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月锁魂
我乃天煞孤星,这位师姐请自重!
我攥紧书包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走廊尽头的声控灯在暴雨中忽明忽暗,将林挽月的影子拉得老长,她校服袖口还沾着傍晚帮我包扎伤口时的碘伏痕迹——那是今天在旧仓库替她挡下坠落钢架时留下的血口,此刻正隔着纱布隐隐作痛。
她忽然上前半步,发梢滴落的雨水溅在我手腕的红绳上。那是她十六岁生日时硬塞给我的平安结,绳尾系着枚刻着挽字的银铃,此刻正发出细碎的颤音。我浑身绷紧,像被踩中尾巴的野猫:你离我远点!上个月你摔断腿,前周你家宠物店着火,昨天你爸在工地……
够了!林挽月突然抓住我手腕,指尖按在我脉搏上,温热的触感让我浑身发僵,从小到大你都说自己克人,可你忘了吗七岁那年暴雨夜,是你背着发高热的我跑了三公里去医院,路上摔进排水沟还护着我没呛到水……她声音突然哽咽,现在你告诉我,那些意外真的是因为你还是因为你总在危险发生时第一个挡在我面前
走廊尽头的楼梯间突然传来铁门撞击声,像有什么东西被重重摔在地上。我瞳孔骤缩,看见林挽月身后的墙面上,水渍正慢慢渗成一双掐人的手印形状。右手腕的红绳突然发烫,那是外婆临终前给我系上的天煞咒印,她说这是用她半条命压着我体内的孤星劫。
跟紧我,别回头。我反手扣住林挽月手腕,将她拽进旁边的空教室。窗外的血月不知何时升起,把课桌投下的影子变成张张扭曲的鬼脸。教室后墙的黑板报上,毕业快乐的颜料未干,却有红色液体顺着乐字往下淌,在地面聚成小小的血洼。
林挽月突然指着黑板报惊呼:你看!那些颜料在动——她话未说完,前排课桌上的三角板突然悬空,刀刃对准她咽喉疾射而来。我本能地扑过去,三角板噗地扎进我左肩,鲜血溅在她校服领口,晕开的形状像极了我们小时候在巷口看见的浮尸胎记。
阿星!林挽月慌忙去扯三角板,我却看见她身后的玻璃窗上,正贴着个面色青白的女人,长发间卡着半截粉笔,正是上周在三楼女厕发现的那具尸体——她死时手里攥着张纸条,上面写着七月十五,带林挽月来旧楼。
拿着这个跑!我扯下手腕的红绳塞给她,银铃落地的瞬间,整栋旧楼的灯光突然熄灭。黑暗中,有黏腻的触感爬上我的脚踝,像是无数小孩的手在拉扯,耳旁响起杂乱的童声:大哥哥的血好甜……给我们心吃……
林挽月的呼吸近在咫尺,我能听见她因恐惧而加快的心跳。记忆突然回到十二年前的中元节,外婆带着我在巷口烧纸,火盆里突然飘起张人脸,和此刻玻璃窗上的女尸一模一样。她当时在我耳边说:阿星记住,当银铃三次坠地,就把红绳系在你最想保护的人手腕上,哪怕要拿你半条命换——
哐当——
铁门被撞开的巨响传来,走廊里亮起惨白的手电筒光。我借着月光看见,林挽月手中的红绳不知何时缠上了她手腕,银铃正在她袖口摇晃。而在她背后,七个浑身湿透的小孩正从黑板报的血洼里爬出来,他们的校服上都印着南城实验中学,正是三年前校车坠河事故中遇难的学生。
阿星,你的眼睛……林挽月突然颤抖着伸手,指尖划过我下眼睑。我知道此刻自己眼底一定泛着暗红,就像外婆咽气那晚,我看见她床边站着的黑衣人,他们袖口都绣着和校车事故现场相同的血月纹章。
带她走。
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抬头看见天花板上倒吊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正是今天早上在传达室看见的校工。他扔来张符纸,上面用鲜血画着和我左肩伤口相同的三角图案:七月十五血月现,阴尸借命锁魂链。你以为当年校车事故是意外那车本该载的人……他突然露出诡笑,是你和这丫头。
林挽月手中的银铃突然连响三声,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心口被拽出。校工的身体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纸符飘落,每张符上都印着相同的字:天煞孤星,必遭反噬,护一人则伤己魂,救十人则断灵根。
当备用电源亮起时,旧楼里只剩我和林挽月。她手腕的红绳不知何时变成了黑色,银铃上的挽字渗出鲜血。我低头看见自己左肩的伤口正在愈合,而课桌上的三角板,不知何时变成了半枚带血的锁片——和外婆棺木里失踪的陪葬品一模一样。
阿星,你的脸……林挽月突然哭出声,指尖划过我右脸。镜面上的倒影让我窒息:不知何时,我右眼下方浮现出三道血红色的爪痕,和三年前校车坠河现场,那具捞起的童尸脸上的痕迹分毫不差。
手机在裤兜震动,是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江星,你以为换了红绳就能改变命数十二年前中元节替林挽月挡下的那场车祸,早就让你们的命魂缠在了一起。现在血月已至,该去当年的事故现场,取回你俩被偷走的半颗心了——
