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尸体化妆三年,从没失手过。
直到桑沐橙的遗体抓住我手腕,在掌心画了个星星。
1.
凌晨三点,梧州市殡仪馆。
鹿晚棠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轻轻拂过少女惨白的面颊,沾着粉底的化妆海绵在她手心里微微发抖。这不是她第一次给非正常死亡的尸体化妆,但这一具——实在太新鲜了。
桑沐橙,20岁,溺亡。值班民警递过来的档案上这么写着,但鹿晚棠看到那具尸体脖颈上的淤青时,心里冷笑了一声。
溺亡个屁。
她小心翼翼地给尸体涂上最后一层唇彩。桑家要求完全按照生前模样打扮,这个豪门千金最喜欢的正是这种艳丽的樱桃红。
晚棠,桑家的人到了。主任老周在门外低声提醒,他们要求单独告别,你快点。
鹿晚棠点点头,正准备收工具,突然——
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啊!她短促地惊叫一声,差点打翻化妆箱。
尸体的眼睛睁开了。
那双本该永远闭合的眼睛,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她,涂着樱桃红指甲的手指像铁钳一样扣着她的手腕。鹿晚棠能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救...我...尸体的嘴唇蠕动着,发出气音。
鹿晚棠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三秒后,她做出了一个后来改变她一生的决定——她用力掰开那只手,迅速完成了最后的妆容,然后平静地拉上裹尸袋的拉链。
睡吧,她轻声说,你已经很累了。
当桑家的人进来时,鹿晚棠已经恢复了专业的姿态,安静地站在角落。她注意到为首的年轻男人——桑烬寒,死者哥哥,梧州商界有名的活阎王——目光在妹妹安详的面容上停留了许久。
化妆师留下。他突然说。
其他人都退出去后,桑烬寒走到鹿晚棠面前。他比想象中高得多,黑色西装裹着的身躯像一堵墙。
你看到了什么声音冷得像冰。
鹿晚棠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我看到一具溺亡的女尸,桑先生。
是吗桑烬寒突然抓住她的右手腕——正是被想象尸体抓住的位置,那为什么你的脉搏现在每分钟120次
鹿晚棠挣开他的手:因为半夜三点被陌生人质问很吓人。
桑烬寒盯着她看了足足十秒,突然笑了。那笑容让鹿晚棠后背发凉。
你和我妹妹有七分像。他扔下一张名片,明天上午九点,到桑氏大厦来。工资是你现在的十倍。
我不——
你母亲在仁和医院的医药费,我包了。
鹿晚棠猛地抬头,他怎么会知道
桑烬寒已经转身走向门口,临出门前回头道:扮演我妹妹三个月,稳住我父亲的心脏病。拒绝的话...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化妆台上的尸体,梧州不缺失踪人口。
第二天,鹿晚棠站在桑氏大厦顶层办公室,看着桑烬寒推过来的合同。
签字。他命令道。
鹿晚棠拿起笔,突然抬头:桑沐橙到底怎么死的
桑烬寒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意外溺亡,法医报告上写着。
那她为什么会在停尸房求救
办公室陷入死寂。许久,桑烬寒走到窗前,背对着她。
三个月前,我妹妹开始梦游。他的声音忽然变得疲惫,上周她溺死在自家泳池里...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他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我需要知道真相。而你,是鱼饵。
鹿晚棠在合同上签下名字时,没注意到桑烬寒眼中闪过的复杂神色。
她更不知道,殡仪馆里那句救救我,根本不是对她说的。
2.
