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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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成殊从床上猛然惊醒。
如吟呢如吟在哪里！
婆婆见状,端了一碗鸡汤,满脸心疼地来到床前。
儿子啊,那柳如吟早就不是人了,现在已经彻底死了,你还找他干嘛
难不成你也想变成僵尸吗！
魏成殊先是呆滞了几秒,随后暴怒将婆婆手中的碗打翻。
娘,你胡说什么！你忘记以前自己病重,是如吟在鬼市夜夜扛尸,为你换来了续命的药材！如果她在那个时候变成了僵尸,也是为了你！为了我们这个家！
啪的一声,婆婆的巴掌狠狠落在了魏成殊的脸上。
她是我们魏家的媳妇！这是她应该做的！不要在这大喊大叫了！被婉宁听到了成何体统,现在她为你生下孩子,你的仕途一片光明,何必再为了柳如吟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女人再费心
娘！你告诉我,如吟现在在哪求你了！就算是死了,我也要亲手埋了她！
婆婆不语,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此时,婉宁带着一个老汉进了屋内。
夫君！我真是后悔以前喊柳如吟一声姐姐,她简直就是个不要脸的荡妇！
魏成殊一脸错愕,一向温婉尔雅的婉宁居然会说出如此粗鄙的话。
诺,魏大人在这,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吧！
婉宁身边的老汉连忙跪下,结结巴巴地说道。
魏大人,我是以前在鬼市和夫人一起扛尸的人。夫人经常在我们面前怨恨你,一心只为考取功名,从来都不碰她,她每天寂寞难耐......
够了！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魏成殊暴怒地打断了老汉的话,他的心头浮现出了一丝不安。
婉宁见状,也失去了耐心,抢过了那老汉的话茬。
夫君！柳如吟那个贱人,她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居然和刚死去不久的尸体圆房！趁着那些尸体的下身还未完全失去活力,所以才会感染尸毒,变成僵尸！
屋内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干呕的声音。
大大......大人,婉宁公主所言非虚,您若不信,除我之外,还有几个鬼市的扛尸人均可见证！
跪在地上的老汉一个劲地磕头,连声音都在颤抖。
魏成殊的心像是被千刀万剐一般,疼得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眼角的泪水止不住地滑落。
那个曾经最爱自己,为了自己可以付出一切的女子,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婉宁公主本想再说什么,但被婆婆拉住,一起退出了屋外。
自那天之后,魏成殊将自己关在屋内,成日酗酒,一蹶不振。
而我则是身处在一片黑暗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终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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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贱人！为什么都死透了还要同我抢夫君！
我睁不开眼睛,也没有任何感觉,但我知道,我没有死。
婉宁,她都已经死了,你就算捅再多刀,她也感觉不到,别把自己气坏了。
婆婆的声音也在耳畔响起。
原来婉宁公主正在拿匕首捅我泄愤。
娘！夫君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他真的爱过这个粗鄙不堪的女人吗这都好几天了,他也不吃饭,也不上朝,也不见我！这是要闹哪样
婆婆语气轻柔地安慰着公主。
男人嘛,失去了才知道后悔,这下贱东西怎么能和你比呢,我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再过几日,他想明白了,就会好的！
婉宁点了点头,但眉头依然紧皱。
娘,我昨日进宫向太后请安,顺便把弄死柳如吟的事告诉了她。没承想她竟然大发雷霆,将我痛骂了一顿！
啊这是为何太后不是一向对你疼爱有加吗
婉宁故作神秘,凑到婆婆的耳旁。
我也是才知道,原来太后靠吃柳如吟的僵尸肉返老还童！我就说她从寺里祈福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年轻了,原来僵尸肉还有此等功效！
可惜太后跟我说,柳如吟死了,僵尸肉也没用了,否则我高低也要吃上几口！
这杀人吃肉的事,从婉宁公主口中说出,竟是如此儿戏轻松。
既然如此,这柳如吟的尸体已无任何用处,干脆让我安排下人烧成灰算了。
婆婆若有所思地说道。
依我之见,这女人煞气缠身,怕是种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我儿子身上,导致成殊现在魂不守舍,疯疯癫癫的！
