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仙侠小说 > 梦回水浒2 > 第一章

武松的刀锋划过脖颈的瞬间,我竟感觉不到疼痛。我只看到自己的血像泼墨般喷洒在房梁上,那些暗红的斑点慢慢晕开,如同我短暂一生中所有未竟的遗憾。
我...真的该死吗这是我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我感到自己在无尽虚空中下坠。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踩到了坚实的地面,四周弥漫着灰蒙蒙的雾气。远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还有若有若无的哭泣声。
潘金莲,阳寿三十六岁,因通奸杀夫罪业深重,押往第五殿阎罗天子处受审!一个青面獠牙的鬼差用铁链锁住我的手腕,声音如同锈铁摩擦。
我这才惊觉自己已经死了。低头看自己的双手,透明如纱,手腕上被铁链锁住的地方泛着幽幽绿光。想哭,却发现鬼魂没有眼泪。
走过漫长的黄泉路,跨过摇摇欲坠的奈何桥,我被带到一座漆黑的大殿前。殿上高悬善恶分明四个血红大字,殿中端坐着面容威严的阎罗王,两旁站着判官和黑白无常。
潘金莲,你可知罪阎王的声音如同雷霆,震得我魂体几乎溃散。
我跪伏在地,前世种种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我强迫武大郎喝下毒汤时对方眼中的惊恐;我将她推出门外时脸上的嫌恶;武松挥刀时眼中的怒火...
民女知罪。我的声音细如蚊蚋,但民女并非存心害死武大郎,那碗毒汤本是他为我准备的...
大胆!判官厉声喝道,生死簿上写得明明白白,是你与西门庆通奸在先,又起杀心在后!
我浑身颤抖,却无言以辩。是啊,无论初衷如何,我确实与西门庆有了私情,也确实在争执中导致武大郎身亡。
阎王翻阅着生死簿,眉头渐渐舒展:潘金莲,你前世虽罪孽深重,但临终前确有悔意。且你本为官家小姐,下嫁武大郎后受尽冷落,也算情有可原。
我惊讶地抬头,没想到阎王竟会为我说话。
念你初犯,本王给你一个机会。阎王合上生死簿,你可愿带着前世记忆转世重生,在来世弥补前过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人是说...民女可以重活一次
不错。但记住,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若来世再犯同样的罪业,必将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我重重叩首:民女发誓,来世定当洁身自好,绝不再犯!
阎王点头,对身旁的判官道:带她去望乡台看最后一眼前世亲人,然后送她转世。
站在望乡台上,我看到了阳间的情景:武松抱着武大郎的尸体痛哭;西门庆正在新纳的第七房小妾房中寻欢作乐;我的父母听闻我死讯后,默默收起了我儿时的玩具...
最让我心痛的是武大郎简陋的葬礼。那个矮小的男人躺在薄棺中,脸上还带着死前的惊恐。我突然意识到,尽管武大郎有诸多不是,但他确实是个勤勤恳恳养家的老实人。
对不起...我对着虚空中武大郎的影像轻声道,若有来世,我定当好好待你。
我是潘金莲。
准确地说,我曾经是潘金莲。那个在《水浒传》里臭名昭著的淫妇,那个毒杀亲夫武大郎的恶毒女人,那个被小叔子武松一刀了结性命的可怜虫。
此刻的我,站在二十一世纪某大学女生宿舍的穿衣镜前,看着里面那个穿着印有卡通图案睡衣的年轻女孩——潘小莲,历史系研究生,二十四岁。镜中人与六百年前那个潘金莲有着七分相似的眉眼,却少了那份风尘气,多了几分书卷气。
叮——手机闹钟响起,我伸手按掉,动作熟练得不像一个从宋朝穿越来的人。是的,我带着前世所有的记忆转世重生了。阎王爷给我的最后机会,让我在今生弥补前世的罪孽。
我机械地洗漱、换衣,思绪却飘回上周的学术研讨会上。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武明德教授——宋代社会经济史专家,据说祖上可以追溯到宋朝,出过打虎英雄...
当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几乎窒息。那张脸,分明就是武大郎的翻版!只是更高大挺拔,约莫一米七五的个子,穿着笔挺西装,戴着金丝眼镜,儒雅知性。六百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武大郎挑着烧饼担子的背影,他喝下毒汤时痛苦的表情,还有武松挥刀时我脖颈间的凉意...
