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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夜缝窥邪

图书馆的灯光在午夜显得格外惨白,像一层薄霜覆盖在古籍区的老旧书架上。齐云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指尖在面前泛黄的纸页上轻轻摩挲,留下一道细微的汗渍。作为江城大学民俗学研究生,通宵查资料本是家常便饭,但今晚的图书馆却安静得异乎寻常——除了他,整个古籍区空无一人,连值班管理员都不知去向。

《江淮异闻录》...《山野精怪志》...都不是。他小声嘀咕着,将又一本旧书放回架子。论文截稿日期临近,他需要更多关于江南地区五通神崇拜的一手资料,但翻遍了民俗分类也没找到有价值的记载。

就在他准备放弃时,眼角余光瞥见书架最底层有一本没有书脊的薄册子。齐云蹲下身,膝盖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那本书像是被刻意藏起来的,封面朝内塞在两本大部头之间,只露出泛黄的页边。

他小心地把它抽出来,封面上用褪色的墨迹题着《玄真录》三个字,没有作者,也没有出版信息。书页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人粗暴地裁切过。

奇怪,检索系统里没有这本书的记录...齐云翻开第一页,一股混合着霉味和奇异香料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书页上的文字并非印刷体,而是工整的手写小楷,更诡异的是,其中夹杂着大量他从未见过的符号和图案。作为民俗学学生,他对古代宗教符号学有所涉猎,但这些符号明显不属于任何主流教派——有的像扭曲的人形,有的似蛇似龙,还有的干脆就是几个几何图形的诡异组合。

子时三刻,阴气最盛...以朱砂画八卦于门...咦齐云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能读懂其中大部分内容,尽管他从未学习过这种文字。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他啪地合上书册,却听到书页中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像是有人被惊醒后发出的不满哼声。

图书馆的挂钟突然敲响了十二下,齐云猛地抬头,这才发现周围早已空无一人。不知何时,连走廊的应急灯都熄灭了,只有他桌前这盏台灯还亮着,在无边黑暗中撑起一小片光明。

他匆忙将《玄真录》塞进背包,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就在他拉上背包拉链的瞬间,台灯突然闪烁了几下,灯光由白转青,映得他双手像是蒙了一层死灰。更可怕的是,灯光照耀下,他分明看到自己的影子——竟然有两个。一个正常地贴在椅背上,另一个则扭曲变形,像是有独立意识般缓缓蠕动。

齐云屏住呼吸,不敢动弹。几秒钟后,灯光恢复正常,那个诡异的影子也消失了。

眼花了...他自我安慰着,却还是忍不住用余光瞥向四周。夜风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灌进来,吹得他打了个哆嗦。那风里带着一股奇怪的腥味,像是陈年的铁锈混合着某种腐败的植物气息。

回租住的老旧公寓路上,齐云总觉得有人在身后跟着他。回头看了三次,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他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四月的夜风本应温和,此刻却刺骨般寒冷,吹得路边的梧桐树沙沙作响,那声音莫名像是许多人在窃窃私语。

吱呀——公寓楼下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呻吟。这栋建于八十年代的老楼没有电梯,楼梯间的感应灯早就坏了,齐云只好摸黑上楼。刚踏上三楼平台,他就听见一阵异常的响动——像是从404室传来的哭泣和撞击声。

404住着一对新婚夫妇,丈夫是程序员,妻子在附近小学教书,平时很安静。齐云放慢脚步,犹豫是否要敲门询问。就在这时,一声清晰的咚从门内传来,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地板上,接着是女人压抑的啜泣和男人急促的安抚声。

出于关心,齐云走近那扇漆皮剥落的门,正犹豫是否要敲门,却从门缝中看到了让他血液凝固的一幕——

客厅中央,一个浑身青紫的孩童悬浮在半空中,头颅以不可能的角度向后仰着,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牙齿。它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浑浊的白色,却直勾勾地盯着门口方向。邻居夫妇蜷缩在角落,丈夫紧紧搂着几近昏厥的妻子,脸上写满绝望。更可怕的是,那孩童周围盘旋着肉眼可见的黑雾,如同活物般伸缩蠕动。

齐云双腿发软,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他想移开视线,却发现自己的眼球无法转动;他想逃跑,四肢却像灌了铅般沉重。那孩童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缓缓转头,裂开的嘴角越扯越大,露出一个根本不是人类能做出来的笑容。

不好!一声苍劲的呵斥从身后传来。

齐云还未回头,一道灰影已从他身旁掠过。那是个白发苍苍的老道士,身着洗得发白的藏青道袍,手持一柄暗红桃木剑。老道一脚踹开房门,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老道声如洪钟,三张黄符从袖中飞出,无火自燃,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青紫孩童发出刺耳尖啸,屋内阴风大作,茶几上的玻璃杯一个个爆裂。老道不为所动,剑指向前,在空中划出一个复杂的金色符号:破!

一道金光闪过,孩童体内涌出浓稠如液体的黑雾,在空中扭曲成一张痛苦的人脸,随即消散无形。片刻后,只剩一个昏迷的正常孩子躺在地板上,面色苍白但呼吸平稳。

邻居夫妇如梦初醒,扑向孩子痛哭。老道迅速在孩子额头、胸口和四肢贴上符纸,又从腰间葫芦里倒出些暗红色粉末撒在房间四角。那粉末落地即燃,却没有火焰,只有淡淡的青烟升起,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檀香混合艾草的气息。

做完这些,老道才转向门口呆若木鸡的齐云,眉头一皱:你能看见

我...我不知道...齐云声音发颤,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伥鬼附体。老道上下打量着齐云,目光突然锐利如刀。他伸手在齐云眼前快速画了个复杂符号,齐云本能地闭眼,却感觉眼皮一阵刺痛,再睁开时,世界似乎变得不一样了——空气中漂浮着无数细小的灰色颗粒,老道周身笼罩着一层淡金色光晕,而404室的门框上,还残留着几缕正在消散的黑气。

阴阳眼!老道倒吸一口凉气,而且是先天灵体!百年难遇的修道资质!他一把抓住齐云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齐...齐云。他试图挣脱,却发现老道的手像铁钳般纹丝不动。

好名字。老道捋须点头,眼中闪过复杂神色,云从龙,风从虎,是个有造化的名字。他松开齐云,从怀中取出一张黄符塞给他,贴在床头,可保一夜安宁。老道玄诚子,看来我们缘分不浅。

楼道灯光忽明忽暗,齐云恍惚觉得,今晚之后,他的人生将彻底改变。回到自己租住的305室,他机械地按照吩咐贴好符纸,却怎么也睡不着。那本《玄真录》在背包里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寒意,像一块永不融化的冰。

凌晨三点,齐云终于迷迷糊糊睡去,却做了一个无比清晰的梦——

他站在一座古老道观前,匾额上玄真观三字已经斑驳。观内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惨叫。一个与他容貌相似的中年道士正在院中主持某种仪式,七盏油灯排列成北斗形状。突然,一群黑衣人攻入,道士挺身迎战。危急关头,道士咬破手指,在空中画出倒悬的八卦...

画面一转,一个年轻女子抱着婴儿在夜色中奔逃,她手腕内侧的冥花刺青在月光下格外显眼。身后追兵的火把如繁星点点,最近的一个追兵抬起头——赫然是年轻时的玄诚子!

齐云猛地惊醒,窗外已经大亮。他浑身被冷汗浸透,床头那张符纸不知何时已经烧焦了一角。更诡异的是,他发现自己右手掌心多了一个淡淡的红色印记——正是一个微缩版的倒悬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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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道缘初现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入眼帘,齐云猛地从床上坐起,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他做了整晚的噩梦——青紫的孩童、扭曲的黑雾、老道士锐利的目光交替出现。床头闹钟显示上午九点二十,他迟到了。

该死!齐云一把抓过手机,屏幕上显示三个未接来电,全是导师张教授的。他匆忙回拨,电话那头传来张教授压抑着怒气的低沉嗓音:齐云,你知道今天上午有研讨会吧

对不起教授,我昨晚在图书馆...

图书馆张教授突然打断他,你又去查那些民间迷信资料了我告诉过你多少次,民俗学研究要建立在科学方法论基础上,不是去搜集那些装神弄鬼的故事!

齐云张了张嘴,最终没有提起昨晚的遭遇。挂断电话后,他的目光落在书桌上的背包上,《玄真录》的一角从没拉紧的拉链处露出来。他伸手想取出那本诡异的册子,却在触碰的瞬间如触电般缩回手指——书皮竟然冰凉刺骨,如同寒冬户外的金属。

咚咚咚。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得齐云差点跳起来。

门外站着昨晚那位老道士——玄诚子。在阳光下,他看起来更加苍老,皱纹如同干枯树皮,但双眼却明亮得惊人,仿佛能洞穿人心。他依旧穿着那件藏青色道袍,肩上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

方便进去说话吗老道的声音比昨晚温和许多,有些事你需要知道。

公寓狭小的客厅里,玄诚子从布袋中取出一个铜制罗盘放在茶几上。罗盘指针无风自动,疯狂旋转几圈后,稳稳指向齐云。

果然如此。玄诚子捋着花白胡须,你体内有先天灵气,是修道的绝佳资质。

齐云皱眉:道长,昨晚那到底...

那是伥鬼,被邪术师操控的怨灵。玄诚子打断他,它们通常依附在体弱多病的孩子身上,吸食生气。那对夫妇的孩子先天不足,成了绝佳目标。

为什么我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吗

玄诚子深深看了他一眼:常人阳气旺盛,阴物会自动避开他们的视线。而你...他从布袋中取出一面古旧的铜镜,看看这个。

齐云望向铜镜,镜中的自己轮廓模糊,周围却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青气。这是...

阴阳眼。玄诚子收起铜镜,你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因为你的魂魄比常人更接近'那个世界'。

齐云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取出《玄真录》:道长认识这本书吗

玄诚子见到书册,瞳孔骤然收缩。他双手微微颤抖地接过书,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嘴唇无声地蠕动着。半晌,他抬起头,眼中竟有泪光闪动:这是我师门失传的秘籍...你从哪里得到的

学校图书馆,就在昨晚...

天意啊。玄诚子长叹一声,齐云,我乃玄真派第六十三代传人玄诚子。三十年来,我走遍大江南北寻找合适传人,没想到...

等等,齐云打断他,您是说想收我为徒学那些...驱鬼的法术

不只是驱鬼。玄诚子正色道,玄真派修的是正统道法,上可沟通天地,下能降妖伏魔。你身负阴阳眼,若不学法术自保,迟早会被阴物所害。

齐云刚想反驳,厨房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脆响——他昨天洗好放在沥水架上的玻璃杯无缘无故碎裂了。两人同时转头,只见一道黑影迅速从厨房地面掠过,消失在水槽下方。

已经开始盯上你了。玄诚子沉声道,迅速从布袋中取出一张黄符贴在厨房门框上,昨晚你目睹我驱邪,身上沾染了阴气,现在那些东西把你当成了容易下手的目标。

接下来的三天,齐云经历了人生中最恐怖的七十二小时。

第二天晚上,他洗澡时,浴室镜子上突然浮现一张扭曲的人脸;凌晨两点,客厅里传来清晰的脚步声,仿佛有人穿着皮鞋来回踱步;最可怕的是第三天午夜,他在睡梦中感到有冰冷的手指在抚摸他的脚踝,惊醒后看见床尾站着一个模糊的白影...

第四天清晨,精神几近崩溃的齐云拨通了玄诚子留下的电话号码。

郊区一座不起眼的平房里,齐云见到了玄诚子的道场——一间二十平米左右的房间,四面墙上挂满各式符咒和八卦镜,中央摆着一张供桌,上面供奉着三清画像。房间一角堆满了古籍和瓶瓶罐罐,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和草药混合的奇特气味。

想通了玄诚子正在研磨一些红色粉末。

齐云重重坐在一张木椅上:我需要能自保的方法。

玄诚子点点头,从供桌下取出一个木盒:先教你最基础的。盒中整齐排列着毛笔、朱砂、黄纸和一些小巧的法器。

画符是道法基础。玄诚子取出一张黄纸平铺桌上,毛笔蘸满朱砂,看好了。他的手腕灵活转动,一道复杂符文一气呵成。这是最简单的驱邪符,关键在于画符时心念要纯,呼吸要匀。

齐云尝试模仿,但画出的符文歪歪扭扭,毫无生气。玄诚子却并不意外:第一次能画成这样已属不易。记住,符咒的力量来自三点:正确的图形、纯净的心念,以及...他突然抓住齐云的手腕,灵气引导。

一股暖流从老道掌心传来,齐云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移动,笔下的符文突然焕发出奇异的光泽。

这就是灵气。玄诚子松开手,你体内有先天灵气,只是不知如何运用。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玄诚子教授了齐云最基本的呼吸法和静心诀。傍晚时分,当齐云终于画出一道勉强合格的驱邪符时,玄诚子满意地点点头:今天就到这里。把这张符贴在你床头,可保一夜安宁。

回到公寓,齐云按照指示贴好符咒。说来也怪,当晚他睡得格外踏实,连梦都没有做。第二天醒来,他惊讶地发现床头符纸的颜色变得暗淡,边缘甚至有轻微焦痕。

符咒起作用了。电话里玄诚子解释道,它吸收了一整晚试图接近你的阴气。现在你明白我并非危言耸听了吧

周末,齐云再次来到玄诚子的道场。这次老道带他认识了几种基本法器:桃木剑、铜钱剑、八卦镜、三清铃...