窗外的暴雨突然变成血滴,打在玻璃上发出咚咚的闷响。林挽月突然指着远处的操场惊呼,那里不知何时竖起了七个铁笼,每个笼子里都蜷缩着个浑身是血的小孩,而笼子中央的祭台上,摆着颗刻着林字的心脏,和半颗刻着江字的残破心脏。
我握紧锁片,掌心传来外婆临终前的温度。原来从七岁那年替她挡下坠落的广告牌开始,从十二岁替她挨了那辆失控的校车开始,我的每一次保护,都是在用自己的命魂修补她被偷走的半颗心。而现在,血月锁魂阵已成,我们必须回到那个改变命运的夜晚——
挽月,抓紧我。我扣住她手腕,锁片与银铃发出刺耳的共振,不管等会看见什么,都别松开。当年校车坠河的真相,还有你我身上的胎记,都该在今晚……
话未说完,铁笼方向突然传来小孩的哭声,混杂着金属摩擦的声响。我看见七个笼子正在向祭台移动,而祭台上的两颗心脏,此刻正发出与我和林挽月同步的心跳声。右脸的爪痕突然剧痛,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暴雨夜的校车、黑衣人手中的手术刀、还有那个戴着血月纹章袖扣的男人,他俯身在我耳边说——
江星,你和林挽月本是天煞与孤鸾双命,唯有取走你们各半颗心,才能炼就长生不老药。可惜你外婆坏了我的局,用红绳将你们的命魂绑定,现在……他举起染血的手术刀,该是时候完成十二年前未竟的手术了。
林挽月突然剧烈颤抖,她指着我的胸口惊呼:阿星,你的校服……低头看去,胸前的校徽不知何时变成了血色,上面印着的不再是南城实验,而是无常殿三个篆书大字。而在我们脚下,地砖正渗出暗红的水痕,组成当年校车坠河的路线图,终点正是操场中央的祭台。
银铃再次响起,这次是撕裂般的锐响。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丹田升起,是外婆用三十年阳寿替我压着的天煞之力。当指尖触到祭台边缘时,锁片突然与半颗心脏共鸣,记忆彻底贯通——原来十二年前那个暴雨夜,本该死去的人是我,是林挽月的父亲,那个戴着血月纹章的男人,为了炼制丹药,调换了我们的命格。
阿星,对不起……林挽月突然泣不成声,她手腕的黑绳正在融入皮肤,我刚才想起来了,昨晚在旧仓库,那个黑衣人说我爸当年参与了……
嘘——我按住她嘴唇,祭台下的地砖突然裂开,露出十二年前的校车残骸。车内坐着七个小孩,正是现在铁笼里的模样,而驾驶位上的司机,脖子上挂着和我锁片配套的另一半——那是属于天煞孤星的命锁。
当血月升至正空时,祭台上的两颗心脏突然融合,化作一枚刻着劫字的血色内丹。黑衣人从阴影中走出,袖口的血月纹章与当年一致,他抬手时,七个铁笼突然打开,小孩们爬向祭台,每人手中都拿着手术刀:江星,你以为替她挡了十二次灾,就能改写命数别忘了,天煞孤星的劫,从来都是要拿最爱的人的心来解——
剧痛从心口传来,我看见林挽月正被血色锁链拽向祭台,她眼中倒映着我的身影,而我右脸的爪痕,此刻已蔓延至瞳孔。锁片突然崩裂,外婆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阿星,若有一日红绳变黑,就用你的血在她眉心画‘劫’字,替她挡下这最后一劫……
咬破指尖的瞬间,校车残骸突然发出轰鸣,当年坠河的场景在血月中重现。我看见七岁的自己和林挽月坐在校车上,司机突然转头,露出和黑衣人相同的面容,而外婆正冒雨追着校车,手中握着半枚锁片——原来,从始至终,我才是那个本该被取心的天煞,而林挽月,是外婆为我找来的替劫人。
挽月,闭眼!
血珠落在她眉心的刹那,祭台突然崩塌,内丹化作万千血蝶飞舞。黑衣人发出惨叫,他的身体开始透明,露出底下缠绕着锁链的骷髅。七个小孩的身影渐渐淡去,临走前对着我和林挽月露出微笑,那是十二年前本该属于他们的天真笑容。
当暴雨停歇时,操场上只剩我和林挽月。她手腕的黑绳已消失,银铃重新变回银白色,而我右脸的爪痕,变成了枚淡红色的胎记,形状像极了锁片的碎片。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条彩信,照片里是外婆的墓碑,新刻的生卒年显示,她正是在十二年前的校车事故当天去世,而碑文最下方,刻着一行小字:天煞孤星,孤鸾相伴,以命换命,劫数终成。
林挽月突然抱住我,眼泪浸透我胸前的校服:阿星,不管你是什么命,我都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刚才在祭台,我看见未来的片段,我们会开一家宠物店,养三只橘猫,店名就叫‘星挽阁’……
我僵在原地,感受着她的温度。右腕突然传来刺痛,低头看见不知何时出现的血月纹身,正在慢慢覆盖红绳留下的勒痕。远处的教学楼顶,有个戴礼帽的身影转身离去,他手中的怀表发出滴答声,表盘上的时间永远停在七月十五23:59——那是外婆用命为我们换来的,多出的一分钟。
走吧,我牵起她的手,银铃在晨风中轻响,先去医院处理伤口,然后……我摸向口袋里的半枚锁片,去查查你父亲当年参与的那个‘血月计划’,还有,为什么我的体检报告上,心脏位置会有个咒文形状的阴影。
