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之痛
我经常说,如果能重来一次就好了！
如果能重来一次,我高考就能考的更好一些,去更好的学校,学更好的专业,不用受同学们的嘲笑。
如果能重来一次,她们就不会接连出事,我的她也不会因此而崩溃。
如果能重来一次,我的奶奶就不会患病,我就能拥有一个人幸福和谐的家庭。
……
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要上心,你现在能无忧无虑的上学,能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拿钱,但是以后呢,你要为自己考虑。
嗯。曹希手中拿着两份报告,他还想再说什么,可是想到父母的话,确实无从反驳。
挂断电话,看向手中。
一份检查报告,
姓名：曹希
总粗分：68
标准总分：82.5
参考诊断：有（重度）抑郁症状
曹希自嘲,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确诊抑郁症,有幸福的家庭,无忧的条件,漂亮的女友,
曾言：如果我都能抑郁,那这个世界怕是没正常人了。
另一份则是一份录取通知书,红色的封面,简洁且明了,上面赫然写着：梨城师范大学。
打开其中,统招二批次,专业：灯塔国历史与文化。
或许就是得知自己专业的那一刻才开始抑郁的吧。
还是未经世事,心境太过脆弱,一点打击就一蹶不振。
曾经志得意满,自诩天之骄子,如今竟去读最看不起的专业,天意弄人啊。
高考分数并不理想,可能因为今年试卷过于难,大批考生出了考场就放生痛哭。
曹希甚至没超过二本线多少分,如今这个学校与专业,甚至是补录而来。
宝宝,你拿的什么呀！
医院门外,一个轻快的身影慢跑而来,
她款款而来,似微风拂过柳梢,带着丝丝温柔。
曹希将医院报告单撕碎扔进垃圾桶,
没什么,你看,录取通知书到了。
楚黎鸳接过曹希的录取通知书,喜出望外,真心为曹希感到高兴。
宝宝你真厉害,师范大学,以后一定是一代名师。
接受这女友的夸奖,曹希只是微微一笑,宠溺的问道,
想吃什么啊,我请你。
宝宝万岁！
小时报忧不报喜,离家报喜不报忧,对女友也是如此。
不喜欢对方为自己过多操心,男生恐怕天生如此。
二人也算一对苦命鸳鸯。
楚黎鸳在一年前就已经确诊躯体化抑郁症。
如今曹希又确诊重度抑郁障碍。
楚黎鸳所说的一代名师,梨城师范大学虽是师范类大学。
可是曹希的专业并不是师范类专业,想教书还得考教师资格证。
楚黎鸳更为优秀,在梨城大学就读汉语言文学。
梨师范与梨大离的不远,我会经常去看你的,可不许勾搭小妹妹。
楚黎鸳鼓起小嘴,十分可爱。
也只有恋爱中,她才敢这么轻松,开开玩笑。
放心吧,对我你还不放心嘛。
牵着对方的手,感受掌心的温度,为炎热的八月添上一份甜蜜。
梨师范漂亮的女孩子可多了,那里的男女比有2：8。
越说越心虚,声音变得微微小,她也担心曹希真的会移情别恋。
曹希没有回答只是,将楚黎鸳手握的更加紧,无声的宣告。
吃过饭,二人分别,楚黎鸳趁曹希不注意,踮起脚轻轻吻了曹希额头。
曹希将楚黎鸳紧紧抱住,令楚黎鸳挣扎不得,楚黎鸳也从未想要挣扎。
2
聚会的阴影
过后,曹希要面对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同学聚会。
这次是由教师组筹办,曹希所在的班级是平行班,但高考成绩格外突出。