桑家的黑色奔驰驶入铁艺大门时,鹿晚棠的手指无意识地掐进了真皮座椅。
到了。桑烬寒头也不抬地处理着平板电脑上的文件,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桑沐橙。
鹿晚棠望向窗外那栋巴洛克风格的三层别墅,喉咙发紧。这哪里是住宅,分明是座宫殿。喷泉、雕塑、修剪得一丝不苟的草坪,处处彰显着主人的财富与权势。
我...需要知道更多关于你妹妹的事。她小声说。
桑烬寒终于抬起头,眼神冷得像冰:爱喝芒果奶昔,讨厌下雨天,钢琴十级,去年从梧州大学退学。他顿了顿,剩下的,你自己观察。
车门被管家拉开,鹿晚棠刚踏出一只脚,就听见一声刺耳的尖叫。
啊——鬼啊!
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女人踉跄着后退,精心打理的美甲指着鹿晚棠的脸,妆容精致的脸蛋扭曲得变了形。
鄂玉娜,桑烬寒皱眉,控制一下自己。
烬寒!那是...那是沐橙可她明明...鄂玉娜的声音发抖,眼神闪烁不定。
鹿晚棠立刻进入角色,模仿资料视频里桑沐橙的神态,歪头一笑:玉娜姐,我不过是去海边别墅住了两周,你至于这么想我吗
鄂玉娜的脸色由红转白,涂着Dior999的嘴唇颤抖着:不...不可能...医生明明说...
医生说什么桑烬寒突然插话,眼神锐利如刀。
没、没什么!鄂玉娜强笑着挽住桑烬寒的手臂,我只是太惊喜了!沐橙,你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鹿晚棠注意到鄂玉娜的长指甲几乎要掐进桑烬寒的西装布料里,而男人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
我想给爸爸一个惊喜。鹿晚棠按照剧本说道,心里却记下了鄂玉娜的反常。
进入别墅后,鹿晚棠被带到了二楼尽头的一间卧室。推开门的那一刻,她差点惊叫出声——
整面墙的玻璃柜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娃娃。不是普通娃娃,而是那种眼珠会跟着人转动的陶瓷娃娃。它们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几十双玻璃眼珠齐刷刷盯着门口。
沐橙小姐最喜欢收集古董娃娃。管家福伯解释道,桑先生说一切保持原样。
鹿晚棠强忍不适走进房间,发现连床头都坐着几个穿维多利亚风格裙装的娃娃。它们的嘴角被制作得微微上扬,形成一种毛骨悚然的微笑。
我需要换衣服。她尽量平静地说。
管家退出去后,鹿晚棠立刻锁上门,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气。这个房间太不对劲了。她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娃娃的视线,开始搜查线索。
梳妆台的抽屉里塞满了抗抑郁药和安眠药,最底层藏着一把小巧的瑞士军刀,刀片上还有暗红色的痕迹。鹿晚棠的心跳加速,翻开衣柜,在深处发现了几件被割得支离破碎的连衣裙。
自残她轻声自语。
正当她准备进一步搜索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沐橙,爸爸回来了!桑烬寒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下来见他。
鹿晚棠赶紧整理好翻动过的痕迹,深吸一口气打开门。桑烬寒站在门外,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色。
别搞砸。他低声警告,伸手替她捋了捋一缕散落的头发,动作温柔得与语气截然不同。
下楼时,鹿晚棠注意到楼梯拐角处的墙壁颜色与周围略有不同,像是重新粉刷过。她假装绊了一下,用手撑住墙面,指尖摸到了一处细微的凹痕——弹孔
客厅里,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正背对着他们。当轮椅缓缓转过来时,鹿晚棠倒吸一口冷气——
桑父的左半边脸几乎完全毁容,扭曲的疤痕从额头一直延伸到脖子,左眼浑浊无光。
沐橙...老人伸出颤抖的手,你真的回来了
鹿晚棠按照桑烬寒教的,跪在轮椅前握住那只手:爸,我回来了。
桑父的独眼流下浑浊的泪水,将她拉入怀中。就在这近距离接触时,鹿晚棠闻到了老人身上浓重的药味中,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汽油味。
晚餐是一场煎熬。鄂玉娜不断用探究的目光打量鹿晚棠,而桑烬寒则时刻警惕着她的每一句话。只有桑父沉浸在女儿复活的喜悦中,甚至多喝了两杯红酒。
沐橙,你最爱吃的松鼠桂鱼。桑父亲自为她夹菜,怎么瘦了这么多
鹿晚棠刚要回答,鄂玉娜突然插话:是啊,沐橙以前可喜欢这道菜了,每次都能吃大半条呢。她意味深长地补充,特别是...出事前那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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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晚棠敏锐地捕捉到桑烬寒握餐刀的手突然收紧。
海边别墅的厨师手艺太差了。她模仿桑沐橙娇嗔的语气,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
那你以后别乱跑了!桑父拍着轮椅扶手,爸爸不能再失去你了...三年前那场大火后,我就只剩下你和烬寒了...