晨光穿透云层时,旧楼的黑板报突然恢复原样,毕业快乐四个大字鲜艳如新,仿佛昨夜的血洼与阴尸从未存在。但我知道,这只是天煞劫的开始,当三个月后的霜降来临时,锁片上的咒文会再次激活,而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找到散落的另外七枚锁片——
因为短信的最后一句写着:江星,你以为救下林挽月就结束了当年校车事故死去的七个孩子,他们的心脏,还在三十七公里外的‘往生堂’等着你们去取呢。
第二章:往生锁魂
往生堂的铁门在午夜十二点准时开启,生锈的合页发出类似骨骼摩擦的声响。我握紧林挽月的手,她掌心的汗浸透了我虎口的咒文——那是用朱砂在她手背上画的避阴符,凌晨三点在市立医院急诊科值夜班时,从停尸房登记本上拓下来的。
江先生、林小姐,里面请。穿墨绿工作服的男人弯腰时,后颈露出三道缝合疤痕,和三个月前在旧楼祭台看见的童尸一模一样。他胸前的工牌歪歪斜斜别着,张守义三个字被血渍染得发暗,而他递来的登记册上,上一页的落款时间是1998年7月15日——正是校车坠河的日期。
停尸房的冷柜传来规律的震动,像极了胎心监护仪的频率。林挽月突然拽紧我袖口,她腕间的银铃不知何时开始倒悬,铃舌上凝结着细小的冰晶:阿星,我听见有人在哭……是从冷柜里传来的。
我屏住呼吸,耳旁响起外婆临终前教我的听魂诀。冷柜的震动频率渐渐清晰,竟组成了《生日快乐歌》的旋律,只是每到祝你生日快乐的乐字,就会夹杂婴儿的啼哭。张守义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他走向第三排冷柜,指尖划过编号3-7的抽屉:三位要找的东西,在7号抽屉。不过嘛——他转身时,瞳孔竟变成了竖瞳,得用点见面礼。
林挽月突然指着张守义的工作服惊呼:你衣服上的血月纹章!那图案绣在左胸口袋,正是十二年前校车司机袖口的标志。我下意识将她护在身后,右腕的血月纹身突然发烫,与冷柜的震动产生共振。当张守义伸手时,我看见他掌心纹着和锁片相同的咒文,每个笔画都在渗出黑血。
把银铃给我。他的声音突然变成七个童声的混合,当年你们拿走了我们的心脏,现在该把锁魂铃还回来了——话未说完,冷柜突然集体爆开,无数条锁链破土而出,每条锁链上都挂着个玻璃瓶,里面泡着半颗心脏,瓶身标签写着南城实验中学学生。
林挽月的银铃突然发出裂帛般的锐响,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心口被拽出。张守义趁机扑来,他的手指变成铁钩状,直取林挽月眉心的劫字胎记。千钧一发之际,我扯下脖子上的锁片,碎片发出金光,在他胸前烧出个血洞——那是外婆用最后一口阳气封在锁片里的天煞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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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我拽着林挽月冲向7号抽屉,抽屉拉开的瞬间,寒气裹着纸钱灰扑面而来。里面躺着具蜷缩的童尸,胸口嵌着半枚锁片,正是我口袋里那枚的镜像。童尸突然睁眼,眼白上布满往生堂三个字的咒文,而在他心口,赫然刻着林挽月的生辰八字。
手机在裤兜震动,是条彩信:江星,看见7号抽屉的‘替劫尸’了吗十二年前你外婆从我们手里抢走林挽月的半颗心,用这具童尸的命魂暂时封存。现在血月二次升起,该让她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了——附带的照片里,市立医院的停尸房监控显示,我们的倒影正在被七个童魂拖进冷柜。
林挽月突然剧烈颤抖,她指着童尸心口的生辰八字:阿星,这是我小时候被保姆带走的那个弟弟的生辰……不对,我根本没有弟弟!她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翻出泛黄的全家福,照片里父亲的袖口,竟绣着和张守义相同的血月纹章。
因为你本该有个双胞胎弟弟,我握紧锁片,碎片与童尸心口的锁片发出共鸣,十二年前的手术,他们本想取走你们俩的心脏,是外婆用这具童尸替你挡了劫。现在——冷柜突然喷出黑雾,童尸的手指向墙上的日历,7月15日被红笔圈住,旁边写着还魂夜,锁魂铃,双子心,缺一不可,他们要凑齐双子心,完成当年未竟的丹药。
张守义的身体突然重组,这次他变成了市立医院的陈主任——上周我值夜班时,他刚在手术室意外死亡。他抬手,无数玻璃瓶悬浮空中,每个瓶子里的心脏都在撞击瓶壁,发出救救我们的无声呐喊:江星,你以为毁掉一个张守义就够了往生堂的每个工作人员,都是当年校车事故的替死鬼,而你们——他指向我和林挽月,是唯一能让他们解脱的钥匙。
林挽月突然举起银铃,铃舌上的冰晶此刻化作血珠:阿星,还记得外婆临终前说的‘天煞孤星,孤鸾必现’吗我们的命魂本就是一体的,当年你替我挡下校车,我替你挨了广告牌,这些伤其实是在修补我们被分割的心脏。她咬破指尖,血珠滴在童尸心口,生辰八字突然发出金光,现在,我要把属于你的半颗心还给你!
