我会像之前每一次一样闹过之后又祈求他和好。
但我这次是真的不要他了,
因为,
我亲眼看到他跟他的好妹妹在漫天烟火下拥吻。
他们一家都是令人恶心的烂人。
1、
陆堰接到陆雪电话的时候,蛋糕正好推过来。
我插上蜡烛,催促他赶紧点上。
他皱了皱眉头,将手指竖在唇上,示意我不要说话。
陆雪娇滴滴的声音从听筒传出。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不舒服。
乖,我很快回来。
转头他有些歉意地对我说。
阿韵,对不起,我不能陪你跨年了。
说着拿上椅背上的大衣就要抬步离去。
我抓住他的衣角,轻声乞求道：
陆堰,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他抚开我的手,眉头微蹙。
纪念日每年都有,小雪说她不舒服,你不要不懂事。
电话那头的陆雪还在撒着娇。
哥哥,我要马上见到你~
小雪听话,我很快就过去陪你。
我又倔强地攀上他的衣角,再次开口恳求。
可是陆雪她每次都在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舒服...
陆堰脸上染上怒色,,语带不悦。
林韵,她是我妹妹,你别什么醋都吃行么。
然后拍开我的手,头也不回地推开餐厅门走了。
远远的我听见他说。
小雪你乖乖的在家等我,哥哥给你去买你最爱吃的那家蛋糕。。。
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他为了陆雪将我一个人丢下。
2、
这是我跟陆堰在一起的第七年,结婚的第四年。
他是我青葱校园的初恋,也是我一直认为会白头偕老的爱人。
四年前,我们大学毕业。
我获得了业内一家龙头企业的OFFER,陆堰决定回到B城接管家族企业。
分别前一天,全班吃散伙饭。
到最后,我们寝室的四姐妹抱头痛哭。
没想到四年过得这么快,今天过后,大家就天各一方了。
林韵,咱们寝室就剩你跟陆堰还坚挺着,不要让我们失望。
我压下嘴角的苦涩,用力地回抱她们。
周围忽然爆发出热烈的起哄声。
转头,陆堰捧着一大束鲜艳的红玫瑰,举着戒指单膝跪地。
林韵,大家都说毕业季是分手季,但我想跟你一直走下去。
陆堰显得格外的紧张,身子都微微发着抖。
可不可以请你,走向我,我决不让你输。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而温柔地望向我。
林韵,嫁给我。
起哄声一浪高过一浪。
嫁给他！嫁给他！
我红了眼眶,轻轻点头。
我们在热闹拥挤的火锅店里毫无顾忌地拥吻。
那天最后一杯,大家举起酒杯,高声大喊。
敬爱情！
我以为迎接我的是光明坦途,但没想到,我输得一败涂地。
3、
我点燃蜡烛,闭上眼睛许了愿。
希望在我睁开眼的时候能看到陆堰。
我自嘲地轻笑,吹灭蜡烛。
安静地吃完了一整个蛋糕,连带牛排也吃了不少,胃里撑的难受。
这个餐厅我提前三个月就定下了,我们这个位置能看到凌江夜色,今天晚上据说有烟火晚会。
此时,江边搭起了舞台,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还有五分钟就到十二点,大家都在热切地期盼着。
直到江边的灯都暗了下去,隔着不短的距离我都能听到人们兴奋的叫喊声。
十、九、八、七。。。二、一！
城市响起了沉闷的钟声,无数烟火升空。
舞台上的屏幕随机播放实时镜头。
有对着镜头比耶的小朋友,拥抱在一起的中年夫妻。
还有,拥在一起亲吻的陆堰和陆雪。
4、
怎么不算是愿望实现了呢
胃里一阵翻涌,我快速冲到厕所,直到将胃里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才觉得舒服一些。
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依旧年轻,但眼神空洞,双颊浮肿,跟四年前那个青春洋溢的林韵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四年前,我拒绝了那个不错的工作机会,跟着陆堰来到了人生地不熟的B城。
那是我第一次见陆雪。
你就是林韵
眼前的少女微扬着头,语带不屑,眼中的鄙夷不加掩饰。
