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雨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喘气,嘴巴发干,双手紧握成拳。黑暗中,双眼大睁无意识的盯着天花板。
她总觉得梦中的大蚯蚓跟来了现实就在被窝里。她害怕着迅速掀开被子,钻进了旁边丈夫的被窝里。我做噩梦了。又是一堆大蚯蚓围着我,还爬到我身上。还要钻进我的嘴里,好可怕。
……哦。田雨被搂紧,而她也紧紧抱着丈夫再度入睡。
第二天,孩子7点上学。五点就要起床做早饭。闹钟响起,两个人起床开始忙碌的一天。
田雨是单亲家庭,在她初中的时候父亲依靠外公开厂赚了钱然后有了外遇,家暴母亲和她,还转移财产。最终为了逼迫母亲采取了更加丧尽天良的做法。最终,母亲通过法院和父亲离婚了。但是没有查找到转移财产的证据,母亲只带了田雨。房子是母亲单位的,父亲砸完了家里的一切后离开了。
那一年是初三,90年代的小城市落后且闭塞。离婚的人很少。而离婚后更多的人是无脑谩骂笑话女性。于是,田雨在学校也遭受了很可怕的霸凌。以韩军军为代表的四个男生,言语恶毒谩骂田雨,甚至是趁下课田雨去厕所或者课间操期间把田雨的作业撕掉,扔垃圾堆。以及围着田雨谩骂殴打。
田雨不是一个懦弱的女生。她还击,结果就是被四个人围殴。头发被扯拽,脸被打肿。韩军军边打还边说：你爸呢你爸不要你了,你妈离婚了。哈哈哈。没人要的,你现在就是个没人要的疯婆子。而那个男班主任仅仅是在不远处看着这场单方面的霸凌而不制止。甚至还在上课铃响起时,才踩灭烟头对在教室外面殴打的四人说：上课了,注意点。
这就是优等生的待遇。只因为韩军军是年级前20名,班级第6.有希望上重点高中。另外三个男生也算班级前十几。年级排名达到前100名。而田雨只是班上的中等生,还偏科,语文单独拿出来年级前5,可是班主任所带的数学就差劲极了。偏科会拉分。还因为田雨的妈妈现在是独居女人被人看不起。于是班主任更是没有阻止的必要。
母亲所在的单位不景气,家里的钱全被父亲卷走了。好几个月没发工资了。每天晚上,母亲都会在菜场收摊后带着她去菜场捡菜叶,这样家里就有菜吃了。还有,批发各种水果以及食品卖挣钱。
田雨穿着补丁裤子补丁鞋。外公家里虽然会接济但是也不多。毕竟外公有好几个孩子。
有一次记着批发了煎饼卖,结果赶上了下大雨,还一下就下了一周。煎饼没有卖出还受潮发霉了。于是田雨家吃了几乎半个月煎饼。直到吃到煎饼的霉斑越来越大。就那样,母亲依然是把霉斑擦擦继续开水煮着吃。而把略微好点的煎饼给田雨吃。
快中考了,老师让同学们买卷子。全套60.3元。对于那时候的人每个月五六百的工资,这钱不是个小数目。田雨很犹豫该不该买。但是最终,母亲给了田雨钱。这是母亲卖半个月煎饼挣的钱。田雨很珍惜。
那时候的技校包分配。母亲想让田雨初中报考技校,之后进厂上班。家里的条件加上田雨本身的学习成绩,母亲觉得先上班挣钱。但是技校需要提前报考。于是,母亲找了田雨的班主任。希望技校报名的时候老师通知田雨。可最终,到了中考前夕,田雨都没有等到班主任的报考通知白白错过了技校。
母亲的艰难田雨看在眼里,所以她在学校遭遇长达一年的霸凌田雨都没有告诉母亲。她总想着马上毕业了,再忍忍吧。班上也不是没有好心的同学。一些善良的同学,为了保护田雨,每天都和她相跟着活动,尽量确保她不落单。她们甚至还让田雨搞班主任。可是田雨想起那次班主任看着她被打都没有制止就拒绝了。同学们以为田雨胆小,就自告奋勇的替田雨去告状了。
当十几个同学开心的围着田雨说：田雨,你以后不用怕他们了。我们告老师了,老师说知道了。你别怕,我们都站出来作证了。以后他们绝对不敢再欺负你了,老师说了要说他们呢。田雨哭着说：谢谢。
其实田雨在班上的人缘不错。她不会拒绝每一个需要帮助的同学,也不会偷懒耍滑。田雨也希望老师可以管管那四个人。可是她又不抱希望。毕竟在班主任眼前的霸凌班主任选择了无视。她没有说出来怕伤了同学们的心。她不希望同学们对正义的希望破灭,毕竟这些善良的同学为了她努力了。
只是没有想到,这却为后来埋下了更可怕的导火索。
一天课间操回来,田雨的卷子全部没有了。而韩军军很开心的威胁着田雨：你还敢告老师你等着你个贱人。气死你。哈哈哈……。
最终,有男同学在楼后的厕所里看到了一部分试卷。而通过询问别的班的值日生得知,课间操田雨班对着楼后的窗户,洋洋洒洒的飘了好多纸。还有人拿着卷子扔进了男厕所。还有人把一些卷子叠成飞机扔到了墙外的野地里。而质问在那些霸凌者不承认下也没了下文。
60块钱的卷子就这样没了。老师上课讲卷子田雨没了。晚上做卷子也没了。田雨只能每天下课别人做题她接别人不做的卷子抄下来做。