每种法器都有特殊用途。玄诚子拿起一串铜钱,比如这五帝钱,可破低级幻术。他手腕一抖,铜钱串发出清脆响声,齐云突然发现房间角落里原本没注意到的一个阴影迅速消散了。

那是什么齐云吓了一跳。

只是游魂,无害的。玄诚子淡然道,现在,教你第一个实用法术——开眼术。

我不是已经有阴阳眼了吗

阴阳眼是被动的,时灵时不灵。开眼术能让你在需要时主动看见阴物。玄诚子双手结印,在齐云眼前划过,跟着我做。

经过多次失败后,齐云终于勉强掌握了这个基础法术。当他成功施展的瞬间,世界在他眼中完全变了样——空气中漂浮着无数细微的尘埃般光点,墙角有淡灰色的雾气流动,甚至能看到玄诚子周身笼罩着一层柔和的白光。

这是...灵气齐云惊叹道。

不错。玄诚子满意地点头,你能看见灵气流动,说明天赋确实不凡。现在,试试这个。他取出一张更复杂的符纸,这是镇宅符,画法要复杂得多。

正当齐云专心练习时,手机突然响起。是张教授发来的信息,约他明天上午在办公室见面,有重要事情讨论。

次日,齐云怀着忐忑心情来到张教授办公室。出乎意料的是,教授的态度比电话里缓和许多,甚至给他倒了杯茶。

齐云,你最近在研究什么张教授开门见山。

齐云犹豫了一下,决定不提玄诚子的事:还在收集民间信仰资料,准备论文。

张教授从抽屉里取出一本书——正是《玄真录》的复印件:图书馆管理员告诉我你借了这本书。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齐云心跳加速:只是一本民间宗教手抄本...

不。张教授突然压低声音,这是玄真派的秘籍,一个非常危险的组织。

齐云瞪大眼睛:您知道玄真派

我研究民间教派三十年,什么不知道张教授冷笑,上世纪四十年代,玄真派参与多起邪教活动,用人命祭祀所谓的'神灵'。政府镇压后,他们转入地下...他直视齐云眼睛,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自称玄真派的人

齐云手心冒汗:没...没有。

小心点,齐云。张教授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那些所谓的'道法'背后,往往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历史上多少惨案,都是借'驱邪'之名行害人之实!

离开办公室,齐云脑中一片混乱。玄诚子看起来不像是邪恶之人,但张教授的话又让他心生疑虑。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是玄诚子的短信:

城西锦绣花园有户人家闹邪,情况紧急。若想见识真正的驱邪,一小时后小区门口见。

齐云盯着手机屏幕,内心天人交战。最终,好奇心和对真相的渴望占了上风。他回复道:我会去。

他不知道,这个决定将彻底改变他的人生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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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初试道法

锦绣花园是城西一处中档住宅区,傍晚时分,夕阳将楼群染成血红色。齐云在小区门口来回踱步,不时看一眼手表。六点整,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吱呀一声停在他面前,车窗摇下,露出玄诚子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上车。老道士简短地说。

车内弥漫着檀香和草药混合的气味,后排座椅被拆除,堆满了各式法器、符纸和瓶罐。齐云系上安全带,忍不住问道:道长,张教授说玄真派是邪教组织...

玄诚子的手在方向盘上骤然收紧,指节发白。张教授张明远他声音低沉得可怕,他现在是教授了

您认识他

老道士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递给齐云。照片上是两个年轻道士并肩站在一座道观前,左边那个眉眼间能看出玄诚子的影子,右边那个...

这是张教授齐云震惊地对比着照片和记忆中导师的面容。

四十年前,我们是同门师兄弟。玄诚子收回照片,声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后来他背叛师门,偷走了一半《玄真录》。

齐云想问更多,但车子已停在一栋单元楼下。一个面色憔悴的中年男子正在门口焦急张望,看到他们下车,立刻迎上来:道长,您可算来了!我老婆她...她又开始了...

玄诚子抬手制止他说下去,从车上取下一个布包:带路。

电梯里,男子小声向齐云解释:我是刘建军,半个月前我老婆开始做噩梦,说有个黑影站在床边。这几天越来越严重,她整天胡言乱语,力气大得吓人...他的声音哽咽了,医院查不出问题,只说可能是精神分裂...

不是精神病。玄诚子冷静地说,是地缚灵。

刘家的门一开,齐云就感到一阵刺骨寒意。客厅里一片狼藉,家具翻倒,墙上挂着歪斜的结婚照。卧室门紧闭,里面传来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和物体撞击声。

玄诚子从布包中取出桃木剑和一叠符纸,转头对齐云说:今天你来。

我齐云瞪大眼睛,我才学了三天...

地缚灵不算厉害,正好练手。玄诚子塞给他一把铜钱和几张符纸,记住我教你的,心要静,气要稳。

齐云手心冒汗,心脏狂跳。他深吸一口气,回忆着玄诚子教导的要诀,将铜钱夹在指间。刘建军颤抖着打开卧室门锁——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猛地扑来!她的眼睛布满血丝,指甲异常尖利,喉咙里发出不似人类的低吼。齐云本能地将铜钱甩出,同时念出刚学的咒语:天地自然,秽气分散!

铜钱在空中排成一线,发出淡淡金光。女人发出一声尖叫,后退几步,但很快又扑上来。齐云手忙脚乱地掏符纸,却掉了一地。

静心!玄诚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符是死的,人是活的!

齐云闭上眼,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感到一股暖流从小腹升起,流向四肢。再次睁眼时,他清晰地看到女人身上缠绕着黑气,而地上散落的符纸中有一张正微微发光。

他弯腰捡起那张符,体内的暖流似乎自动涌向指尖。符纸突然燃烧起来,齐云不假思索地将它按向女人额头——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房间,一团黑影从女人体内被逼出,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齐云看到那是个中年男子,太阳穴有个骇人的血洞。

为什么赶我走...黑影发出呜咽,这是我的家...我的妻子...

刘建军脸色煞白:是...是前业主!中介说他是自杀的...

玄诚子快步上前,桃木剑刺向黑影:尘归尘,土归土,既已离世,何必纠缠!剑尖触及黑影的瞬间,齐云鬼使神差地念出一段复杂咒语——那正是《玄真录》最后一页记载的,他以为自己根本记不住的文字。

房间内突然狂风大作,所有符纸同时飞起,在空中组成一个金光闪闪的八卦图案。黑影在金光中扭曲消散,最后发出一声解脱般的叹息。

寂静。

刘妻瘫软在地,恢复了正常呼吸。刘建军跪在一旁喜极而泣。玄诚子则死死盯着齐云,眼中满是震惊。

回程的车里,气氛凝重。齐云看着自己的双手,仍能感受到那股奇异的暖流。我刚才...

你用了《玄真录》里的'度魂咒'。玄诚子声音沙哑,那是高阶法术,我都没完全掌握。而且...他瞥了齐云一眼,你画出的八卦是反的。

反的

正常八卦乾在上坤在下,你的是坤上乾下。玄诚子眉头紧锁,这是玄真派禁术'逆阴阳'的起手式。

齐云心头一颤:我...我不知道怎么就...

玄诚子突然将车停在路边,从怀中取出那枚一直挂在脖子上的古玉。把手放在上面。他命令道。

齐云照做。玉石瞬间变得滚烫,浮现出细密的红色纹路,如同血管一般。玄诚子倒吸一口冷气:果然如此...

怎么回事

三十年前,玄真派遭遇大劫。玄诚子凝视着远方,当时的掌门玄灵子为对抗强敌,使用了禁术'逆阴阳',虽然击退敌人,自己也重伤失踪。他转向齐云,你是他的转世。

齐云如遭雷击:这不可能...

先天阴阳眼,无师自通高阶法术,与《玄真录》产生共鸣...玄诚子苦笑,世上没有这么多巧合。掌门玉佩对你有反应,就是铁证。

回到公寓,齐云辗转难眠。凌晨时分,他终于迷迷糊糊睡去,却做了一个异常清晰的梦——

巍峨的道观前,一个与他容貌相似的中年道士正在主持仪式。突然,一群黑衣人攻入,道士挺身迎战。危急关头,道士咬破手指,在空中画出倒悬的八卦...画面一转,一个年轻女子抱着婴儿在夜色中奔逃,身后追兵的火把如繁星点点...

齐云猛地惊醒,发现枕边冰凉。他打开台灯,一枚古朴的玉佩静静躺在那里,上面刻着两个小字:玄真。

第二天清晨,齐云顶着黑眼圈敲响了玄诚子的门。老道士看到他手中的玉佩,没有丝毫意外,只是侧身让他进屋。

我梦见...齐云刚要开口。

玄灵子掌门和幽冥宗的袭击。玄诚子接过话头,那不是梦,是记忆碎片。玉佩引导你看到了前世。

齐云深吸一口气:如果这真的是我的...前世,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学习,修炼,恢复记忆和力量。玄诚子神情肃穆,幽冥宗从未停止寻找玄灵子转世,他们需要你的血脉完成某种仪式。他顿了顿,从今天开始,我会加快传授你玄真派道法。

接下来的两周,齐云的生活彻底改变。白天,他仍是民俗学研究生,应付课程和张教授越来越探究的目光;晚上和周末,他跟随玄诚子学习各种道法——画符、步罡、掐诀、诵咒...

周五下午的《中国民间信仰》课后,张教授叫住了齐云:最近气色不错啊,做噩梦的问题解决了

齐云心头一紧:什么噩梦

别装了。张教授压低声音,我知道你去见了玄诚子。他有没有告诉你,当年为什么会被逐出师门

他说是您偷了《玄真录》...

张教授冷笑一声,从公文包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看看这个再下定论。下周一我等你答复。

信封里是一叠发黄的剪报,最上面一张是1983年的《江城日报》,标题赫然写着:邪教活动致五人死亡,主犯在逃。配图中,年轻的玄诚子被警方押解,面容狰狞。

齐云的手微微发抖。他拨通玄诚子的电话,却无人接听。夜幕降临,他独自走在回公寓的路上,思绪纷乱。转过一个街角,他突然感到一阵异样——太安静了,连虫鸣都没有。

路灯闪烁几下,熄灭了。黑暗中,一个窈窕身影从对面走来。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穿着黑色皮衣,齐肩短发染着一缕紫色。她停在齐云面前,红唇微扬:找到你了,玄灵子。

齐云浑身紧绷:你是谁

林幽夏。女孩歪着头打量他,幽冥宗左护法之女。不过...她突然凑近,在齐云颈边嗅了嗅,你身上的味道...不太对。

齐云本能地后退,手伸进口袋握住玄诚子给的符纸。你想干什么

别紧张。林幽夏轻笑,我只是好奇,传说中的玄灵子转世,怎么看起来这么...普通她突然伸手按在齐云胸口,让我看看你的心。

一股刺骨寒意侵入胸腔,齐云痛呼一声,口袋里的符纸自燃起来。林幽夏惊叫缩手,指尖冒出青烟:净心符玄诚子那老东西还挺疼你。

远处传来警笛声,林幽夏撇撇嘴:今天到此为止。提醒你一句——她后退着融入阴影,别太相信你的'师父'。

当齐云气喘吁吁地跑到玄诚子住处时,发现老道士正在院中布阵,周围插着七盏油灯,中央摆着一面青铜镜。

你来了。玄诚子头也不抬,幽冥宗已经找到你了

您怎么知道

七星示警。玄诚子指向油灯,其中三盏已经熄灭,刚才有三股阴气靠近江城。他抬头凝视齐云,你见到谁了

一个叫林幽夏的女孩,自称幽冥宗左护法之女。

玄诚子脸色骤变:林暮雨的女儿!他一把抓住齐云手腕,她对你做了什么

齐云描述了遭遇,玄诚子立刻取出一张紫色符纸贴在他胸口:林暮雨是幽冥宗最危险的人物之一,擅长种心魔。她女儿接近你绝非偶然。

张教授给了我这些。齐云拿出剪报,上面说您...