在此之前陆堰跟我提过多次他的妹妹,提起她时,言语宠溺,还笑说陆雪在知道我们恋爱之后在家闹了一次。
我们约会时,陆雪也常会给陆堰打电话。
我从前以为陆雪是个七八岁还在使小孩脾气的小姑娘,竟不知她只比我们小两岁,长得娇俏可爱,明媚张扬。
陆雪对我的敌意从第一次见面我就感受到了。
她会在吃饭的时候故意对我说。
林韵,多吃点,这么高档的餐厅你可能之前都没来过吧。
抑或是对着陆堰撒娇。
哥哥,你觉得我跟林韵谁更漂亮
哥哥,你说过最爱的人是我,不能因为有了女朋友就变卦哦。
陆堰只是笑着摇头对我说。
林韵,小雪被我们宠坏了,她很单纯,你别介意。
转身揉揉陆雪的头。
哥哥当然最爱小雪了。
初到异地的我,即使心里不舒服,也无人能说。
手机震动,是许久没有动静的寝室群。
林韵,你跟你家陆堰这么多年了,还这么恩爱！
林韵真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许愿遇到一个陆堰这么完美的男人~
点开上面的图片,是陆堰刚刚发的朋友圈。
岁岁年年。
下面附了一张满天烟火的照片。
5、
我颤抖着手点开陆堰的朋友圈,最后一条还是半年前全家一起出游的照片。
呵,可能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他们早就相爱了。
返回点开朋友圈,往下刷,几分钟前陆雪也更新了一条信息。
常相见。
配图是漫天烟火下十指紧扣的一双手。
我怎么会认不出来,毕竟那是我牵了七年的手,是我在黑暗中摩挲了无数次的手。
他的无名指上甚至还戴着我给他挑选的婚戒。
胃里再次翻江倒海,已经吐不出东西的我只能一直干呕,呕到嗓子火辣一片。
小姐,你有事么需不需我们帮你叫人
服务员轻声询问道。
我摆了摆手,擦去嘴边的污渍,再次望向镜子时,脸上苍白一片,眼睛却是红的吓人。
离开餐厅我在陵江边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遇见的每一个人都笑容满面,大家都满心期待的迎接着新的一年。
只有我,死在了新年的第一天。
似乎有数不尽的蚂蚁在啃食我的心脏,密密麻麻的疼。
手机被摁亮了又熄,安静的昭示着没有任何人的消息。
寝室群因为无人回应早就安静。
我有心想要找个人倾诉,但又找不到对象。
我的老公,跟他的亲妹妹在一起了。
6、
凌晨两点多我回到了陆家,满屋寂静。
到B城不久我们就领证结婚了,我本就无父无母,一切流程都简单而迅速。
婚后,没有人问过我是否要出去住,似乎大家默认的就是我们要住在一起。
我被迫融入到这个陌生的家庭里。
我站在玄关,任由黑夜如墨般将我淹没。
蹲下身换鞋的时候,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最后滂沱如大雨,止也止不住。
阿韵,是你回来了么
楼梯上传来陆母的声音。
妈,是我,别开灯。
我胡乱擦着脸上的泪水,出声阻止陆母开灯。
似乎只要不被看到,我就还是那个体面的自己。
脚步声停歇,她踟蹰了几息,叹了口气。
你早点休息,备孕就不要整天熬夜了。
房子里面又归于一片静谧。
我麻木的走上楼梯,回到房间。
月光下床头的婚纱照上我笑的很开心,满脸洋溢着幸福。
倒在床上,多希望这一切都是梦一场,梦醒了,我还躺在宿舍的床上,陆堰,还是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陆堰。
只是心脏传来的痛楚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但是我原本,不该过这样的生活。
7、
陆堰何时回来的我不知道。
早上起来的时候,床头柜上放了一个精美的礼物盒。
打开,里面躺着一根华丽的项链。
他向来是这样,打个巴掌给个甜枣。
只是这甜枣,我不想要了。
他,我也不想要了。
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因为哭得凶了,眼睛肿胀得难受。
门外隐隐传来陆母跟陆雪的说话声。
小雪,你昨天晚上跟谁在一起
哥哥。
小雪,妈求你了,妈妈希望你们都能够有正常的感情。
即使刻意压低了声音,我也听的出陆母语气中的悲伤。
妈,凭什么哥哥本来就是我的,是她横插一脚,站在哥哥身边的那个人本来就该是我！
啪的一声脆响传来。
