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纪念日的雨夜,我死了。
刺眼的车灯,尖锐的刹车声,然后是剧烈的疼痛——这就是我对人世间最后的记忆。至少,我当时以为那是最后的记忆。
当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漂浮在车祸现场上方。雨水穿透我的身体,落在地面上那具扭曲的躯壳上——我的躯壳。警察用黄色警戒线围住了现场,救护人员摇头叹息着将白布盖过我的脸。
死者林薇,三十二岁,初步判断为雨天路滑导致的单车事故...一位警官对着对讲机说道。
不,不是事故。我记得那辆突然出现在弯道的卡车,记得方向盘突然失灵的感觉。但我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错误地记录我的死亡。
然后我看到了他——我的丈夫陈明。他跌跌撞撞地冲进警戒线,被警察拦下。他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扭曲表情,像是悲伤与恐惧的混合体。
让我看看她!那是我妻子!他嘶吼着,声音破碎。
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心软了。也许我错了,也许这真的只是一场意外。直到我看见站在他身后的苏晴——我最好的闺蜜。她扶着陈明的肩膀,手指在他后背轻轻摩挲,那姿态太过亲密,远超朋友界限。
陈明,冷静点...苏晴低声说,但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的尸体,嘴角有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放松。
我想尖叫,想质问,但我只是一缕游魂,无能为力。雨越下越大,冲刷着路面上的血迹,也冲刷着我对人世间的最后留恋。
葬礼那天,我飘在陈明身后。他穿着黑色西装,面容憔悴,接受着亲友的慰问。所有人都说他是个深情的丈夫,失去爱妻痛不欲生。只有我看到,当没人在场时,他与苏晴交换的眼神。
再坚持几天,他在无人处低声对苏晴说,等一切结束后...
苏晴点点头,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划过他的领带:别演得太过了,会引人怀疑。
我的灵魂因愤怒而颤抖。如果他们能看见我,一定会被我的表情吓到——如果灵魂还能有表情的话。
葬礼结束后,我跟着陈明回到我们共同的家。看着他走进门,熟练地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我的心脏——如果我还拥有的话——一阵绞痛。这个家到处都有我的痕迹:墙上的结婚照,厨房里我收集的马克杯,书房里我没读完的小说。
陈明直接走向卧室,从床头柜抽屉深处拿出一个药瓶。我凑近看,那是我治疗偏头痛的药物。他倒出几粒,冲进马桶,然后将药瓶扔进了垃圾桶。
再见了,亲爱的,他对着空气说,声音里带着诡异的轻松,你的药不会再'意外'过量了。
我终于明白了——我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愤怒像岩浆一样在我体内沸腾,但我不知道一个灵魂能做什么。我只能看着他,这个与我同床共枕五年的男人,若无其事地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打开电视看起了球赛。
夜深时,门铃响了。是苏晴。她甚至没等陈明完全打开门就扑进了他怀里。
终于结束了,她喘息着说,我等这一天等了一年。
他们在客厅里拥吻,就在我们的结婚照下方。我站在他们面前,试图用不存在的手分开他们,但我的手指只穿过他们的身体。
警方那边没问题吧苏晴问,手指缠绕着陈明的头发。
完美的事故,陈明笑道,刹车油管腐蚀导致失灵,加上雨天路滑。法医会认为她死前服用了过量的止痛药,影响判断力。
那遗产呢
全部归我,包括她父母留下的那套房子和存款。保险金下周就到账,两百万。
他们相视而笑,然后陈明抱起苏晴,走向我们的婚床。我无法忍受这一幕,飘出了卧室。在走廊上,我注意到书房门缝透出的光。走进去,发现电脑屏幕还亮着——陈明忘记关掉了。
屏幕上是一份打开的文档,标题是《计划》。我凑近阅读,血液凝固——如果灵魂还有血液的话。文档详细记录了他们如何逐步增加我的止痛药剂量,如何在刹车上做手脚,甚至预测了我会在哪个弯道出事。最可怕的是,这份计划从一年前就开始了,就在我介绍苏晴和陈明认识后不久。
你们这两个恶魔!我尖叫,但声音只回荡在我自己的意识里。
愤怒中,我伸手想摔点什么,却惊讶地发现我的手指碰到了鼠标。屏幕上的文档页面向下滚动了一行。我愣住了——我能影响物理世界
再次尝试,我集中全部注意力推向书架上的一个相框。相框摇晃了一下,然后啪地掉在地上,玻璃碎裂。
卧室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什么声音苏晴紧张地问。
可能是风,陈明说,但我听出了他声音里的不安,我去看看。