每天上课,田雨都和别人伙看卷子。老师总会问的。同学们就会义愤填膺的解释。甚至就连后排坐的那些学渣混子小团体也偶尔会大发善心把自己的卷子借给田雨。可是时间长了,这终归不是办法。霸凌还在继续。
最终,田雨顶不住了。因为,随着卷子的消失,接下来是课本的消失。离中考还有一个月的时候,田雨再也没有去学校。只在离中考还有一周的时候去领了准考证。
对于母亲看到自己没去学校的质疑,田雨的回答是：老师说了,复习靠的是自己。可以选择在家自学。妈,我在家学就行。还能给你做饭呢。对于从不撒谎的田雨,母亲选择了相信。嘱咐田雨好好复习。
去领准考证那天上午,田雨在教室待了一上午。奇怪的是那四个人渣居然没有再找她的麻烦。可见有同学迫不及待的与田雨分享着她不在学校期间发生的事情。尤其是班主任的自行车胎连续一周每天都会被扎破带。现在老班已经是改成了走路上班。
还说她离开的第三天,那个韩军军还在教室里炫耀,说田雨一定是怕了。哈哈哈。就要让你害怕……结果还没说完,班里在后面坐着的那些学渣混子们就有人骂开韩军军了。韩军军还和他们叫板,结果人家几个人站起来围住了韩军军,王天说：欺负女生就这么值得炫耀你很有本事敢不敢单挑早看你不顺眼了。妈的韩军军还嘴贱,另一个和韩军军一般高的那个史宇直接揪住了韩军军的领子,嘴里说：你再贱一个试试妈的,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是条汉子不你妈的,人家家里离不离婚关你屌事那个王天说：老子们就是混,也知道不打女生。你他妈是个人不都欺负走了还你妈见天骂有种放学别走,老子们弄死你。
韩军军一声也不敢吭。那个同学气愤地说：就说了他们已经激起民愤了。老班也不管,活该被扎带。
这让田雨很是吃惊。那些混混同学,是真的会在放学后去打架的。有时候甚至还带着砍刀。她的心里除了最初的震撼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因为她从来没有和那些同学说过一句话。但是那些同学也从来没有欺负过她,只是偶尔用她开过几次无伤大雅的玩笑。
——
后来,中考失利。打工,自己复读半年。田雨考上了中专。再后来,又上了大学。从打工到后来的上学,再也没有遇到韩军军之类的恶毒同学。她也没有和任何人说过那段悲惨的初中生活。她后面的生活是被温暖的友谊和关爱包围着的。大家一起学习努力,一起分享青春期的隐秘爱恋。
只是,偶尔的噩梦还是会把田雨拉回那个黑暗的时间段里。直到田雨工作,成家,生子依然如此。
曾经霸凌过她的那几个同学,韩军军考上了重点高中,考上了一所211,后来好像是去了外地工作。其余的三个上了普通大学最终又回了原城市。但是,已经不会再有交集了。即便有,现在的田雨也不怕了。
只是梦里偶尔又会回到那个时候,父亲狞笑着打母亲,母亲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她好无助。母亲让她快跑,可是她总也跑不快,腿就和灌了铅一样。眼看被抓住了就醒来了。那是她心里的痛。无法说出口的痛。她真的很想一刀捅死那个畜生。
最近几年,田雨又开始做噩梦了。只是梦的内容变为了初中的生活。梦里除了梦到那所永远也跑不出去的学校。还梦到了一些像自己家却又不是自己家的地方。以前零星也会有梦到。但是现在变成了连续梦,晚上只要闭上眼,就会是在初中的学校,被追着跑,躲避,但是永远也出不去。
或者出来了,陌生的房屋,明知道那是自己的家,但是现实里却没有见过。
又或者是蚯蚓,无数条又粗又大的蚯蚓在身上爬来爬去,甚至张嘴啃食自己。
田雨查了很多资料也没有找到为什么自己会不停地梦到学校,梦到蚯蚓。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梦中的学校和学校周围个碎片在梦境中出现的越来越多。那是一个和现实里完全不一样的地方。现实里也没有见过的地方。梦境和现实里唯一相同的就是初中学校,那所田雨再也不想提及的地方。
又一次梦到被韩军军他们追着跑,学校依然是空无一人,依然是跑不出来。但是这次被追到田雨没有醒来。而是突然变成了上帝视角,看着自己看到所有被锁上的大门,看着那些邪恶的嘴脸,自己最终跑到了楼顶。然后被韩军军推下了楼。梦境在自己坠楼的一刹那迅速变暗,变得光怪陆离。只听一声闷响,后脑传来疼痛。接着,地面升高又变成了一个楼顶,不远处有着一个圆形水泥包。四周的高楼扭曲着,开在空中的门。田雨明确知道在梦中自己死了。
田雨醒了过来。感觉后脑还隐隐作痛。之后,就像一个故事终结一样。田雨停止了噩梦。
一年后,田雨检查身体,做了一个小手术。术后需要在家休养至少半个月。晚上的田雨又开始了做梦。但是这次的梦里,虽然又是从学校开始。但是已经没有了追捕。她就像时空跳跃一样,一下子就会换一个地方。她的家依然是破旧家属院里的一间小平房,但是却在不远处有着一棵很粗壮高大的槐树,紧挨着的是一个豪华的汉白玉牌楼。古香古色的。