剧痛从心口炸开,我看见无数记忆碎片涌来:七岁那年替林挽月挡下的广告牌,其实是黑衣人扔来的手术刀;十二岁的校车事故,司机在最后一刻转向,其实是外婆用自己的命换了我们的生路。而童尸心口的锁片,此刻正与我体内的咒文融合,化作一枚完整的天煞命锁。
住手!陈主任(或者说,血月组织的爪牙)突然尖叫,他的身体开始透明,没有双子心,丹药就无法炼成,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当年参与计划的三十七人,包括林挽月的父亲,都会在血月之夜——
话未说完,往生堂的天花板突然裂开,纸钱灰组成的巨手抓住陈主任,将他拖入冷柜。童尸的身体渐渐透明,临走前冲我们露出微笑,他的胸口,此刻躺着枚完整的心脏,上面刻着星挽二字。林挽月突然抱住我,我能清晰听见她的心跳与我同步,像极了十二年前在母体内的双子心律。
阿星,你的眼睛……她颤抖着抚摸我右眼,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银铃的纹路,而我的左胸口,本该是心脏的位置,此刻跳动着两枚重叠的心脏,我们的命魂合二为一了。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条来自林父的短信:挽月,别信江星!当年你母亲难产时,医生说你们是双子煞星,我不得已才参与血月计划……现在往生堂的7号锁魂铃已经激活,你们必须在天亮前找到另外七枚锁片,否则——短信戛然而止,附带的定位显示在市立医院地下三层的停尸房。
往生堂的铁门突然被撞开,晨雾中传来警笛声。张守义的工作服落在地上,里面只剩下堆纸钱。林挽月捡起银铃,发现铃舌内侧刻着新的咒文:天煞孤星,孤鸾同命,锁魂七处,血月归寂。而我手中的命锁,此刻正指向市立医院的方向,那里的停尸房,正是十二年前校车事故后,七个孩子心脏被藏匿的第一处地点。
走吧,我牵起她的手,银铃在晨风中发出清越的响声,这次不再是警示,而是某种古老的招魂曲,下一站,市立医院地下三层。记得把朱砂笔带上,停尸房的墙上,应该画着当年外婆留下的‘护心咒’。
走出往生堂时,天边的血月正在褪去,却在云层后留下个巨大的锁形阴影。林挽月突然驻足,指向街角的广告牌,上面不知何时换了新的广告:星挽阁宠物店即将开业——收养流浪猫狗,治愈天煞孤星。而广告牌右下角,印着个极小的血月纹章,旁边写着:第三枚锁片,在产科病房的17号病床。
我握紧她的手,感受到她腕间的脉搏与我共振。右腕的血月纹身此刻化作锁形,而左胸口的双子心跳,正以每分钟74次的频率跳动——那是十二年前我们在母体内的心跳频率。市立医院的方向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却在经过我们身边时突然静音,司机转头的瞬间,我看见他袖口绣着的,正是血月纹章的第三重变体。
阿星,林挽月突然抬头,眼中倒映着即将升起的朝阳,不管前面是停尸房还是炼丹炉,我都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了。你看——她摊开掌心,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锁片形状的胎记,我们的命,早就锁在一起了。
当第一缕阳光照亮往生堂的匾额时,我听见冷柜深处传来最后一声叹息,那是七个童魂终于得到安息的声音。但我知道,这只是开始,血月组织的三十七人名单、散落的七枚锁片、还有林父未说完的真相,都在市立医院的阴影里等着我们——
而最让我心惊的,是刚才在童尸心口看见的未来片段:三个月后的霜降夜,林挽月躺在手术台上,胸口插着当年的手术刀,而我握着锁片站在一旁,镜面上倒映着两个重叠的身影,一个穿着白大褂,一个披着阴阳师的黑袍,共同念着外婆留下的《孤星咒》:天煞孤星,孤鸾同命,以心换心,劫数同承。
第三章:停尸禁言
市立医院地下三层的电梯在下行时突然发出金属摩擦声,楼层显示屏的B3字样被血渍糊成往生。林挽月攥紧我手腕,她掌心的朱砂符正在发烫,那是用停尸房登记本第一页的护心咒拓印的,纸角还留着1998年7月15日的值班医生签名——和林父的笔迹一模一样。
叮——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寒气裹着福尔马林气味涌来。走廊尽头的值班室亮着盏昏黄的灯,玻璃上贴着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的告示,却被血手印抹成替劫者入。我看见值班室里坐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我们,后颈有块锁片形状的胎记——正是三个月前在往生堂看见的校车司机。
阿星,监控……林挽月突然指着天花板,圆形摄像头的红光正在规律闪烁,却在我们经过时变成血色。手机里存着的监控截图显示,十分钟前的画面里,这个走廊空无一人,而现在,两侧的停尸柜门缝正渗出暗红液体,在地面汇成箭头,指向值班室旁的解剖室。
进去吧,江先生。男人突然开口,声音像生锈的手术刀划过钢板,您外婆当年在这里留下的东西,该物归原主了。他转身时,我看见他胸前的工牌写着王建军,正是校车事故的司机,而他的左眼,此刻是空的,眼窝里卡着半枚锁片。
解剖台上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我看见台上躺着具浑身缠满红绳的尸体,心口位置绣着和林挽月相同的生辰八字。王建军抬手,停尸柜突然集体打开,三十七具尸体鱼贯而出,每具尸体的袖口都绣着血月纹章,而他们的胸口,都嵌着不同形态的锁片碎片。
这些是当年参与‘血月计划’的人,王建军走向解剖台,指尖划过尸体心口的红绳,你外婆用‘命锁禁言术’将他们的魂魄封在停尸房,每到血月之夜就会重复死亡过程。现在——他指向林挽月,需要用孤鸾命魂的血解开禁言,否则他们的怨气会吞噬整个医院。
林挽月突然捂住心口,银铃倒悬发出裂音:阿星,我看见这些尸体的记忆了……当年我爸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时,手是抖的,他旁边站着的医生,戴着和王建军相同的锁片。她咬破舌尖,血珠滴在解剖台的生辰八字上,红绳突然崩断,尸体们同时发出解脱的叹息。
值班室的抽屉突然弹开,里面躺着本泛黄的笔记本,封面上贴着外婆年轻时的照片,背面写着:1998年7月15日,用替劫术换得双子命魂,代价:每十年损一魄,余两魄封于锁片。我翻开内页,看见手绘的停尸房平面图,解剖台下方标着:第三枚锁片藏于3号冷柜胎儿标本内。