假的。玄诚子看都不看,1983年我还在龙虎山闭关。这是幽冥宗惯用伎俩,伪造证据离间师徒。他叹了口气,信不信由你。

齐云望着老道士沧桑的面容,想起这两周的悉心教导,内心的天平渐渐倾斜。我信您。他最终说道,但我想知道全部真相。

玄诚子沉默良久,指向青铜镜:看吧。

镜面泛起涟漪,渐渐显现出一座古老道观的影像。玄诚子低声念咒,画面逐渐清晰——三十年前的血战在镜中重演。齐云看到了梦中的场景,但更加完整:玄灵子使用禁术后,确实击退了敌人,但也导致道观内五名弟子经脉逆流而亡...

这就是幽冥宗要抹黑我的'证据'。玄诚子声音苦涩,但他们不会告诉你,那五名弟子早已被幽冥宗控制,正在施展血祭之术。

镜子突然剧烈震动,画面破碎。玄诚子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后退。齐云连忙扶住他,发现老道士面色惨白。

他们...加强了屏蔽...玄诚子喘息着,幽冥宗在江城...必有据点...

当晚,齐云在玄诚子家的客房过夜。半梦半醒间,他感觉有人站在床边。睁开眼,他看见林幽夏正俯身看着自己,紫发垂落,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别出声。她捂住齐云的嘴,我只问一个问题——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关于你'母亲'

齐云瞪大眼睛。

林幽夏轻笑:果然没人告诉你...玄灵子的情人,是我们幽冥宗上任圣女。她的声音如同毒蛇钻入耳中,你身上流着一半幽冥宗的血,这才是你能使用'逆阴阳'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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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掌门信物

晨光透过纱窗照进客房,齐云猛地坐起,冷汗浸透了后背。林幽夏的身影已经消失,但她的低语仍在耳边回荡——你身上流着一半幽冥宗的血。

床头柜上,一枚紫黑色的符纸静静躺着,边缘有被烧灼的痕迹。齐云刚触碰到它,符纸便化作细灰散落,只在桌面留下一个诡异的符号——圆圈内套着倒五芒星。

幽冥印。玄诚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老道士端着茶盘,面色比昨晚好了许多,但眼中忧虑更甚。她来过了

齐云点点头,转述了林幽夏的话。玄诚子的手微微一颤,茶水溅出几滴,在木质托盘上留下深色痕迹。

果然...老道士长叹一声,放下茶盘,我早该想到的。

他从颈间取下那枚从不离身的古玉,放在桌上与齐云枕边发现的玉佩并排。两块玉质地相同,但玄诚子的那块刻着诚字,边缘有细微缺口。

三十年前那场大战后,我在废墟中只找到这两样东西。玄诚子从怀中掏出一块褪色的红绸布,小心展开——里面包裹着一缕青丝,用金线系着,掌门的玉佩,和缠在玉佩上的这缕头发。

齐云接过红绸,指尖刚触碰到那缕发丝,突然如遭电击。一幅画面在脑海中炸开:月光下,一个容貌秀丽的女子正在为他——不,是为玄灵子梳头,她的手腕内侧有一个小小的冥花刺青...

想起来什么了玄诚子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常。

一个女子...手腕上有花纹...

玄诚子面色凝重:幽冥宗圣女的标记。他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林幽夏说得没错。玄灵子掌门确实与上任圣女有私情,这是玄真派最大的秘密。

齐云胸口发闷,一种难以名状的感受在心底翻涌。他既是齐云,又仿佛是玄灵子;既对这段禁忌之恋感到震惊,又莫名涌起一丝温柔眷恋。

所以我能使用逆阴阳,是因为...

正邪两道血脉在你体内共存。玄诚子点头,这就是为什么幽冥宗一定要找到你——开启'幽冥之门'需要同时具备玄真派掌门血脉和幽冥宗圣女血脉的人作为祭品。

窗外传来鸟鸣,阳光已经洒满半个房间。玄诚子收起玉佩和红绸:今天开始正式拜师。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了。

后院中央,玄诚子已设好法坛。三清画像前摆放着香炉、烛台和各式供品,地上用朱砂画着复杂的阵法图案。齐云按照指示沐浴更衣,换上一件素白道袍。

跪。玄诚子手持拂尘,神情肃穆。

齐云跪在法坛前,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玄诚子点燃三炷香,向四方礼拜,然后开始念诵冗长的请神文。随着咒语进行,院中无风自动,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有无形的存在正在聚集。

齐云,今日在祖师爷面前,我问你——可愿入我玄真门下,继承道统,斩妖除魔,守护苍生

齐云深吸一口气:我愿意。

玄诚子取出一把银色小刀,在齐云中指轻轻一划。血珠滴落在掌门玉佩上,玉石顿时泛起红光,表面的玄真二字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

以血为引,以心为证。玄诚子将染血的玉佩挂在齐云颈间,从今日起,你为我玄真派第六十四代掌门继承人。

话音刚落,玉佩突然变得滚烫,一股热流顺着血脉涌入齐云四肢百骸。他痛苦地弯下腰,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道观、经书、法剑、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最后定格在一个明媚笑容的女子脸上,她的手腕内侧,冥花绽放。

啊!齐云抱住头,感觉颅骨要裂开一般。

玄诚子迅速在他背上拍下三道符纸:定魂!

剧痛渐渐消退,齐云浑身被汗水浸透,但意识却异常清明。他惊讶地发现,原本晦涩难懂的《玄真录》内容,现在竟能理解大半;那些复杂的符咒手势,也仿佛练习过千百遍般熟悉。

掌门玉佩中封存着部分传承记忆。玄诚子扶他起身,随着修炼深入,更多记忆会逐渐苏醒。

拜师仪式后,齐云的生活进入新的节奏。每天清晨五点,他准时到玄诚子处修炼基础心法;上午去学校上课;下午研读《玄真录》和玄诚子收藏的其他典籍;晚上则学习实用法术和法器运用。

周三的《民间宗教研究》课上,齐云正埋头整理玄诚子昨晚教授的五雷咒笔记,教室门突然打开,张教授带着一个陌生女孩走了进来。

各位同学,这是新转入我们专业的林幽夏同学。

齐云猛地抬头,讲台边站着的正是那晚遇到的紫发少女。只是今天她的发色变成了普通的黑色,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看起来与普通大学生无异。唯有那双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不自然的淡紫色,让齐云瞬间认出了她。

大家好,我对中国民间信仰很感兴趣。林幽夏的声音甜美无害,完全不像那晚的阴冷,希望能和大家成为朋友。

她的目光扫过教室,在齐云脸上停留了一秒,嘴角微微上扬。齐云握紧了手中的笔,指节发白。

下课铃响,齐云迅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却被林幽夏拦在走廊。

这么着急走啊,'同门'她故意加重最后两个字,声音只有齐云能听见。

你想干什么齐云警惕地后退半步,手伸进口袋握住一张雷符。

林幽夏歪着头看他:转学读书啊,不明显吗她突然凑近,在齐云耳边轻声道,放心,在人多的地方我不会动手...暂时不会。

她退后几步,声音恢复正常:齐云同学,张教授让我多向你请教呢。你可是专业第一名。说完便转身离去,留下齐云站在原地,后背一片冰凉。

接下来的日子,林幽夏如同幽灵般出现在齐云周围——图书馆、食堂、甚至他常去的便利店。她从不做出明显威胁,但那种若有若无的注视让齐云时刻处于紧张状态。

周五晚上,玄诚子听完齐云的描述,眉头紧锁:她在试探你的活动规律和弱点。幽冥宗行事向来如此——先观察,再出手。

我该怎么办

以不变应万变。玄诚子取出一枚铜钱,用红绳串好挂在齐云手腕上,这是'隐气钱',能掩盖你的灵气波动,让她无法准确判断你的修为进度。

周六深夜,齐云在宿舍赶论文时,手机突然震动。是校园论坛匿名区的一条新帖子,标题是《文学院女生宿舍闹鬼事件》,发帖人ID紫夜。

帖子描述文学院女生宿舍三楼最近连续发生怪事:深夜水龙头自开,镜子出现陌生面孔,有女生梦见被长发女鬼压床...最后还附了一张模糊的照片,窗玻璃上隐约有个苍白人脸。

齐云立刻认出这是林幽夏的伎俩。正犹豫是否要告诉玄诚子,又一条私信进来:好玩吗明天凌晨1点,文学院楼后小树林见。单独来,否则那些女生会做更可怕的梦哦~

字里行间透着的恶意让齐云胃部绞痛。他考虑再三,决定不惊动玄诚子——老道士最近旧伤复发,需要静养。而且,某种直觉告诉他,林幽夏的目的并非单纯加害。

凌晨12:50,齐云全副武装——口袋里装着雷符、镇魂符和玄诚子给的保命玉佩,手腕系着隐气钱,悄悄来到约定地点。

文学院后的小树林即使在白天也少有人至,深夜更显阴森。月光被树冠过滤,在地上投下斑驳黑影。齐云刚踏入林间空地,就感到温度骤降。

准时赴约,好孩子。林幽夏从一棵古槐后转出,今晚她恢复了紫发和皮衣装扮,指尖把玩着一团幽蓝火焰。

你对那些女生做了什么齐云直接质问。

只是小把戏。林幽夏弹指熄灭火焰,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林幽夏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绕着齐云缓缓踱步,像打量猎物。你知道为什么幽冥宗三十年来从未放弃寻找玄灵子转世吗

齐云沉默。

因为'幽冥之门'每六十年开启一次,下次就在三个月后。林幽夏停下脚步,需要玄真掌门和幽冥圣女的血脉为引,而你...是唯一符合条件的活人。

齐云心跳加速:你想用我献祭

不。林幽夏突然笑了,我想阻止献祭。我父亲——幽冥宗左护法林暮雨,打算用你的血和自己的命强行开门,换取所谓'永生'。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我想救他...也救你。

齐云难以置信: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见过被献祭者的下场...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林幽夏的声音低了下去,而且...你母亲,上任圣女苏雨晴,是我姑姑。

这个突如其来的家族关联让齐云一时语塞。月光下,林幽夏的面容竟与他梦中女子有三分相似。

证明给我看。齐云最终说道。

林幽夏叹了口气,卷起左袖露出手腕内侧——那里有一个与齐云梦中女子相同的冥花刺青,只是颜色更浅。幽冥宗直系血脉的标记。她又从颈间取出一条银色项链,吊坠里嵌着一张小照片,这是家族合照。

照片上是年轻的苏雨晴抱着一个婴儿站在中间,两侧各站着一个少年和少女。齐云凑近细看,呼吸为之一窒——婴儿襁褓上,赫然别着一枚小小的八卦镜,与玄诚子给他看过的玄灵子遗物一模一样。

这是我父亲。林幽夏指着少年,这是我姑姑和你...或者说,玄灵子的孩子。

齐云如遭雷击:玄灵子...有孩子那个婴儿现在...

死了。林幽夏冷冷道,幽冥宗追杀中,姑姑为保护孩子力战而亡。婴儿被玄真派余党带走,但不久后就传来死讯。她盯着齐云的眼睛,直到三个月前,宗内占卜显示玄灵子血脉再现...

远处传来钟声,凌晨两点了。林幽夏突然警觉地抬头:有人来了。她迅速塞给齐云一张折叠的纸条,下次月圆之夜,旧城区废弃教堂。带上玄诚子,他会想见那个人的。说完便如一阵风般消失在树林深处。

齐云刚藏好纸条,树丛就被拨开,张教授打着手电走了进来。

齐云这么晚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我...睡不着出来散步。齐云勉强镇定下来,教授您呢

张教授晃了晃手中的文件夹:批改论文。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齐云全身,最近你和那个新转来的林幽夏走得很近

没有,只是同学。

小心点。张教授意味深长地说,有些人表面是学生,背地里...谁知道呢。他转身离去,又回头补充道,对了,下周起我要去北京开会,你的论文直接交给李副教授。

回到宿舍,齐云才敢打开林幽夏的纸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月圆夜,带玄诚子来见苏雨晴。

苏雨晴齐云的母亲——或者说,玄灵子的爱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5

第五章:道观秘辛

雨水敲打着窗棂,齐云盯着手中纸条,林幽夏的字迹在台灯下显得格外刺眼。带玄诚子来见苏雨晴——这行字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与雨声交织成诡异的韵律。

她还活着或者...是魂魄齐云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掌门玉佩。自从正式拜师后,这枚古玉就变得温热,仿佛有生命般随着他的心跳微微震动。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刹那间照亮了宿舍墙壁上不知何时出现的细密水珠——那些水珠正缓缓汇聚,形成一行扭曲的字迹:别相信任何人。

齐云猛地站起,打翻了桌上的水杯。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玄诚子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

师父

立刻来我这儿。玄诚子的声音异常紧绷,带着那丫头给你的纸条。

齐云后背一凉:您怎么知道...

