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转学生与年级第一
—
盛夏的风,带着滚烫的温度,吹进盛棠一中的校园。
池晚棠背着书包,站在三楼走廊尽头。
新校服还带着洗衣粉的清香,她拎着转学证明,心跳得飞快。
教学楼外,蝉声震耳欲聋。
高三的气氛,比她想象中还要沉闷压抑。
门被推开。
班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男老师,戴着金丝边眼镜,眼神疲惫又和善。
他看了池晚棠一眼,笑着说:
新同学,池晚棠,高三了,希望大家多关照。
讲台下的人群稀稀拉拉地抬头。
大多是疲惫、敷衍的目光。
只有靠窗最后一排的少年,
微微抬了抬眼。
—
少年穿着松松垮垮的白色衬衫,校服外套搭在椅背上。
侧脸冷清,眉骨分明。
他的眼神淡淡的,像六月底懒洋洋的海面。
——谢执。
盛棠一中年级第一。
清冷,孤僻,不近人情。
传言他高一时拿了全国数学竞赛银奖,高二又斩获了市三好学生的称号。
池晚棠听过这个名字。
但真正对视的那一刻,她还是愣了一下。
那种眼神,不是简单的冷漠。
是疏离,是无关,是——
像什么都不在意,也什么都不愿意靠近。
—
谢执,你同桌。
班主任点名。
少年懒懒地抬了抬下巴。
算是答应了。
池晚棠拉着书包,走向教室最后排。
她在谢执旁边坐下,
小心翼翼地拉开椅子,
生怕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
桌上有他的数学草稿本,一本厚厚的题集。
字迹瘦长清隽,干净利落。
池晚棠偷偷看了一眼。
少年低着头写字,
光影斜落在他的睫毛上,
像落了一场无声的雪。
她别过头,
心脏怦怦跳。
—
第一节是数学课。
老师在讲一道高难度函数题。
黑板上的公式密密麻麻,一半的同学已经神游天外。
池晚棠咬着笔头,眉头紧锁。
她转过头,想看一眼谢执的笔记。
少年察觉到她的视线,
动作微顿。
然后,悄悄把笔记本推了推。
动作很轻,几乎不可察。
池晚棠眨了眨眼,
心里像被柔软的羽毛轻轻扫过。
原来冷淡的人,
也会这样温柔地,
无声照顾一个陌生人的慌张。
—
下课后。
池晚棠收拾着桌上的练习册。
突然,一张纸条被塞到她手边。
她抬头。
谢执已经背着书包走出去了。
纸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
>
第六页,例题三,注意换底公式。
笔迹清隽冷静,
像他本人一样。
池晚棠低头笑了笑。
心里那点因为转学带来的局促和不安,
在这一刻,悄悄融化了。
—
窗外,风吹过走廊。
少年背影微微弯着,
像是为了躲开突如其来的炽热阳光。
池晚棠站在教室门口,
第一次觉得,
或许这一年的高三,
不会那么难熬了。
第二章
·
你悄悄靠近了我
—
盛棠一中的高三生活,比池晚棠想象得更枯燥。
每天早上六点到晚自习结束,几乎没有任何喘息的缝隙。
她坐在最后一排,埋头刷着一套又一套模拟题。
笔尖划过卷面的沙沙声,成了教室里最常见的背景音。
谢执总是最早完成作业的人。
他把练习册翻得哗啦啦响,动作冷静又快速。
偶尔,他会偏头,看一眼池晚棠解题时蹙着眉头的样子。
那种专注,认真,
像一只努力咬着笔盖的仓鼠。
谢执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还挺……可爱。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
四月中旬,年级组织了一场大型模拟考试。
考前一天,池晚棠的钢笔坏了。