甚至逼平火箭班,重点大学十余人,一本同样十余人,二本更是不用说。
在梨城这个小城市,一个班级能有如此成绩,校方自然十分重视。
教师组获得嘉奖与奖金,学生获得高中最后一个荣誉证书。
打开手机,进入教育系统,又查询了一遍成绩。
438分,成绩并不高,由于教育资源的落后,今年分数线也并不高,这才得愿有二本所上。
心中极度挣扎,曹希并不想去这次同学聚会,
教师组却一再邀请,盛情难却。
同学们关系不论好与不好,这三年来,各个老师对曹希可谓十分照顾。
曹希成绩退步时,也不责怪,也不鼓励,只是拍拍他肩膀以示不要灰心。
这对曹希格外受用,他不喜欢什么空话鼓励,从小到大十几年,早就听烦了。
高二时,曹希意外右臂关节骨裂,恢复后回学校,减免了他所有劳动值日。
周五下午,所有人都急着回家,下午的课都不想上,曹希也是如此。
他会借着骨裂复查的理由请假,每次还未等话说完。
班主任便批了,后来同学告诉他,老师说,这是关于一辈子的事情,不能耽误。
后来曹希不再用这个借口请假,只是真的复查时,还是会选择周五下午,因为课最少。
在无限的挣扎中,心中极度痛苦纠结后,曹希选择赴约。
赶到会场时,人稀稀落落,到的人并不多。
曹希坐在好友旁边,讨论日常,好友也知道曹希高考成绩并不理想,刻意避开这方面话题。
人陆续到齐,人群热闹起来,教师组似乎还在忙碌着什么,还没到会场。
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
我们班前十真厉害,平常霸占榜单也就算了,高考还都考到都城,真是佩服。
不用听都不知道有人要放什么屁。
有人接着阴阳道,
可不是全部,有一个不在荣誉榜单,要严谨。
这人正是曹希,平日考试里,曹希成绩名列前茅,曾得意过相当长时间。
落魄时被泼冷水意料之中。
曹希心中有气,奈何事实如此,只好忍住。
他从来是靠事实说话的,如今不如人,自然就要认。
曹希好友开口反怼道,那两位在哪儿研学啊
几人不再说话,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从不白话。
曹希身边大多是学霸,他曾经也是,曾经。
曹希好友虽不是第一,也是考上都城大学其中之一。
一出口,几人自然不再说话。
闲聊中,教师组到了,众人纷纷起来欢迎。
这个班级有如今成绩,教师组功不可没,同学关系如何都不影响对教师的尊重。
菜陆陆续续上齐,班主任招呼众人不必拘束,吃就好了。
班长站起,首先开口道,
感谢老师的三年培养,没有恭维,没有客套,是真心话,我能从一个小混混到考上重点大学,真是谢谢老师。
哄堂大笑,却也真挚感人,班长上前拥抱老师,可见举动动人,令人动容。
班委一一感谢,有不少学生已然泪目,曹希曾经是个感性的人,现在并不是。
虽然也很动容,可他知道风暴还未结束。
教师组并未过多说什么,在毕业典礼上,教师组已经表达过对学生的喜爱。
有人犀利开口道,大家说一下学校,让老师们都开心开心。
这人怕是为数不多自己觉得不受教师关爱的学生。
时常与老师作对,如今受老师宠爱的人,只有一人落魄。
曹希知道,冲自己来的。
与老师关系不好,并不代表与同学关系不好。
人际关系,就是这样。
都城大学。
都城大学。
梨城大学。
轮到曹希时,强装淡然道,梨城师范。
不知为何,会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在片刻之后,
一道高傲的声音响起,
中央大学。