再然后,每天都会梦到之前的梦境碎片但是这次会修补完整了。高高的汉白玉观音像在一座山上,周围是环形下山公路。高楼林立,穿过破旧低矮的棚户区,屋檐的雨水滴落在身上。收割完玉米的庄稼地看也看不到头。偶尔会有人,但是都和看不到田雨一样。空寂的陌生城市田雨并不感到害怕。接着,又是学校。然后醒来。
梦境越来越清晰。也不会再在醒来忘记。这让田雨认为一定有关联。她必须找到其中的关联。可是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去查找。上网,搜索到的清一色广告,在广告中夹杂着的丁点内容根本没有任何帮助。
阳春三月,踏青,放风筝。在一个周末,田雨带和家人一起去踏青。想到离得最近的野地就是曾经的中学后面的那的一片庄稼地。母亲说正好可以看看有没有野菜。那一片地很平整,但是在靠近中心的位置有一棵长了很多年的槐树,粗壮且高大。树下面有一个鼓包,还有着一块墓碑,只是已经风化的字迹模糊且低矮了。
田雨知道那是一座老坟。从小的教育里就是远离。大家默契的远离。母亲看着地里的野菜,就专心挖了起来。孩子和丈夫在放风筝。风不大,风筝一直也飞不起来。
田雨于是也陪着母亲挖野菜。眼前的野菜好大好多。挖着挖着,再抬头时,那个墓碑已经到了眼前。田雨冷不丁被吓了一跳。赶紧祷告：恕罪。抱歉,请原谅。
但是突然感觉呼吸困难,她想求救。可是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模糊看见远处向自己跑过来的身影就昏了过去。
再度睁开眼睛,自己已经站在了教学楼里。对面站着一个女孩,穿着补丁裤子和开口的鞋。女孩很眼熟,但是想不起是谁。田雨以为自己又做梦了。但是这次的自己,并没有变回初中时的样子。
女孩要拉田雨的手,还说：快跑,门要关上了。在田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韩军军那四个人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又是在楼道中穿梭,背后的人紧追不放。中间的大门已经锁了。去东边,也关了。上二楼,楼道窗户有铁丝网。又返回中间,有两个人在中间拦截。田雨和女孩对视一眼,冲了过去。向西边跑去。下楼,西边的门也锁了。还有最后一个门,是西门和中门中间还有一个小门。但是他们汇合了。田雨和女孩对视一眼,悄悄躲进了旁边的教室。那是图书室。她们和四个人开始了捉迷藏。
被发现了。两人合力抽倒了书架,压住了两个人。但是韩军军依然还能活动。两人随手抓起门后的拖把和笤帚冲了出去。韩军军和另一个人在走廊里拦住了她们。但是两个人叫着冲了过去,拖把被田雨拿着直接甩到了韩军军头上,女孩的笤帚也使命向另一个人身上招呼。
冲破封锁,终于逃了出去。韩军军四个人站在门口气急败坏却不敢出来。这是田雨第一次在梦中走出了教学楼。突然,场景变换。校园里有了保安,小门对着的教室也亮起了灯。不一会,从里面走出一位男老师,而保安也询问她俩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那个老师也说让她们快回家,还和保安说会送她俩一起回家。
两人在男教师的陪同下走出了校园。接着场景变换,俩人来到了那个气派漂亮的牌坊前。女孩说：我家就在旁边。说着,领着田雨走到了牌楼左后方的槐树下,一闪身没了。田雨站在树前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雨,醒醒。妈妈。快醒醒。田雨睁开眼,看见自己躺在床上,丈夫,孩子,母亲围着她,表情焦急。
医生走过来对田雨说：醒了有没有什么不适田雨摇了摇头。她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就觉得好饿。
她有气无力的说：饿。医生听完对着田雨的丈夫和母亲说：病人应该是低血糖了。以后随生给她带点吃的或者是糖。再观察半个小时,没事了就可以回家了。回家也好好休息。按时吃饭。
母亲看着田雨说：你可把我们吓死了。好端端的,突然就没人了。护身符你带着呢没有以后还是不要去荒郊野地了。可是那块现在真的不是荒郊野地啊。不到500米就是马路,居民区。
再后来,田雨晚上依旧会做梦。只是梦里,她出现的地方变成了那座汉白玉牌楼。而她也进去了女孩的家。就是梦中那低矮潮湿的小平房。地面有时候还会冒出蚯蚓。只是女孩却没有再见到。
冬天到了。田雨却莫名的觉得心脏不舒服。总会感觉呼吸困难。接着就会进入昏迷中。但是时间都不长还会自己醒来。田雨知道那不是睡觉是昏迷。