晚自习下课后,她抱着笔,在文具店门口犹豫了很久。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回宿舍拿旧笔时,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旁边走过。
谢执。
少年一手插兜,一手提着白色塑料袋。
走到她身边,顿了顿。
然后,像是顺手一样,
丢了支崭新的黑色签字笔到她怀里。
明天用。
声音低低的,
像夜色里吹过来的一阵风。
池晚棠怔住,
下意识地攥紧了笔。
谢执没有等她道谢。
他低头,戴上耳机,
慢悠悠地往宿舍楼方向走去。
耳机线在他肩膀上晃动着,
像某种无声的、
属于少年的张扬与温柔。
—
那一晚,
池晚棠抱着那支黑色签字笔,
翻来覆去睡不着。
心脏在安静的夜晚跳得异常用力。
她在心里小声对自己说:
>
明天一定要考好。一定要。
不是为了谁。
只是——
想要在那个总是冷着脸的少年轻轻看过来的时候,
能够有一点点值得骄傲的理由。
—
考试当天。
气温升高,操场上晒得一片白亮。
池晚棠用谢执送的笔,完成了整场考试。
最后一科交卷时,她悄悄松了口气。
走出考场时,
身后传来轻轻的咳嗽声。
池晚棠回头。
谢执站在教学楼的阴影下。
白色衬衫被太阳晒得微微发亮,
整个人懒散地靠着栏杆,
却眼神静静地望着她。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
池晚棠的心漏跳了一拍。
谢执垂眸,把一瓶冰汽水往她手边一推。
考完了,奖励。
他的声音仍旧懒懒的,
仿佛什么都无所谓。
但耳尖,却悄悄红了。
—
池晚棠接过汽水,
手心一片发烫。
她低着头,
小声说了句:
谢……谢谢。
谢执没有回答。
他眯起眼,看着远处一群追逐打闹的男生。
过了一会儿,他低声开口:
我……很久没送过人东西了。
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池晚棠呆住。
她想抬头看他,
却又害怕自己眼里的情绪藏不住。
只能死死捏着那瓶汽水,
仿佛捧着什么珍贵的东西。
—
那天傍晚。
操场边的梧桐树下。
两个少年人,
一左一右,坐在旧旧的水泥台阶上。
谁都没有说话。
只有晚风轻轻吹过。
吹起他们肩膀上,
还没来得及熄灭的,
小小的、悄无声息的喜欢。
—
第三章
·
那天风也有点喜欢你
—
四月末,盛棠一中举办了一年一度的春季运动会。
烈日高悬,操场热得仿佛能烤化鞋底。
广播里轮番播放着加油口号,彩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池晚棠穿着宽松的运动服,拎着号码牌,小心翼翼地站在人群边缘。
她报名了女子八百米跑步。
不是因为擅长,只是班主任临时抓壮丁。
起跑线前,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滑下。
耳边是观众席上此起彼伏的喊声,整个世界都在晃动。
——太紧张了。
她攥紧了手里的号码牌,心跳得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
谢执靠在不远处的栏杆边。
白色短袖,黑色运动裤,整个人懒散地晃着瓶矿泉水。
他本来在刷手机,
听到有人喊女子八百米预备时,不动声色地抬起了眼。
目光准确地,
落在了池晚棠身上。
—
哨声一响。
池晚棠咬着牙冲了出去。
一开始还跟着队伍跑,
但到第三圈,她明显体力跟不上了。
喉咙像被刀子割着,呼吸火辣辣地疼。
身边一个男生在观众席上大声喊:
加油啊!池晚棠!坚持住!