娘！你说得太对了！这件事就交付您了,一定要把这个荡妇,贱人烧得干干净净！然后拿着她的骨灰去喂狗！
那是自然,婉宁你放心吧,我断不会让她死了还缠着我的孩儿！
婉宁公主开心地大笑了起来。
现在太后没了僵尸肉吃,正在气头上呢,我要去问问贵妃,究竟是如何把柳如吟炼成僵尸的,好让我有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讨太后欢心！
说罢,婉宁一蹦一跳地走出暗房。
片刻的沉默之后,婆婆的声音颤抖着响起。
儿子,你都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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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魏成殊跪下的声音。
我终于知道,原来自己躺在棺材里面。
娘,如吟她真的死了吗
婆婆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我不知道婆婆为何要骗他。
魏成殊拼命砸向我的棺材,一个劲地喊着我的名字。
如吟,是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把你送到寺里,我不知道太后竟会如此狠毒！
是我的错,你起来打我,骂我都可以！我真的好想再听到你的声音,好想听你跟我说话！
没有了你,我就算加官晋爵又有什么意义！
这些忏悔和情话掀不起我心中一丝的波澜。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想起离府的那天,我哭着跪在魏成殊面前,求他不要把我送走。
他却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他的眼里,心里都是婉宁公主和她腹中的孩子,
以及他光明的未来。
而我,只是一个被丢在角落,不知道何时会被想起的棋子。
儿子,这有毛巾和清水,好好替如吟清理清理,娘也要送她上路了。
虽然我什么都看不见,但能感受到魏成殊正在一寸一寸轻轻擦拭着我的肌肤。
一开始,他只是轻微地抽泣,
随着擦遍我的全身,他突然号啕大哭起来。
如吟,你全身上下,唯一一处完好的皮肤竟然是纹有我名字的刺青！
魏成殊原来是为这刺青而哭。
是啊,为了保住这块完整的皮肤,我答应太后自己亲自动手割肉。
太后曾说,我自己主动割下的肉是活肉,别人强迫我割下的是死肉。
活肉比死肉功效甚倍。
她威胁我,如果我不主动割肉,就先从我的刺青处开始吃起。
娘,你好生照顾如吟,等我回来。
你要去哪
婆婆焦急地拉住魏成殊的手。
我也要去问问,这太后和贵妃是如何将我的妻子炼成僵尸的！
太后位高权重,你若此时去与她争个是非对错无疑是螳臂当车,自毁前程啊！
那又如何！
魏成殊暴怒地咆哮着。
大不了和她们同归于尽！
望着自己儿子远去的背影,婆婆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她走到我的棺材前,往我的嘴里塞入一颗黑色的药丸。
不一会,我发现自己渐渐恢复了知觉。
猛地睁开眼,一颗豆大的泪滴落在了我的脸上。
如吟,我的好女儿,是阿娘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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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轻轻将我从棺材里扶起,眼神里满是温柔。
这是我第一次听婆婆喊我女儿。
自从婉宁入府后,婆婆对我就不如从前了,我心里明白,也理解。
毕竟婉宁是公主,对魏成殊的前途大有裨益。
娘,你......
虽然我现在还不能说出完整的句子,但我的思维似乎已经在逐渐恢复。
如吟,当初我向成殊提议,送你去寺里陪太后祈福,是想让你远离府中的争斗。那婉宁公主外表柔弱,实则心如毒蝎,你若留下,她一定会想方设法除掉你！
魏成殊是阿娘一手养大的,他就是一个没有责任心的孬种,他护不了你！可阿娘不知道,那太后和贵妃竟比公主恶毒千倍万倍！是我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推入了地狱,害惨了你！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竟然是婆婆的亲生女儿。
婆婆见我吃惊的模样,边哭边笑。
是阿娘对不起你,到现在才敢和你相认,那茅山道士是娘特意请来在婉宁跟前演戏的,就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以为你已经死了,好把你救出来！
你这僵尸之躯并非无药可救,明日,那茅山道士会来这暗房寻你,你跟他走便是！
我哭着抓住婆婆,不,是母亲的衣袖,不肯撒手。
如吟,不用担心,好好养病,等我替你报了仇,阿娘便来和你团聚！
我的嘴巴一开一合,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字。
我好想告诉母亲,我不想报仇了,只想她能平平安安陪在我的身边。
......