七星灯又灭了两盏。玄诚子打断他,幽冥宗在江城的力量正在聚集。快过来,路上别回头,别应答任何呼唤。

雨夜的街道空无一人,齐云撑着伞快步前行,耳边除了雨声还有自己急促的心跳。转过第二个街角时,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呼唤:齐云!等等我!

是林幽夏的声音。

齐云咬紧牙关,牢记玄诚子的警告,加快脚步。那声音却不依不饶:齐云!有危险!玄诚子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声音越来越近,仿佛说话者就在耳畔。

就在齐云几乎要忍不住回头的瞬间,手腕上的隐气钱突然发烫。他一个激灵,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净心符贴在额头上。耳边的声音立刻变成了刺耳的尖笑,继而消散在雨声中。

玄诚子的住处灯火通明,所有窗户都贴满了符纸。齐云刚敲门,老道士就一把将他拉了进去,迅速在门上拍了三道封门符。

她找上你了玄诚子脸色阴沉。

齐云点点头,取出那张被雨水打湿边缘的纸条。玄诚子只看了一眼就冷笑起来:果然如此。幽冥宗想引我们去他们的地盘。

您认为这是个陷阱

毫无疑问。玄诚子走到神龛前,点燃三炷香,但也是个机会。幽冥宗既然主动出击,说明他们急了。他转身凝视齐云,是时候带你去玄真派旧址了。

现在雨这么大...

正是借雨势掩盖我们的行踪。玄诚子从内室取出一个长条包袱,带上这个。

包袱里是一把三尺长的古剑,剑鞘乌黑,鞘身刻满细密符文。齐云刚握住剑柄,就感到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流入体内,胸前的玉佩同时发出微弱光芒。

玄真镇派之宝——青冥剑。玄诚子肃然道,历代掌门佩剑,三十年来首次现世。

齐云小心地抽剑出鞘,剑身如一泓秋水,在灯光下泛着青蓝色寒芒。更奇异的是,剑脊上刻着的符文与他玉佩上的玄真二字如出一辙。

它认主了。玄诚子看着剑身逐渐亮起的微光,神情复杂,果然是你...

一小时后,一辆破旧面包车在雨夜中驶离城区,向西北方向的山区行进。车内,玄诚子向齐云讲述着玄真派的历史。

玄真派创立于唐末,专精驱邪镇煞之术。鼎盛时期弟子过千,与龙虎山、茅山齐名。老道士的声音混在雨刷器的节奏中,直到三十年前那场变故...

因为幽冥宗的袭击

不全是。玄诚子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真正的祸根早在百年前就埋下了。当时有位掌门为求速成,偷偷研究幽冥宗秘术,导致道法出现裂痕。代代相传,到我师父那一辈,已经有不少弟子走火入魔。

齐云想起《玄真录》中那些倒画的符咒:逆阴阳...

正是。玄灵子掌门天纵奇才,试图修正这一弊端,却在研究过程中与幽冥宗圣女...也就是你母亲相识。玄诚子叹了口气,后面的故事你都知道了。

车子驶入盘山公路,雨势渐小。透过朦胧雨雾,齐云看见远处山腰上隐约有一片建筑轮廓。

那就是玄真观。玄诚子语气中带着无限感慨,三十年了啊...

山路尽头,车子无法继续前行。两人下车徒步,沿着几乎被杂草淹没的石阶向上攀登。齐云手中的青冥剑不知何时开始发出轻微嗡鸣,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当破败的山门终于出现在眼前时,雨突然停了。月光穿透云层,照亮了门楣上残缺的玄真观三字。整座道观被藤蔓和苔藓覆盖,却依然能看出昔日的宏伟规模。

玄诚子站在山门前,神情肃穆地行了三礼,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把铜钥匙,插入早已锈蚀的锁孔。令人惊讶的是,锁竟然咔嗒一声打开了。

结界一直维持着。玄诚子解释道,普通人看到的只是废墟,唯有玄真弟子能见真容。

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齐云倒吸一口凉气——门内的道观虽显陈旧,却完好无损,与门外看到的破败景象截然不同。庭院中央的青铜香炉依然锃亮,两侧厢房门窗整齐,甚至能闻到淡淡的檀香味。

这是...

护山大阵的效果。玄诚子领着齐云穿过前院,三十年来,我每月都会秘密回来维护阵法,等待重建玄真派的机会。

正殿大门上交叉贴着两道泛黄的封条,上面用朱砂写着复杂的咒文。玄诚子没有去动它,而是带着齐云绕到殿后的一座小祠堂。

祠堂门楣上挂着真灵二字匾额,里面只供奉着一幅画像——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手托八卦镜,腰悬宝剑。

开派祖师玄真子。玄诚子上香行礼后,走到画像左侧,按动墙壁上一块不起眼的砖石。随着机关声响,地面露出一个向下的阶梯。

地下室内,七盏长明灯环绕着一座石台,台上放着一个紫檀木匣。玄诚子示意齐云上前:只有掌门血脉能打开它。

齐云刚靠近石台,胸前的玉佩就自动飞起,悬浮在木匣上方。匣盖缓缓开启,露出里面一卷竹简和一块半月形的玉珏。

《玄真密录》和掌门印信。玄诚子声音颤抖,三十年了...终于...

就在齐云伸手要取竹简的瞬间,祠堂外传来一声轻笑:感人至深的传承仪式啊。

林幽夏!

玄诚子反应极快,袖中飞出一道金光直射声源。林幽夏闪身避过,手中多了一把漆黑短刃,刃身上幽蓝符文流转。

幽冥刃!玄诚子脸色大变,林暮雨竟把这等凶器给了你!

林幽夏没有理会老道士,而是直视齐云:我说过要带你们见苏雨晴。她就在这里。

妖女休得胡言!玄诚子怒喝,手中已多了一把铜钱剑,苏雨晴三十年前就已...

就已怎样一个柔美的女声突然从祠堂外传来,魂飞魄散了吗

一个白色身影飘然而入。那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一袭素白长裙,面容与齐云梦中所见一模一样。她手腕内侧的冥花刺青清晰可见,却泛着诡异的银光。

雨晴...姐林幽夏的声音突然变得不确定。

女子微笑颔首,目光却一直锁定在齐云身上:孩子,我终于见到你了。

齐云如遭雷击,胸口玉佩灼热如炭。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爆炸——这个声音,这个面容,曾在他最早的梦境中出现过。一种血脉深处的呼唤让他几乎要迈步上前。

站住!玄诚子一把拉住齐云,她不是苏雨晴!至少不完全是!

白衣女子轻笑:玄诚子,三十年不见,你还是这么顽固。她抬起手,袖中滑出一串骨制念珠,认得出这个吗

玄诚子面色惨白:雨晴的贴身法器...但你怎么会...

怎么会变成这样女子幽幽叹息,当年我为保护孩子,魂魄被幽冥宗长老打散。是暮雨哥哥收集了我的残魂,用禁术将我固形...她的目光转向齐云,充满哀伤,可惜缺失了最重要的'灵慧魄',让我无法完全复活。

齐云浑身颤抖,青冥剑在手中嗡嗡作响。某种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母亲有哪里不对劲——她的眼神太过冰冷,笑容的弧度过于完美,就像一副精心模仿人类的皮囊。

你想要什么齐云强忍心中翻涌的情绪问道。

帮你完成使命。白衣女子向前一步,你体内流着两派血脉,是唯一能平衡正邪两道的人。跟我去幽冥宗,我们可以一起...

够了!玄诚子突然抛出七枚铜钱,在空中排成北斗形状,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铜钱燃烧起来,形成一道火墙将白衣女子逼退。

林幽夏见状,幽冥刃直刺玄诚子后心!齐云本能地挥剑格挡,青冥剑与幽冥刃相撞,爆发出刺目火花。两件神兵交锋的瞬间,齐云看到林幽夏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你不想伤我。齐云低声道,为什么

林幽夏没有回答,但攻势明显放缓。另一边,玄诚子已与白衣女子战作一团。老道士手中铜钱剑金光四射,女子则挥舞骨念珠,每次碰撞都激起阵阵阴风。

她不是我姑姑。林幽夏突然在齐云耳边低语,至少不完全是...我父亲用残魂和傀儡术造出的替身。她的声音带着痛苦,但我需要你配合演场戏,否则我们都得死。

齐云还未反应过来,祠堂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铃铛声。白衣女子闻声脸色大变:不好!他来了!

地面开始震动,长明灯剧烈摇晃。一个阴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好徒弟,找到掌门继承人也不告诉为师

玄诚子如遭雷击,失声叫道:玄灵子师兄!

一道黑影如烟雾般从地下渗出,逐渐凝聚成人形——那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道士,面容与齐云有七分相似,却笼罩着一层黑气。最骇人的是他的眼睛,完全没有眼白,漆黑如墨。

不...玄诚子踉跄后退,你不是玄灵子...你是...

我是他留下的怨念与幽冥宗秘术结合的产物。黑影道士轻笑,三十年来,我一直在等这个孩子长大。他看向齐云,眼中黑气翻涌,我的转世,我的血脉,我的...容器。

齐云浑身冰冷,青冥剑在手中剧烈震颤,仿佛在警告极度危险。白衣女子此时已退到黑影道士身旁,表情变得呆板如木偶。

父亲!林幽夏突然跪地,按您吩咐,我已将他们引来。

黑影道士——或者说,幽冥宗制造出的玄灵子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抚摸林幽夏的头发:乖女儿。

玄诚子面如死灰:原来如此...林暮雨用玄灵子的遗体和雨晴的残魂...造出了你们两个怪物...

怪物黑影道士冷笑,我只是取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他猛地抬手,一道黑气如箭射向玄诚子!

老道士仓促抵挡,铜钱剑应声而断。黑气贯穿他的肩膀,带出一蓬血花。齐云见状,体内某种力量突然爆发,青冥剑绽放出耀眼光芒,一剑劈向黑影道士。

有意思。黑影轻易避过,已经开始觉醒了吗

他袖中飞出一串符纸,在空中组成一个倒悬的八卦图案——正是齐云曾经无意中画出的逆阴阳!图案笼罩下,齐云顿感浑身力量被禁锢,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三个月后的月食之夜,幽冥之门将开。黑影道士的声音越来越远,届时,你将完成你的使命...我亲爱的转世...

随着一阵刺骨阴风,黑影道士带着白衣女子消失无踪。林幽夏留在原地,表情复杂地看着齐云。

你骗了我。齐云咬牙道。

不全是。林幽夏低声道,我确实想阻止献祭...但不是为了你们。她迅速塞给齐云一个小瓷瓶,给你师父服下,能解幽冥煞气。说完便转身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齐云踉跄着跑到玄诚子身边。老道士面色铁青,肩头伤口渗出黑血。服下瓷瓶中的药丸后,他才勉强睁开眼。

师...父...

听好...玄诚子气若游丝,那不是玄灵子...真正的玄灵子魂魄早已...转世成你...那是幽冥宗用他遗体炼制的'幽冥将'...他紧紧抓住齐云的手,必须...在月食前...找到...你母亲的...灵慧魄...否则...

话未说完,玄诚子便昏死过去。齐云环顾四周破败的祠堂,怀中是重伤的师父,面前是打开的掌门密匣,而体内,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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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雷法与心魔

玄诚子的呼吸平稳下来,但脸色仍如纸灰。齐云将他背到正殿旁的厢房,小心翼翼检查伤势。肩头伤口不大,却泛着诡异的青黑色,如同蛛网般的黑线正向心脏方向蔓延。

幽冥煞气...齐云回忆着《玄真录》中的记载,迅速从密匣中取出竹简。借着长明灯的微光,他找到关于幽冥宗毒术的章节——需要以雷法逼出毒素,再辅以特定草药。

窗外,东方已现鱼肚白。齐云将青冥剑横放在玄诚子胸前,剑身自动泛起微光,暂时抑制了毒素扩散。他必须尽快学会雷法,而《玄真密录》中的五雷正法篇艰深晦涩。

天雷隐隐,龙虎同行...齐云按照竹简记载掐诀念咒,尝试引动体内灵气。三次失败后,他额头已布满汗珠。第四次尝试时,他鬼使神差地变换了手势——不是竹简上记载的五雷指,而是一种自然形成的倒扣莲花状。

轰!一道细小的电光从他指尖迸发,打在房梁上,震落一片灰尘。

逆阴阳...玄诚子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你又在用禁术...

齐云连忙扶起师父:您醒了!我是在尝试五雷法为您驱毒。

玄诚子艰难地摇头:正统雷法...你一时难以掌握...但时间不多了...他示意齐云从自己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有三张雷符...我早年所制...贴在我伤口上...