大火鹿晚棠记下这个关键词,同时注意到鄂玉娜的表情突然变得紧张。
晚饭后,鹿晚棠借口时差提前回房。她刚关上门,就听见轻微的敲门声。

是我,福嫂。一个苍老的女声,来给您送热牛奶。
开门后,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端着托盘进来。她放下牛奶后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警惕地看了眼门口。
福嫂还有事鹿晚棠试探地问。
老妇人突然压低声音:姑娘,不管你为什么要假扮沐橙小姐,听我一句劝,早点离开桑家。
鹿晚棠心头一震: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三年前那场大火没烧干净。福嫂的眼神飘向墙上的娃娃,这些娃娃...沐橙小姐死后,它们的摆放位置每天都在变。
鹿晚棠的后背窜上一股凉意:您是说...
咔嚓。走廊传来脚步声。
福嫂立刻提高音量:沐橙小姐早点休息!然后快速退出房间。
鹿晚棠靠在门上,心跳如雷。她决定趁夜深人静时彻底搜查这个房间。
凌晨两点,确认整栋别墅安静下来后,鹿晚棠开始行动。她首先检查了那些诡异的娃娃,在一个穿着婚纱的娃娃裙摆里摸到一张纸条,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他知道孩子的事了。
孩子鹿晚棠皱眉。
继续搜索,她在床垫下发现了一个烧焦的文件夹残页。借着月光,她辨认出那是一张孕检报告的部分内容:
患者姓名:桑沐...
孕周:12周...
建议:高风险妊娠需...
报告剩余部分已经被烧毁,但底部的日期清晰可见——正是桑沐橙死亡前一周。
天啊...鹿晚棠的手开始发抖。桑沐橙死前怀孕了那孩子呢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后颈一凉——像是有人对着她脖子吹气。她猛地回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但那个穿着婚纱的娃娃不知何时从柜子里掉到了地上,玻璃眼珠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更可怕的是,娃娃的嘴角,正缓缓渗出一丝鲜红的液体,像极了鲜血。
3.