自然是刚才针对曹希的同学,耀武扬威。
扬起高傲的头颅,仿佛在告诉所有人,
老师偏心又怎样,我还不是比某些人考的好。
同样无人说话,教师组似乎察觉到什么,
班主任正欲想说什么时,
曹希抬手,示意班主任先委屈一下,稍安勿躁。
随后挂起笑容,拿起茶杯,站起身,
叶同学厉害,平时不显山露水,一到高考考这么好,以茶代酒,为你祝贺,干了。
气氛缓和,班主任赶忙打圆场,会场重新热闹起来,
轮到曹希好友时,云淡风轻道,都城大学。
假装不经意看向叶同学那边,意欲何为,不言而喻。
这一遭,应当算是过去了。
……
3
新生活的开始
时光匆匆,一眼即瞬,开学日子逐渐临近,曹希收拾着行李,家离学校虽不算很远,打车半个小时也到了。
只是每天来回还是麻烦,思虑再三,曹希还是打算住校。
到宿舍一定要跟舍友搞好关系知道嘛！
在学校一定要听老师的话,不要犟嘴。
生活费不够了就问我们要,一定要吃好,然后才是学习。
母亲在一旁絮絮叨叨,嘱咐这嘱咐那,生怕曹希出什么事。
妈,姐姐上大学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唠叨啊！
你能跟你姐比嘛,你姐比你懂事多了。
行李箱鼓鼓囊囊,里面装了不少,按母亲的话来说就是,家里准备的东西好用安全。
明天我去送你,早点睡觉！
回到房间,打开手机,宿舍已经分好了,宿舍群已经热闹起来。
宿舍群名：225夕阳红养老院。
至于为什么起这个名字,在宿舍群建好时,六人就商量好作息规划,能接受的事情与不能接受的事情。
最后发现,六人有个统一的爱好——睡觉。
次日,曹希母亲在学校门口还遇见了楚黎鸳。
楚黎鸳挂着甜美的笑容向曹希母亲问好,阿姨好！阿姨辛苦了,我来吧！
哎呀,这孩子,聪明又有礼貌。
曹希母亲自然是认识楚黎鸳的,对于二人的感情状况是否知情,那就不得而知了。
曹希母亲是这么说的,人生是往前走不能后退的,遇到好的就把握住,这是礼物,年纪不重要。
曹希曾问母亲,早恋影响学习怎么办。
曹希母亲则回答,如果真的被影响,要么是遇到的人不对,要么是两个人都不对,不要什么都怪恋爱。
去啊,帮人家拿东西,你怎么好意思让女孩子拿行李。曹希母亲自己拿行李无所谓,毕竟是这小子的亲妈,别的女孩不行,人家来看你,你怎么好意思让人家拿行李。
曹希反应过来,上前拿过行李,这下所有行李都压在曹希身上。
楚黎鸳偷笑,还是将一部分行李拿了过来,对曹希母亲说道,
没关系的阿姨,本来就是我来看他嘛。
梨城大学是重点大学,开学自然比梨城大学要早许多,今天又是周末,楚黎鸳自然就来看曹希了。
二人拿着行李走向宿舍,曹希喃喃道,
你怎么来了,你真不怕我妈知道啊！
说着,楚黎鸳又将一部分行李从曹希手上拿了过来,知道又怎样,都大学生了。
男生宿舍女生还是不好进去,哪怕是新生,曹希为了在楚黎鸳面前彰显男友力,一把将所有行李搬起。
刚走进宿舍楼门,转弯处曹希就将行李一咕噜放了下来。
一个暑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还搬得动。
突然察觉到什么目光,回头一望。
楚黎鸳站在宿舍楼外透过玻璃大门笑盈盈的向他打招呼。
不敢歇息,一把又搬起行李,回了一个看我多厉害的表情,走进楼梯。
门口有几个男生,看见如此漂亮的女生在打招呼,如野马脱缰般奔了出去。
见看不到曹希身影,楚黎鸳打算先去找曹希母亲,心想不知道曹希又在哪儿歇息呢。
那几个男生刚出门口,正想回着打招呼,只见楚黎鸳头也不转的走了,一时间几人愣在原地。