砰——
3号冷柜突然炸开,玻璃碎片中悬浮着个玻璃瓶,里面泡着个不足月的胎儿,心口嵌着枚刻着挽字的锁片。林挽月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她想起了十二年前保姆说的弟弟,原来这个未出世的胎儿,才是真正的双子煞星,而她和江星,是被外婆用禁术缝合的半命人。
王建军的身体突然透明,他对着我们鞠躬:谢谢你们让我们解脱。校车坠河那晚,我本想踩刹车,可方向盘上缠着红绳,就像被人操控的木偶……他的身影渐渐淡去,临走前指向解剖台下方的密道,血月组织的实验室在地下五层,那里存着当年所有孩子的心脏标本。
密道入口传来齿轮转动声,林挽月突然拽住我:阿星,你的锁片在共振!我摸向口袋,命锁碎片正在发烫,与玻璃瓶里的挽字锁片形成共鸣。当两枚锁片相触的瞬间,解剖室的灯光突然熄灭,黑暗中,有冰凉的小手爬上我的脚踝,是七个童魂的声音:大哥哥,带我们回家……
手机在裤兜震动,是条来自未知号码的彩信,监控截图显示产科病房17号床的产妇正在被黑影拖拽,B超单上的胎儿心口,清晰映出锁片的阴影。林挽月突然指着玻璃瓶惊呼,胎儿标本的手指向墙上的日历,7月16日被红笔圈住,旁边写着:锁魂铃响第三声,产科病房断胎心。
走!去产科!我攥紧两枚锁片,密道里突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却带着纸钱燃烧的焦味。当我们冲进电梯时,楼层显示屏正在疯狂跳动,从B3跳到17楼的瞬间,电梯镜面上映出我们身后的景象:王建军的尸体正站在解剖台上,心口插着当年的手术刀,刀柄上刻着无常殿三字。
产科病房的走廊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却盖不住底下的血腥味。17号病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护士的惊叫:胎心监护仪又停了!这是今天第三例——话未说完,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我和林挽月冲进去时,看见产妇正抓着B超报告单尖叫,上面的胎儿图像不知何时变成了锁片的阴影。
江医生值班护士看见我时愣了一下,她袖口露出的血月纹章让我瞳孔骤缩,这位产妇说她梦见停尸房的尸体爬出来,在她肚子上画……她突然捂住嘴,惊恐地看着产妇的肚子——原本平坦的腹部,此刻正浮现出锁片形状的青斑。
林挽月突然想起外婆日记里的一段话:若遇产妇腹现锁纹,须在胎心停跳前用银铃血祭,否则胎儿会被炼成‘替劫婴’。她扯下银铃,用手术刀划破铃舌,鲜血滴在产妇腹部的瞬间,青斑化作七个童魂的轮廓,对着我们微笑后渐渐消散。
谢谢……产妇虚弱地抓住林挽月的手,腕间戴着和林父相同的手表,表盘上的时间永远停在23:59,我丈夫是血月组织的人,他说只有用你们的心脏,才能救活我们的孩子……话未说完,病房的灯突然熄灭,胎心监护仪发出长鸣,而在黑暗中,我看见护士的眼睛变成了竖瞳,手中握着的,正是当年的手术刀。
小心!我扑向林挽月,手术刀擦着她发梢划过,在墙上留下焦黑的咒文。锁片突然发出强光,照亮了护士胸前的工牌——她叫陈露,是三个月前在往生堂见过的童魂之一。此刻她的身体正在机械化,关节处露出齿轮和锁链,正是血月组织用来操控亡魂的替劫机械。
林挽月突然举起染血的银铃,铃舌上的挽字此刻变成劫:阿星,用锁片击碎她胸前的核心!我握紧两枚锁片,在它们融合的瞬间,银铃发出震耳欲聋的清响,陈露的身体轰然倒塌,露出里面藏着的第三枚锁片,以及一张字条:地下五层实验室,锁片共鸣处,双子心归位。
当晨光穿透病房时,产妇的肚子已恢复正常,B超单上的胎儿图像清晰可见,只是心口处多了个淡红色的胎记,形状像极了锁片的碎片。林挽月捡起地上的银铃,发现铃身刻满了新的咒文,正是外婆日记里提到的天煞孤星护命诀。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条来自林父的短信,附带的定位在地下五层,却只有一句话:挽月,别信任何人,包括你看到的‘解脱’——当年校车事故的七个孩子,他们的心脏被炼成了三十七枚锁片,而你和江星,才是最后两枚。
我望向病房窗外,市立医院的顶楼不知何时竖起了座青铜塔,塔尖挂着的,正是往生堂见过的锁魂铃,而在塔底的阴影里,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男人,他举起怀表,表盘上的时间指向7:15,正是我们出生的时刻。他的袖口,绣着比之前更复杂的血月纹章,中心嵌着枚完整的锁片——那是属于天煞孤星的命锁。
阿星,林挽月突然抓住我手腕,她腕间的脉搏跳得飞快,刚才在停尸房,我看见未来的片段了……地下五层的实验室里,有个玻璃舱泡着和我们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的胸口,刻着和你我相反的生辰八字。
我知道,那一定是我们未出世的双胞胎弟弟,也是血月组织真正想要复活的天煞本体。而现在,第三枚锁片已经集齐,锁魂铃的第三声脆响即将响起,我们必须在血月再次升起前,前往地下五层——
那里等着我们的,不仅是散落的锁片和孩子的心脏,还有外婆用两魄换来的真相:所谓的天煞孤星,从来都不是诅咒,而是上古无常殿的命锁守护者,而林挽月的孤鸾命,正是开启命锁的钥匙。当三十七枚锁片全部集齐,我们将面对的,是选择用命锁封印血月组织,还是用双子心复活逝去的亡魂——
但无论如何,市立医院的停尸房和产科病房已经告诉我们,这场劫数,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战斗。当林挽月将第三枚锁片系在我颈间时,银铃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摆动,而我右腕的血月纹身,此刻正与锁片形成完整的命盘,预示着下一站的危险,将比往生堂和医院更甚。
第四章:齿轮命盘
地下五层的金属门在锁片共鸣时自动开启,腐锈味混着机油气息扑面而来。走廊两侧的玻璃墙后,漂浮着上百个培养舱,每个舱内都泡着半透明的心脏,表面流转着校车事故当天的记忆碎片——七岁的江星替林挽月挡住广告牌,十二岁的林挽月在血泊中替他捡起锁片。
阿星,那些心脏在重复我们的过去……林挽月的银铃突然指向右侧第三个培养舱,里面泡着的心脏表面,清晰映出昨夜在产科病房的场景,它们在吸收我们的命魂!