清晨五点,鹿晚棠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真丝睡衣。
梦里,那些娃娃全都活了过来,用桑沐橙的声音一遍遍喊着:找到我的孩子!她坐起身,发现那个会流血的婚纱娃娃不知何时被放回了展示柜,嘴角干干净净,仿佛昨晚的恐怖一幕只是幻觉。
这地方真的闹鬼...鹿晚棠嘟囔着,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她需要咖啡,大量的咖啡。
下楼时,整栋别墅静得可怕。厨房里,她意外发现桑烬寒已经坐在那里,面前摊着一堆文件。
早。她谨慎地打招呼。
桑烬寒头也不抬:你走路没声音的习惯很危险。
鹿晚棠僵在原地: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终于抬起头,眼下有明显的青黑,下次我可能会把你当成入侵者击毙。
鹿晚棠默默煮好两杯咖啡,推给他一杯。桑烬寒明显愣了一下,但还是接了过去。
加了两块糖,不加奶。鹿晚棠说完才意识到问题——这是桑沐橙的喝法,资料里提到过。
桑烬寒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你调查得很彻底。
职业需要。鹿晚棠强装镇定,心里却打了个突。她根本没特意记这个细节,为什么会知道
今天你要学习沐橙的日常行为。桑烬寒放下咖啡杯,从钢琴开始。
接下来的三天,鹿晚棠被逼着模仿桑沐橙的一切——从走路的姿势到撩头发的角度。最诡异的是钢琴课,她明明从没学过,手指却自动在琴键上找到了位置。
肌肉记忆。钢琴老师感叹,沐橙小姐虽然退步了,但底子还在。
第四天下午,桑烬寒出门参加商务会议,鹿晚棠终于找到机会独自探索别墅。她溜进了三楼的书房,据说这里是桑家的禁地,连保洁都不能随便进入。
书房里摆满了精装书籍和古董,落地窗前放着一架天文望远镜。鹿晚棠正检查书桌抽屉,突然发现书架后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缝隙。
密室她轻轻推了推书架,果然,书架无声地滑开了。
里面是个十平米左右的暗室,墙上贴满了儿童涂鸦和照片。当看清照片内容时,鹿晚棠的血液凝固了——那是桑沐橙抱着一个婴儿的照片,日期显示是三年前!
她真的有孩子...
暗室中央放着一个打开的行李箱,里面整齐叠放着婴儿衣物、奶瓶和玩具。最上面是一件黄色小鸭连体衣,口袋里露出一角纸片。鹿晚棠颤抖着抽出来,发现是一张残缺的出生证明:
姓名:桑星...
出生日期:2020年7月...
母亲:桑沐橙
父亲:......
剩余部分被撕掉了。鹿晚棠刚要仔细查看其他物品,突然听到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她慌忙把东西放回原位,刚退出密室,书房门就被推开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鄂玉娜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进来,眼神狐疑。
找本书看。鹿晚棠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百年孤独》。
鄂玉娜冷笑一声:沐橙最讨厌马尔克斯,说他的书‘充满男人臭味’。她逼近鹿晚棠,你到底是谁
鹿晚棠后背抵上书架,鄂玉娜身上浓烈的香水味呛得她头晕。
我是桑沐橙。她强作镇定,只是突然想尝试新风格。
鄂玉娜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是吗那你知道烬寒左臀上有个胎记吗她红唇勾起,形状像只小蝎子。
鹿晚棠心跳漏了一拍,这细节资料里可没有。
当然知道。她硬着头皮回答,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
鄂玉娜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因为真沐橙根本不知道!那是他十八岁后才有的纹身!她猛地拽住鹿晚棠的头发,说!谁派你来的
鹿晚棠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突然,一声冷喝从门口传来:
放开她。
桑烬寒站在那里,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眼神冷得吓人。
烬寒!鄂玉娜立刻松开手,她不是沐橙,她在骗——
她是我妹妹。桑烬寒走过来,不动声色地挡在两人之间,再有下次,婚约取消。
鄂玉娜脸色刷白,踩着高跟鞋愤然离去。鹿晚棠长舒一口气,却听见桑烬寒冰冷的声音:
别以为我在帮你。再有擅自行动,后果自负。
晚餐时,鄂玉娜明显收敛了许多,但眼神里的恶意藏都藏不住。当佣人端上热汤时,她不小心打翻了碗,滚烫的汤汁全泼在鹿晚棠手上。
啊!鹿晚棠疼得跳起来。
对不起嘛~鄂玉娜假惺惺地道歉,我手滑了。
鹿晚棠的手背已经红了一大片,火辣辣的疼。她咬牙准备离席,突然,桑烬寒一把抓住鄂玉娜的手腕。