接着是瓷器落地的声音,陆雪哭着跑上了楼,将门重重地摔上。
原来只有我被蒙在鼓里,陆雪爱陆堰这件事情,在这个家,早就不是秘密。
所以,陆母在听到我无父无母的时候,不是抗拒,不是怜惜,是满意。
所以陆父说。
阿韵,做我们陆家的儿媳最重要的是要有容人之度。
他们以为无依无靠的我,这辈子只能被陆家套牢。
而我,只是那对兄妹畸形爱恋的完美遮羞布。
8、
凛冽的寒风呼啸,我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推门走进打印店。
在收钱的时候,老板偷偷的看了我很多次。
大概他也想看看,是什么人会在新年的第一天打印离婚协议。
回到家,陆堰已经回来了,正跟陆雪腻在沙发上看电影,两人正在分食同一个蛋糕,时不时凑在一起悄悄说着什么,显得温馨而甜蜜。
你去哪里了
陆堰抬头有些不悦的看向我。
我没回答,径直往楼上走。
林韵,你这又是在耍什么脾气。
陆堰几步上前抓住我,眼含怒意。
没事。
我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抬步上前。
不就是没过成纪念日么我不是给你买了项链道歉了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原来在他看来,在纪念日将我一个人丢下去跟另一个女人跨年这件事情,仅仅是一个礼物就能哄好的。
往常确实可以,每次只要他哄一哄,我就还是那个会每天等着他回家的陆太太了。
这四年,我就像是被他豢养的金丝雀,每天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他回家。
从心底升起的无力将我包围,我轻声说。
陆堰,我们离婚吧。
说完自顾自的上了楼。
9、
林韵你能不能不要闹,小雪是我妹妹。
每一次他都会用这句话来堵我,因着我没有过兄弟姐妹,并不知道正常的兄妹是怎样相处的。所以虽然膈应,但还是出于信任一次又一次的被他欺骗。
我对你还不够好么你不需要上班,不需要为了金钱烦恼,你整天除了在家待着就是出去买买东西旅旅游,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纵然我平时脾气再好,纵然我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离婚,在听到陆堰这样的话也很难不崩溃。
是我不想上班么买东西旅游,哪一次是我想去的不是你让我陪你母亲么陆堰,我想要的是什么,你是真的不知道么
原本以为这是我爱的证明,可现在这些,竟然成为他攻击我的利器。
林韵,人不可以贪心。
啪。
陆堰不可置信地看向我,脸上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掌印。
我浑身发抖,我以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他竟还说我贪心。
陆堰,你到底还要伪装到什么时候
我都看到了,你跟陆雪,昨天晚上。。。
那些话实在是难以启齿,即使只是从我口中说出我都恶心的想吐。
陆堰眼神有一瞬的闪躲,但很快他又冷静的看向我。
林韵,你别多想,我们就只是关系比普通兄妹更亲密,她只是我妹妹。
只是你别脏了妹妹这个词,你们俩让我感到恶心！
我难掩心中的火气,拿起床头的书就往陆堰砸去。
他不闪不躲,瞬时,额角青了一块。
臭婊子,你凭什么打我哥。
我被推倒在地,小腹一阵绞痛,一股暖流从下面流出。
陆雪面容扭曲地朝我扑过来,我伸手想要抵挡,却被陆堰一把打开,他可能以为我是想要反击吧。
心痛到麻木,我只觉得浑身冰冷,视线也渐渐模糊。
失去意识前,我看到陆堰惊恐地朝我奔来,眼中满是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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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我的孩子没了,因为无父无母,我对孩子有多期待他们都知道。
不过掉了也好,在这样的家庭成长起来的孩子,我也不敢想能不能将他教好。
陆堰趴在病床边,感受到我的动作,从浅眠中醒来。
阿韵,我...