小莲!发什么呆呢再不走上课要迟到了!室友林小雨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啊,马上好!我抓起书包冲出门,却在校道上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潘同学,这么着急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抬头,正对上武明德含笑的双眼。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六百年前那个老实巴交的卖烧饼郎。我的喉咙突然发紧,说不出话来。
身体不舒服吗脸色这么白。他关切地问,手自然地搭上我的额头。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我如触电般后退一步。前世,我从未让武大郎这样触碰过我。记忆中只有西门庆的手曾如此随意地抚摸我的肌肤...
我没事,武教授。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只是...昨晚没睡好。
是因为下周要交的论文吗他温和地问,如果需要帮助,可以来我办公室。
我点点头,逃也似地离开。转过教学楼拐角,我才敢停下来喘口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不知是因为奔跑还是因为刚才的偶遇。
这太荒谬了。我——潘金莲,一个六百年前就该死的女人,现在居然以学生的身份与武大郎的转世相遇。阎王给我重生的机会时,可没告诉我会有这样的惊喜。
下午的宋代文化史课上,我努力集中精神,却总是不自觉地想起前世种种。教授讲到《水浒传》中武松杀嫂一段时,我的笔尖戳破了笔记本。
潘小莲同学,教授突然点名,你怎么看待这段描写中体现的宋代伦理观
全班目光齐刷刷投向我。我站起身,感到后背渗出冷汗。
我认为...我的声音有些发抖,这段描写不仅反映了宋代对女性忠贞的极端要求,也体现了当时社会对女性自主权的全面剥夺。潘金莲固然有罪,但她的悲剧也是时代的产物。
教室里一片寂静。我看到几个同学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在学术界,为潘金莲辩护并不是主流观点。
有趣的视角。教授点点头,不过别忘了,无论时代如何,谋杀都是不可饶恕的。
我僵硬地坐下,感到一阵眩晕。是的,我毒杀了武大郎,这是无法辩驳的事实。无论有多少理由,我都亲手结束了一个无辜者的生命。
下课铃响,我匆匆收拾书包准备离开,却在教室门口被一个陌生男子拦住。他约莫四十岁,一身昂贵西装,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潘金莲,好久不见。他低声说,嘴角挂着似曾相识的轻佻笑容。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这张脸,这个笑容,还有那眼神中熟悉的占有欲...不可能认错,即使过了六百年。
西...门...庆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现在叫西门鸿。他优雅地递给我一张名片,鸿运集团董事长。很高兴看到你也转世了,金莲。
我后退一步,本能地想要逃跑。前世所有的噩梦在这一刻重现——西门庆的甜言蜜语,武大郎的惨叫,武松的刀锋...
别这么紧张。他轻笑,我只是来打个招呼。毕竟,我们有过那么...美好的回忆。
离我远点!我压低声音警告,前世的事已经结束了。
结束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疼痛,你以为转世重生是为什么阎王让我们保留记忆,就是为了让我们了结前世因果。
他凑近我耳边,呼吸喷在我颈间:特别是你和武大郎,还有我,我们之间的账还没算清呢。
我奋力挣脱他的钳制,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潘同学,需要帮忙吗
武明德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尽头,眉头紧锁地看着我们。
西门鸿——不,西门庆立刻换上商业化的微笑:这位是
武明德,历史系教授。武明德走过来,目光在我和西门鸿之间游移,您是
西门鸿,潘小姐的...老朋友。西门庆故意拖长音调,眼中闪烁着挑衅的光芒。
我看到武明德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似乎本能地对西门鸿产生了敌意。这太讽刺了,六百年前的三个人,如今以全新的身份再次相遇,而命运的齿轮似乎又开始转动...
潘同学,我们该走了。武明德突然说,研讨会要开始了。
我如蒙大赦,迅速站到武明德身边。西门鸿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递给我一张烫金请柬:明晚七点,凯旋酒店。我等你,别让我失望。
说完,他优雅地转身离去,留下我和武明德站在走廊上面面相觑。
你认识西门鸿武明德皱眉问道,他名声不太好。
刚...刚认识。我含糊其辞,谢谢教授解围。
武明德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去研讨会吧,要迟到了。
研讨会上,我心神不宁,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西门庆的出现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他记得前世,而且显然不打算放过我。更可怕的是,他似乎也知道武明德就是武大郎的转世...