我握紧第三枚锁片,金属表面突然浮现出外婆的字迹:三十七枚锁片,对应三十七道替劫,每片锁魂,皆为命债。当锁片触碰到玻璃墙时,培养舱突然发出警报,心脏表面的记忆碎片开始崩塌,露出底下刻着的血月纹章。
走廊尽头的实验室传来齿轮转动声,青铜大门上刻着巨大的锁片图案,缝隙间渗出幽蓝的光。推开门的瞬间,林挽月突然抓住我手腕:阿星,你的影子……镜面上的倒影让我窒息——右半边身体覆盖着机械鳞片,左胸口跳动着两枚重叠的心脏,一枚泛着金光,一枚染着血锈。
欢迎来到‘命盘中枢’,哥哥。
戴青铜面具的男人从阴影中走出,怀表链上挂着七枚锁片,正是我们在往生堂和医院找到的那三枚的镜像。他抬手时,实验室顶部的巨型齿轮开始倒转,地面浮现出校车事故的立体投影,三十七道身影在暴雨中重复坠河:十二年前,你们本应和那七个孩子一起死去,是外婆用禁术偷走了你们的双子心,缝进了两个半命人身体里。
林挽月突然指着他的袖口惊呼:血月纹章的星芒!你是……
我是本该死去的‘第三子’,他摘下青铜面具,露出与我一模一样的面容,只是左眼角多了道锁片形状的疤痕,十二年前母亲难产,我们本是三胞胎,外婆为了保住你们,用我的半条命换了你们的生路。现在——他指向实验室中央的祭坛,上面摆着三十七枚锁片组成的命盘,该让命数归位了。
祭坛周围环绕着七个机械童偶,胸口嵌着校车事故中七个孩子的心脏,齿轮转动声与心跳声同步。我看见童偶的眼睛是摄像头,正将我们的影像传输到祭坛顶部的水晶球,球内浮现出市立医院的全景,每个病房都在重复上演替劫场景:产科病房的产妇抓着锁片尖叫,停尸房的尸体正在拼接机械躯体。
你想复活天煞星君我握紧锁片,想起外婆日记里的警告,上古天煞星主掌人间劫数,一旦复活,所有替劫者都会变成机械傀儡!
错了,哥哥,第三子转动怀表,校车投影突然变成现代场景,我看见自己在急诊室抢救的病人正变成机械躯体,我们只是想让命数公平——当年被你们偷走命魂的孩子,他们的父母在往生堂哭了十二年,而你们却像正常人一样长大。
林挽月突然举起银铃,铃舌上的血珠滴在祭坛边缘:你以为用机械心脏就能替代真魂三个月前在往生堂,那些孩子明明已经得到解脱!她腕间的锁片胎记发出强光,七个机械童偶突然停止转动,心脏表面浮现出孩子们真正的笑脸。
第三子的脸色骤变,他按下祭坛上的齿轮,巨型命盘突然分裂成三十七块:既然你们执迷不悟,就去尝尝‘替劫者’的滋味吧——实验室地面突然裂开,我们坠入黑暗,再次睁开眼时,回到了十二年前的校车事故现场。
暴雨砸在车窗上,七岁的林挽月在我身边发抖,而驾驶位上的王建军,正转头露出机械瞳孔。我摸向口袋,锁片还在,但校服上的校徽变成了血月纹章。第三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在这个时间闭环里,你们每死一次,现实中的锁片就会碎裂一枚。
校车突然失控,冲向河崖的瞬间,林挽月突然吻住我唇角:阿星,还记得外婆说的‘天煞孤星,孤鸾同命’吗她掏出银铃,用染血的铃舌在我掌心画劫字,这次,换我来挡。
不——我想拽住她,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正在机械化,齿轮从指缝中钻出。校车坠入河中的刹那,林挽月将我推向安全出口,而她自己被血色锁链拽向祭坛,银铃的最后一声脆响,震碎了时间齿轮。
当我们回到实验室时,第三子正跪在祭坛前,怀表链已断裂,七枚锁片散落在地。他的机械躯体出现裂痕,露出底下缠着红绳的人类心脏:你们赢了……但血月组织的高层,早就把目标换成了你们的孩子——他指向祭坛深处,那里悬浮着个透明培养舱,里面是个婴儿,心口嵌着完整的命锁。
林挽月突然捡起地上的锁片,发现每枚锁片内侧都刻着孩子的名字:原来三十七枚锁片,是用七个孩子的心脏和三十个替劫者的命魂炼成的……她转向第三子,眼中泛起泪光,你其实早就想解脱,对吗刚才在时间闭环里,我看见你小时候的照片了,你床头摆着和我们一样的银铃。
第三子的机械面具裂开,露出微笑:孤鸾命魂果然能看透人心……没错,我一直在等你们来打破命盘。十二年前外婆偷走双子心时,也给了我半枚锁片,让我成为‘命盘守护者’。现在——他将最后一枚锁片放在我掌心,去顶层的青铜塔吧,那里有真正的‘天煞命盘’,而你们的父母,正在塔顶等你们。
实验室突然震动,培养舱中的婴儿影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市立医院的实时监控:产科病房的新生儿突然集体啼哭,每个婴儿的手腕上都缠着红绳,而停尸房的尸体正在集体苏醒,他们的胸口,都浮现出锁片形状的胎记。
阿星,你的手……林挽月突然指着我机械化的右臂,齿轮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外婆临终前的手纹,天煞之力在接纳你!