他眼中的怜惜不似作假,但还含着几分其他的情绪,我看不清。
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对不起。
说着他哽咽出声,泪水划过他泛着青茬的下巴,我还没见过如此失态的他。
我轻轻地推开他握着我的手,哑声说道。
不会了,我们不会再有孩子了。
陆堰,求求你了,放我离开吧。
陆堰明显一怔,但还是摇了摇头。
不可能,我们不可能离婚的。离开我,你还能去找谁林韵,你只有我了。
是啊,我只有他。所以,他企图用这个将我一辈子困在他身边。
我轻笑,红着眼问道。
那么陆雪她怎么赔偿我两个孩子
他有一瞬的失神,眼中痛苦与清明交加,最后他近乎哀求。
阿韵,小雪她毕竟是我妹妹,她不是故意的,她并不知道...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们两兄妹的感情有多深,我也不想知道陆雪她是有多单纯无知善良,她无辜,我两个孩子不无辜么
凭什么陆堰,凭什么你们都要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要求我原谅。
上一次是不小心,这一次不是故意,在你们看来,她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可以原谅的,但是你们凭什么代表我
陆堰,我恨你！
说到最后我歇斯底里,痛哭流涕,这个孩子留给世界最后的东西就是遗留在我身体里面的激素。
他让我终于能够发泄出自己心底的痛苦和委屈。
而陆堰只能抱着我,一次又一次地说着对不起。
11、
陆堰始终没有同意离婚。
他开始刻意讨好我,对我小心翼翼。
我听见他在病房外小声地打电话,似乎在跟谁咨询怎么讨女孩子欢心。
每天,我的房间里都有搭配适宜的鲜花,电话里都会有他发的老婆我爱你。
之前总是忙的见不着人的他,开始频繁的出现在我周围。
阿韵,我们一起回学校看看吧。
在医院花园里晒太阳的时候,他忽然说道。
我微微愣了下,转头看向他。
阳光打在他脸上,鸦羽似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
四年他比学生时代更加成熟,几年的职场生涯让他身上更添一股沉稳气质。
我笑了笑,点点头。
阿韵,等回了学校,我们再叫上之前的同学一起聚一聚。
等回来,我们再一起去北欧看极光,去非洲看动物迁徙。
。。。
陆堰高兴得像个孩子,搂着我说了一下午,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你看他,说的每一个都是我想跟他一起做的,他明明知道我想要什么,却还在争吵的时候问我到底想要什么。
我的心里似乎泛不起半点涟漪,我累了,甚至连反驳他的话都不想张口说了。
12、
很快我回到了陆家,陆堰恢复了规律的上班生活,只是每天他都早早回家,带一束鲜花。
他会每天陪我吃早饭晚饭,晚饭后我们俩肩并肩在花园里散步。
这天晚上下着大雨,他回来,笑的异常开心,眼睛里面都闪着光。
他拉着我到玄关,献宝似的打开脚下的纸箱子。
里面是一只瘦弱的小奶狗,它身上还沾着雨滴,在箱中抖动着小身体。
阿韵,这是我在门口捡的,你不是想养条狗么,我们留下它吧。
就叫小Q如何他期盼的看着我。
原来他都还记得。
刚来陆家的时候,陆堰白天不在家,我跟陆母又不太熟悉。
我央求陆堰给我买了一条小狗,当天他带回来了一条小金毛。
我为他梳毛洗澡,还为他织了各式的毛衣。
我给它取名小Q。
它陪伴着我度过了最难熬的那段时间。
但是就因为陆雪的一句：我不喜欢这狗,他跑我房间里撒尿了,我身上都起了疹子。
第二天他就把小Q装进了这样的纸箱里。
不管我如何祈求,想要留下它,陆堰都没回头。
他明明知道小Q不会乱撒尿,他明明知道陆雪之前自己养过狗,根本不会对狗过敏。
但是他还是带走了我当时唯一的寄托。
那是我跟陆堰第一次提离婚。
他当时是怎么对我说的
阿韵,不要闹了,那毕竟是我妹妹。
阿韵,你只是太孤独了,我们生个孩子吧。
那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后来也因为陆雪丢掉了。
我关上纸箱,推了回去。
我不需要了,它不是小Q,我们也回不去了。