楼梯间,曹希实在搬不动了,提着行李箱先上楼了,二楼,还是很好爬的。
打开宿舍门,已经有两人收拾好床铺在打着游戏。
你们好,我叫曹希,曹操的曹,希望的希。
曹希热情的打招呼。
你好,我叫瞿成秉,瞿秋白的瞿,成功的成,秉性的秉。
你好,我叫王书澜,成王败寇的王,读书的书,波澜的澜,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多多照顾。
多多照顾！曹希客气道。
放下行李箱,曹希回身去拿床单被褥。
宿舍六人间,全部上床下桌,开学前已经商量好了。
曹希拿完床单被褥又出去了,王书澜二人见曹希可能需要帮忙,一齐起身去帮忙。
谢谢你们！
以后都是舍友了,相处四年了,这算啥。
男生之间就是这样,除非水火不容,否则相处很简单。
最后曹希突然想起什么,回到楼梯间,发现空无一物,
奇怪,我的洗脚盆呢算了,再买一个吧。
回宿舍了。
另一边一个男生,真幸运,开学捡个盆,刚好洗脸的坏了,喜滋滋。
收拾完宿舍,曹希出去找楚黎鸳与母亲,发现二人聊的不亦乐乎。
你们聊啥呢
曹希疑惑道。
楚黎鸳与曹希母亲相视一眼,没什么,走吧,吃饭去吧。
回过头悄悄问曹希母亲,那曹希现在还尿床嘛
曹希母亲则小声回道,不知道,反正他经常洗床单。
二人说着悄悄话,曹希也想听,凑近想听听说的什么。
楚黎鸳严厉说道,女孩子之间说悄悄话不能偷听。
无奈,只好作罢。
吃过饭,闲逛校园,二人便搭车,一个回家一个回梨城大学。
开学第三天开班会时,曹希感叹,楚黎鸳说的真没错,女生真的多,一个班五十个人,只有十二个男生。
就这么平淡无奇的过了两个月,三点一线,宿舍,食堂,教学楼,有时拿个快递。
没有网络视频中的偶遇,没有丰富的生活,没有轻松的课堂。
与女生最多的交际就是,同学,作业可以借我借鉴一下吗
读书人怎么能叫抄呢！
晚上,曹希躺在床上,与楚黎鸳聊着天。
楚黎鸳：宝宝,我出去一会儿,我朋友叫我。
曹希：这都十点了,天都黑了,还要出去啊
楚黎鸳：我朋友她被家里训了,她辍学很久了,现在又没工作,家里又重男轻女,我去安慰一下。
曹希：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楚黎鸳：好的宝宝。
关闭聊天界面,兄弟们上号！
上啊上啊,非得喊个一二三开团吗
射手上射手上,我一个大闪拍四个,你上不就完了吗
对面怎么都这么超标啊。
手滑了,没状态,发挥不好,刚饿了,好久没玩了。
Defeat
Defeat
Defeat……
睡觉。
4
生死离别
次日晚十点,聊天软件,
曹希：你心情怎么这么差啊宝宝。
楚黎鸳：昨天那个女生跳河了。
心中一怔,曹希瞬间失语,从未经历过亲人生死离别,他有点接受不了这种死亡。
缓了半天,调整好心态,
曹希：可能对于她,这也是解脱,她在另一个世界会很幸福的。
楚黎鸳：嗯嗯。
这不是哄好了,曹希知道这是楚黎鸳还有其他话没说。
曹希：明天我带你去散散心。
这时候再多的安慰也挽回不了一条鲜活的生命,也安慰不了一个受伤的灵魂。
楚黎鸳：她八点钟给我打了电话,但是我开的静音,没听到。
楚黎鸳：尸体刚打捞上来,我等会儿过去。
心如刀绞,曹希无法体会楚黎鸳有多难受,但是知道她一定很后悔。
一个好友,离世前最后一个电话打给自己,自己却没有接,如果接了,是不是能挽回
这一切都是未知,事实是她去了另一个世界,与所有人永久告别。
曹希不知道怎么回,盯着手机愣了神。
楚黎鸳：我好羡慕她,羡慕她好勇敢。