布包里的符纸已经泛黄,但朱砂符文依然鲜艳如血。齐云按照指示将符纸贴在玄诚子肩头,然后念动引雷咒。符纸无火自燃,三道电光如小蛇般钻入伤口,黑血顿时汩汩流出。

玄诚子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直到黑血转红才长舒一口气:暂时压制住了...但要彻底清除,需要...纯阳之体的鲜血为引...

用我的血。齐云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腕。

不行!玄诚子突然激动起来,你体内有幽冥血脉,一旦...等等。他盯着齐云的眼睛,你刚才说,你用逆阴阳使出了雷法

齐云点头,演示了那个倒莲花手印。玄诚子看后,表情复杂:这不是纯粹的逆阴阳...而是正邪融合的手印。他沉思片刻,突然抓住齐云的手,或许...这就是转机!

什么转机

三十年前,玄灵子掌门临终前告诉我...真正的出路不在彻底消灭幽冥宗,而在平衡正邪。玄诚子声音渐渐有力,你身具两派血脉,若能融合两家之长...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紫色玉简:这是我毕生研究的心得——如何将玄真道法与幽冥秘术结合使用。本想等你根基稳固后再传授,但现在看来,时不我待。

接下来的三天,齐云在照顾玄诚子的同时,疯狂研习玉简中的内容。与正统道法的中正平和不同,这种融合之术讲究以毒攻毒,用幽冥宗的阴气为引,激发玄真派阳雷的威力。

第三天傍晚,齐云终于成功施展出第一道完整的融合雷法——他左手掐幽冥诀引阴气,右手结雷印,最终释放出的电光呈奇异的紫金色,将院中一块巨石劈得粉碎。

好!玄诚子倚门而立,脸色好了许多,虽然不够纯熟,但已得三昧。

夜深人静时,齐云独自在祠堂打坐,尝试与青冥剑建立更深联系。剑灵似乎认可了他的新法术,不再抗拒那些带着幽冥气息的灵力。正当他沉浸在这种奇妙平衡中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祠堂外传来。

谁齐云警觉地握紧剑柄。

是我。林幽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紫发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她看上去疲惫不堪,左臂有一道新鲜的伤口。

齐云立刻起身,青冥剑直指对方咽喉:你还敢来

我没有恶意。林幽夏举起双手,露出腕间的冥花刺青——此刻那花纹正泛着淡淡的红光,看到这个了吗我说谎时它会变黑。

齐云没有放下剑:证明给我看。

林幽夏叹了口气,从腰间取出一块折叠的绢布:这是灵慧魄的藏匿地点。我偷听父亲...不,那个怪物谈话得知的。

齐云小心地接过绢布,上面画着一幅简图,标注着江城大学图书馆地下三层的某个位置。

图书馆有地下三层

普通人只知道地下二层是古籍库,其实还有一层,是特殊事件调查部的秘密档案室。林幽夏咬了咬嘴唇,你导师张明远是那里的负责人。

这个信息让齐云心头一震。他展开绢布细看,发现角落还写着一行小字:灵慧魄封于镜中,唯血亲可解。

为什么帮我齐云仍不放松警惕。

林幽夏的冥花刺青保持红色:因为我发现父亲早已不是人类...而是一个被幽冥宗主控制的傀儡。他想利用你打开幽冥之门,不是为了永生,而是为了让宗主降临人间。

她向前一步,声音压低:还有,那个'苏雨晴'也是假的。真正的姑姑灵慧魄被封印,剩下二魂六魄被用来制造那个傀儡...只有找回灵慧魄,才能彻底消灭他们。

月光透过窗棂,在林幽夏脸上投下斑驳光影。齐云第一次注意到,她左眼角有一颗很小的泪痣,与她姑姑——他梦中的母亲——一模一样。一种莫名的亲近感油然而生。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这个。林幽夏突然抓住齐云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通过掌心,齐云清晰感受到两颗心跳——一颗属于人类,另一颗则缓慢而有力,如同某种古老生物。

双心人...齐云想起《玄真密录》中的记载,幽冥宗直系血脉的特征...

也是最好的谎言探测器。林幽夏苦笑,我若说谎,两颗心会不同步。现在,它们跳得一致吗

齐云默默点头,收回了手。确实,两颗心跳如出一辙。

三天后是月圆之夜,图书馆守卫会最少。林幽夏后退几步,我会在古籍阅览室等你。说完,她转身欲走。

等等!齐云叫住她,你手上的伤...

林幽夏愣了一下,随即掩饰性地拉下袖子:偷地图时的小意外。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小心张教授。他表面反对迷信,实则一直在为幽冥宗筛选合适的人才...你的阴阳眼就是他报告给宗门的。

林幽夏离去后,齐云在祠堂静立良久。青冥剑在手中微微震颤,仿佛在回应他混乱的心绪。一方面,理智告诉他不能轻信幽冥宗的人;另一方面,某种血脉深处的直觉却让他对林幽夏的话信了大半。

她没撒谎。玄诚子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老道士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倚在门框上观察星象,双心人无法说谎,这是幽冥宗选择他们做护法的原因。

您都听到了

玄诚子点点头:图书馆地下确实有个秘密机构,张明远也确实在为幽冥宗物色人才...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自己也被利用了。老道士走到齐云身边,二十年前,张明远的独女被幽冥宗所害,他加入调查部就是为了报仇。

那他现在...

被心魔控制了。玄诚子叹息,仇恨蒙蔽了他的判断,让他成了幽冥宗的棋子而不自知。

齐云想起张教授办公室里的那些剪报和资料,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给您安上邪教罪名,是因为...

因为他以为我真的参与了那些惨案。玄诚子苦笑,殊不知那是幽冥宗嫁祸给玄真派的手段。

月光西斜,玄诚子拍拍齐云肩膀:睡吧,明天开始教你结界术。要潜入那个档案室,你需要能避开监控和警报的手段。

接下来两天,玄诚子的伤势好转许多,开始传授齐云更高深的法术。结界术比雷法更为复杂,需要在周围空间构筑一道无形屏障,既能隐匿身形,又能阻挡邪气入侵。

结界的关键不在力量大小,而在持续性和稳定性。玄诚子示范着手法,想象你周围有一圈流动的水幕,既能折射光线隐藏自己,又能过滤空气中的恶意。

齐云学得很快,到第二天傍晚,已经能维持一个直径两米的简易结界长达十分钟。更让他惊喜的是,当他尝试将幽冥气息融入结界时,竟创造出一种特殊的镜像结界——不仅能隐藏本体,还能在另一位置制造一个虚幻投影。

天才的创意!玄诚子罕见地赞叹,正邪融合竟有如此妙用!

月圆之夜很快到来。临行前,玄诚子将青冥剑郑重交给齐云:剑灵已认可你,带着它。又从怀中取出一面铜镜,这是'玄光镜',能照出魂魄真相。若找到灵慧魄,用此镜引导。

齐云收好法器,犹豫片刻还是问道:师父,如果...如果找回灵慧魄,我母亲能复活吗

玄诚子沉默良久:魂魄完整,往生可期。但死而复生...那是逆天而行,代价巨大。他直视齐云眼睛,记住,修道之人当知天命。有些界限,一旦跨越就再难回头。

江城大学图书馆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肃穆。齐云按照计划,先到古籍阅览室与林幽夏会合。室内空无一人,只有角落的一盏台灯亮着。他刚走近,就感到后颈一凉——林幽夏的幽冥刃抵在了他的动脉上。

证明你是真的齐云。她的声音冰冷。

齐云没有回头,而是让一丝幽冥气息流过手腕上的冥花纹路——那是前两天练习时意外发现的,他与林幽夏之间似乎存在某种血脉感应。

林幽夏立刻收刀:抱歉,不得不小心。宗门已经派了三个'替身'混入校园。她转身时,齐云注意到她今天戴着美瞳,掩盖了那双标志性的紫眸。

路线已经探明。林幽夏展开一张详细平面图,地下三层入口在古籍库最里间的书架后,需要张教授的虹膜识别。不过...她狡黠一笑,我搞到了这个。

她从包里取出一个玻璃瓶,里面漂浮着一枚眼球。

齐云胃部一阵抽搐:这是...

假的,高科技仿制品。林幽夏晃了晃瓶子,根据张教授的照片和视频制作的仿真虹膜。成功率大概七成。

计划很简单:齐云施展镜像结界制造假象,林幽夏用仿制眼球尝试打开暗门。如果失败,就由齐云用融合雷法强行突破——虽然这会触发警报,但他们计算过,足够在保安赶到前找到目标并撤离。

古籍库静得可怕,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书架间回荡。最里间摆放的都是地方志和族谱,平时少有人来。林幽夏径直走向一个标着江城民俗的书架,移开几本厚重的册子后,露出一个隐蔽的扫描装置。

准备好了吗她看向齐云。

齐云点头,双手掐诀展开结界。一层水波般的薄膜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将两人包裹其中。与此同时,书架旁出现了一个虚幻的投影——两个学生模样的人正在翻阅资料。

林幽夏将仿制眼球对准扫描仪,红光闪过,一阵轻微的机械声响起,整个书架缓缓向一侧移动,露出后面的金属门。

成功了!她小声欢呼。

门后是一段向下的楼梯,灯光感应到他们的到来自动亮起。齐云维持着结界,小心前行。楼梯尽头是另一道门,这次需要指纹识别。

这个简单。林幽夏从口袋里取出一张透明薄膜贴在手指上——那是张教授的指纹复制品。

门开了。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宽敞的地下档案室,四壁都是金属档案柜,中央摆放着几台电脑和一张大工作台。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尽头的一个独立玻璃展柜,里面陈列着各式古怪物品。

在那里!林幽夏指着展柜中央的一面小圆镜,灵慧魄就封在里面!

两人快步走向展柜,却发现它被特殊的电子锁保护着,需要密码和钥匙双重验证。

让开。齐云举起青冥剑,打算强行破开。

不行!林幽夏急忙阻拦,那玻璃柜施加了防护咒,强行破坏会损毁里面的物品!

就在他们争执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猜也是你们。

齐云浑身一僵,缓缓转身。张教授站在门口,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枪,枪口对准他们。

张教授...齐云下意识将林幽夏护在身后。

不用装了,我知道你们是谁。张教授冷笑,幽冥宗的小妖女和玄真派的余孽。他晃了晃枪,这是特制的水银弹,对你们这种人特别有效。

林幽夏突然笑了:张教授,您真的相信是玄真派杀了您女儿吗

张教授面色骤变:闭嘴!

她死时七岁,穿着红色连衣裙,在放学路上被一辆黑色轿车...林幽夏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

住口!张教授扣动扳机,子弹擦着林幽夏的发梢飞过,在墙上炸开一团水银烟雾。

林幽夏不为所动:那辆车挂着假牌照,但司机手腕上有冥花刺青...是幽冥宗外门弟子。

张教授的手开始颤抖:你怎么知道这些...警方档案里没有...

因为我见过凶手。林幽夏直视张教授眼睛,他叫马三,去年死于肝癌。死前向我忏悔了这件事...他说是奉命行事,为了报复您查得太紧。

齐云看到张教授眼中闪过一丝动摇,立即补充道:教授,玄诚子师父一直想告诉您真相,但您从不给他机会。

谎言...都是谎言...张教授喃喃道,但枪口已经微微下垂。

就在这时,整个房间突然剧烈震动!警报声刺耳响起,天花板上的消防喷头自动开启,冷水倾泻而下。更可怕的是,展柜中的那面小圆镜开始发出刺目的红光!

不好!林幽夏脸色大变,有人触动了远程警报,镜子的封印要被转移了!

张教授似乎也被这突发状况惊到,一时不知所措。齐云当机立断,青冥剑直指展柜玻璃:没时间了!剑尖紫金雷光闪烁,一击劈开展柜!

镜子飞入空中,被林幽夏跃起接住。就在她落地的瞬间,整个房间突然陷入黑暗,只有那面镜子散发着诡异的红光。

走!齐云拉住林幽夏的手,向门口冲去。

张教授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举枪瞄准,却在扣动扳机前被一道黑影击中手腕!枪掉在地上,他痛苦地捂住手腕,只见上面插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黑针。

快走!林幽夏催促道,那是幽冥宗的追魂针,大部队马上就到!

三人冲上楼梯,身后传来玻璃碎裂和金属扭曲的声音。当他们冲出古籍库时,整个图书馆的灯光都在疯狂闪烁,警报声响彻校园。

分开走!张教授突然推开他们,我来引开追兵!不等回应,他已冲向另一个方向。

齐云和林幽夏趁机溜出图书馆,借着夜色和结界掩护,迅速消失在校园小径中。奔跑中,齐云感觉怀中的镜子越来越烫,仿佛有生命般跳动。

当他们终于安全回到玄诚子的住处时,老道士正在院中布阵。看到他们手中的镜子,玄诚子面色大变:快给我!