那声音熟悉又响亮。
是同班的男生赵昊,平时开玩笑总喜欢逗她。
池晚棠努力想笑一笑,但连呼吸都来不及了。
她咬牙,继续向前冲。
—
谢执站在栏杆后,微微眯着眼。
他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水瓶。
看到池晚棠气喘吁吁地跑过赵昊身边,
又看到赵昊故意在她旁边跑两步,
假装打气。
谢执手指顿了一下。
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极其微妙的不爽感。
不是对赵昊。
而是对池晚棠。
对她,在别的男生面前慌张又笨拙的模样。
——明明。
明明,应该是他陪着跑的。
—
最后一圈。
池晚棠几乎是靠意志在撑。
腿像灌了铅,嗓子里全是血腥味。
就在快到终点的时候,
她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在了跑道上。
全场一阵哗然。
—
谢执没犹豫。
他把矿泉水一丢,
越过栏杆冲了下去。
根本顾不上老师的阻拦。
他冲到池晚棠面前,
蹲下,伸手一把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
池晚棠眼前发黑,耳鸣阵阵。
一只温暖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腕。
力气又稳又急切。
谢执皱着眉头,声音低低的:
傻子。
撑什么劲
池晚棠咬着牙,想说我没事,
但眼眶一热,
眼泪噗通一下就掉了下来。
—
谢执抿了抿唇,
小心翼翼地,
把她的脸按进自己怀里。
别哭。
他声音低低地哄着,
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
风吹过操场。
烈日、汗水、泪水、还有少年微微发烫的体温。
全都混在了一起。
—
过了很久。
谢执才低头,在她耳边,
像叹气一样轻轻说了句:
以后……别让别人拉着你跑了。
只能是我。
—
池晚棠怔住,
抬头看他。
少年眼神别扭又倔强。
耳尖一片微微泛红。
操场上的风呼呼地吹着。
她心跳像失控一样,
快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
那天傍晚。
操场的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像某种再也拉不开距离的羁绊。
—
第四章
·
想把喜欢藏进每一个平凡日子里
—
高考倒计时30天。
盛棠一中的黑板报上,用鲜红的粉笔写着刺目的数字。
校园里,笑声越来越少。
每个人都像被无形的手掐着脖子,
喘不过气。
池晚棠也忙得团团转。
早上六点到校,
晚自习十一点后才回宿舍。
有时候,她趴在卷子堆里眯一会儿,
睁开眼,就看到谢执安静地坐在旁边,
低头做着题,
窗外微光打在他肩膀上,像给他镀了一层浅金色的光。
那个画面,好像很久很久以后,她都不会忘记。
—
晚自习后。
教学楼最后一层的天台,成了谢执和池晚棠的小秘密。
他们不约而同地,
总喜欢在课后往那里跑。
晚风吹过,天台铁栏杆发出轻轻的咯吱声。
池晚棠坐在地上,手里捧着一罐汽水。
谢执靠着栏杆,
看着远处夜色里朦胧的城市灯光。
—
谢执。
池晚棠突然开口。
声音轻得像风一样软。
少年偏头看她,
嗯了一声。
高考完了,你想做什么
她抱着膝盖,
眼睛亮亮的,带着一点不确定的小心思。
—
谢执想了想。
想出去玩。
他慢吞吞地说,
想骑车,想看海。
他又低头笑了笑:
想——
话到一半,他顿住了。
耳尖微微发红。
池晚棠追问:
想什么
谢执抬头,看着她。
操场灯光远远照过来,
照得他眼睛里的情绪一点一点清晰起来。
他咬了咬后槽牙,
最后只闷闷地蹦出两个字:
算了。
池晚棠噗嗤笑出声。
但心跳,还是乱了节奏。
—
风很大。
吹乱了少年的发,
吹动了少年的心。
池晚棠低头,抠着汽水罐,
小声说:
那,谢执。
到时候……可以带上我吗
—
空气里突然安静下来。
只有风,还在吹。
谢执转过头,盯着她。
很久很久以后。
他低声说:
好。
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像是用了所有的力气,才回答出这个字。