楚黎鸳：我曾经站在河边好多次,我都没勇气跳下去。
几个月来的幸福祥和,差点让曹希忘了楚黎鸳还有中度抑郁症。
看着放在角落的SSRIs和安眠药,几个月来,每当想起这没用的专业,以后自己还要给楚黎鸳一个家,还要回馈家里。
心中就不由的绞痛,自己面对的,何尝不是楚黎鸳面对的。
楚黎鸳是家中老二,上有一个哥哥,下有一个弟弟。
父母闹离婚,偏偏谁都不想要她。
外公那边强烈告诉她母亲,带老大,父亲觉得供养两个人上学压力太大,只想带老三。
楚黎鸳只得一边上学一边勤工俭学。
好在有曹希的帮助,二人一起奋斗,不向家中要钱。
曹希母亲曾想资助楚黎鸳,被楚黎鸳拒绝了。
如今又面临这种困境,深海般窒息涌上心头,压的人心力交瘁。
曹希没过多说什么,也没再安慰。
曹希：等我,一起去。
几分钟后,风尘仆仆,衣衫有些许破烂,楚黎鸳皱眉,却也没多过问。
晚上十点,已然门禁,曹希心急如焚,翻过护栏,这是躲避保安时刮破的。
保安必定已经将事情上报给学校,来的路上,曹希将情况说明,不过说的是自己朋友意外去世。
谎言是为了拯救另一个灵魂时,已经显得微不足道了。
二人手牵着手,秋风袭来,掌心冰凉,曹希将楚黎鸳手紧紧牵着,如同夏日那次一般。
到人家家里时,女孩尸体摆在堂前,按照习俗,横死的人,第二日便要下葬。
女孩尸体没有像其他人死亡时那么隆重,只是几席白衣。
楚黎鸳轻轻掀开,露出女孩的面容。
面容狰狞,充满恐惧,满脸发白,却似乎没有一丝后悔。
见此一幕,曹希一股不安之感涌上,想吐。
曹希生生咽了回去,这是他第一次见尸体,心中害怕至极。
楚黎鸳淡定如常,只是有几分痛苦,不知在想什么。
曹希知道,他不能吐,不能离开,这时候要陪着楚黎鸳。
楚黎鸳看过好友,与曹希坐在一旁,靠着曹希的肩膀,眼神空洞。
屋内嬉笑声不绝,似乎屋外死的不是他们亲人一般。
他们为什么会笑的出来啊
楚黎鸳疲惫的问道。
曹希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家人重男轻女,不把女孩的命当回事,当奴隶压榨,当仆人使唤。
你怎么不去死啊！
说两句就受不了。
你个赔钱货。
生前,这种话无时不刻环绕在她耳中,是她的家人一个字一个字的杀死了她。
可是我该怎么告诉楚黎鸳这些呢这些话她的父母也对她说过,可她什么都没做错。
那个女孩也什么都没做错。
是不是因为女孩的命不值钱,死了就死了,我也是女孩,我在我父母眼里是不是也是这样。
楚黎鸳表情仍旧平淡,声音却有些颤抖。
曹希拍着楚黎鸳肩膀,头微微斜下去,靠着楚黎鸳的头发。
不是的,是他们不知道珍惜,你们懂事,聪明,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孩子,他们只是穷山恶水出刁民罢了。
可是我也出生在这里。
楚黎鸳似乎看出曹希在想什么,放心吧,我答应过你,我不会做傻事的。
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上天给予我的礼物。
楚黎鸳本打算请假几天,曹希也想跟着请假,照顾楚黎鸳。
楚黎鸳不想曹希担心,回去学校上课,平日无事时,曹希会赶去梨大陪楚黎鸳吃饭,上课,学习。
据楚黎鸳舍友所说,楚黎鸳现在通宵不寐,每晚要吃2-3片安眠药才能入睡,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别人问她,她只是说没事,最近状态不好。