镜子递过去的瞬间,齐云看到镜中浮现一张熟悉的面孔——他的母亲正对他温柔微笑,嘴唇开合似乎在说什么,但听不见声音。

灵慧魄确实在里面。玄诚子迅速用符纸包裹住镜子,但情况比想象的复杂...这镜子被做过手脚,除了灵慧魄,还有别的东西...

林幽夏突然捂住胸口,面色痛苦:他们...找到我了...血脉感应...她踉跄几步,跪倒在地,必须...马上...切断联系...

玄诚子二话不说,在她额头拍下一道金符。林幽夏尖叫一声,两颗心脏的跳动声清晰可闻,随后渐渐恢复正常。

我暂时屏蔽了感应,但撑不了多久。玄诚子严肃地说,幽冥宗现在知道你们联手了,接下来会全力追杀。

齐云望向镜子,里面的面孔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旋转的黑气。他想起张教授最后的眼神,和林幽夏痛苦的表情,突然意识到这场争斗已经不再只是关乎他一个人的身世之谜。

接下来怎么办他问道,手不自觉地握紧了青冥剑。

玄诚子将镜子放入一个刻满符文的木盒:首先,分离灵慧魄;然后...他看向远方,准备迎接真正的战斗。

7

第七章:血与真相

木盒中的镜子整夜不安分,每隔一小时就会发出刺耳的嗡鸣,像有无数细针在玻璃上刮擦。齐云守在盒边,按照玄诚子的指示,每当异响出现就贴上一道新的镇魂符。到黎明时分,盒子上已经贴了七道符,每道符的朱砂纹路都因抵抗内部力量而变得焦黑。

它在反抗。玄诚子掀开盒盖一角观察,灵慧魄不应该有这种攻击性...除非...

除非什么齐云熬得双眼通红。

除非它已经被污染。玄诚子沉重地合上盖子,幽冥宗可能在抽取灵慧魄时混入了其他东西。

林幽夏蜷缩在角落的椅子上睡着了,紫发散乱地遮住半边脸庞。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她手腕的冥花刺青上,那花纹比昨天更加鲜艳,几乎像要渗出血来。

齐云正想询问玄诚子这现象的含义,院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两人同时警觉,玄诚子示意齐云躲到门后,自己则悄无声息地移到窗边,挑起一角窗帘向外窥视。

警察齐云用口型问道。

玄诚子摇头,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把铜钱撒在地上,铜钱自动排列成一个奇特的阵型——六枚在外围成一圈,一枚在中央微微震动。

七星预警...中央为动,大凶。玄诚子声音干涩,是幽冥将。

林幽夏猛然惊醒,两颗心跳声清晰可闻:他来了...我能感觉到...

玄诚子飞快地从柜底抽出一个包袱塞给齐云:青冥剑、《玄真密录》、掌门印信和我的笔记。从后门走,去白云观找清风道长。

我不走!齐云坚决地抽出青冥剑,我要留下来和您一起...

糊涂!玄诚子厉声打断,你若落入他手,天下苍生将遭大劫!老道士转向林幽夏,丫头,我知道你本性不坏。带他走,算我求你。

林幽夏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点头:我尽力。

前门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整扇门板飞进屋内!烟尘中,一个高大的黑影缓步而入——正是那晚在玄真观出现的玄灵子。白天的光线照在他身上,更显出几分诡异:他有实体,却没有影子;面容栩栩如生,双眼却漆黑如墨。

师弟,好久不见。黑影道士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玄诚子冷笑一声,从袖中滑出七张紫色符纸:师兄若在泉下有知,定会为你这等邪物感到羞耻!

符纸无风自动,在空中排成北斗形状。玄诚子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符上: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七道紫光如利箭射向黑影!

黑影不躲不闪,任由紫光穿透身体,却毫发无伤:师弟,你忘了吗这些法术都是我教的。他抬手一挥,七道紫光竟调转方向,反朝玄诚子射去!

千钧一发之际,齐云挥动青冥剑挡在玄诚子面前。剑身迸发紫金光芒,形成一个旋转的太极图,将紫光尽数吸收。

有趣。黑影眯起眼睛,已经开始融合两派法术了不愧是...我的转世。

他不是你的转世!玄诚子怒喝,玄灵子师兄的魂魄早已转世为齐云,你不过是一具被怨念和邪术驱使的皮囊!

黑影大笑,笑声中夹杂着无数痛苦的呻吟:皮囊那这具皮囊的记忆从何而来他突然换了一种语气,正是玄诚子年轻时熟悉的师兄口吻:诚子,还记得你第一次画符成功时,我送你的那支狼毫笔吗

玄诚子身形一晃,面色惨白:你...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就是他啊。黑影的声音又变回阴冷,只是比那个迂腐的玄灵子更明白力量的真正意义。

趁他们对话,林幽夏悄悄移到齐云身边:我们得走...他只是在拖延时间等援兵...

齐云握剑的手微微发抖:我不能丢下师父...

傻瓜...林幽夏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你还不明白吗玄诚子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在用生命为你争取时间!

仿佛印证她的话,玄诚子突然扯开道袍,露出胸口一个血红色的复杂符文——那是用自身精血绘制的焚天咒,道家同归于尽的禁术!

齐云,记住我的话!玄诚子头也不回地喊道,真正的道不在法,而在心!走!

黑影终于变色:你疯了!这样会魂飞魄散...

正合我意!玄诚子大笑,师兄,黄泉路上我亲自向你赔罪!

血色符文骤然亮起刺目光芒!齐云还想上前,林幽夏一把拉住他:走啊!她力气大得惊人,硬是将齐云拖向后门。

最后一瞥中,齐云看到玄诚子全身被红光笼罩,如离弦之箭冲向黑影。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一道刺目的白光爆发,随即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气浪将齐云和林幽夏掀飞出数米远。齐云挣扎着爬起,只见玄诚子的住处已经化为一片火海,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师父!!齐云撕心裂肺地喊道,就要往回冲。

林幽夏死死抱住他的腰:来不及了...玄诚子前辈已经...她的声音哽咽了,我们得完成他的遗愿!

远处传来警笛声和更多车辆接近的轰鸣。林幽夏强行拽起齐云,两人跌跌撞撞地钻进附近的小巷。齐云如同行尸走肉,任凭林幽夏拉着他在迷宫般的胡同中穿行。玄诚子最后的身影在他脑海中不断闪回——那决绝的笑容,那声真正的道不在法,而在心...

不知跑了多久,林幽夏终于在一个废弃的仓库前停下。她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跟踪后,拉着齐云从破损的窗户爬了进去。

仓库内堆满生锈的机械零件,灰尘在从窗户斜射进来的阳光中飞舞。齐云瘫坐在地,手中仍紧握着青冥剑。剑身不再发光,变得冰冷而死寂,仿佛也在哀悼主人的离去。

他早就计划好了...齐云声音嘶哑,从拜师那天起...不,从找到我那刻起...

林幽夏默默蹲在他身旁,想安慰又不知说什么好。突然,她手腕上的冥花刺青剧烈灼痛起来!不好!她猛地站起,他们在用血脉追踪!我们必须...

话音未落,仓库大门轰然洞开!五个黑衣人呈扇形包围而来,每人手中都握着幽蓝闪烁的短刃。为首的男子摘下墨镜,露出一双与林幽夏相似的紫眸。

幽夏,你太让我失望了。男子声音冰冷,为了一个玄真派余孽,背叛宗门

林幽夏挡在齐云面前:父亲...不,左护法大人。他不是普通玄真弟子,他是姑姑的儿子!您的亲外甥!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该死。左护法林暮雨缓缓抬起幽冥刃,圣女与玄灵子的孽种,本就不该存于世间。

齐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青冥剑指向林暮雨:玄诚子师父...是不是你们杀的

那个老顽固林暮雨冷笑,他自寻死路罢了。不过...他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他死前应该告诉你真相了吧关于你的身世

齐云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什么真相

看来没有。林暮雨故作遗憾地摇头,那我来做这个恶人吧。你不是玄灵子的转世...你是他的亲生儿子。

尽管早有预感,这个确认仍如重锤击中齐云胸口。他踉跄后退,剑尖垂地。

三十年前那场大战,苏雨晴当时已经怀有身孕。林暮雨继续道,她背叛幽冥宗,将宗门秘密泄露给玄灵子,导致我们损失惨重。他的声音因仇恨而扭曲,但她没想到,玄灵子也只是利用她!当她难产垂死时,那伪君子在哪

你撒谎!齐云怒吼,玄灵子和我母亲是真心相爱!

哦那这个呢林暮雨从怀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笺,玄灵子亲笔所写,向玄真长老会举报苏雨晴用邪术迷惑他。信末还请求...处理掉那个'孽种'。

齐云如遭雷击,眼前发黑。林暮雨的话像毒蛇般钻入耳中:玄诚子明知真相却瞒着你,因为他需要你这个'掌门转世'来复兴玄真派!多么讽刺,你一直在为仇人卖命!

不...不可能...齐云跪倒在地,青冥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林暮雨满意地看着这一幕,挥手示意手下上前:带走。月食之夜将至,宗主需要祭品。

四名黑衣人逼近齐云。就在他们即将触碰到齐云的瞬间,一道紫影闪过!林幽夏的幽冥刃划出一道优美弧线,割断了最近两人的咽喉!

幽夏!林暮雨暴怒,你找死!

父亲,您忘了吗林幽夏挡在齐云面前,两颗心跳声清晰可闻,双心人无法说谎...您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谎言。

她迅速弯腰在齐云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转身迎向林暮雨:姑姑的信我一直留着...您想看看吗

林暮雨脸色大变:你偷看了圣物

不是偷看,是继承。林幽夏从贴身处取出一封保存完好的信,姑姑临终前交给我的。上面写着她和玄灵子如何计划让两派停战,如何想保护他们的孩子...还有您,亲爱的舅舅,是如何向宗主告密的!

林暮雨面容扭曲:闭嘴!把那封信给我!

休想!林幽夏突然将信抛向空中,同时幽冥刃刺向自己的冥花刺青!鲜血喷涌而出,溅在飘落的信纸上。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血滴在信纸上化作火焰,瞬间将信件烧成灰烬!与此同时,林幽夏和齐云脚下的地面浮现出一个血色传送阵!

血遁术!林暮雨怒吼,你什么时候学会的禁术

姑姑教的。林幽夏虚弱地笑了,她说...这是最后的保命手段...

阵法光芒大盛,林暮雨疯狂地扑来,却只抓到一把空气。传送前的最后一瞬,齐云看到林幽夏向他伸出手,眼中满是决绝与...某种更柔软的情感。

天旋地转后,齐云重重摔在坚硬的地面上。他头晕目眩,浑身疼痛,但手中紧握着一只纤细的手腕——林幽夏成功和他一起传送了出来。

这是...哪里齐云挣扎着坐起,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里。洞壁上有微弱的荧光苔藓照明,角落里堆着一些生活用品和药品,显然有人在此生活过。

玄真观的...后山密室。林幽夏气息微弱,姑姑...以前...带我来的...

齐云这才注意到她的伤势有多严重——幽冥刃贯穿了左胸,就在冥花刺青上方。更可怕的是,伤口流出的血不是红色,而是诡异的紫黑色。

你受伤了!齐云手忙脚乱地翻找药箱。

没用的...林幽夏苦笑,幽冥刃...伤到了...我的心核...她艰难地抬起手,指向洞壁上一块凸起的石头,那里...有姑姑...留给你的...

齐云按下石头,露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本皮质日记和一个小玉瓶。他刚触碰到日记,封面上就浮现出苏雨晴的虚影!

孩子,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幽夏把你带到了这里。虚影温柔地说,日记里记载了真相...玉瓶中是'两仪丹',能暂时平衡你体内的正邪之力...虚影渐渐消散,原谅妈妈不能亲自保护你...

齐云眼眶湿润,迅速取回玉瓶倒出一粒黑白相间的药丸:林幽夏,把这个吃了!

林幽夏摇头:给我...浪费...她抓住齐云的手,听我说...月食之夜...宗主会强行打开幽冥之门...必须...阻止...

先治好你的伤!齐云强行将药丸塞入她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林幽夏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她痛苦地蜷缩成一团,两颗心跳声如擂鼓般响亮。突然,一道紫光从她伤口迸发,幽冥刃被生生逼出,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但冥花刺青却消失了。更惊人的是,林幽夏的紫眸变成了普通的黑色,两颗心跳声也合二为一。

这是...怎么回事她虚弱地摸着自己的眼睛。

两仪丹平衡了你体内的幽冥血脉。齐云翻看着日记,妈妈在日记里写了...这药能暂时压制幽冥宗的力量...