—
操场上最后一盏路灯熄灭了。
天台上,一男一女,一左一右坐着。
他们谁也没有往前一步。
但心,早就偷偷奔跑了好几圈。
—
后来很久,
池晚棠才想明白。
那个夜晚,谢执想说的想,
其实是——
想和她一起,
去所有他从来不敢奢望的地方。
—
五月末。
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摸底考试。
池晚棠和谢执并肩坐在考场最后一排。
监考老师昏昏欲睡。
池晚棠用签字笔在草稿纸上偷偷写了四个小字:
>
一起加油。
谢执低头看到,
唇角微微弯起。
他没回头,
也没说话。
只是抬手,
用指节轻轻在桌面上,敲了两下。
像是无声地回应。
—
那个细节,
小到别人不会注意。
但在池晚棠心里,
却像是一束很小很小的光。
却能照进所有最暗的角落。
—
那一整晚。
她都抱着那张草稿纸,
做了一个很长很甜的梦。
梦里,她和谢执一起骑着单车,在海边吹风。
天很蓝。
风很软。
世界很安静。
—
而现实,
却在悄悄逼近他们。
逼近他们还来不及说出口的所有喜欢。
—
第五章
·
夏天的风吹向你,我也是
—
高考,终于结束了。
六月的最后一天,盛棠一中考场外人声鼎沸。
学生们抱在一起痛哭,笑着喊着,
撕掉校服上的标签,扔向空中。
有人拍照留念,有人在长椅上放声大笑。
池晚棠抱着透明的文具袋,站在人群里,
耳边全是闷热的风和不真实的喧嚣。
她转头,
在人群中看到了谢执。
—
少年背着书包,
站在校门口那棵老槐树下。
白衬衫,黑色长裤。
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
但站得笔直而沉静。
他看着她。
目光穿过拥挤的人群,
隔着一整个盛夏,
准确地,落在她身上。
—
池晚棠愣了一秒,
然后小跑着冲了过去。
她扑到谢执面前,
仰着脸,笑得像刚从夜里醒来的小动物。
谢执!
她大声叫他的名字。
太阳晒得她睫毛都闪着光。
少年低头看着她。
沉默了一秒。
然后,他弯下腰,
抱住了她。
—
在人声鼎沸的街道旁,
在摇晃的热风里。
谢执第一次,
毫无保留地把心意攥进了怀里。
—
池晚棠整个人被他紧紧抱着。
他低头,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池晚棠。
我喜欢你。
简单的四个字,
却像用尽了他所有力气。
他的手指攥着她的后背,
指节发白。
池晚棠眼眶一热。
她把脸埋进他的怀里,
声音闷闷地,像小动物一样撒娇:
我也是。
—
风吹过盛棠一中的老槐树。
树影婆娑,斑驳光影落在他们交叠的影子上。
这一刻,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
傍晚,学校组织放烟花。
操场上挤满了人。
谢执牵着池晚棠的手,
带她穿过人群,
来到操场最边上的旧看台。
那里没什么人。
他们坐在最高的一层,
仰头看着烟花一朵一朵地炸开在夜空里。
—
池晚棠偏头,看着谢执。
少年仰着头,
眼睛里映着烟花的光。
他冷静沉默的外表下,
藏着的是一个小心翼翼爱着世界的灵魂。
是她,
在无数沉闷的日子里,
遇见的最温柔,最倔强的光。
—
池晚棠轻轻握住他的手。
指尖微微发烫。
她踮起脚,
在他耳边小声说:
谢执。
以后,我们要一起看很多很多烟火。
也要,一起走过很多很多夏天。
—
少年微微一愣。
然后低下头,
用力地抱住了她。
用尽所有的力气,
像是想要把整个世界都藏进怀里。
—
最后一朵烟花在夜空炸开。
一瞬间,
整个城市都被点亮了。
—
那一刻。
盛夏的风吹向了操场。
吹过他们交叠的影子。
吹过少年肩头。
也吹进了未来很长很长的岁月里。
—
【《风吹过少年肩头》全文完结】
终章感言
·
写给那年最好的我们
—
有些喜欢,从来不需要轰轰烈烈地宣誓。
它藏在每天一起写作业的小动作里,
藏在偷偷递过来的一支笔,一瓶汽水里,
藏在操场上不声不响的守护,
藏在天台夜晚短短的对视,和悄悄加速的心跳里。
—
池晚棠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才慢慢学会靠近那个总是冷着脸、
其实心软得不像话的谢执。