陆堰满怀期待的眼睛忽的暗淡了下去,垂在身侧的手指攥紧,眼中盛满委屈,像个被冤枉的孩子。
阿韵,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他低声轻喃。
我想要离婚。
12、
那夜,在我再次提出离婚之后,陆堰就带着那只小狗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将所有自己的东西都整理好,那些华丽的首饰,精致的衣裙,我都留在了橱柜里,他们不属于我。
我只将四年前我带过来的那个箱子装好,给陆堰发了一条信息。
陆堰,我想跟你谈谈,今天早点回家吧。
看着窗外我看了四年却依旧觉得陌生的风景,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大概从来就没有一刻属于过这里,我跟我那个粉色卡通图案的箱子一样,跟这幢房子格格不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推门的声音。
抬眼,来人不是陆堰,居然是陆雪。
嫂子,我能跟你聊聊么
她的脸上带着怯懦和委屈。
我不想与她多做纠缠,淡淡说：这里没有其他人了,不用跟我演戏,你不累么
她的眼中升起怒意,脸上虚伪的表情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嘲笑与不屑。
林韵,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让哥哥疏远我,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哥哥最爱的人是我,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
哦。
我的回应似乎激怒了她,她忽然变得尖利起来。
别以为我哥有多爱你,不过是怜悯,休想用那两个死去的孩子来拴住我哥。
听她提起那两个未见天日的孩子,我皱了皱眉。
见我终于有了反应,她像是找到了我的痛处,兴奋地继续说道。
你知道么,第一个孩子是我在你牛奶里面加了药才掉的,你这种贱人怎么配生我哥的孩子。
我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几乎快要支撑不住往后倒。
要不是我妈说我跟我哥不能有孩子,我也不会让你怀上第二个。只是可惜,常年喝我加了避孕药的牛奶,到底对你身体产生了影响,竟然摔一跤就把孩子弄掉了。也是你命该如此,老天都觉得你不配。
我冲上前去,狠抽了陆雪几个巴掌,她一把将我推开。
林韵,能站在我哥旁边的人,一直是我,也只能是我。
陆雪近乎癫狂,脸上表情扭曲,配合着那几个鲜红的掌印,仿如地狱罗刹。
我终于支撑不住,匍匐在地,眼泪大颗大颗的砸落在地毯上。
13、
陆堰是何时站在门外的,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从来没见过如此暴怒的他,他像一只困兽般嘶吼着冲向陆雪,拳头一下又一下砸在她身上。
陆雪像只受惊的兔子哭着祈求。
哥哥,我是小雪啊,哥哥,是这个女人欺负我。
他像是杀红了眼,看不见也听不见,房间里充斥着拳头落在陆雪身上沉闷的声音,和陆雪艾艾的哭求声。
直到陆父将陆堰踹翻在地。
畜牲,他是你妹妹啊！
陆堰整个人仿佛泄了气般颓然坐在地上。
是啊,他是我的妹妹,我从小最爱的妹妹。他怎么能有那些想法呢我们是兄妹啊。她怎么能那么狠心。
我呲笑出声：陆堰,我不相信你一点都不知道陆雪对你有不一样的感情。兄妹不会亲吻,不会为了对方放弃自己的爱人。你们,其实都一样,是恶心的烂人,别装无辜,你们家所有人都不无辜。
陆堰彻底没了生气,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陆雪挣扎着过去趴在他身上,泪如雨下,一声一声叫着哥哥。
我不愿再看他们俩一眼,起身拿起准备好的离婚协议,走到陆父身边。
陆先生,我相信你能够让他签下这个字,毕竟你也不希望你们家的事情被宣扬出去。至于属于我的那部分东西,是我应得的,就当是我这么些年跟垃圾生活在一起的补偿吧。
陆父颤抖着手接过协议,这个叱咤商场几十年的陆家掌门人仿佛一下子老了,眼角眉梢都透着疲惫。