舔干净。他声音平静得可怕。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鹿晚棠。
什、什么鄂玉娜结结巴巴地问。
我说,桑烬寒一字一顿,用你的舌头,把汤从她手上舔干净。
餐厅里鸦雀无声。桑父的轮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但他什么也没说。
你疯了!鄂玉娜尖叫着挣脱,为了这个冒牌货
桑烬寒的眼神让鹿晚棠都打了个寒战:福伯,送鄂小姐出去。婚约取消了。
鄂玉娜被请出别墅后,桑烬寒亲自拿来医药箱给鹿晚棠处理烫伤。他的动作意外地轻柔,棉签沾着药膏一点点涂抹在红肿的皮肤上。
为什么帮我鹿晚棠小声问。
桑烬寒没有抬头:不是帮你。鄂家最近太嚣张了,需要敲打。
涂完药,他突然问:你在书房发现了什么
鹿晚棠心头一跳:没什么,就看了看书。
是吗桑烬寒松开她的手,记住,好奇心会害死猫。
那晚,鹿晚棠辗转难眠。凌晨两点,她突然听到微弱的哭声——像是婴儿的啼哭,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幻觉她竖起耳朵,哭声又来了,这次更清晰。
鹿晚棠轻手轻脚地循声找去,声音似乎来自三楼。就在她接近楼梯时,一个黑影突然挡在面前。
回去睡觉。桑烬寒穿着睡袍站在那里,头发微乱,像是匆忙赶来的。
我听到婴儿哭声...鹿晚棠试探道。
野猫。桑烬寒打断她,别墅后面经常有野猫发情。
他的表情太镇定,反而让鹿晚棠更加怀疑。但此刻她只能点头返回房间。
第二天一早,鹿晚棠趁桑烬寒出门,偷偷联系了母亲。视频接通后,母亲憔悴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晚棠!你还好吗母亲急切地问,医药费突然全部结清了,你是不是...
我接了个大单子,妈。鹿晚棠强颜欢笑,给有钱人家做私人化妆师,包吃住。
她调整镜头避开房间里的诡异娃娃,却忘了身后墙上的全家福。母亲突然瞪大眼睛:
那、那是谁家的照片
鹿晚棠回头看了眼桑家的全家福:哦,雇主家的。怎么了
母亲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惊恐:最左边那个女人...我认识她!
鹿晚棠仔细看照片,最左边站着一位优雅的中年女性,容貌与桑烬寒有几分相似。
那是桑夫人,已经去世了。鹿晚棠解释道,妈你认识她
视频突然中断,再打过去已是关机状态。鹿晚棠心里涌起不祥的预感,母亲的反应太奇怪了。
正当她思索时,手机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想知道桑沐橙的孩子在哪吗今晚10点,玫瑰园见。别告诉任何人。——一个朋友
鹿晚棠盯着短信看了许久,手指微微发抖。这明显是个陷阱,但她必须去。如果桑沐橙真有孩子,那可能是揭开她死亡真相的关键。
她没注意到,窗外树丛里,一个摄像头正无声地对准她的手机屏幕。
4.
玫瑰园的喷泉旁,鹿晚棠攥紧了包里的防狼喷雾。晚上九点五十分,园内游客已经稀少,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投下摇曳的光影。
有人吗她小声呼唤,声音在空旷的花园里显得格外清晰。
没有回应。只有夜风吹过玫瑰丛的沙沙声。鹿晚棠看了眼手机,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七分钟。她决定再等等,同时警惕地观察四周。
十点整,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条新短信:
看喷泉底部。
鹿晚棠蹲下身,借着手机光亮看向喷泉水池底部。池底铺满了硬币,但在正中央,有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她伸手去够,指尖刚碰到水面——
啊!一声尖叫划破夜空。
鹿晚棠猛地抬头,声音来自玫瑰园深处。她犹豫片刻,还是朝声源跑去。穿过几排玫瑰花丛后,她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鄂玉娜背对着她站在那里,脚下踩着一个蜷缩的人影。那人穿着保洁制服,正痛苦地呻吟着。
说!谁让你联系她的鄂玉娜尖声质问,高跟鞋狠狠碾过那人的手指。
鹿晚棠倒吸一口冷气,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树枝。鄂玉娜瞬间回头,妆容精致的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容。
哟,冒牌货来了。她踢开脚下的人,滚吧,老东西。下次多管闲事就没这么好运了。
保洁员连滚带爬地逃走了。鹿晚棠这才注意到鄂玉娜身后站着两个彪形大汉,正不怀好意地盯着她。
鄂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鹿晚棠后退一步,手指悄悄摸向包里的喷雾。
意思是你该滚出桑家了!鄂玉娜猛地冲上前,一把揪住鹿晚棠的头发,真以为能骗过所有人沐橙那贱人早就——
鹿晚棠对准她的脸按下喷雾。
啊!我的眼睛!鄂玉娜松开手,痛苦地捂住脸,给我抓住她!