我迅速躲到角落,看着陈明只穿着内裤走进书房。他盯着地上的相框,脸色变得苍白。那是我和他度蜜月时在马尔代夫的照片。
怎么了苏晴裹着床单跟过来。
没什么,相框掉了。陈明弯腰捡起照片,手指微微发抖。
别疑神疑鬼的,苏晴从背后抱住他,她已经死了,记得吗再也不能妨碍我们了。
陈明点点头,但眼神仍充满疑虑。他关掉电脑,拉着苏晴回到卧室,这次没忘记关上书房门。
我留在原地,看着地上破碎的玻璃。一个想法在我心中成形:如果我能移动物体,也许我能做更多事。也许死亡不是终点,而是复仇的开始。
我飘向卧室,穿过紧闭的房门。陈明和苏晴已经重新纠缠在一起,忘乎所以。我站在床边,俯视着这对背叛我的男女,心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
你们会后悔的,我无声地发誓,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比死亡更痛苦的代价。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我无形的身影。雷声轰鸣,仿佛上天回应了我的誓言。雨又开始下了,像是永远也洗不净这世间的罪恶。
死亡第七天,我发现了自己的能力边界。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卧室时,陈明和苏晴还在熟睡。她枕着他的手臂,嘴角带着满足的微笑。我站在床边,试图用全部的恨意凝聚成实体。如果眼神能杀人,他们早已千疮百孔。
我伸手想掐住苏晴的脖子,但手指只穿过她的皮肤。不甘心地转向床头柜上的水杯,集中精神——杯子颤动了一下,向边缘移动了几厘米,然后停下。
还不够。我需要更多力量。
陈明的手机闹铃响起,他摸索着关掉,轻手轻脚地下床,生怕吵醒苏晴。我跟着他进了浴室,看着他刷牙洗脸。镜子里的男人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看来这几晚他睡得并不安稳。
只是个噩梦,他对着镜子喃喃自语,她已经死了,不可能...
我凑近他的耳边,用尽全力吹气。陈明猛地转身,惊恐地环顾空荡荡的浴室。
苏晴他喊道,声音紧绷。
卧室里传来含糊的回应。陈明摇摇头,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几把冷水。
早餐时,苏晴穿着我的睡袍在厨房忙碌。这件睡袍是我三十岁生日时陈明送的礼物,真丝质地,淡紫色,胸口绣着我的名字缩写。看着她穿着它煎鸡蛋,我的愤怒几乎要实体化。
今天要去律师那里签字,陈明喝着咖啡说,保险金和遗产手续最后一步。
终于,苏晴把盘子放在他面前,俯身亲了他的脸颊,我等不及要搬进来了。这房子比我的公寓好多了。
再等几周,太快了会引人怀疑。
苏晴撇撇嘴,坐到他对面:你昨晚睡得不好一直在说梦话。
陈明的手顿了一下:我说什么了
听不清,好像是在道歉。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别告诉我你良心不安了。
当然不是,陈明放下咖啡杯,声音变得冷硬,只是需要时间适应。
适应什么自由财富还是我苏晴笑着,但眼神锐利。
陈明没有回答。我注意到他的目光掠过苏晴肩膀,落在墙上的日历上——今天是所谓的头七,在中国传统中,死者的灵魂会在这一天回家。
他是在害怕吗好极了。
他们出门后,我决定探索自己的能力。经过多次尝试,我发现越是情绪激动,对物理世界的影响越大。愤怒像燃料一样增强我的力量,但消耗也很快,需要时间恢复。
下午,我在书房发现了一个上锁的抽屉。几次尝试后,我成功让钥匙从陈明外套口袋掉出来。打开抽屉,里面有一个文件夹,标签写着L.W.——我的名字缩写。
文件里有我的病历复印件,显示我因偏头痛就诊的记录;一份药物清单,详细标注了每种药的副作用;还有几张照片,是我开车常走的那段山路,其中一个弯道被红笔圈出。最下面是一份保险单,受益人从我的父母被修改为陈明,日期是我们结婚三周年那天。
原来他计划了这么久。我颤抖着——如果灵魂能颤抖的话——翻到最后一页,发现一张苏晴的名片背面写着:药物已调整剂量,三个月内见效。车祸是最佳方案,不留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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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恶魔不仅谋杀了我,还用药物慢慢毒害我。难怪那段时间我总是头晕乏力,医生查不出原因,只建议增加止痛药剂量。
傍晚,陈明独自回来,神色疲惫。他直接走向酒柜,倒了一大杯威士忌。喝到第三杯时,门铃响了。
是小区保安,手里拿着一个包裹。
陈先生,这是您家的快递,寄件人写的是...呃...保安低头看了看单子,脸色变得古怪,写的是林薇女士。
陈明的脸刷地白了:不可能,一定是搞错了。
地址和电话都对,保安不安地说,而且这包裹是一周前寄出的,刚好是...