林韵,是我们陆家对不起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满意。
陆母在一旁抹着眼泪,嘴里念叨着：我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我提过行李箱,走出陆宅,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幢困了我四年的房子。
四年,什么都变了,四年,又好像一切都没变。
14、
不知道陆父用什么方法让陆堰同意的,再一次见他,是在民政局。
四年前我们满怀对未来的期待,来到这里。
今天,一切都将在这里结束了。
陆堰收拾的很干净,但是他眼中似乎没了神采,人也瘦的厉害。往常意气风发的那个他好像一夕之间死掉了,我在他身上看到了我之前的影子。
那是被现实困住的人的样子。
从头至尾我们都没有对话,走出民政局的时候,他叫住了我。
阿韵,对不起。
不用,你爸爸已经向我表达了歉意,我很满意,毕竟那是大多数人穷极一生都得不到的财富。
他的眼中升起了一丝光亮,朝我伸了伸手。
我下意识的躲开了。
阿韵,我们。。。
陆堰,不用再联系了,我会当你死了。不是矫情,是我觉得恶心。
不等他再说话,我转身离开。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我已经将我的四年光阴虚度在了这里,今后,我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我在寝室群里发了一条信息：姐妹们,我想你们了,回学校聚一聚吧。
15、
飞机刚落地,我就受到了几个姐妹的热烈欢迎。
看着她们我仿佛活了过来,真好,原来我还不是一无所有。
席上,我们聊了很多,聊在学校时候的趣事,聊她们初入职场的青涩,嬉嬉笑笑,直到老大看向我。
林韵,陆堰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我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
我们离婚了。
另外三人有明显的震愣,旋即故作轻松地安慰我。
嗨呀,陆堰那小子没有福气,错过我们系的全能美少女是他的损失。
我笑了笑,没有接话。
酒到酣处,寝室里最没心没肺的小四明萱抱着我呜呜的哭。
林韵,我跟你说,我跟我男朋友要结婚了,我妈要10万彩礼,他居然给我说我们家是卖女儿。我妈死活不让我嫁过去了,但是当初明明催婚的是她,现在我那前男友还到处宣传我家狮子大开口。
二姐任青低着头喝着闷酒。
林韵,职场真的比我们之前想象的更加复杂,我以为只要努力就能被看到,但是还是抵不过别人会捧领导臭脚,转眼成果就能成别人的。
去他妈的结婚！
去他妈的工作！
去他妈的房子车子票子！
陆堰可能说的没错,我跟他在一起,确实不需要为这些东西操心。
但是人类的悲欢从来都不共通。
16、
到最后,明萱跟任青相拥在一起醉倒在沙发上。
大姐陈柔从来最懂照顾人,这天晚上她也没有喝酒,只在明萱哭的时候递纸巾,笑着看任青吐槽老板同事。
我也喝了不少,脑袋已经有些晕。
陈柔将衣服给两人搭上,示意我到一旁的小露台吹吹风醒醒酒。
我出去的时候,看见她倚在露台的栏杆上,路灯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手上有个猩红的点明明暗暗。
我有些惊讶,在我的印象里陈柔一直是个乖乖女,跟她的名字一样温柔。
介不介意我抽烟
她扬了扬手中的烟,问道。
我摇了摇头,示意她给我一根。
她笑了笑没说什么,将手中的烟递给我。
我点燃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
呵呵,没想到在别人看来最循规蹈矩的我们俩最先学会这些。
是啊,我也是在陆家才学会抽烟的。
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我每次都偷偷躲在花园的角落里抽,抽完还要将烟蒂丢到外面去。
为了不被陆堰闻出味来,我每次抽完烟都要换衣服喷香水。
林韵,你想不想回学校读书
沉默中,陈柔忽然开口。