两个大汉扑过来,鹿晚棠转身就跑。她熟悉玫瑰园的地形,很快甩开追兵,躲进一个工具棚。心跳如雷中,她掏出刚才从喷泉摸到的东西——一枚小小的U盘。
回到桑家已是深夜。鹿晚棠轻手轻脚地溜进房间,锁好门,立刻打开笔记本电脑插入U盘。
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日期显示是三年前。点击播放后,画面晃动了几下,然后出现了桑沐橙的脸。她脸色苍白,眼睛红肿,似乎刚哭过。
如果有人看到这个视频,那我可能已经死了。桑沐橙声音颤抖,孩子被他们带走了,我找不到...他们说孩子死了,但我不信!烬寒哥也不知道真相,他被父亲控制了...
视频突然中断,最后几秒背景里传来婴儿哭声。鹿晚棠反复看了三遍,注意到桑沐橙手腕上有个奇怪的印记,像是被烫伤的疤痕。
所以桑沐橙的孩子可能还活着...鹿晚棠喃喃自语,但为什么给我看这个那个保洁员是谁
她决定第二天再去玫瑰园调查。但第二天一早,桑烬寒就通知她要去公司参加一个活动。
什么活动鹿晚棠警惕地问。
沐橙生前资助的儿童基金会周年庆。桑烬寒递给她一套礼服,媒体会到场,别露馅。
活动上,鹿晚棠被迫扮演温柔善良的桑大小姐,与孤儿们互动。一个小女孩突然拉住她的手:
沐橙姐姐,你的小星星呢
什么小星星鹿晚棠下意识问。
你手上的星星呀!女孩指着她的手腕,上次你说那是和小宝宝一样的标记...
桑烬寒突然出现,微笑着拉开小女孩:抱歉,沐橙姐姐最近身体不好,记性有点差。
回程车上,鹿晚棠装作不经意地问:那孩子说的小星星是什么
你小时候烫伤的疤痕。桑烬寒头也不抬地翻看文件,形状像星星。
鹿晚棠悄悄看了眼自己的右手腕——那里确实有个淡淡的星形疤痕。她从未注意过这个小时候留下的痕迹。
下午回到桑家,趁桑烬寒去开会,鹿晚棠溜进了他的书房。她需要更多关于那个孩子的线索。
书房宽敞明亮,落地窗外是修剪整齐的花园。鹿晚棠仔细搜查了每个抽屉,却一无所获。正当她准备放弃时,注意到书架上的一个相框有些歪斜。她伸手去扶正,相框突然咔的一声轻响——
整面书架无声地滑开,露出后面的暗门。
鹿晚棠的心跳加速。暗门没锁,里面是个小型监控室,墙上挂满了显示屏。她倒吸一口冷气——屏幕上分别是桑家各个角落的实时画面,包括她的卧室、浴室,甚至还有...仁和医院的特护病房!
妈...鹿晚棠扑到屏幕前,看到母亲正躺在病床上输液。监控角度明显是隐蔽拍摄的。
更可怕的是,其中一个屏幕回放着昨晚她在玫瑰园的一举一动。鹿晚棠浑身发冷——桑烬寒一直在监视她!