我握紧三十七枚锁片,金属在掌心熔铸成完整的命锁,上面刻着星挽同命,劫数共承。第三子的身体渐渐透明,临走前塞给我们一张纸条,上面是血月组织高层的名单,第一个名字是林建国——林挽月的父亲。
青铜塔的方向传来锁魂铃的巨响,这次不再是警示,而是某种古老的归位之音。当我们走出实验室时,地下五层的走廊已焕然一新,培养舱中的心脏纷纷化作光点升空,而墙上的血月纹章,正在退化成普通的医院标识。
手机在裤兜震动,是条来自林父的短信,附带的照片里,他站在青铜塔顶,身边是戴着相同银铃的女人——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母亲。照片下方写着:挽月、阿星,当年的替劫术让你们拥有了两条命,现在该来取回属于你们的第三条了。
塔顶的风卷着纸钱灰吹来,我看见青铜塔的每一层都刻着不同的咒文,从天煞孤星到孤鸾命薄,最终在塔顶汇聚成劫数同源。林挽月突然指着塔尖的锁魂铃,铃身不知何时刻满了我们十二年来的记忆:幼儿园互相保护的划痕、高中时共同对抗灵异的血手印、还有昨夜在产科病房救下的婴儿脚印。
准备好了吗我牵起她的手,命锁与银铃发出清越的共振,这次,不管塔顶等着我们的是父母、血月组织,还是真正的天煞星君,我们都一起面对。
林挽月点头,腕间的锁片胎记与我机械化的右臂发出同频的光:还记得我在往生堂看见的未来吗我们会开一家叫‘星挽阁’的宠物店,养三只橘猫,而店门口的风铃,永远不会倒悬。
当我们踏上青铜塔的阶梯时,市立医院的所有灯光突然亮起,照亮了每个病房窗户上的锁片倒影。而在地下五层的实验室,第三子消失的地方,地面渗出一行新的咒文:天煞归位之日,孤鸾泣血之时,双子合心之际,万劫不复之始。
第五章:劫数同源(完结)
青铜塔顶的风卷着纸钱灰形成漩涡,三十七枚锁片在掌心熔铸成直径三寸的命锁,中央嵌着我和林挽月的生辰八字,像极了十二年前校车事故现场捡到的半块怀表。塔尖的锁魂铃不再倒悬,却在我们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突然发出裂帛般的锐响——那是外婆临终前银铃断裂的声音。
阿星,挽月。
穿白大褂的男人从阴影中走出,胸前别着市立医院的工牌,姓名栏写着林建国,袖口绣着褪成灰色的血月纹章。他身旁站着位戴银铃的女人,面容与我镜中倒影有七分相似,左手无名指戴着和锁片同款的戒指——那是母亲的婚戒,本该在十二年前的事故中沉入河底。
爸林挽月的声音在颤抖,她腕间的锁片胎记突然发烫,你袖口的纹章……
是血月组织的除名印记,母亲抬手,露出腕间三道锁片形状的疤痕,十二年前我们退出组织时,用手术刀剜去了纹章。她望向我,眼中泛起泪光,阿星,你外婆是无常殿最后一任殿主,当年用‘命锁置换术’救下你们时,我和你林叔……
别说了!林父突然打断,他指向祭坛中央的巨型命盘,上面浮着三十七颗星子,每颗都对应着一枚锁片,血月组织的高层早就渗透进了无常殿,他们要的不是长生,而是让‘天煞星君’借你们的身体复活——他掏出手术刀,刀柄刻着和锁片相同的咒文,现在必须在命盘归位前,剜去你们心口的双子心!
林挽月突然挡在我身前,银铃在风中疯狂摆动:爸,你忘了吗三个月前在产科病房,那些被救下的婴儿手腕上都缠着红绳,那是外婆留下的护命符!她摊开掌心,三十七道锁片残影在皮肤下游走,我们的命魂早就和那些孩子的心脏连在一起了。
母亲突然掀开白大褂,露出胸前的锁片纹身,每道纹路都在渗出金血:挽月说得对。当年我和你爸同意参与计划,是因为组织说能救下你未出世的弟弟,可后来才发现,他们想把三个孩子的命魂炼成‘天煞命盘’——她指向祭坛深处,那里悬浮着第三子的机械心脏,你们的弟弟,早就把自己的命魂分成了三十七份,藏在锁片里。
塔顶的命盘突然发出嗡鸣,星子开始坠落,每颗都对应着现实中市立医院的某个病房。我看见产科病房的新生儿集体望向天空,他们腕间的红绳正在融入皮肤,而停尸房的尸体胸口,锁片胎记连成了完整的血月图案。
没时间解释了!林父将手术刀塞进我掌心,刀柄传来外婆临终前的温度,用天煞命锁劈开命盘,记住——他突然剧烈咳嗽,血月纹章在袖口死灰复燃,无论看见什么,都别相信锁片里的记忆……
命锁与祭坛相触的瞬间,青铜塔剧烈震颤,我看见无数个平行时空在命盘中闪现:某个时空里,我和林挽月在星挽阁宠物店逗弄三花橘猫,门铃突然倒悬;另一个时空里,第三子站在产科病房,怀中抱着心口嵌着锁片的婴儿,而他的机械心脏,正在与婴儿的心跳共振。
阿星,快看!林挽月指着命盘中央,那里浮现出十二年前的校车事故现场,却多了个戴斗笠的身影——是老年版的我,手中握着完整的天煞命锁,正在和第三子交易着什么。
那是未来的你!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十二年来的替劫、锁片收集,都是你们在不同时空铺设的局!