陈柔是我们当中唯一一个继续读书的,现在已经留校任职了。
嗯,有这个打算,以后还请陈老师多多照顾。
17、
我买了一堆书准备考研,已经离开校园四年,这对我来说并不简单。
几乎每天从睁开眼到晚上睡下,我都坐在书桌旁看书。
期间陆母给我打过一次电话,她在电话里面客套的跟我寒暄,问我过得如何。
没话之后我们对着话筒都沉默了,然后她恳求道：小韵,能不能请你劝劝阿堰,他整天除了喝酒就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公司也不管,人也瘦的很厉害。。。
我轻声打断她：阿姨,我们已经离婚了,这些不该我去说。
她叹了口气,对我说了句对不起,挂掉了电话。
读书的日子总是过得又漫长又飞快,我跟陆堰离婚半年后,我收到了我们学校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
在开学之前,我一个人去了北欧看极光,极光很美,我躺在漫天的冰雪下感叹大自然的奇妙和自己的渺小。
再回来的时候,陈柔告诉我,陆堰找到了她。
他说,希望我能原谅他。
我轻笑,那些爱那些恨都在我躺在世界边境的时候消磨光了。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不要回头,我也不会回头。
番外1：陆堰视角
1、
我叫陆堰,从小我爸妈就教导我要保护好妹妹,要一辈子爱她宠她。
我也是这么做的。
但是渐渐的,我发现我跟小雪的关系跟普通的兄妹有些不一样。
我害怕,心里又有些不一样的感觉,我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
陆雪对我掌控欲很强,她不允许我跟其他女生在一起,甚至连跟妈妈在一起她都会不高兴。
大学我才逃离家里,逃离陆雪,给了自己一点喘息的余地。
大学比我想象的更加自由更加美好,看着周围的同学一个一个陷入爱情里,再看看他们的女朋友,我都有些嗤之以鼻,我总忍不住将这些人跟小雪相比,我的妹妹,真的很美。
直到我遇见了林韵。
她跟小雪是完全不一样的女孩子,她对每一个人都友好热情,听说她父母都过世了,我心里对她又有了些怜悯。
我从来不知道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我对她跟对小雪不一样,跟她在一起我很放松,可以完全做自己。
越了解我对她的好感更高,我没见过比她更聪明的女孩子,也没见过这么乐观开朗积极向上的女生。
于是,我向她表白了。
出乎意料的,她答应了,那天她笑的眉眼弯弯,对我说。
好啊,其实我也注意你很久了,以后多多关照啊男朋友。
我握住她的手,仿佛握住了全世界。
我大学的三年都跟她在一起,她让我知道了什么样的关系才是健康的两性关系,我也通过她交到了不少朋友。
毕业了,父母逼着我回家继承公司,但我不想跟她分开,于是我向她求了婚。
我之前一直以为,她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女孩子,我也担心我在她心中的地位不够重,她会选择去追寻属于她的事业。
跪在地上跟她说出嫁给我三个字时,我心都快跳出来了,幸好,她向我伸出了手。
2、
我们回到了B城,这个困住我前18年,又将困住我一辈子的地方。
陆雪知道我要结婚气疯了,她不允许我跟别人结婚,不允许我爱别的女人。
如果我在她面前表现得更在乎林韵,她就用自杀来威胁我。
没办法,我只能每一次都偏向陆雪,故意不在意林韵,
小Q被送走那天晚上,我抱着林韵,她哭了很久。
她说：我什么都没有了,陆堰,为了你我什么都没了,连这唯一的寄托你都要抢走。
哭得累了,她平静地说：陆堰,我们离婚吧。
那是她第一次提出离婚。
我慌了,不知道如何挽留她。
所以我企图用孩子帮助她,我告诉她。
阿韵,我们要个孩子吧。
那天晚上我们抵死缠绵,最后互相依偎沉沉睡去。
很快,我们有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我知道林韵有多想要一个孩子,她很小父母就不在了,她对亲情的渴望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得多。
我也很高兴,我即将与我最爱的女人迎接属于我们的爱情结晶。