曹希陪伴时也发现,曾经活泼爱笑,又有些倒霉的女孩,已经随着她的朋友一起离开了这个世界。
现在沉默寡言,曹希聊许久楚黎鸳才会答应一声,告诉曹希自己在听。
小长假回家时,楚黎鸳奶奶见一直闷闷不乐,想要做些什么。
可老人总是能精准踩中年轻人的雷点,
一边打扫房屋一边唠叨,他们自己家人都没你这么上心。
楚黎鸳没有反驳,手开始微微颤抖,对啊！不就是因为他们的不上心才导致如此嘛。
如果多一些关爱,少一些责骂,她的生活该多好,含苞待放的年纪,却淹死在无端的指责中。
一整天,楚黎鸳都再未出过门,双眸无神,异常呆滞,躺在床上静静看着,不知在想什么。
凌晨时分,一声轰鸣打破沉寂,屋外摩托声咆哮,伴随着急切的脚步。
房门被重重打开,戴着头盔的男子慌乱道,小楚,出事了。
……
医院中,楚黎鸳再也抑制不住,哭声瞬间迸发,眼泪如同泉流般汩汩往下,眼睛被泪水充斥,血红血丝都被冲散。
手中握着病危通知单,对她最好的远房爷爷突发脑疾,不省人事。
这是支撑她活下去不多的信念,如果他就这么去了,让小楚怎么办,这个家还有谁会心疼她,没有人会再护着她。
几个亲戚将楚黎鸳带出病房,知道她与这个远房爷爷关系最好,这时才不能见面,怕对她打击过大。
也算一种约定俗成吧。
曹希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在病房外照顾楚黎鸳,楚黎鸳趴在曹希怀中哭个不停。
曹希心疼不已,却什么也做不了,只希望好好哭一场能让楚黎鸳好受很多。
二人请假在病房外照看数天,日夜不眠,精神萎靡。
奈何天不遂人愿,远房爷爷还是去了。
去世时,楚黎鸳没有哭,眼眶干裂,被血丝充斥,呆呆看着病房。
下葬当天,村里几个青壮小伙抬着棺材向后山走去,曹希在楚黎鸳家中陪着她。
家里人还是不让楚黎鸳见这个远房爷爷,这个她在这个家最后的倚靠。
以后在这个家,没有人会将就她,没有人照顾她,没有人关心她。
生老病死,自有天定,可为什么对这个女孩这么不公。
楚黎鸳想找办法出去,可房门,窗户都被钉的死死的。
这个女孩只是想见她最依赖的人最后一面,有什么错
曹希也毫无办法,他想把玻璃打破,楚黎鸳阻止了他,他不明白楚黎鸳在想什么。
下葬后的第三天,楚黎鸳带着曹希来到坟前,
爷爷,你看到了吗这是您孙女婿,他温柔,有耐心,还很爱我,肯定能把我照顾的好好的,您就放心去吧。
真的好遗憾,您没有见到我们的婚礼,您在天之灵要是能看到,也会欣慰的吧。
您为什么走的这么突然,我还没来得及跟您好好说说话。
说话声音慢慢变得哽咽,楚黎鸳一边抹眼泪一边诉说着平安,只是希望这个照顾她近二十年的爷爷能放心走。
回到家时,楚黎鸳眼睛通红,布满血丝。
靠在曹希身上放声大哭。
曾经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爷爷爷爷,那箱酸奶我能喝嘛
爷爷爷爷,我想要小飞机,你给我买。
爷爷爷爷,我想看得远一点,您把我抱起来嘛！
小楚啊,以后爷爷要是不在了,你可一定要照顾爱你宠溺的。
小楚啊,天气越来越冷了,穿厚一点,记得穿秋裤。
小楚啊,上大学了,要好好吃饭,学好学不好都要记得常回来看看爷爷。
楚黎鸳请了半个月假,待在家中,谁也不见,什么话也不说。
曹希想陪在身边,她只是严辞威胁道要回去好好上课。
曹希心不在焉,上课开小差,给楚黎鸳发消息
曹希：振作起来啊宝,你爷爷肯定还给你留了东西,肯定是希望你好好生活的。
楚黎鸳：嗯嗯。