潘同学潘同学!武明德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轮到你了。
我这才发现全场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慌忙站起,却不知该说什么。武明德善解人意地救场:也许潘同学需要再准备一下。我们跳过她,下一位
会后,武明德把我叫到办公室。关上门,他直截了当地问:西门鸿威胁你了
我不知如何回答。告诉他西门鸿是六百年前害死他前世的西门庆转世告诉他我们三人之间血腥的过去他一定会认为我疯了。
他...只是有些纠缠。我最终选择部分真相,我会处理好的。
武明德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这个动作莫名让我想起武大郎疲惫时揉面的样子。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但西门鸿很危险。他前三任妻子都离奇死亡,警方怀疑却找不到证据。
我倒吸一口冷气。西门庆转世后依然在残害女性
我会小心的。我低声承诺。
武明德突然直视我的眼睛:潘同学,有件事很奇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而今天看到西门鸿,我竟有种想杀了他的冲动。他苦笑,作为学者,我本该理性,但这些感觉...强烈得不合逻辑。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难道武明德的记忆也在苏醒阎王明明说过只有我带着前世记忆转世...
也许是...前世缘分我试探地问。
他惊讶地看着我:你也相信这个
研究历史的人总会思考时间的奥秘。我勉强笑道,也许我们前世真的认识。
武明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无论如何,离西门鸿远点。如果需要帮助,随时找我。
离开办公室,我的手机响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金莲妹妹,六百年不见,可曾想我你以为武明德能保护你前世我能杀他一次,今生同样可以。明晚七点,别让我等。——鸿
我双腿发软,靠在墙上才没有滑倒。六百年前的噩梦正在重演,而这一次,我必须做出不同的选择...
我盯着手机屏幕,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西门庆的短信像一把利刃,剖开了我努力维持的平静表象。前世那个雨夜,他就是这样用言语蛊惑我,一步步将我推向罪恶的深渊。
不,这次不一样...我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阎王给我重生的机会,不是为了让历史重演。我必须阻止西门庆,保护武明德——不,保护武大郎的转世。
回到宿舍,我将自己反锁在卫生间,用冷水拍打滚烫的脸颊。镜中的女孩双眼通红,与记忆中那个绝望的潘金莲重叠在一起。
冷静,潘小莲。我对着镜子说,你有前世记忆,这是优势。你知道西门庆的手段,也知道他的弱点。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搜索西门鸿的相关信息。网页上立刻弹出大量报道:鸿运集团董事长,白手起家的商业奇才,慈善家...以及三任妻子的离奇死亡。我点开一篇深度报道,细读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
第一任妻子死于意外坠楼,当时西门鸿正在国外出差;第二任妻子自杀于浴缸,体内检出微量镇静剂;第三任妻子车祸身亡,肇事司机至今未找到...
一模一样的手段。我咬紧下唇。前世的西门庆就是用类似方法除掉阻碍他寻欢作乐的障碍。他擅长制造完美犯罪,让受害者看起来像是遭遇不幸。
我继续搜索,发现西门鸿最近正在竞标大学城附近的一块地皮,而武明德作为历史系教授,正在领导抗议活动,认为那里有宋代遗迹需要保护。
找到了。我眼前一亮。这就是西门鸿突然出现的原因——不仅是冲着我,更是冲着阻碍他商业计划的武明德。前世的情仇与今生的利益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完美的复仇动机。
手机再次震动,是武明德发来的消息:查到一些关于西门鸿的资料,可能对你有帮助。方便见面吗
我犹豫片刻,回复:好,半小时后图书馆三楼见。
图书馆三楼是古籍区,平时人迹罕至。我到达时,武明德已经在角落的阅览桌前等候。桌上摊开几本厚重的档案和一台笔记本电脑。
你来了。他抬头微笑,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温暖而关切。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他脸上投下斑驳色彩,恍惚间我仿佛看到六百年前那个憨厚的烧饼郎。
教授查到什么了我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武明德压低声音:西门鸿的三任妻子都购买了高额人身保险,受益人均是他。更奇怪的是,每次妻子死亡前,他都会突然出国或出差,制造不在场证明。
警方没调查吗
调查了,但证据不足。他推了推眼镜,最可疑的是,每个妻子死亡前都曾向亲友透露害怕西门鸿,但没人当真,因为他在公众面前总是完美丈夫的形象。
我握紧拳头。这与前世何其相似!西门庆在人前装得道貌岸然,背地里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还有这个。武明德调出一张照片,西门鸿最近在暗中收购大学城东区的地皮,而我正在阻止他开发那里的宋代遗址。上周我的刹车线被人为破坏,幸亏发现及时。
我倒吸一口冷气。西门庆已经开始对武明德下手了!