给我吧。陈明一把抓过包裹,关上了门。
他盯着包裹看了很久,才用颤抖的手拆开。里面是一本书——我最爱的那本《呼啸山庄》,扉页上有我的签名和日期:正好是我死亡前一天。
巧合,一定是巧合,陈明自言自语,她可能之前就买了...
他翻开书,一张照片飘落出来。是我们蜜月时在沙滩上的合影,照片上的我笑着看向镜头,而他的目光却落在我身后的某个女人身上——现在我才认出,那是苏晴的背影。原来他们那么早就认识了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你以为我不知道
陈明像被烫到一样扔掉了照片,猛灌了一大口酒。我站在他面前,看着他额头上渗出冷汗,心中涌起一丝快意。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苏晴的号码:你现在能过来吗...不,很重要...那个包裹...不,不是那种包裹!
半小时后,苏晴到了。她检查了包裹和书,比陈明冷静得多。
明显是她死前寄出的,苏晴分析道,她知道我们在约会,所以寄这个来吓唬你。别被她耍了。
但她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计划陈明的声音提高了,照片背面那句话...
她不知道,苏晴斩钉截铁地说,她只是怀疑你有外遇,女人都这样。她轻蔑地笑了笑,可惜她的怀疑只对了一半。
陈明看起来并不完全信服,但在苏晴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他们点了外卖,在客厅看电影,刻意避开任何与我有关的话题。
夜深时,苏晴离开了。陈明独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我站在卧室角落,看着他一次次看手机,检查门窗是否锁好,甚至打开衣柜确认里面没人。
凌晨两点,他终于睡着了。我集中全部精力,让梳妆台上的香水瓶慢慢移动,然后啪地掉在地上。
陈明惊坐而起,开灯查看。当他看到地上流淌的香水——我最喜欢的那款——时,脸色变得惨白。
林薇他颤抖着呼唤我的名字,第一次流露出真实的恐惧,是你吗
我让窗帘无风自动,然后使床头灯闪烁。陈明缩在床头,抓起手机却不知道该打给谁。
对不起,他忽然说,声音哽咽,我不是故意的...是苏晴,她说如果我们不这样做,你就会发现我们的事,然后...
谎言。文件证明他策划了一年多。我让房间温度骤降,看着他呼出的气变成白雾。
你想要什么他哀求道,钱我会捐给慈善机构...房子我可以搬出去...