谢执也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才敢在所有人面前,
把那个藏了很久很久的喜欢,
攥在手心里,
捧到她面前。
—
他们并肩度过了盛棠一中最沉闷又最热烈的高三。
在无数平凡又微小的日子里,
把喜欢,一点点积攒。
最后,
在最盛大的烟火下,
终于把爱意,说出口。
—
高考不过是人生中短短几天。
但那一年的夏天,
那一场奔跑,那一场雨,那一瓶汽水,那一次拥抱。
却是他们以后整整一生里,
永远不会褪色的光。
—
我们总以为,喜欢一个人,要惊天动地。
其实,最好的喜欢,
不过就是——
>
在我最想努力的时候,
>
恰好你在旁边看着。
>
在我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
>
恰好你递来一瓶冰汽水。
>
在我觉得未来很遥远的时候,
>
恰好你说,
>
‘以后,一起看很多很多烟花吧。’
—
后来啊。
无论风吹到哪里,
无论人生如何散落。
总有一个夏天,会留在心底。
总有一个人,会让你在很多很多年以后,
还想起那年烟火下,
少年站在风里的样子。
笑着,
低头,
说:
>
我喜欢你。
而你也终于,
鼓起勇气回答:
>
我也是。
—
番外
·
那年夏天,我们去看海
—
高考结束后的第三天,盛棠一中正式放暑假。
池晚棠拎着一个浅蓝色双肩包,戴着鸭舌帽,
在老旧的火车站前,踮着脚张望。
盛夏的太阳晒得铁轨都在发烫。
她抱着汽水瓶,快要被热化了。
忽然,一只手从背后勾住了她的帽檐。
池晚棠吓了一跳,转过头。
谢执背着黑色背包,
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
头发被风吹得微微凌乱。
他低头看着她,
嘴角带着一点点难得的、懒懒的笑意。
发什么呆。
池晚棠哼了一声,
踢了他一脚,
然后伸手勾住了他的指尖。
两人手牵手,走进火车站。
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
小城离盛棠市不远,坐两个小时绿皮火车就能到。
沿途是大片大片的田野,风吹动着金黄色的麦浪。
池晚棠趴在火车窗边,
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风景,
心脏软软的,暖暖的。
谢执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一只手被池晚棠悄悄握着。
他没有睁眼,只是指尖动了动,
反握住了她的。
—
到海边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夕阳把整片海面染成金红色。
沙滩上有小孩在堆沙堡,情侣在拍照,风筝在半空里慢悠悠地飘。
池晚棠蹲下来,脱了鞋子。
踩在柔软的沙子上,忍不住转了好几个圈。
谢执慢悠悠地走过来,手插着口袋,
看着她的背影,
笑得眼尾弯弯的。
他掏出手机,偷偷拍了张照。
—
谢执!
池晚棠突然回头,
冲着他大喊一声:
跑啊!
然后转身就往海边跑。
谢执愣了两秒,
叹了口气,
追了上去。
两人在细软的沙滩上,
一前一后地疯跑,
像两只逃脱了牢笼的小兽。
海风呼啸着吹过来,
吹得她们的笑声断断续续地飘在晚霞里。
—
跑累了,
他们坐在海边的礁石上。
脚边是潮水拍打礁石的声音,远处的天际线快要融进夜色里。
池晚棠抱着膝盖,
偷偷侧头看谢执。
少年眉眼柔和,
眼里是翻滚的潮汐和藏不住的光。
—
她咬了咬唇,小声问:
谢执。
以后还可以,一起来看海吗
—
谢执偏过头,
定定地看着她。
风吹起他耳边的碎发,
也吹得他眼神里的坚决清晰无比。
他慢慢伸手,
扣住她的后脑勺,
把她的额头抵在自己的额头上。
—
以后,
他声音低哑而认真,
想去哪儿,都带你一起。
只要你想。
—
海浪一层一层打在礁石上。
世界在这一刻,安静得只剩下心跳。
盛夏的海风吹乱了他们的发,
也吹开了两个少年人的整片未来。
—
那年夏天。
他们去了海边。
风很咸。
水很蓝。
你在我身边。
我在你心里。
刚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