曹希：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楚黎鸳：嗯嗯,我也是。
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突然另一条消息通知,
楚禾：楚黎鸳她那个远房爷爷走的突然,什么都给她留你知道吗
楚禾是楚黎鸳发小,与楚黎鸳在一个存在。
曹希：我不知道啊,她什么都没给我说。
楚禾：楚黎鸳把那个远房爷爷生前养的两盆花拿走照顾了。
曹希：也好,至少有个念想。
楚禾：好啥啊,今天中午楚黎鸳睡醒后发现两盆花被几个熊孩子全弄毁了,土用来捏泥人了。
曹希：楚黎鸳啥都没说吗
楚禾：当时我刚到,教训了那个几个熊孩子一顿,问楚黎鸳啥情况,她说她爸妈都在,这样都能毁,说明他们是同意的,那她还能说什么呢。
曹希：等着,我去解决。
楚禾：先别急,等我说完。
曹希：你说。
楚禾：她这几天啥都没吃,基本就是醒了吃几片安眠药就接着睡,偶尔吃一点,你知道吗
曹希：知道,我也没办法,她不见我。
楚禾：行使你一个男朋友的权力。
台上讲课老师勃然大怒,台下那个玩手机的,再玩上报辅导员。
曹希收起手机,径直走出教室,头也不回。
气煞我也！台上老头无能狂怒,你这课平时分零分。
曹希一个个电话响起,法治社会,不能动手,他是个守法公民。
他带领十几个朋友,气势汹汹前往楚黎鸳所在的村子,路边的狗都要挨几巴掌。
根据楚禾提供的消息,曹希首先找到那几个小孩家,一个小孩一巴掌,不打出血印子不算数,找的监控死角。
接着找到那些人父母工作单位,一哭二闹三上吊,总之就是败坏名声,这一套很管用,事业受挫是必然的。
曹希不会平白无故举报闹事,自然是手握证据,平日里骄傲自满,自己泄露的好事如今像一把刀精准刺进心脏。
餐饮业联手写举报信,其他地方不知道,偏偏梨城管的非常严,这一套一两个月白干。
自然也是手握实质证据。
最后曹希强行将楚黎鸳带了出来,楚黎鸳短短几日变得面黄肌瘦,毫无血色,目中无神。
曹希带着楚黎鸳四处散心,尽管楚黎鸳兴致始终不高。
这样进行了几日,楚黎鸳说自己要回学校上课,曹希也该回去处理烂摊子了。
以为正常日子缓缓来临时,一件事打的曹希措手不及。
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啊发生什么了！（红色感叹号）
曹希再次当着台上老头的面儿跑出教室,直奔梨城大学。
曹希没有办法进入女生宿舍,只得想方设法联系楚黎鸳舍友。
楚黎鸳舍友：小楚三天前就没来上课了,你是她男朋友你不知道吗
事实上,曹希真的不知道,楚黎鸳近几日总以赶课为理由拒绝见面,曹希这才意识到什么。
曹希跑遍整个梨城,家,常去的湖边,一起散步的公园……
梨城找完又去楚黎鸳所在的村子寻找,并发动一切认识的人寻找。
到村子门口时遇见楚禾。
楚禾：没有,这几天村里人也没见过她。
曹希没有回话,总觉得哪里不对,骑着车直奔后山。
最终,在楚黎鸳远房爷爷坟前看见脚印,曹希再熟悉不过,这是曹希给楚黎鸳买的第一双鞋。
又跑遍楚黎鸳家中,菜园,还有河边,也有同样的脚印。
一路顺河,始终没有身影。
叮叮叮
叮叮叮
喂,妈,怎么了
快回来,你奶奶快不行了。
瞳孔一怔,神情愕然,手止不住的颤抖,手机险些掉进河中。
好,我这就回去。
……
5
决断时刻
再见曹希之时,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精气神,眼睛凹陷,没了生机与活力,像一潭干涸的枯井,了无波澜。