她颤抖着手翻看监控台的抽屉,找到一叠照片。全是她——在殡仪馆工作的她,买菜回家的她,甚至还有三年前大学时期的她!
这到底...鹿晚棠的思绪一片混乱。桑烬寒为什么会有她这么多照片他们三年前根本不认识!
突然,监控室门被推开。鹿晚棠猛地转身,对上桑烬寒冰冷的眼睛。
满意你所看到的吗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鹿晚棠扬手就是一巴掌。
变态!她声音发抖,监视我和我妈,收集我的照片...你到底想干什么
桑烬寒没有躲,脸颊上立刻浮现出红印。他抓住她再次扬起的手腕:保护你。
放屁!鹿晚棠挣扎着,你就是个控制狂!我要终止合约,现在就离开这个疯人院!
桑烬寒的眼神突然变得危险:合约你以为这真的是场交易他一把拉过她,指向一个特殊屏幕,看看这个!
屏幕上显示的是桑家大门外的实时监控。四五个陌生男子正在围墙外徘徊,其中一个腰间明显别着枪。
鄂家的人。桑烬寒松开她,鄂玉娜的父亲是黑道出身。你现在走出去,活不过今晚。
鹿晚棠后退两步:为什么就因为我假扮桑沐橙
因为你知道得太多了。桑烬寒关掉监控,关于那个孩子的事。
鹿晚棠的心跳漏了一拍:桑沐橙的孩子...真的还活着
桑烬寒没有回答,只是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回你房间去。晚上别出门,无论听到什么声音。
当晚,鹿晚棠辗转难眠。凌晨一点,她听到车库方向传来引擎声。从窗户望去,看到桑烬寒的黑色奔驰驶出大门。
机会来了。她迅速穿好衣服,决定趁这个机会彻底搜查桑烬寒的房间。
主卧宽敞而简洁,几乎没有个人物品。鹿晚棠在床头柜发现了一个上锁的金属盒。试了几次密码都不对,最后输入桑沐橙的生日——盒子开了。
里面是一叠医疗报告和...一张婴儿脚印拓片。报告上的名字让鹿晚棠如遭雷击:
新生儿姓名:鹿星辰
母亲:鹿晚棠
父亲:......
后面的部分被墨水涂黑了。日期是三年前,正是母亲说她去乡下养病的那段时间。
不可能...鹿晚棠双腿发软,我从来没有...这不可能!
突然,楼下传来巨响。鹿晚棠慌忙把东西放回原处,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桑烬寒拖着一个人走进来——是白天那个保洁员!
老人满脸是血,被桑烬寒粗暴地扔在地上。鹿晚棠捂住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更可怕的是,桑烬寒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缓缓上膛。
最后一次机会。他的声音冷得像冰,谁指使你接近鹿晚棠的
保洁员吐出一口血水:你会下地狱的...桑烬寒...那孩子才三岁...
一声闷响,保洁员惨叫起来——桑烬寒开枪打中了他的膝盖。
鹿晚棠再也忍不住了,冲下楼:住手!你疯了吗
桑烬寒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回楼上去!
不!鹿晚棠挡在老人面前,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有写着我名字的出生证明我根本不记得生过孩子!
老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晚棠...快跑...他把你记忆...话未说完,桑烬寒一记手刀将他打晕。
你!鹿晚棠扬手又要打,却被桑烬寒一把抱住。
听着,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急促,明天下午三点,去梧桐巷17号找一个叫黎安夏的女人。她会告诉你一切。但现在,你必须相信我。
凭什么鹿晚棠挣扎着。
就凭这个。桑烬寒突然吻住她,同时将一个硬物塞进她口袋。分开后,他眼神复杂,现在,上楼去。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下来。
鹿晚棠回到房间,掏出那个东西——是一把钥匙和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给孩子。
窗外,一声枪响划破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