找了中医,开了中药。可是效果不明显。每次昏迷,她都听见女孩在对她说：快来不及了。你快醒来啊。
那天的天气非常阴沉,天气预报后天有大雪。那晚田雨睡得非常早。她再睁眼,又是教学楼。只是这次没有女孩也没有韩军军那四个人渣了。
她仿佛被什么牵引着,没有下楼而是走上了三层,四层。转眼站在了楼顶。她看见女孩已经站在了楼边,韩军军四个人狞笑着围住了她。她大叫：不要。看见地上有一块砖头,田雨拿起就扔了过去。但是她发现砖头穿过韩军军的身体不见了。而那边谁也听不见她的话。她跑过去,站在女孩前面,却拉不住女孩。也推不开已经逼过来的四个人。
女孩在田雨面前被韩军军推了下去。头砸在石灰地上发出闷响,接着血流出来。可是那四个人渣并没有害怕。韩军军甚至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四个人商量着该怎么办最终决定,用学校的垃圾车把女孩送出去,埋到学校后面的野地里。
他们分工合作,用女孩的书包,书把垃圾车铺满,又装了很多垃圾,接着把女孩扔进去,又用垃圾盖住。然后,两个人推着垃圾车出校门假装倒垃圾,另两个把地上的血迹冲洗干净。
田雨看着他们四个人最终把女孩推到了校园后面野地里那棵大槐树那里。然后,挖坑,把女孩和垃圾一起倒了进去。怕女孩不死,韩军军又用铁锹照着女孩的脑袋猛拍了好几下,直至脑壳稀碎,红白液体流了满坑。接着填土掩埋。其中一个人问韩军军：为什么要埋在这挨着坟墓怪可怕的。韩军军说：你笨啊！其他地方万一耕地的时候被挖出来怎么办这坟墓周围一般没人动,安全。再说了,给她找个伴不好疯婆子下去也得被欺负。哈哈哈哈。韩军军癫狂的笑着。
一张试卷飞了出来,飘到了田雨的脸上。田雨拿下来一看,班级：初三6班
姓名：田雨
突然一切又都消失了。田雨和女孩站在那座老坟前。看着土里的尸体被蚯蚓拱来拱去,慢慢腐烂变成白骨。
田雨摸上女孩的脸：摔下去的时候,很疼吧。被拍的时候很疼吧两个人抱在一起,眼里都流出了血泪。
田雨死了,死在了15岁的花季。怨气不散,复仇的火焰高涨。槐树下,两个田雨在火焰中合二为一。一只黑色的蝴蝶冲出火焰飞向远方。
三大火炉之一的南京市,一个闷热的傍晚,在一个高档小区的一户人家,家里一个大约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正在吃着西瓜看着电视。厨房里是一个女人在做饭。突然窗外闪过一道亮光,紧接着是闷闷的雷声,随之而来的是雨点打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暴雨来的很急。女人从厨房出来把家里的窗户检查了一遍看是否都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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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饭摆在桌子上的时候,门开了。家里的男主人回来了。今天的雨下的好突然,身上都淋湿了。天气预报一点也不准。男人说着话,在门口换了鞋,然后又去卧室换下了湿衣服。冲个澡赶紧吃饭吧。女人说着,去叫在客厅的孩子吃饭。
卫生间里,男人冲完澡。看见镜子上出现了一只黑色的蝴蝶。男人觉得奇怪就去抓,结果蝴蝶就和贴在镜子里的装饰图案一样。镜子里的男人,依稀能看出来韩军军的影子。男人以为是妻子搞得小情调。可是,蝴蝶突然动了。向着镜子里飞去,而男人也感觉自己跟着蝴蝶进入了镜子里。四周是黑色的向下的旋涡一样的空洞,他快速地下落,蝴蝶飞的很慢,仿佛一伸手就能抓到。可男人怎么也抓不到。突然眼前白光一闪,四周景物变幻,蓝天,古槐,坟墓以及墓碑前站着的少女。
男人一瞬间的害怕。接着又冷静下来。他推了推眼镜,嘲讽的说：呵,原来是你。你要是放我出去,我不介意回老家找个高僧超度你。若是不放,我不介意再杀你一次。女孩笑着没说话。接着男人的手里出现了一把铁锹,他走向女孩又一次用铁锹拍向女孩。女孩头颅被再一次拍扁,血和脑浆流了出来。他挖坑,埋尸。
抬头,看到墓碑处站着女孩。又拍死,挖坑,埋尸。再抬头,又是墓碑处的女孩。韩军军不知道自己已经杀了田雨多少次了。他仿佛不知疲倦,一遍遍重复着杀人,埋尸。韩军军的心理在一次次的重复中接近崩溃。看着那数不清的小土堆把自己围在中间。他冷汗直冒。这时,土堆中伸出一双手。韩军军啊的一声,就用铁锹拍到了那双手上。手断了。又一双手伸出来,这次是白骨。他继续拍,但是,更多的白骨伸出,他最终被拖入地下。韩军军感受着窒息,看到蚯蚓在自己身体上爬行。他无法动弹。窒息感让他终于明白死亡的可怕。