妈,奶奶怎么了。
曹希母亲显然也苍老了许多,白头发一夜之间多出许多,脑梗引发的脑出血,怕是……
爸呢
你爸……去借医药费的路上……
曹希母亲如同断了弦,泪珠洪流,奔涌而出。
医药费一共差多少
曹希母亲抱住曹希,眼泪打湿曹希衣服。
你要干什么希儿,你是家里的希望,你不能做傻事。
曹希神情木然,似乎下定了决心,缓缓推开母亲怀抱,放心吧妈,我不会做傻事的。
走出医院,给姐姐打电话,
姐,爸怎么样了
曹珂瑜：爸……还行,你不要担心太多,你好好上你的学就行。
好。曹希挂了电话,他怎么会听不出姐姐的难处,姐姐也不过刚毕业的学生而已。
爸,妈,你们总说姐姐比我懂事,对啊！
姐姐是比我懂事,你们把我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灾难来临时,我都以为是大自然的表演。
姐姐懂事,姐姐能照顾好你们,我不行,但是我也有自己尽孝的办法,只怕是,你们会伤心好一阵儿了。
不过没关系,活着就好。
这次,希儿可能要食言了,就像曾经某个女孩子答应过我,不会做傻事,可如今,我连她身影在哪儿都不知道。
孩儿不孝,还是让您二老伤心了。
天空中不合时宜下起斑驳大雨,无心在意,直奔学校,到达宿舍时,王书澜等人震惊不已。
赶忙拿毛巾擦拭曹希脸上的雨水,也不知道还是泪水。
曹希没有矫情,脱下外套,换上另一套衣服,再次奔出门,手中拿着一串号码。
另一边……
楚黎鸳坐在大桥之上,望着湍急的河流,与心境形成反差,粉嫩的手脚,几日都奔波已然磨的粗糙。
布满了血泡,楚黎鸳走遍了每一个她与曹希去过的地方,只是眼前的河流,两人还从未来过。
她说总有机会,想到这里钓钓鱼,赏赏风景,靠在曹希肩膀上,欣赏这世上最美的风景,如今,似乎没有机会了。
她不是小说女主,没有那么坚韧的心性,她不过十八岁,却一身残破,她也很想履行承诺。
可是怎么能耽误他呢！他有美满的家庭,有爱他的家人,如今却为了她熬白了头,跑烂了脚,只为帮她出气,想办法。
他这么善良,以后遇到的女孩,一定也会很善良吧。
很羡慕那个女孩,解脱了,自己站在大桥之上,心中还是止不住的战栗。
……
曹希在大雨中奔袭,路过雨水溅有飞起,很快又落地,如果静下心来,也是一道不错的风景。
你大伯,堂哥堂姐,姑姑都快赶到了,一定会有办法的,不要担心。
这是方才妈妈打电话说的,可是妈妈,爸爸要撑不住了。
被你们保护了这么多年,我也该做点什么了。
十几分钟后,曹希走进一所暗巷,其中暗淡无光,待到深层后,里面干什么的都有,台球,麻将等等。
总之都不如表面那么简单。
曹希跟随一个黑衣男子到更深处,黑衣男子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面容,左脸庞有一道很深的刀疤,目光凶狠。
曹希此刻没得害怕,只求能过的再快一点。
终于……到了。
150万,一颗肾,这是协议,看看吧。
不看了,赶时间。曹希拿起笔,签下潦草的曹希二字。
黑衣人看到轻呵出声,这小子还挺有意思。
曹希躺上简陋手术台,缓缓闭上眼睛,爸爸,妈妈,奶奶,姐姐,我马上就能凑够医药费了,等我！！！
……
大汗淋漓,曹希惊的坐起,环视周遭,阳光温暖,浅色系窗帘,软绵床褥,这里是……家。
打开手机,6月7号,早上7点。
曹希立马坐起,飞快穿上衣服。
爸,妈,奶奶,姐姐,小楚,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