教授,你必须小心!我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西门鸿比你想的危险得多。
武明德愣住了,低头看着我们交握的手。我这才意识到失态,急忙缩回手,却被他轻轻握住。
潘同学,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他直视我的眼睛,从第一次见面,我就感觉你对我...有种特别的关注。现在你又对西门鸿如此警惕,好像预知到什么危险。
我张了张嘴,不知如何解释。告诉他真相他会不会认为我精神失常
我...话到嘴边,我临时改口,我有个朋友曾经在鸿运集团工作,知道一些内幕。西门鸿对阻碍他的人从不手软。
武明德若有所思地点头:无论如何,谢谢你的警告。我会加强防范。他顿了顿,对了,明天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讨论一下你的论文。
明天晚上七点——西门鸿约我的时间。我的心猛地一跳:明晚恐怕不行,我...有约了。
和西门鸿武明德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能点头。
取消它。他语气出奇地强硬,那人不安全。
但我...
潘小莲。他突然直呼我的全名,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不知道你和西门鸿之间有什么,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陷入危险。这种感觉...强烈得不像理性判断,更像某种本能。
我怔怔地看着他。难道武大郎的灵魂在冥冥中保护我即使转世失去记忆,那份执念依然存在
好,我取消。我最终答应,但教授也要答应我,明天不要单独行动,尤其不要去工地现场。
我们达成某种默契,互相交换了更多安全建议后才分开。回到宿舍,我立即给西门鸿发了拒绝短信:我不会赴约。前世恩怨已了,请不要再纠缠我和武教授。
他的回复快得惊人:你以为拒绝有用金莲,你忘了我是怎样的人。明晚七点,我会在武明德的工地现场等你。若你不来,我不保证他的安全。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西门庆这是在威胁我!他打算在工地对武明德下手,而工地偏僻无人,正是制造意外的完美场所。
一整夜辗转反侧,我做了个大胆的决定:明晚独自赴约,与西门庆做个了断。既然他记得前世,那我就要当面告诉他,这一世的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次日清晨,我给武明德发了条短信,谎称家里有事要请假一天。然后我去了趟化学实验室,借故领取了几种常见试剂——前世用毒的经验让我知道如何配制简单的麻醉剂。
下午五点,我提前来到工地现场。这是一片被围挡圈起来的荒地,据说地下有宋代民居遗址。夕阳将断壁残垣染成血色,恍惚间我仿佛看到六百年前阳谷县的街景。
我就知道你会来。西门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今天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装,手腕上的名表在夕阳下闪着冷光。
西门庆。我直呼他前世的名字,你到底想怎样
他轻笑:六百年不见,连声'庆哥'都不叫了突然,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要完成前世未竟的事——得到你,然后除掉武大郎那个碍事的矮子。
你疯了!我挣扎着,这一世我不会再受你蛊惑!
是吗他冷笑,你以为转世就能洗清罪孽潘金莲永远是潘金莲,骨子里的淫荡改不了。他用力将我拉近,昨晚我派人跟踪武明德,发现他书房里全是你的资料。看来矮子转世了还是对你念念不忘啊。
我趁机摸出口袋里准备好的喷雾,对准他的眼睛猛按。啊!西门鸿惨叫一声松开了手。我迅速后退,看着他痛苦地揉眼睛。
贱人!你喷了什么他怒吼。
只是暂时让你看不见。我冷静地说,半小时后就会恢复。西门庆,听好了:前世我被你利用,害死了武大郎,这是我永远的悔恨。这一世我发誓要保护武明德,绝不会让你伤害他!
西门鸿踉跄着试图抓住我: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我已经安排人在武明德车上做手脚,他今晚必死无疑!
我浑身冰凉。必须立刻警告武明德!转身要跑,却被西门鸿扑倒在地上。他虽暂时失明,但力气大得惊人。
跑不掉的,金莲。他狞笑着掐住我的脖子,前世武松杀你,这一世我要亲手了结你!
缺氧的痛苦中,我拼命挣扎,手指抓挠着他的手臂。突然,一声暴喝传来:放开她!
西门鸿被一股大力拽开,我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看到武明德不知何时出现在现场,正与西门鸿扭打在一起。
教授...快走...他安排了人...在你车上...我艰难地提醒。
武明德一愣,被西门鸿趁机一拳打在腹部。两人激烈搏斗,我爬向掉落的喷雾想帮忙,却听到一声闷响——西门鸿掏出了手枪!
都别动!他举枪指着武明德,眼睛仍然红肿但已能勉强视物,真是感人,武大郎转世了还是这么护着你这淫妇。
武明德震惊地看着他:你...叫我什么
武大郎啊,你的前世。西门鸿狞笑,看来你不记得了,但我和金莲都记得。六百年前我睡了他老婆,还合伙毒死了他。哈哈哈...