我想要正义,想要你们付出代价。但我能做的只是让衣橱门猛地关上,发出巨响。
陈明尖叫一声,跳下床冲出门去。我听到他跌跌撞撞下楼梯的声音,然后是前门被甩上的巨响。
我留在卧室,突然感到一阵疲惫。影响物理世界消耗了我太多能量。但值得——陈明的恐惧证明了我的存在,也证明了我的力量在增强。
窗外,月亮被乌云遮蔽。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陈明会回来,带着苏晴和更多的谎言。但下一次,我会准备得更充分。
因为死亡不是终点,而是新型态的存在。而作为一个灵魂,我有很多他们想象不到的方式可以复仇。
陈明三天没回家。
我发现自己无法离开与他有关的场所太远——我们的房子,他的办公室,甚至他常去的餐厅。灵魂的束缚让我明白,仇恨将我与这个世界紧紧相连。
通过跟踪,我目睹了他和苏晴在酒店房间里的密谋。他们争吵,恩爱,然后再次争吵。苏晴比陈明冷静得多,不断提醒他不要被幻觉吓倒。
那不是幻觉!陈明在房间里踱步,手里攥着一串佛珠——新买的,香水瓶自己掉下来,灯在闪,温度下降...这些都是超自然现象!
所以呢苏晴点燃一支烟,优雅地吐着烟圈,就算她变成鬼又怎样她能伤害你吗能报警吗能告诉任何人是我们干的吗
陈明停下脚步:...不能。
没错,苏晴站起身,双手搭在他肩上,死人是最安全的秘密守护者,因为他们再也说不出话。现在振作起来,明天保险金就到账了。
我看着他们接吻,恶心感翻涌。苏晴的眼睛在陈明看不见的角度闪烁着冷酷的光芒。她不爱他,我忽然意识到。她只爱钱,而陈明只是她获取钱财的工具。
这个发现给了我新的想法。如果我能让他们互相猜疑...
保险金到账那天,陈明看起来轻松多了。他买了一辆新车,预约了高级餐厅,计划着与苏晴的庆祝。我跟着他去了银行,看着他查询余额时脸上露出的贪婪笑容。
同一天下午,苏晴独自去了房产中介。我飘在她身后,听到她询问市中心最昂贵的公寓。
预算多少中介热情地问。
五百万左右,苏晴漫不经心地说,现金支付。
有趣。陈明收到的保险金只有两百万,加上我的存款和房产,总资产不超过四百万。苏晴显然计划拿走比她应得的更多。
晚上,他们在餐厅庆祝。香槟,烛光,暧昧的低语。我坐在空着的第三把椅子上,看着这对凶手为他们的胜利干杯。
为我们的新生活。陈明举杯。
为明智的决定。苏晴微笑,话中有话。
主菜上来前,陈明去了洗手间。我抓住机会,用尽全力推倒了苏晴的酒杯。红酒洒在她白色的裙子上,像鲜血一样刺目。
该死!她跳起来,抓起餐巾擦拭。
我再次用力,让她的餐刀掉在地上。当苏晴弯腰去捡时,我使她的耳环突然松开,落在红酒渍旁边——那是我送给她的生日礼物,珍珠耳环。
苏晴盯着耳环,脸色变了。她迅速环顾四周,然后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陈明回来时,她已恢复镇定,但眼神变得警觉。
怎么了陈明注意到她换了位置。
没什么,苏晴微笑,只是觉得这边视野更好。
回家路上,陈明接到一个电话。从他的表情看,是个坏消息。
什么叫做'有问题'他压低声音,不是说好一切顺利吗...重新审核需要多久...该死!
挂断后,苏晴问:怎么了
保险公司,陈明咬牙切齿,说要重新审核林薇的保单,暂时冻结资金。
苏晴眯起眼睛:怎么会突然...
他们说收到匿名举报,怀疑保单受益人变更有问题。陈明猛拍方向盘,见鬼!谁会做这种事
我笑了。当然是我——通过一连串的巧合,让负责案件的保险调查员注意到了可疑之处。这还只是开始。
那晚,陈明和苏晴再次争吵。
你确定没留下任何证据苏晴质问,没有邮件,没有短信
当然没有!陈明烦躁地抓头发,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林薇真的留下了什么...那个包裹,书里的照片...
苏晴突然站起身:我需要检查她的东西。
他们来到书房,翻遍了我的抽屉和文件。一无所获后,苏晴将目光投向了我的笔记本电脑。
密码是什么她问陈明。
我试过了,打不开。陈明摇头,她从不告诉我。
苏晴露出狡猾的笑容:交给我。
第二天,她带了一个技术员模样的人来家里。那人用U盘启动电脑,几分钟后就绕过了密码保护。我焦急地看着他们浏览我的文件,却无力阻止。
找到了,技术员指着一个加密文件夹,需要时间破解。
多少钱都行,苏晴说,里面的内容对我很重要。
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个文件夹里藏着我最大的秘密——不是关于他们的,而是关于我自己的。如果被打开...