他忽然停在一页上,面色大变:原来如此!

日记上清楚地记载着当年的真相:玄灵子和苏雨晴确实相爱,并计划联合两派中向往和平的力量结束争斗。林暮雨因嫉妒妹妹的天赋和地位,向宗主告密。苏雨晴在临产前察觉危险,将部分力量封印在女儿(齐云)体内,另一部分交给林幽夏保管...

你不是我表妹...齐云震惊地看着林幽夏,你是我同母异父的姐姐!我母亲在嫁给玄灵子前有过一段婚姻...你的父亲是上任幽冥宗主!

林幽夏同样震惊:所以我才会有双心...那是宗主血脉的标志...

两人相对无言,这个突如其来的血缘关系让他们不知所措。最终,齐云轻声问道:为什么救我你可以跟你父亲回去...

林幽夏沉默良久:因为...我见过幽冥之门另一侧的东西...那不是永生,而是毁灭。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而且...你是我弟弟。

这个简单的称呼让齐云心头一热。他翻开日记最后一页,上面记载着一个惊人的秘密——幽冥之门需要两把钥匙:玄真掌门血脉和幽冥宗主血脉。但还有第三种可能:同时具备两种血脉的人,可以永久封印大门!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抓我...齐云恍然大悟。

也是为什么宗主一定要杀你。林幽夏补充,他怕你反过来封印通道。

齐云握紧青冥剑,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脑海中成形:不...我们不仅要阻止他开门...我们要永远关闭幽冥之门!

林幽夏担忧地看着他:但那需要...

需要牺牲,我知道。齐云平静地说,玄诚子师父用生命教会我,什么是真正的道。

洞外,夕阳西沉,为山峦镀上一层血色。距离月食之夜,还有三天。

8

第八章:破碎之镜

山洞中的荧光苔藓渐渐暗淡,模拟着外界的昼夜更替。齐云借着最后一点微光翻阅苏雨晴的日记,每一页都像刀子般划开过往的迷雾。林幽夏靠在对面的石壁上,不时因伤口疼痛而轻哼一声。两仪丹保住了她的命,但幽冥刃造成的伤害远非肉体那么简单。

这里说...齐云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母亲把自己的'灵慧魄'分离出来,是为了保护一个秘密。

林幽夏勉强挪近了些:什么秘密

关于幽冥之门的真相。齐云指着日记上的一幅草图,门那边不是幽冥宗宣称的'永生之境',而是一个上古凶兽'饕餮'的封印之地。幽冥宗主——你父亲,实际上是被饕餮附身的傀儡。

林幽夏的瞳孔微微收缩:难怪...每次祭祀后,宗主都会消失几天...回来时身上总有股腐臭味...

齐云继续往下读:母亲发现这个秘密后,偷偷修改了开启门的方法。正常需要玄真和幽冥两派掌门血脉,但她加入了一个限制——必须是心甘情愿的献祭。

所以她才会被...林幽夏没说完,手指不自觉地抚过自己已经消失的冥花刺青位置。

日记最后一页记载着一个名为两仪封魔阵的法术,需要同时具备两派血脉者以自身为媒介,引导正邪之力形成永久封印。旁边用红笔标注着:九死一生。

洞外传来夜枭的啼叫,衬得洞内更加寂静。齐云合上日记,看向林幽夏: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月食明晚子时开始。她计算着,宗主必须在月全食的那一刻开启通道,否则要再等六十年。

齐云从包袱里取出玄诚子留下的笔记,快速翻找关于封印术的记载。笔记边缘密密麻麻的小字记录了老道士毕生所学,其中一页被反复折叠过,上面画着一个与日记中相似的阵法。

师父早就研究过这个...齐云喉头发紧,他甚至在边缘计算了各种变量...

林幽夏突然抓住齐云的手腕:你手臂!

齐云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右臂内侧不知何时浮现出淡淡的纹路——一半是玄真派的八卦图案,一半是幽冥宗的冥花,两者如藤蔓般交织在一起。

两仪丹开始起作用了。林幽夏轻声道,你体内的血脉正在融合。

齐云尝试调动体内气息,惊讶地发现原本泾渭分明的两股力量现在有了交融的迹象。玄真派的阳刚之气不再排斥幽冥宗的阴柔之力,反而形成一种奇妙的平衡。

我们需要找回母亲的灵慧魄。齐云站起身,日记里说它被封印在镜中,只有血亲能解封。

镜子不是被玄诚子...林幽夏突然停住,想起那晚的情景,等等,他把它放进了一个刻满符文的木盒!

齐云迅速翻找包袱:不在这里...可能遗落在...

我知道在哪。林幽夏撑着石壁站起来,爆炸前一刻,玄诚子前辈把盒子抛向了后院古井方向。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们必须重返险地。

夜色如墨,齐云和林幽夏借着树影掩护,悄悄接近已成废墟的玄诚子住处。主屋完全坍塌,还在冒烟,后院围墙倒了一半。几名消防员和警察在现场勘查,手电光柱不时扫过焦黑的梁柱。

井在那边。林幽夏指着院子东北角一棵幸存的枣树下方,等他们换班时溜过去。

齐云点点头,借着月光观察林幽夏的侧脸。没有了紫发和紫眸,她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大学生,只有眼中偶尔闪过的锐利还提醒着她的身份。想到这竟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姐姐,齐云心头涌起一种奇妙的感觉。

警员们终于收队去前院交接,两人猫腰冲向古井。井口被杂草半掩,木盒果然卡在井壁一块突出的石头上。齐云刚伸手去够,背后突然亮起刺目的手电光!

不许动!警察!

齐云本能地掐诀念咒,一道障眼法笼罩住他和林幽夏。警察疑惑地晃了晃手电:奇怪,明明看到有人...

趁这空隙,林幽夏已经捞起木盒,拉着齐云躲到枣树后。警察转了一圈没发现异常,嘟囔着走开了。

走!齐云低声道,两人迅速翻过残破的院墙,消失在夜色中。

城郊一座废弃工厂成了临时藏身处。齐云小心地打开木盒,镜子依然静静地躺在里面,但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中央有一团凝固的血迹。

这是...

玄诚子前辈的血。林幽夏轻触血迹,他以血为引,暂时稳定了灵慧魄。

齐云双手捧起镜子,按照日记上的方法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镜面。血珠没有滑落,而是被裂纹吸收,很快整面镜子变成了血红色!

一个模糊的身影在镜中浮现,逐渐清晰——正是齐云梦中的女子,苏雨晴。但与之前见过的傀儡不同,这个苏雨晴眼神灵动,充满生气。

孩子...镜中的声音如同清风拂过耳畔,你终于来了。

齐云喉头发紧,千言万语哽在胸口,最终只挤出一句:母亲...

苏雨晴的影像温柔地笑了:时间不多,听我说。幽冥宗主实为饕餮化身,它每六十年需要吞噬大量生魂维持力量。月食之夜,它会试图完全打开通道,让饕餮真身降临。

我们该怎么做林幽夏凑近问道。

幽夏也在太好了。苏雨晴的影像转向女儿,你们必须在我魂魄完全消散前施展'两仪封魔阵'。关键在于平衡——齐云引导玄真派至阳之力,幽夏引导幽冥宗至阴之力,两者在月全食瞬间交汇于通道入口。

但日记上说这法术九死一生...齐云握紧拳头。

因为代价巨大。苏雨晴的影像暗淡了一下,施术者轻则修为尽失,重则魂飞魄散。但还有一线生机...她的声音变得更轻,若施术者心意相通,可借血脉共鸣保住性命。

林幽夏突然问道:姑姑...母亲...我和齐云的血脉为何能共鸣

因为我将毕生修为一分为二。苏雨晴解释道,一半留在齐云体内,一半通过冥花印传给了幽夏。你们本就是一体两面的存在。

镜面的裂纹开始发光,苏雨晴的影像变得不稳定:记住...月全食只有七分钟...必须在那一刻...找到通道入口...它藏在...

话未说完,镜子突然爆裂!无数碎片悬浮在空中,组成一幅立体地图——正是江城大学的俯瞰图,图书馆位置闪烁着红光。

入口在图书馆地下!齐云瞬间明白。

碎片叮叮当当落回盒中,再无动静。齐云知道,母亲的灵慧魄已经彻底消散,这是她留给世界最后的讯息。

林幽夏默默拾起一片碎片,用布包好贴身收着:我们还有不到二十小时准备。

齐云从包袱里取出《玄真密录》和玄诚子的笔记,开始研究两仪封魔阵的细节。阵法需要两人站在特定方位,同时引导相反性质的力量形成能量漩涡。最困难的是维持平衡——稍有不慎,力量反噬将瞬间摧毁施术者。

需要准备些什么林幽夏凑过来看图纸。

首先是方位。齐云指着笔记上的图示,图书馆地下三层的这个位置,正好对应风水学中的'地脉节点'。然后是法器...他数着清单,青冥剑、幽冥刃、两仪丹,还有...

这个。林幽夏从衣领里拉出一条项链,坠子是一块半月形黑玉,宗主赐予我的'阴玉',能储存大量幽冥气。

齐云惊讶地看着她:你早就准备了

不全是。林幽夏苦笑,原本是宗主让我监视你用的...现在正好反过来。

两人分头准备。齐云练习同时操控两派法术,林幽夏则回忆幽冥宗的防御布局。中午时分,一个意外的访客打断了他们的工作——张教授。

当工厂铁门被推开时,齐云差点一道雷法劈过去。幸好林幽夏及时拦住:等等!他不对劲!

张教授确实不对劲。他面色灰败,双眼布满血丝,右手腕上缠着渗血的绷带。更可怕的是,他身后拖着一条淡淡的黑影,如同尾巴般扭动。

救...我...张教授跌跌撞撞地走进来,那根针...在吞噬我...

林幽夏迅速画了个符咒按在张教授额头。他惨叫一声,一条黑虫般的影子从耳朵里钻出,被她一把抓住捏碎。

追魂针的毒已经扩散。她检查着张教授的瞳孔,但还有救。

齐云扶张教授坐下,喂他服下半粒两仪丹。药效发作后,张教授的脸色好了些,但神志仍不清醒,断断续续地念叨着图书馆、地下室和镜子。

他在警告我们。齐云皱眉,幽冥宗可能在图书馆设了埋伏。

林幽夏检查张教授的物品,从内袋找出一张门禁卡:这是地下三层的通行证!他可能是特意送来这个的。

张教授突然抓住齐云的手,力气大得惊人:玄诚子...是对的...历史...被篡改了...他颤抖着从鞋底抽出一张折叠的纸,真相...

那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上面是年轻的玄诚子、张教授和另一个道士站在玄真观前。背面写着日期和一行小字:与玄灵子师兄、明远师弟留影,愿正道长存。

第三个是...玄灵子齐云震惊地发现,照片中的道士竟与现在的自己有八分相似。

张教授虚弱地点头:他们...骗了我...玄灵子不是叛徒...是英雄...他的眼睛突然瞪大,小心!镜子里的不是...

话未说完,一道黑气从他口中喷出,直袭齐云面门!林幽夏及时推开齐云,幽冥刃斩断黑气。张教授的身体剧烈抽搐几下,然后瘫软不动了。

他死了。林幽夏探了探鼻息,最后时刻清醒过来,想弥补过错。

齐云默默合上张教授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这位固执的教授一生追寻真相,却在最后才发现自己一直活在谎言中。

他刚才说'镜子里的不是'...齐云思索着,想说什么

林幽夏检查尸体,在张教授后颈发现一个奇怪的印记——七个小点排列成倒五芒星:是'七星锁魂印'...有人在他死后控制了他的魂魄。

天色渐暗,距离月食只剩六小时。两人收拾好必备物品,准备前往最后的战场。临行前,齐云将张教授的遗体安放在工厂角落,用一块帆布轻轻盖好。

如果我们失败,没人会知道他死在这里。齐云低声说。

林幽夏将阴玉项链挂在齐云脖子上:以防万一...你需要比我更多的幽冥气来平衡体内力量。

齐云想拒绝,但看到她坚定的眼神,最终点头接受。两人沉默地走向城市,各自沉浸在思绪中。

齐云。林幽夏突然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只能活一个,你选谁

齐云停下脚步,直视她的眼睛:不会有这种选择。母亲说了,心意相通是成功的关键。他轻轻握住林幽夏的手,我们是姐弟,也是战友。要活一起活,要死...