接到她电话的时候,我正陪着陆雪在外逛街,她那天以死相逼要求我陪她。
电话里林韵哭的声嘶力竭,她问我：陆堰,为什么,连这个孩子都不给我留下来。
陆雪眼睛里面透出的得意一闪而过,我知道,是她干的。
我第一次打了她,她笑的癫狂：陆堰,她配么
父母哭着求我原谅她,即使再痛苦,我还是不得不原谅。
我只能在黑夜中一次又一次对着蜷缩在一起的林韵说着对不起。
3、
又这么过了两年,林韵变得越来越沉默,她不开心,我知道,但是我没办法放她离开。
那天纪念日我很早就买好了礼物,但是陆雪给我发来她站在顶楼的照片,我怕,所以,我再一次丢下了林韵。
陆雪说想去看烟火,我去了,看着离这不远的那家餐厅,我在想,她大概已经离开了吧。
倒计时结束的时候,陆雪忽然抱着我吻了上来,我想过把她推开,但是又害怕她再做傻事,所以迟疑了。
没想到,林韵看到了,她向我提出了离婚。
我不知道怎么挽留,头脑一片空白开口说了上了她话。
她用书砸伤了我,没想到小雪将她推倒了。
为了避免小雪再次伤她,我挡开了她,只是看着她脸色苍白的闭上了眼睛,我慌了。
我们的第二个孩子就这样没有了,看着坐在那里毫无生气的她,眼神陌生得令我害怕,我心里像被无数的刀子划开,鲜血淋漓。
她让我放过她,但是除了她,谁能救我。
我不管陆雪的威胁,开始疏远她。
我企图用鲜花跟爱意挽回林韵。
她答应了跟我一起回学校,一起看极光看动物迁徙,我以为我们可以回去。
我将一条捡到的小狗带回去,我以为他会高兴,但是她推开了,告诉我,她想离婚。
她怎么能还想离婚呢
我在外面待了几天,我不敢回家,我害怕看到林韵那双眼睛,害怕她说要离婚。
这天我收到她的信息,我以为我还有挽回的机会。
在门外听到陆雪的话的时候,我真的疯了,我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了出来。
那一刻,我是真的想要把陆雪打死的,如果她死了,也许我就能跟林韵回到过去了。
如果她死了,我或许能正常生活了。
林韵还是走了,我爸妈用生命逼我,签下了离婚协议。
在民政局再见到她,依旧美丽,从我们家离开之后,她像是又长出了血肉,不再像是行尸走肉。
我想问她,我们还有可能么。
她说让我当她死了,她说恶心。
是啊,我一直逃避,我明明可以带她一起逃离这里,但是我放不下,我一次又一次被父母跟陆雪的伎俩玩弄,所以我活该。
我确实是跟陆雪一样恶心的烂人,我不无辜。
结局
在学校的时光很美好,跟同学和老师在一起可以让我忘记很多不愉快的事情。
研究生毕业之后,导师有意让我继续读博,我拒绝了,我投了之前那家企业的简历。
兜兜转转的,我还是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似乎这样,在陆家的那四年就可以被折叠了。
不过确实如此,我已经记不清自己那四年是如何痛苦又绝望的在泥沼中挣扎的了,那些情绪和感情似乎都已经离我很远。
我也开始尝试着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他人很好,阳光开朗,跟陆堰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其实我断断续续有从同学口中听到陆堰的消息。
据说他跟我离婚后有长达一年的时间沉迷于酒精,自暴自弃。
陆父陆母因为他相继病倒,不得以他只能重新回到公司。
但是这期间,对家公司疯狂打压他们,为了保住公司,他跟另一家企业的千金联姻了。
婚后不久,爆出那千金将陆雪砍伤的新闻。
陆雪被她找人打断了手脚,据说救回来之后也不能正常生活了。
陆父陆母受不住打击相继离去。
而陆堰,他就那么看着自己妻子折磨自己妹妹。
我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仿佛在听一个陌生人的八卦,心里已经泛不起一点涟漪。
他们能够拿捏住我四年,是因为我爱陆堰。
而这个,其中又有多少感情多少利益关系。
不过这些对我都不重要了,爱跟恨早就离我远去。
我不可能永远困在过去,毕竟,我现在不是陆太太了,我是林韵,我的未来,还等着我去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