太后寝宫内,一名宫女被倒吊在房檐上,后脑被钢针插入,不停地滴血,
挣扎着发出诡异的啼哭声,像极了来自地狱的魔鬼。
魏大人今日来找哀家,有何要事呀
微臣今日前来,只是为发妻柳氏讨一个公道！
哦,是吗
太后轻蔑地看着魏成殊,冷哼一声。
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来质问哀家不要以为自己当了驸马,就能在这宫中为所欲为！
魏成殊不服,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太后！这普天之下,圣上最大,我不知道您用了什么法子将如吟炼成了僵尸,但这等有违人伦的残忍之事,若传到了圣上的耳中,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大胆！
在太后的怒斥下,寝宫之内的御前侍卫纷纷亮出刀刃。
魏成殊被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你想知道柳如吟是怎么被炼成僵尸的吗看这里！
顺着太后手指的方向,魏成殊看见了被倒挂在房梁之上的宫女。
整整360天,柳氏都没有死,还真是坚强呢！她为了不让我先吃掉纹有你名字的那块皮肤,还答应我主动割肉,真是对你一往情深。
望着高处那个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宫女,
魏成殊心痛得快要昏死过去。
他不敢想象,我居然遭受了比这还要残忍的虐待。
夫君,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你呢,柳如吟那个贱人已经死了,你现在又演什么深情她一片一片割肉的时候,你可是与我在床上玩得正欢呢！
婉宁公主不知从何时出现,语气中满是嘲讽和得意。
你们两个恶魔！我杀了你们！
悲愤交加的魏成殊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对着太后和公主嘶吼起来。
魏成殊！有本事就杀了我,我谅你也没有这个胆子！
婉宁公主丝毫不惧,甚至走到了刀刃跟前。
见魏成殊双手颤抖,迟迟没有动作,婉宁微微一笑,态度也软了下来。
好夫君,把刀放下,我就替你向太后求情,咱们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好吗
眼看魏成殊有所动摇,殿外突然响起了来报。
魏老夫人前来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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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茅山老道的精心调理之下,我的身体用了两年的时间,终于恢复如初。
语言和认知系统也恢复了正常。
只是,我仍然和僵尸一般,不能受到阳光的沐浴。
这两年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太后,张贵妃以及婉宁公主纷纷重病身亡,
据坊间传闻,说是太后和公主感染了尸毒,变成了僵尸,咬死了张贵妃。
当然,事情的真假也无从考证。
我的日子过得平淡却也安宁,直到那日,我在街上采购日常用品,
被路边一个乞丐抓住了裤脚。
如吟,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居然是魏成殊。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我挣扎着从他的手中挣脱,他却几步跟了上来,将我的雨伞扯了过去。
没有雨伞的保护,正午的太阳直射在了我的脸上。
我痛苦地捂住脸,倒在了地上。
你如果不是如吟,为什么会害怕阳光
四周渐渐围满了人,魏成殊急忙将我扛起,带去了街口一处无人的角落。
如吟,你没事吧
躲开了阳光的直射,我稍微恢复了些力气。
如吟,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求你了,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我们就像从前那样,做一对恩爱夫妻,什么功名利禄,我再也不要了！
我被魏成殊的话逗笑了。
你为什么会沦落成这个样子
因为我爱你！为了替你报仇,我偷偷弄死了太后,公主以及张贵妃。皇上迁怒于我,让我给婉宁陪葬,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心心念念的就是找到你！
盯着魏成殊那双无辜的眼睛,我的心跳越来越快。
是吗原来夫君你这么爱我。
是啊,如吟,就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魏成殊看我不再挣扎,闭上了眼睛,慢慢吻向了我的唇。
啪的一声,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
魏成殊捂着半边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你若真的爱我,刚刚就不会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将我的伞拉开,让我暴露在阳光之下！