一起死。林幽夏接完他的话,嘴角微微上扬,听起来不错。

夜幕下的江城大学安静得出奇。本该热闹的周末校园空无一人,路灯也大多熄灭。只有图书馆灯火通明,像一座等待献祭的祭坛。

太明显了。林幽夏皱眉,他们在等我们自投罗网。

齐云感应着体内的力量流动,两仪丹的效果达到顶峰,两派血脉如两条河流般并行不悖:正面突破还是另寻入口

我有办法。林幽夏从包里取出一套校园保安制服,刚才路过保卫室'借'的。你扮成保安,我用隐身符跟着。

计划进行得出奇顺利。齐云用张教授的门禁卡进入图书馆,值班的保安只是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地下二层的古籍库锁着,但门禁卡同样有效。

最里间的江城民俗书架依然维持着他们上次离开时的样子。林幽夏解除隐身,两人合力移开书架,露出后面的暗门。

准备好了吗齐云深吸一口气,青冥剑已在手。

林幽夏点头,幽冥刃泛起幽蓝光芒:为了玄诚子前辈...为了张教授...为了母亲...

为了终结这场千年恩怨。齐云刷卡,暗门无声滑开。

向下的楼梯漆黑一片,如同巨兽张开的咽喉。两人刚踏入门内,暗门就自动关闭,将最后一丝光线隔绝在外。黑暗中,只有青冥剑和幽冥刃的微光照亮前方。

楼梯似乎没有尽头,不断螺旋向下。空气越来越冷,墙壁上开始出现霜花。齐云能感觉到,他们正在穿过某种结界,进入一个超出常规物理空间的地方。

终于,台阶终止于一扇刻满符文的青铜大门前。门上两个凹槽,一个是八卦形,一个是冥花形。

需要两派信物...齐云恍然大悟,取下青冥剑按在八卦凹槽上。

林幽夏犹豫了一下,将幽冥刃插入冥花凹槽:希望宗主没改密码...

门上的符文依次亮起,青铜大门缓缓向内开启。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某种古老而饥饿的存在感。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中央是一个圆形祭坛,周围七根石柱上绑着七个人——正是失踪多日的纯阳之体和纯阴之体的持有者。祭坛上方悬浮着一面巨大的青铜镜,镜中不是反射的景象,而是一个旋转的黑色漩涡。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祭坛前站着三个身影:左边是林暮雨,右边是那个假冒的苏雨晴,而中间...

齐云的心脏几乎停跳——那是一个与他容貌酷似的中年男子,穿着幽冥宗主的黑袍,双眼如两个黑洞般深不见底。

欢迎回家,我的孩子。宗主的声音如同千万人同时低语,我们等你很久了。

9

第九章:两仪归一

幽冥宗主的声音在洞窟中回荡,如同千万只虫蚁爬过耳膜。齐云握紧青冥剑,剑身因感应到强大邪气而剧烈震颤。身旁的林幽夏同样绷紧身体,幽冥刃上的蓝光变得不稳定。

小心,他在施展摄魂术。林幽夏低声提醒,别看他的眼睛。

齐云移开视线,注意到祭坛周围的七根石柱上,被绑着的人中有几个是熟面孔——学校失踪的体育老师、医院实习护士,甚至还有隔壁班的女生。他们面色惨白,胸口微微起伏,似乎处于深度昏迷状态。

纯阳与纯阴之体...齐云想起《玄真密录》的记载,开启幽冥之门需要七对这样的祭品。

宗主缓步走下祭坛,黑袍无风自动:聪明。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他抬手一挥,假冒的苏雨晴和林暮雨同时上前,月全食已经开始,仪式不可逆转。

齐云抬头,透过洞窟顶部不知何种材质的透明穹顶,能看到月亮已经缺了一角。血红色的阴影正缓缓蚕食银盘。

你根本不是幽冥宗主。齐云突然说道,你只是寄生在他体内的饕餮残魂。

黑袍男子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发出刺耳的笑声:玄诚子告诉你的那个老顽固到死都不明白,与饕餮融合不是被控制,而是进化!他的身体突然膨胀,面部浮现出鳞片状纹路,人类的身体太脆弱了,唯有与上古凶兽结合,才能获得真正的力量!

林幽夏趁机掷出三枚黑针,直射宗主双眼!针尖在距目标一寸处突然停住,随即融化成一滩黑水。

乖女儿,你的小把戏对我没用。宗主弹指,一道黑气如鞭子般抽向林幽夏!

齐云挥剑格挡,青冥剑与黑气相撞,爆发出刺目火花。令他惊讶的是,剑身上的符文竟开始吸收黑气,转化为纯净的能量反馈给他。

青冥剑认主了...宗主眯起眼睛,看来玄灵子的血脉确实在你体内苏醒了。很好,这样献祭效果会更佳。

林暮雨突然开口:宗主,月食已过半。

洞窟内的气氛骤然紧张。宗主不再废话,双手结印,祭坛上的青铜镜开始急速旋转,镜中黑色漩涡不断扩大。七根石柱同时亮起血色符文,被绑在上面的人发出痛苦的呻吟,一缕缕白气从他们七窍中被抽出,汇聚向青铜镜。

阻止他!齐云大喝一声,与林幽夏同时冲向祭坛。

假冒的苏雨晴和林暮雨迎面拦截。齐云对上傀儡母亲,青冥剑每一次挥砍都带着紫金雷光。令他心痛的是,这个傀儡不仅样貌与母亲一模一样,连战斗风格都如出一辙——那是他梦中见过的,温柔中带着决绝的姿态。

你不是她!齐云怒吼,一剑刺入傀儡胸口。没有血流出来,只有黑气从伤口喷涌。

傀儡却笑了,声音突然变成真正的苏雨晴:孩子...记得...镜子...她的身体开始崩解,最后时刻,眼神竟变得清明,谢谢你...解脱我...

另一边,林幽夏与父亲的战斗更加惨烈。两人使用的都是幽冥宗秘术,黑气与蓝光在洞窟内交织碰撞。

幽夏,你本可以成为下一任宗主!林暮雨躲过女儿的一记杀招,为何背叛自己的血脉

因为我记得真正的父亲是什么样子!林幽夏眼中含泪,那个会为我摘星星,教我画符的父亲,不是现在这个怪物!

她的幽冥刃突然变招,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刺入林暮雨肋下!林暮雨闷哼一声,却没有后退,反而抓住女儿的手腕:傻丫头...你以为...我愿意变成这样吗他的眼中黑气稍退,露出短暂的清明,宗主...控制了我们所有人...救救...幽冥宗...

林暮雨的身体突然膨胀,皮肤下似有无数虫子在蠕动!快走!他拼尽最后力气将林幽夏推开,他要引爆我体内的蛊!

父亲!林幽夏想上前,却被齐云一把拉住。

来不及了!

两人急速后退,林暮雨的身体如气球般鼓胀到极限,然后砰地爆开!没有血肉横飞,只有漫天黑雾弥漫,所到之处岩石腐蚀,发出刺耳的滋滋声。

黑雾中,宗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月全食到了...幽冥之门...开!

青铜镜中的漩涡骤然扩大,形成一个直径近三米的黑洞。一股古老而饥饿的意志从洞中渗出,仅仅是感知到这股气息,齐云就感到胃部绞痛,仿佛几天没进食一般。

饕餮的本体在试图穿越!林幽夏脸色惨白,一旦它完全过来...

齐云想起母亲的日记和苏雨晴最后的提示:镜子...关键在镜子!他仔细观察旋转的青铜镜,发现镜框上刻着细小的符文——一半是玄真派的镇魔咒,一半是幽冥宗的唤灵文。

我明白了!这镜子本身就是两派共同制造的封印法器!宗主扭曲了它的用途!

七根石柱上的祭品已经奄奄一息,他们的生命力正通过七道血线源源不断输入黑洞,使其逐渐稳固。齐云知道,必须立刻行动。

按计划进行!他取出两仪丹,自己服下一粒,另一粒递给林幽夏,记住母亲说的,心意相通是关键。

两人同时跃上祭坛,避开宗主发出的黑气攻击。齐云站在八卦乾位,林幽夏立于冥花阴位,青冥剑与幽冥刃交叉指向青铜镜。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九幽黄泉,听我号令!

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从法器射出,在镜前交汇成一个旋转的太极图。宗主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啸,全力催动黑洞扩大,但太极图如同一面盾牌,阻挡了黑洞的扩张。

没用的!宗主咆哮,你们的力量不足以逆转仪式!

确实,尽管太极图暂时阻挡了黑洞扩大,但无法将其关闭。齐云感到体内力量飞速流失,两仪丹的效果正在消退。更糟的是,宗主开始亲自上阵,一道道黑气如毒蛇般缠向两人。

危急关头,齐云突然想起母亲最后的话和玄诚子的教导——真正的道不在法,而在心。他看向林幽夏,两人目光交汇,无需言语便心意相通。

换位!齐云突然喊道。

两人同时移动,齐云站到阴位,林幽夏移至乾位。这一变化出乎宗主预料,太极图瞬间反转,由阳在外阴在内变为阴在外阳在内——正是逆阴阳的格局!

不!宗主惊恐地后退,你怎么敢...

反转的太极图产生强大吸力,开始吞噬黑洞的能量!更惊人的是,七根石柱上的血线被生生扯断,七名祭品的生命力不再流向黑洞,而是被反输回他们体内。

宗主疯狂攻击太极图,但所有黑气都被反弹回去。眼见黑洞越来越小,他竟纵身一跃,试图直接穿过太极图进入幽冥界!

现在!齐云与林幽夏同时变招,太极图骤然扩大,将宗主拦腰截断!

上半身落入黑洞的宗主发出凄厉惨叫,下半身则化为黑灰消散。黑洞剧烈震荡几下,随即如玻璃般碎裂。青铜镜咔嚓一声出现裂痕,从祭坛上坠落。

洞窟开始崩塌,巨石从顶部砸下。齐云拉起虚弱的林幽夏:走!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向出口,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坍塌声。就在他们即将到达青铜大门时,一道黑影从废墟中窜出——是只剩上半身的宗主!他狞笑着抓住林幽夏的脚踝:陪我...一起下地狱吧!

齐云回身一剑,青冥剑贯穿宗主额头。宗主最后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身体迅速风化。但这一耽搁,出口已被落石封死。

这边!林幽夏指向一条狭窄的裂缝,我感觉到有气流!

两人挤进裂缝,在黑暗中艰难前行。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微光。当他们狼狈不堪地钻出地面时,发现身处校园后山,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

月食结束了,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三个月后,江城大学。

齐云站在重建的图书馆前,手中捧着一束白菊。身边是恢复了紫发但眼睛保持黑色的林幽夏,她怀里抱着两本装帧精美的书籍——一本是《玄真派驱邪术考》,作者齐云;另一本是《幽冥宗秘史》,作者林幽夏。

张教授要是知道他的两个'问题学生'继承了研究,不知会作何感想。齐云轻声说。

林幽夏笑了笑:大概会说'学术严谨性有待提高'吧。

两人将白菊放在图书馆台阶上,纪念那些没能看到今天的人——玄诚子、张教授、苏雨晴,甚至包括林暮雨和那些被幽冥宗利用的灵魂。

封印幽冥之门后,齐云和林幽夏都付出了代价。齐云失去了对幽冥之气的感应能力,再也无法使用逆阴阳;林幽夏则永远失去了一颗心脏,成为普通的单心人。但他们都认为这代价值得——七名祭品全部生还,饕餮被永久封印,两派的恩怨也随着那一战烟消云散。

接下来有什么计划林幽夏问道,继续读研

齐云摇头:我申请了道教学院的进修名额。想把玄真派的典籍系统整理出来,去伪存真。他看向林幽夏,你呢真要去国外读书

嗯,牛津有个民俗学项目很适合我。林幽夏轻声说,需要有人把幽冥宗的真实历史记录下来,而不是那些妖魔化的传说。

两人沉默地走在校园小路上,秋叶在脚下沙沙作响。经历了生死与共的几个月,普通的学生生活反而显得有些不真实。

齐云。林幽夏突然停下脚步,你还记得母亲说的'心意相通'吗

齐云点头:那是我们活下来的关键。

我在想...林幽夏罕见地有些犹豫,我们的血脉共鸣,是否只是...血脉的原因

齐云愣住了。这个问题他其实想过很多次,尤其是在夜深人静时。他们名义上是姐弟,却没有任何共同成长的记忆;他们不是恋人,却比任何人都了解彼此的灵魂。

我不知道。他最终诚实地说,但我知道,无论相隔多远,我们之间的那种联系都不会断。

林幽夏笑了,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就够了。

她伸手整理了一下齐云的衣领,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两人都想起在洞窟中互相搀扶的场景。有些情感无法定义,也不需要定义。

保持联系

当然。

分别时,齐云看着林幽夏的背影渐行渐远,突然喊道:姐!圣诞节记得回来吃饭!

林幽夏没有回头,只是高高举起手比了个OK的手势。齐云笑着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风吹过校园,卷起几片落叶。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一片半黑半白的奇特叶子轻轻落在两人刚才站立的地方,象征着一段传奇的结束,和无数可能性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