两天后,陈明去参加我的遗产听证会。法官最终判决我的所有财产归他所有,包括我父母留下的那套老房子。看着他胜利的表情,我怒火中烧,但更让我愤怒的是接下来的场景。
陈明直接去了苏晴的公寓,而不是回家。我跟着他上楼,看到苏晴和技术员正在研究我的电脑。
搞定了,技术员得意地说,加密很复杂,但不是问题。
陈明凑近屏幕:里面有什么
主要是照片和一些文档...等等,这是什么
屏幕上显示出一份医疗报告——我的不孕诊断书。日期是我们结婚第二年,上面明确写着我的输卵管堵塞,自然受孕几率低于5%。
陈明的脸变得铁青:她不能生孩子那她为什么一直说我们在'努力'为什么让我做了三年无用功
苏晴和技术员交换了一个眼神。技术员识趣地收拾设备离开,留下陈明和苏晴面对这个爆炸性发现。
所以,苏晴慢慢地说,她一直在骗你。
陈明一拳砸在墙上:三年!三年里我父母一直催我们要孩子,我夹在中间...她居然知道不可能!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她那么反对你投资,苏晴火上浇油,她知道一旦你需要用钱,就会查账,发现她挪用共同存款治疗不孕的事。
陈明猛地抬头:什么
苏晴装作惊讶:你不知道她每个月都取出一大笔钱,说是给父母,实际上是...
那个贱人!陈明暴怒,她毁了我的人生!
我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苏晴在编造谎言,而陈明全盘接受。没错,我隐瞒了不孕的事实,但那是因为害怕失去他。至于挪用存款完全是苏晴的捏造。
但陈明相信了。他的愤怒如此真实,仿佛找到了为自己开脱的完美理由。
现在你明白了吧,苏晴轻声说,她一直在利用你。我们的做法只是...自卫。
陈明点头,眼中的愧疚完全消失了:你说得对。她不值得同情。
他们拥抱,然后恩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热烈。我站在床边,看着他们,心中的恨意冷却成一种决绝的平静。
现在我知道了他们的弱点——陈明的迷信和恐惧,苏晴的贪婪和欺骗。而他们也开始互相怀疑,虽然表面团结。
是时候加大压力了。
当晚,趁他们熟睡,我集中全部精力,让苏晴的手机自动解锁,给陈明发了一条短信:拿到钱后,你会是下一个。
然后我用陈明的手机回复:我知道你在房产中介的问询。想独吞
第二天早上,他们的争吵震动了整个公寓。
保险公司的调查持续了两周。这两周里,陈明和苏晴的关系急转直下。
我发出的那条短信像一颗定时炸弹,在他们之间引爆了猜疑的连锁反应。陈明开始秘密跟踪苏晴,发现她不仅看了公寓,还咨询了海外资产转移。苏晴则雇人调查陈明的财务状况,确信他藏了一部分钱。
他们仍然住在一起,仍然在公众场合扮演恩爱情侣,但私下里的对话充满了试探和敌意。
律师说房产过户下周能完成,一天晚饭时陈明说,我打算卖掉它。
苏晴切牛排的手停顿了一下:为什么卖那地段很好。
需要流动资金,陈明没有看她,我有个投资机会。
什么投资
朋友的公司要上市,原始股。陈明的谎言显而易见。
苏晴假装相信,但我看到她眼中闪过的冷光。饭后,她借口去超市,实际上是去见一个私家侦探。我跟着她,听到她要求调查陈明的朋友的公司。
与此同时,陈明在家翻遍了苏晴的物品,寻找她背叛的证据。他在她的梳妆台抽屉深处找到了一把陌生的钥匙和一张写有银行保险箱编号的纸条。
贱人,他咬牙切齿,果然在偷我的钱。
他们像两条毒蛇,互相缠绕又时刻准备咬死对方。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让他们自相残杀比直接报复更完美。
保险金最终解冻那天,陈明迫不及待地去了银行。但经理告诉他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账户上的两百万已被转走。
不可能!陈明拍桌而起,我没有授权!