你若真的爱我,又怎么会忍心让我受一丁点的伤害
魏成殊,你根本不爱我,你永远只爱你自己！
这两年来压抑的情绪,终归是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我指着魏成殊破口大骂。
你不要脸,太后她们三人真的是你杀的吗若不是茅山叔叔告知我真相,我当真要被你这三寸不烂之舌所坑骗！
我没有骗你！如吟！
魏成殊见我情绪激动,连忙冲上前来,将我紧紧抱住。
是我和娘一起,杀了那三个恶魔,为你报仇！娘说了,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我们能好好在一起,携手度过余生！
我的亲生母亲为了替你报仇,牺牲了自己,你还在这闹什么你就不能遂了她最后的心愿吗
提起母亲,我更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魏成殊,你这个混蛋,她不是你的娘,是我的！她是我的亲生母亲！
你只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9
那日在暗房,母亲告诉了我魏成殊的身世。
原来,他的亲生父母曾是我母亲的救命恩人,因为遭仇人追杀,
不得已将年幼的魏成殊托付给了母亲。
而母亲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更是将我过继给了婶婶一家,
把魏成殊当成亲生儿子抚养,还给我们定下了娃娃亲。
如吟,魏成殊是个三心二意的主,他的话永远不要相信！是妈妈为了报恩,辜负了你的一生,但我将他养大成人,也算是报了他父母的恩德,你不再欠他什么,以后的日子,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这是母亲,对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所以我心里明白,魏成殊撒谎成性,母亲怎么会希望我和他再重修旧好。
你如果真的爱我,或者对我还有一丝愧疚,就告诉我你进宫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魏成殊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终于,从他的讲述中,我知道了那晚的真相。
原来母亲自打知道我被炼成僵尸之后,便准备豁出这条性命为我报仇。
她每日服下小剂量的慢性毒药,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活体毒药包。
那日,她冲进太后的寝宫,夺下了魏成殊的匕首。
你这个废物,如吟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却不敢为她报仇！我真是白养了你这个软骨头！
我这条老命是如吟救得,我今天就还给她！
母亲拖着迟暮的身体,举着匕首刺向太后,被侍卫轻松拦下。
婉宁公主气急败坏地抽了母亲一个巴掌。
好你个老太婆,居然一直在我面前演戏！你现在落在我的手上,看我不弄死你！
随即,她向太后建议,母亲常年和我生活在一起,一定也是极阴的体质,
炼成僵尸再合适不过了。
就这样,魏成殊看着母亲的脑袋被钢针穿过,倒吊在房檐之上,
却不敢吭一声。
如吟,对不起,求你原谅我,我当时真的太害怕了,我不是不想把娘救下来,只是我心里总有一个念头,觉得你没有死,我想留下自己的一条命,补偿对你的亏欠！
魏成殊连滚带爬地拽着我的裙角,磕头求我原谅。
滚！
我一脚将他踢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母亲用自己的命,给太后设局,让她和婉宁公主吃下自己带有剧毒的肉。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活着回来。
我一路狂奔,来到了母亲的墓前。
我知道母亲早已不在世上,但从未想过她死得如此惨烈。
想起我所经历过的那些非人折磨,都在母亲的身上重演了一遍,
我就恨不得杀了自己。
不远处,我用余光看到魏成殊朝着母亲墓碑的方向,磕头跪拜。
你走吧,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
我们之间也再无可能。
魏成殊听了我的话,点了点头,没有再过多纠缠。
第二天清晨,我被茅山叔叔叫醒,魏成殊正站在我家的门口。
他轻声唤着我的名字,微笑着割破了自己的喉咙。
如吟......把我的血换给你,这样......你就能......就能沐浴到阳光了。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男人,我的心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悲伤。
叔叔,把他埋了吧,能不能晒到太阳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自从和母亲相认的那天起,我的世界便已经充满了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