在他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去时。突然听到有人叫他。韩军军一下清醒过来,原来自己还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他扶着洗手池大口喘着气,心脏剧烈跳动着。浑身无力的他沿着墙壁蹲坐下来,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妻子在门外不停敲门：军,你怎么了洗个澡这么长时间。快开门。我没事,可能是中暑了。等会我开门。韩军军尽量用平常的语气说话。过了一会,门开了。妻子看着韩军军苍白的脸色,搀扶着他进了卧室。孩子也过来关心爸爸。韩军军吃了药先睡了。
睡着的他,又回到了初中的校园,他又一次在梦中霸凌着田雨。只是,打着打着田雨的脸变成了妻子的脸。埋尸,当铲土时,坑里的尸体变成了自己的儿子。啊！韩军军从梦中醒来。你怎么了妻子打开了床头灯,看着满脸汗水的韩军军。大口喘气的韩军军,一句话说也不想说。妻子端来水,他就着妻子的手大口喝着水。
第二天,韩军军请了假。早上妻子带着孩子出门了。看着窗外的太阳,韩军军莫名感到安全。他记忆深处的记忆被翻出来。随着年岁的增长,他知道自己做了恶事。但是只要没被发现他就不怕。他颤抖着在阳台点了一支烟。
下午6点,妻子带着孩子下班放学回来了。韩军军已经做好了晚饭。半夜,韩军军又被噩梦吓醒了。这次梦里的人变成了他的父母。他一遍遍的在梦里杀死自己父母。
早上,韩军军上班了。但是精神一直是恍惚的。他看见田雨了。他冲上去,抓着田雨的领口大叫：我告诉你,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你别想吓我。我不是吓大的。对面田雨的脸变了。是自己的女同事。而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都在拉韩军军。韩军军愣神后就是道歉。之后他被领导叫去谈心,说是压力大。领导建议韩军军去看心理医生,休息一段时间。
韩军军回家了。晚上他看见妻子变成了田雨,笑着向他走来。他当即就是一拳,田雨被打倒在地。他使劲一拳一拳的奏着。眼看田雨出气多进气少,韩军军疯狂的笑着。这时他听见孩子的哭声。扭头看见自己的儿子正在边嚎啕大哭边拉扯他。而他的妻子躺在地上被他打的已经昏迷不醒。
他惊慌失措的抱起妻子就准备去医院。看着孩子只好给岳母打电话。然后,开车奔向医院。到了医院,妻子抢救。岳母和老丈人带着孩子也赶来了。最终妻子没事。兴师问罪是少不了的。
韩军军去看心理医生。这段时间妻子和孩子回娘家住。医生给韩军军开了药。药韩军军没吃,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什么原因。他想到了去找高人抓鬼。他就不信这个邪。
在朋友那找到靠谱高人,去的路上有一段是环山路。他开着开着就看到妻子和孩子在路中间,他着急的猛打方向盘。车冲出了公路冲到了悬崖下。
当天晚上有一条新闻,某路一小车司机驾车冲向悬崖后落地起火,导致司机当场死亡。据初步勘察,是司机疲劳驾驶导致。奉劝各位司机,疲劳驾驶要不得。
一只黑色的蝴蝶从汽车的火光中飞出,飞向北方。
郭垒高中后没考上大学。最终跟着别人做起了小买卖。生活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小康之家是没问题的,之后就是结婚。婚后,他和妻子一起在自家村子里开了一家小超市。没几年,家里房子翻新了,竖起了一栋带地下室的三层小洋楼。这期间,他有了一儿一女,凑了一个好字。生活别提多美满幸福了。
郭垒身上一直带着一个护身符。从不离身那种。就连洗澡都不摘下来那种。妻子不解问他,他含糊回答：自己魂低,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为此,妻子还好好笑话了他。
转眼孩子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女儿是老大,郭垒和妻子考察了好几家幼儿园。最终定下来一家带监控的幼儿园。家长可以在手机上实时监控那种。虽然花费也是高。但是,可以保证女儿不会在看不见的地方被欺负。自己的女儿是自己的心头宝。
在女儿上到幼儿园大班时,那年春天,园里组织了一次春游。也就是老师带着小孩去附近的田野和公园里去走一走,看一看。家长也陪同。中午在农家乐聚餐。
那天是郭垒陪着女儿去的。孩子们在野地里玩的很开心。但是小朋友多了就会有是非。一个小男孩和郭垒的女儿同时看到了一只蝴蝶,那只蝴蝶很漂亮。非常大的翅膀,整体是绿色的,有着黑色线条的花纹。两个人都想抓住蝴蝶。蝴蝶就像逗弄着他们一样,总是抓不住。眼看蝴蝶落在了郭垒女儿的前面,男孩一着急,蝴蝶抓住了。但是郭垒女儿也被推倒了。