武明德的表情从困惑逐渐变为恍然,最后定格在一种奇异的平静上:原来如此...那些梦境都是真的。
我惊讶地看着他:教授,你想起来了
片段...一直做同一个梦,梦见自己被毒死...武明德的目光变得清明,但现在是算账的时候了。
他突然扑向西门鸿,两人再次扭打在一起。枪响了,武明德肩头绽开血花,但他死死按住西门鸿持枪的手。潘金莲,快跑!他喊道。
我不能再次眼睁睁看着武大郎为我而死!我抓起地上的一根钢筋,冲向扭打的两人,对准西门鸿的后脑狠狠砸下。他闷哼一声,瘫软在地。
教授!你的伤...我急忙查看武明德的肩膀。
没事,只是擦伤。他喘着气说,我收到你的短信觉得不对劲,就跟踪你到这里。
警笛声由远及近——原来武明德来之前已经报警。我们简单处理了伤口,等待警方到来。
西门鸿被抬上救护车时突然苏醒,恶狠狠地瞪着我们: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只要我活着,就不会放过你们!
武明德握紧我的手:这一世,我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警方在西门鸿车上找到了他策划谋杀的证据,包括武明德汽车的破坏图纸和我宿舍的监视照片。更令人震惊的是,法医确认他三任妻子均系他杀,案件重新调查。
一个月后,武明德的肩伤痊愈,我们坐在校园湖边的长椅上。夕阳西下,湖面泛着金色的波光。
我最近梦到更多前世的事。他轻声说,梦见我矮小丑陋,而你美丽动人,我对你既爱慕又自卑...
我眼眶湿润:那时的我太肤浅,看不到你善良的内心。
这一世不同了。他转向我,目光温柔而坚定,西门庆已经被判死刑,我们有机会重新开始。潘小莲,你愿意接受这个曾经是武大郎的男人吗
我望着他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六百年的时光在这一刻重叠。阎王给我重生的机会,或许就是为了这一刻的救赎。
我愿意。我轻声回答,泪水终于滑落,这一世,我会好好爱你。
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再不分彼此。前世的罪孽已经偿还,今生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西门鸿没有死。
权势滔天的他,最终只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而且不到三年就因表现良好获得减刑。他的商业帝国依然运转,他的爪牙依然遍布各处。
而我,潘小莲,选择了一条最孤独的路——既不靠近西门庆,也不接受武明德。
三十岁那年,我博士毕业,留校任教。武明德已经是系主任,偶尔在走廊遇见,我们只是点头致意,像两个最普通的同事。他曾经试图找我谈过,但我只是摇头:教授,前世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们不该再纠缠。
他沉默了很久,最终苦笑:你还是怕拖累我,是吗
我没有回答。
是的,我怕。我怕西门庆出狱后报复,我怕历史重演,我怕武明德再次因我而死。
三十五岁,我成了系里出了名的冰山教授,不谈恋爱,不参加聚会,独来独往。学生们私下议论:潘教授年轻时一定受过情伤。
他们不知道,我的情伤跨越了六百年。
西门鸿出狱那天,新闻铺天盖地。他高调回归商业圈,甚至投资了我们学校的考古项目。我知道,他是冲着我来的。
果然,一个月后,我收到一封烫金请柬——鸿运集团慈善晚宴,特邀潘小莲教授莅临。
我把它扔进了碎纸机。
四十岁,母亲病重,临终前拉着我的手:小莲,你到底在等什么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我笑了笑,没说话。
等什么等西门庆老死等武明德彻底忘了我还是等自己终于能原谅前世的罪孽
我不知道。
四十五岁,武明德结婚了。新娘是文学院的一位年轻讲师,温柔贤淑,和他很般配。婚礼那天,我托同事带了份礼物,自己则去了武大郎前世的墓地——阳谷县的那座荒坟早已不在,我只能在心里祭奠。
晚上回家,我开了一瓶酒,对着镜子敬了自己一杯。
潘金莲,这一世,你总算没害死任何人。
五十岁,西门鸿因心脏病突发去世。葬礼上,媒体称他是一代商业传奇,无人提及他杀过的妻子,无人记得他对我的纠缠。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六十岁,我退休了。武明德的妻子早逝,他独自一人生活。偶尔在校园里遇见,我们会一起喝杯茶,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从不提前世,也不提今生错过的感情。
某天黄昏,他忽然问我:如果再来一次,你会不会做不同的选择
我望着天边的晚霞,笑了笑:不会。
为什么
因为这一世,我终于学会了不害人,也不害己。
他沉默良久,最终点头:也好。
七十岁,我独自躺在病床上,窗外飘着雪。弥留之际,我仿佛看到阎王站在床边,翻着生死簿点头:潘金莲,你这一世,还算干净。
我笑了,闭上眼睛。
这一次,我没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