命盘突然崩裂,三十七枚锁片化作流光融入我和林挽月体内。剧痛中,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心口升起,是外婆用两魄封着的天煞之力,此刻正与林挽月的孤鸾命魂水乳交融。当我们的影子在塔顶重叠时,镜面上映出的不再是两个人,而是个背生锁片双翼的模糊身影。
江星!
林挽月的惊呼将我拉回现实,她腕间的银铃不知何时变成了黑色,铃舌上的挽字倒悬,而我的右手,已完全机械化,齿轮间卡着半张纸条,正是第三子临终前塞给我们的——上面的高层名单第一个名字林建国,此刻变成了江星。
原来,我才是血月组织的终极目标……我望着机械化的手臂,齿轮转动声与心跳同步,从七岁替挽月挡下广告牌开始,每次受伤都是在激活天煞之力,而那些锁片,根本就是我自己散落的命魂。
林父突然惨笑,他的身体开始透明,露出底下缠着锁链的骷髅:没错。十二年前的校车事故,本就是你未来的自己设计的局,为的就是让现在的你收集锁片,成为新的天煞星君——他指向塔外,市立医院的所有灯光突然熄灭,唯有停尸房方向泛着血光,而现在,真正的血月组织高层,正在停尸房等候新主归位。
母亲突然将银铃塞给林挽月,那是她从未摘下的信物:带着锁魂铃走!你爸和我会守住塔顶,记住——她看向我机械化的手臂,当齿轮转动到第七圈,用银铃血祭命锁,无论听见谁的声音,都别回头。
塔底传来金属撞击声,三十七道机械身影破墙而入,每个胸口都嵌着我们收集的锁片。林挽月突然吻住我唇角,血珠混着银铃的铁锈味在舌尖蔓延:阿星,还记得往生堂看见的未来吗我们会养三只橘猫,店名就叫‘星挽阁’……她将银铃按在我心口,这次,换我来替你挡劫。
挽月,不要——
话未说完,她已转身冲向机械群,银铃在黑暗中划出最后的银光。我握紧命锁,齿轮刚好转动第七圈,锁片表面突然浮现出新的咒文,那是外婆日记里被撕掉的最后一页:天煞归位之日,必是孤鸾殒命之时。
当命锁劈开塔门的瞬间,外界的景象让我窒息——市立医院的楼顶,不知何时多出了十七个铁笼,每个笼子里都蜷缩着个机械婴儿,他们的胸口,都嵌着和林挽月相同的银铃。而在铁笼中央,第三子的机械心脏正在重构,怀表链上挂着的,是我和林挽月的锁片。
手机在裤兜震动,是条来自未来的自己的短信:江星,当你看见这条消息时,已经收集完所有锁片。现在有两个选择——①用命锁封印血月组织,代价是永远忘记林挽月;②让天煞星君复活,代价是她的命魂永远困在锁片里。
附件是段监控视频,画面里的星挽阁宠物店开业当天,林挽月站在门口逗弄橘猫,却突然捂住心口,镜面上映出她背后的锁片阴影。而我站在她身后,右手机械化的齿轮正在转动,袖口绣着比血月更复杂的纹章。
塔顶传来银铃断裂的声响,我转身时,只见林挽月跪倒在祭坛旁,银铃碎成七片,每片都映着我们十二年来的替劫画面。她腕间的锁片胎记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和我相同的机械化纹路。
阿星,你看……她举起染血的锁片碎片,上面不知何时刻上了劫数同源四个字,原来,我们的命,从来都不是用来被拯救的……
话未说完,整个青铜塔突然沉入黑暗,唯有命锁发出微光。当光明重现时,我们站在市立医院的正门口,阳光明媚,仿佛昨夜的血月与机械傀儡只是场梦。但我知道,这不是结束——
林挽月的银铃碎片在口袋里发烫,手机备忘录自动生成新的规则:当宠物店的风铃倒悬三次,必须在午夜十二点前往往生堂,那里藏着第三子未说完的真相。而我的右手,虽然恢复如初,却在掌心深处,藏着个极小的齿轮,正在悄然转动。
远处的街角,星挽阁宠物店的招牌在阳光下闪烁,橱窗里摆着三只机械橘猫,其中一只的眼睛是锁片形状。穿墨绿工作服的男人从店前走过,后颈三道缝合疤痕格外醒目——那是往生堂的张守义,本该在三个月前就已解脱。
阿星,我们回家吧。林挽月牵起我手,腕间银铃的残响还在回荡,明天还要去儿童医院做义工,你记得带锁片形状的棒棒糖……
她的声音突然模糊,我看见她背后的医院大楼,正慢慢扭曲成青铜塔的模样,而在顶楼的阴影里,站着个戴斗笠的身影,手中举着的,正是我刚才劈开命盘的天煞命锁。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条彩信,照片里是停尸房的监控:林父和母亲的尸体正被机械手臂拖入冷柜,他们的胸口,都刻着和我相同的血月纹身。而在照片角落,第三子的机械心脏突然睁开眼,瞳孔里倒映着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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