郭垒看着女儿哭的样子,顿时火气上涌,飞跑过去拽着小男孩的前襟照着脸就扇了上去。要打第二下的时候,老师和男孩的母亲拦了下来。看着男孩脸上的红肿,孩子母亲很生气。和郭垒说这事没完。必须要给个交代。
幼儿园老师对双方家长进行了调解。最终,郭垒赔偿男孩医药费,营养费并道歉。毕竟他的女儿只是被推倒坐个个屁墩。而郭垒却差点把小男孩打聋。男孩家长当时已经要报警了。
回来后,郭垒的心情很差劲。妻子问明情况后,觉得郭垒有些冲动了。孩子之间的打闹没必要这么大动肝火。只要不是侮辱性的,以及长期的就属于正常的小孩无意识的玩闹。和老师沟通后加以纠正就可以了。郭垒着急着说：你不懂。妻子疑问。郭垒又不说了。
第二天上幼儿园。女儿回来说,明明把昨天的大蝴蝶送给她作为不小心推倒她的赔礼了。孩子们就是这样的天真淳朴。郭垒觉得很羞愧,也就没有再去看那只蝴蝶。
蝴蝶被装在一个塑料盒子里。女儿往里面放了小花和绿叶。
春游回来后,郭垒就开始了做噩梦。总是梦见自己的女儿被欺负。每次都是大喊着醒来还伴随着拳打脚踢的动作。噩梦断断续续困扰了郭垒将近半个月。有时候梦中挥舞的手臂好几次都打在了妻子的身上有时候甚至差点打到儿子身上。为了安全,妻子现在带着儿子和女儿睡在一起了。
每晚的噩梦准时来临,在梦中女儿的脸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像埋在记忆深处的她的脸。郭垒被吓醒了。起身去到女儿卧室,看着娘三个的睡颜,他慢慢靠着墙滑座下去。心跳也逐渐恢复了正常。随着年龄的增长,女儿的出世,他越来越意识到自己曾经犯下了什么样的错。
早上,妻子睁开眼就看到了靠着墙睡着的郭垒。摇醒他,问他为什么睡这又心疼他让他去床上睡觉。超市自己去就行。
郭垒最近的精神很不好。就答应着去了卧室休息。一觉就睡到了下午。恍恍惚惚中,郭垒看见女儿回来了。可是立马女儿的脸变成了田雨的脸。他大叫着跑过去,摇着女儿大声喊：还我女儿。要找找我,不要找我的女儿。女儿在他的摇晃中嚎啕大哭。妻子赶紧从郭垒的手中夺过孩子。在妻子的呵斥中,郭垒清醒了过来。之后,郭垒经常看到女儿的脸变成田雨的脸。最终,孩子被送去了郭垒的父母那里。家里也带郭垒去了医院,医生的诊断是：长期睡眠不足,睡眠质量不佳导致精神紊乱造成的。开了一些药,回来了。
郭垒母亲迷信。找了一个说是很出名的算阴阳给看看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阴阳先生给出的答案是：家里有人背了人命官司。要么自首要么赔命。之前你儿子阳气旺,如今缺德事因着时间推移会越来越损阴德,阳气不足,阴气滋长,苦主就会自己来报仇了。轻则杀人偿命,重则家破人亡。还是好好做准备的好。……还没说完,阴阳先生就被郭垒父母拿着棍子打出了家门。边打边骂：你个缺德玩意,以为你是有真本事。没想到招摇撞骗。我儿子那么乖巧懂事,你才是草菅人命……最终也没有听完阴阳先生说的话。
快中元节了。七月十五鬼门开,前前后后晚上都有人烧纸。郭垒也在一个晚上出去了。和妻子打哈哈说的是去朋友家小聚。他从杂物间取出白天偷偷买好的纸钱和贡品,拎着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对着田雨被埋的方位画圈,摆供,放纸。可是打火机却怎么也打不着。好不容易打火机打着了,那些冥币又点不着了。郭垒的手已经开始哆嗦了,手心全部是冷汗。额头也开始冒汗。郭垒嘴里念叨着：放过我吧。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了,不要找我。要找先去找韩军军,是他让我们欺负你的。也是他让我们埋了你的。求求你了。大发善心放过我吧。我现在有了孩子,我不能死啊。不然我的孩子会没爹的。我的女儿还小,求你放过她吧。
轰,面前的纸张全部燃烧起来,只是泛着绿色的火光。郭垒看见了一双穿着破球鞋的脚。他不敢抬头。周围的温度感觉降了下来。你不能死,因为你死了你的孩子没有爹了。你的女儿也要放过,因为她还小。所以,我就该死么我没有爸爸但是我有妈妈啊。我的妈妈就不伤心么她的女儿被你们害死了,她却不知道杀人凶手是谁。她苦苦等待女儿不可怜么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郭垒边哭边磕头。
要么你死,一命换一命。要么你女儿抵命。郭垒听着阴森的女声抬起头,就看到一个浑身上下脏兮兮,头被拍扁血污脑浆和蚯蚓混合在一起的人。他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次日一早,女儿对着在厨房做早饭的女人说：妈妈,你见我的蝴蝶了没有什么蝴蝶没见啊。哦,那大概是跑了。