经理紧张地检查系统:转账是在昨天通过网上银行完成的,使用了您的数字证书和动态密码...
我根本没有——陈明突然停住,脸色变得惨白。他想起来了,昨晚苏晴借用他的手机玩游戏,而他的银行短信验证码正好发到那部手机上。
我飘在银行大厅,看着陈明崩溃的过程。他疯狂拨打苏晴的电话,但已关机。冲回家里,发现她的衣物和个人物品全部消失,只留下空荡荡的衣柜和梳妆台。
婊子!陈明踹翻茶几,玻璃碎了一地,我要杀了你!
他冲进书房,从抽屉深处拿出一把手枪——我从来不知道他私藏了武器。检查弹匣后,他抓起车钥匙冲出门去。
我知道他要去哪——苏晴常去的那家美容院。她每周五下午都会去做护理,今天也不例外。陈明要在公众场合杀人,这太疯狂了。
我必须阻止他,但不是为了救苏晴,而是为了更好的复仇。让他们活着互相折磨比简单的死亡有趣多了。
我钻进陈明的车里,坐在副驾驶。他脸色铁青,双手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红灯时,我集中全部精力,让收音机突然打开,调到最大音量。
什么鬼!陈明吓了一跳,伸手去关。
我趁机让方向盘向左猛转,车子冲向路边的消防栓。撞击声中,安全气囊弹出,陈明被重重拍在座椅上,鼻血直流。
路人围上来,有人报警。陈明恍惚地坐在变形的驾驶室里,手枪从外套口袋滑落到座椅下。我松了口气——危机暂时解除。
但当我回头看向车祸现场时,惊讶地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马路对面——苏晴。她戴着墨镜,目睹了整个过程,嘴角挂着冷笑。然后她转身走进一条小巷,消失了。
原来她一直在监视陈明!这个发现让我既惊讶又兴奋。他们的游戏比我想象的更有趣。
陈明被送往医院,轻度脑震荡需要观察。警察调查后认定是驾驶员情绪激动导致的事故,没有深究。但他们在清理车辆时发现了手枪,以非法持枪罪拘留了陈明。
保释需要一大笔钱,而陈明的账户几乎被苏晴掏空。他打电话给所有朋友借钱,但没人愿意帮忙——毕竟,谁愿意借钱给一个刚继承亡妻财产就挥霍无度的男人呢
三天后,陈明终于凑够了保释金。走出警局时,他胡子拉碴,眼下乌青,像个流浪汉。他直接去了苏晴的公寓,但早已人去楼空。邻居说她两天前搬走了,没留下新地址。
绝望中,陈明回到我们的——现在只是他的——家。房子空荡荡的,因为苏晴搬走了所有值钱的小物件。他瘫在沙发上,抓起半瓶剩酒灌了下去。
林薇...他突然呼唤我的名字,声音嘶哑,如果你真的能听见...帮我找到她。求你。
我站在他面前,惊讶于他的厚颜无耻。谋杀了我,现在还敢向我求助
我会给你烧纸,建祠堂,什么都行,他醉醺醺地对着空气说,只要帮我拿回那笔钱...
我让吊灯摇晃起来,吓得陈明缩成一团。
对不起!对不起!他跪在地上,我知道我错了...但我现在一无所有了...