快吃饭,一会送你去幼儿园。你爸爸也是的,一晚上不回来,电话也没人接。
送孩子去了幼儿园回来,看见家门口站着两位民警。郭垒的妻子很好奇。只见一个民警走上前问：请问你是郭垒的妻子吗我是。你的丈夫郭垒昨晚在小巷口死亡了。我们需要您的配合。方便和我们先去认尸么
在太平间,郭垒妻子看到了郭垒的尸体。脸上是惊恐的表情,嘴张的很大。紧握着双手。郭垒妻子被吓的说不出话来。
在问询室,民警问：你的丈夫是否与人结怨郭垒妻子摇头：应该没有。
那他最近是否有什么奇怪举动或者行为民警又问。郭垒妻子想了想说：最近几个月他总是做噩梦。还总说一些奇怪的话。比如：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女儿。有时候抱着女儿突然又会推开。
之后的问话中民警见实在问不出什么就让郭垒妻子离开了。之后又是询问郭垒父母,周边邻居。也无所获。最终案件被定性为自杀结案。郭垒尸体被带回安葬。
一间办公室里,一段监控录像被反复播放。画面中是一个男子在十字路口烧纸。接着就是对着空气突然下跪,嘴里说着什么。痛哭流涕的样子。突然又好像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双手撑着地面后移,几分钟后,男子突然摔倒在地。表情惊恐。那些烧着的纸钱火势突然变大,一阵风刮来,纸灰四处飘散就像黑色的蝴蝶一样。
几个观看的民警实在是摸不着头脑。明明监控里只有一个人。为什么却感觉看不见的对面好像有人一样。尸检也做了,体内没有任何药物含量。
最终,一个民警说：就这样吧。案件就写突发疾病死亡吧。结案。
王亮参加了郭垒的葬礼。毕竟算是发小吧。一起上小学,一起上中学。后来王亮初中后上了中专,学了汽车修理。跟着别人干了几年后,自己开了汽车修理门市。很是挣钱。他和郭垒偶尔也会保持联系。只是因为那件事情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再亲如兄弟而是恍若互相监视的状态。
对于郭垒的死,使他烂在肚子里的那件事又翻了出来。他打开车门坐进去,拿烟和打火机的手哆嗦着,好几次都点不上火。深吸了好几口气,坐了大概半小时后,才冷静下来。
他带着去寺庙花大价钱请高僧开过光的护身符。有好几次开车遇到危险都让他化险为夷。所以王亮给自己打气不怕。
王亮的生活可以说是简单又混乱。他至今依然单身。亲身参与霸凌并杀害自己曾经暗恋的女孩,让他无法再和任何一个异性交往。但是他又放纵自己流连于风月场所。
他心中的秘密无人敢说。甚至就连喝酒都不敢喝醉。就怕酒后吐真言。他怕死,他想活。可是曾经的那些回忆总是不停在脑海中回忆。
那年15岁的他,总是默默看着他喜欢的女孩。女孩很要强,也很阳光。浑身上下的穿着简朴,偶尔还会穿着打了补丁的裤子。乌黑油量的两条麻花辫拖到屁股上。但是右边的麻花辫总是会在起头附近有一个扭,看着可爱极了。田雨长得很耐看。初看不起眼,越看与好看。田雨的家境明显可以看出不好,因为她的书包很破。上面有着缝了很多次的痕迹。但是她不自卑。女同学们都很喜欢她。而她也经常帮助比她更需要帮助的同学。他见过她背着班上的一个腿有问题的女生上楼。而这一背就是整整一年直至那个同学的腿好转。他也知道她暗恋着她的前桌。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
其实班上的男同学也并不讨厌她。只是在初三的有一天里,和他玩的不错的韩军军在下课后几人的聊天中,看见倒垃圾的田雨。突然说：我周日在市里看见田雨了。说完,其余三人看过来。韩军军见效果达到,神秘的说：你们猜我看见啥了在三个人瞪视的目光中,韩军军说道：我看见田雨的妈妈还有她妹妹和她在市里被人砍。三人听完都好奇的睁大了眼睛。而王亮的心里隐隐担忧。
韩军军见众人胃口被吊起,开始了眉飞色舞的详细讲解。我那天和我爸妈进城,走到家具城附近,看见乱哄哄的。走近一看才知道是田雨她妈带着她和她妹妹去找她爸要生活费去了。她爸不给,拿着刀就撵出来了。那场面,好刺激。田雨拉着她妹妹跑的时候,还摔了一跤,裤子膝盖那都破了。笑死我了。她爸边撵还边骂：找老子要生活费。想死呢吧。生了逼闺女要屌吧。再来砍死你。后面还跟着一个女的。三人听完都目瞪口呆。
韩军军继续补充道：晚上,我听到我爸妈聊天说。田雨她爸嫌田雨她妈生的是女孩,不给家里一分钱,还每次都抢田雨妈的工资。不给就打。有次把眼睛都打瞎了。哈哈哈。后来田雨妈离婚了。田雨爸一个孩子都不要。法院判田雨爸管一个孩子的生活费。结果每次去要钱都不给。找单位都没用。哈哈哈。没想到田雨这样可怜。她还每天都笑。我就看不惯。既然她没爹,咱们……三人看着韩军军笑的不正常的嘴脸,心里顿时觉得不舒服。
再然后,就是韩军军带着三个人一起欺负田雨。韩军军就是看不惯田雨开心。他说田雨这样的人只配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活着。王亮其实希望田雨向自己求救。但是田雨没有。他自诩每次欺负田雨都是下手最轻的那个。比如打田雨,他只是抓着田雨不上手。田雨反抗就抓住轻点。再比如,扔田雨的书,他只是扔几张还是扔进教室垃圾筐里。可以让田雨找到。
直到最后田雨死亡,他们毁尸灭迹。直到长大,霸凌一词的出现。他在年龄增长的同时才知道了自己当时有多么恶劣。他用酒精麻痹自己又不敢喝醉。他小心翼翼的活着。把自己活成了阳光下的老鼠。
王亮的修车手艺不错。经常会接到豪车修理的单子。有时候还会有车祸车,改装车。但王亮很怕死,每逢清明前后三天,七月十五中元节前后三天都会关店铺。王亮会躲在寺庙里,道观里。
王亮今天来吊唁郭垒,是因为四天后才是中元节。现在的天色已经是快傍晚。王亮在车里坐了几乎一整个中午带下午。看着太阳已经偏西。起火,开车,回家。车后有一只黑色的蝴蝶不远不近的跟着。最终。落在车顶上。与黑色的汽车融为一体。
今天回家的路格外漫长。已经走了一个小时了还没有到家。路灯亮起来了,两边飞速而过的汽车让王亮心里的紧张减少了一些。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等绿灯的间隙王亮发现了不对。这不是回家的路。而是去修理店的路。王亮想拐回去,可是居然绿灯只有直行。无奈只好往前开。饶了好几圈,王亮依然是拐不回去。眼看着已经走了三个小时了,依然在路上绕着。王亮知道不对了。冷汗也下来了。他好希望现在出现查酒驾的交警。可是路上的汽车越来越少。王亮心急,决定闯红灯。连创了十几个红灯可是依然拐不到回家的路上。
无奈之下,王亮只好驶回修理铺。这下,路顺了。王亮不敢下车。就计划在车里坐一晚上等明天白天去庙里。
只是他忘记了他的店铺里放着一辆需要维修的汽车,是死过人的车祸车。
凌晨2点,王亮在睡梦中听见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睁眼,看见眼前出现耀眼白光,王亮忙伸手去挡。突然周围又陷入黑暗,接着听见头顶上方有响动。抬头看见上方悬挂着的正是店里的那辆需要修理的车。车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下降。如果砸下来,王亮必死。
可是他浑身被定住一般无法移动。眼睁睁看着车越来越大。突然车上掉下来一个大扳手,扳手不偏不倚砸向王亮的头部。接着是汽车。
第二天早上,这个时间段不开门的修理店开门了。好奇的邻居进去看。发现了已经没气的王亮。
报案后。经过检查发现是吊钩钢缆没有更换已经老化导致汽车砸死了王亮。而致命伤是汽车上放的一把扳手砸破头部。
张铭高中毕业后进厂当了一名工人。他家庭条件还算不错吧。当年的事情他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四个人也默认不联系了。但是张铭有偷偷不定时打探着另外三个人的行踪。最近,他接连听说了郭垒和王亮的死。于是想尽办法打探韩军军。得知韩军军于半年前死于车祸。还是浑身烧的和汽车都分不开那种。
张铭胆子不大。三个人都死于非命让张铭的神经更加紧绷。而在张铭看到那只黑色的蝴蝶时恐惧升到了极点。张铭不管不顾的跑到了那座坟墓前,不停地磕头,不停祈求。世事变迁,如今那片周围起了好几栋楼。破局戏剧性的是,区公安局的新楼也在那附近。
张铭的怪异举动引起了周围居民的好奇。最终有人报了警。当张铭被带回警局。看着在接待室墙壁上落着的黑色蝴蝶时。张铭彻底崩溃。
最终,张铭把那桩20年前隐藏在黑暗中的罪恶讲了出来。警局当下立马组织人手对那座墓进行挖掘,田雨的骨架重见天日。当警察带着张铭指认现场的时候。田雨的母亲来了。一个拿着刀的花白头发的妇人双目充血,嘶声痛呼：还我女儿。场面一度难以控制。
新闻报道,最终,张铭判死刑立即执行。死刑执行那天,黑色的蝴蝶又化为2个田雨。当看着张铭咽气后。蝴蝶又缓缓飞走。
再次站在那棵槐树下,两个田雨对视着。年轻的田雨对中年田雨笑着说：走吧。再不走你就醒不过来了。我们的仇已经报了。我帮了你,你也帮了我。我们俩扯平了。
中年田雨抱着小田雨说：谢谢。
说罢,中年田雨头也不回的走过那个汉白玉牌楼。
醒了,醒了。小雨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们了。母亲说着哭了起来。田雨看着围着她的家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