活该。我转身离开,穿过墙壁来到院子里。夜幕降临,星光黯淡。作为灵魂,我不需要睡眠,但需要休息——一种类似充电的状态,通过静默来恢复力量。
正当我沉浸在夜色中时,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原来你在这里。
我猛地转身,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月光下——是苏晴!但她看起来...不一样。半透明,双脚离地,眼神空洞。
你能看见我我震惊地问。
现在能了,她——不,是她的灵魂——回答,因为你足够强大。
我仔细打量她,发现她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脸色青紫,舌头微微吐出。
你死了我不敢相信,什么时候怎么死的
昨天,她苦笑,被你亲爱的丈夫。他跟踪我到了新公寓,用领带勒死了我。
这解释了为什么陈明能保释——苏晴死了,没人追究那笔钱了。但为什么她的灵魂会在这里
我和你一样,有未完成的事,苏晴的灵魂说,声音里充满怨恨,他杀了我,就像我们杀了你。
我们我冷笑,是你策划了一切,从接近我开始就是阴谋。
苏晴没有否认:我需要钱,而陈明需要摆脱你。各取所需。她飘近一步,但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我后退:我不会和你合作。
你会的,她自信地说,因为凭你一个灵魂的力量,永远无法真正伤害他。但我知道方法。
月光下,两个女鬼对峙着。我恨苏晴,但她说的有道理。陈明不仅杀了我,现在又杀了她,必须付出代价。
什么方法最终我问。
苏晴露出诡异的微笑:让他看见我们,真正地看见。然后...
她伸出手,指甲突然变长变黑,像猛兽的利爪:...我们可以触碰他了。
我看着她可怖的变化,心中既恐惧又兴奋。是的,这才是真正的复仇——不是吓唬,不是挑拨,而是亲手让他体验我们经历的痛苦。
怎么做我问。
苏晴指向房子:他已经在崩溃边缘。再加把劲,他的理智就会断裂,那时屏障最薄弱...
我们飘回屋内。陈明倒在沙发上睡着了,酒瓶滚落在地。他看起来苍老了十岁,眉头紧锁,嘴里嘟囔着梦话。
苏晴和我站在他上方,同时伸出手。我集中全部恨意,感觉自己的力量前所未有地强大。房间里温度骤降,窗户结霜,墙上的照片一个个掉下来。
陈明惊醒了,睁大眼睛看着我们——真的看见了我们。
林...林薇苏晴他声音颤抖,缩到沙发角落,不,不可能...
可能,苏晴向前飘去,指甲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我们回来了,亲爱的。
陈明尖叫着滚下沙发,爬向门口。但我先一步让门砰地关上,锁死。
为什么要跑我轻声问,声音在房间里回荡,你不是一直想见我吗结婚纪念日那天,你安排得很好...
不!是苏晴的主意!陈明哭喊着,裤子湿了一片——他失禁了,她逼我的!
苏晴大笑,笑声刺耳:听听,多么熟悉的台词。他也把一切都推给了你,林薇。
我们一左一右逼近陈明。他退无可退,抓起酒瓶砸向苏晴,但瓶子穿过她的身体,砸在墙上粉碎。
求求你们...陈明跪下来,额头抵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错了我掐住他的脖子,惊讶地发现自己能碰到他了,不,陈明,你只是错了时机——不该被我们抓到。
苏晴从另一侧抓住他的手臂,我们同时用力。陈明的惨叫响彻整栋房子,但没人能听见——鬼魂的领域与活人世界隔绝。
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时,我们放开了他。陈明蜷缩在地板上,神志不清,嘴里念叨着胡话。他的头发一夜之间全白了,脸上是我们留下的抓痕和淤青。
就这样苏晴不满地问。
不,我摇头,死亡太便宜他了。让他这样活着——疯癫,贫穷,被所有人唾弃,每天见到我们的幻象...
苏晴思考片刻,露出赞同的笑容:比我的计划更好。那么...合作愉快
她向我伸出手。我看着那只曾给我下毒的手,那只曾抚摸陈明的手,没有去握。
不是合作,我冷冷地说,只是暂时目标一致。
苏晴耸耸肩,身形开始变淡:随你怎么说。我要去...别的地方了。地狱,天堂,或者虚无。但在走之前,我会每晚拜访我们的老朋友。
她消失了,留下我和半疯的陈明。我站在晨光中,感到一种奇特的空虚。复仇完成了,但并没有预期的满足感。
陈明会永远活在恐惧中,这比杀了他更好。而我的灵魂...终于可以安息了吗
不,当我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时,发现自己并不想离开。这个世界有太多像我这样的冤魂,太多像陈明和苏晴这样的恶人。
也许死亡不是终点,而是新的使命的开始。
我微笑着,消失在晨光中。但我知道,这不是结束——只是另一个故事的序幕。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