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季明永远记得那天下午,阳光透过客厅的落地窗洒进来,本该是个温暖的回家时刻。他提前结束了深圳的出差,想给妻子林雨晴一个惊喜。五年婚姻,他自认为还算是个体贴的丈夫,虽然工作忙了些,但该给的一样不少——市中心的高层公寓,定期的国外旅行,最新款的包包首饰。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比平时轻了许多,季明下意识放轻了动作。推开门,玄关处多了一双陌生的男士皮鞋,锃亮的黑色牛津鞋,价格不菲。客厅里传来隐约的声响,像是电视的声音,又夹杂着别的什么。
啊...天宇,慢点...
季明的大脑嗡的一声。那是林雨晴的声音,却带着他从未听过的媚态。公文包从手中滑落,砸在地毯上发出闷响,但显然没人在意。他机械地迈步向前,双腿像是灌了铅。
主卧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的声音越发清晰。季明伸手推开门,眼前的画面如同一把尖刀直接捅进他的眼球——他的妻子,他法律上的配偶,正骑在一个陌生男人身上,两人赤裸的身体在午后阳光下泛着汗水的光泽。
林雨晴先看到了他。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惊慌失措地拉过被子遮掩,而是缓缓停下了动作,嘴角甚至扬起一抹挑衅的笑。
回来了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只是在问候他今天天气如何,介绍一下,这是赵天宇,我的...爱人。
那个叫赵天宇的男人转过头,三十出头的样子,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餍足的神情。他丝毫没有要从季明妻子身上下来的意思,反而伸手抚摸着林雨晴的腰肢,像是在宣示主权。
久仰大名,季总。赵天宇的声音里带着嘲讽,雨晴经常提起你。
季明感到血液全部涌向头部,耳边嗡嗡作响。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从我家里滚出去。他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
林雨晴却笑了,她从赵天宇身上下来,随手扯过床单裹住身体,动作优雅得像是在走秀。季明,这是我家,我的身体,我想让谁进来就让谁进来。她走到季明面前,仰头看着他,从今天起,只有天宇能碰我。你,不行。
你他妈疯了吗季明终于爆发了,我们是合法夫妻!
赵天宇此时也下了床,毫不避讳地裸着身子走到林雨晴身边,搂住她的肩膀。合法他嗤笑一声,你动她一下试试婚内强奸,懂吗再不济也是个家暴。我表姐在检察院工作,你动我们一根手指头,信不信让你进去蹲着
季明浑身发抖,理智告诉他对方说的没错。2023年的法律对家暴的定义越来越宽泛,举证责任倒置,一旦女方指控,男方几乎无法自证清白。而婚内强奸的认定虽然困难,但只要女方坚持,就足以让他身败名裂。
对了,林雨晴突然拿出手机,你不是喜欢拍照吗来,给我们拍几张,要拍好看点。她拉着赵天宇摆出各种不堪入目的姿势,冲着季明笑,记得开美颜。
季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卧室的。他坐在客厅沙发上,耳边是卧室里再次传来的呻吟声,眼前是茶几上他们的结婚照——林雨晴穿着白色婚纱,笑得那么纯洁。五年的婚姻,原来只是一场笑话。
三小时后,当赵天宇终于离开,季明拦住了准备洗澡的林雨晴。为什么他问,声音干涩得像是沙漠中的风。
林雨晴停下脚步,脸上的表情近乎怜悯。因为你从来不知道我要什么。你的钱我不缺。你的关心太迟了。她轻蔑地笑了笑,天宇不一样,他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女人,而不是你季明的一件附属品。
我要离婚。季明说。
随便。林雨晴耸肩,房子是婚后财产,一人一半。你的公司股权增值部分也是共同财产。哦对了,我这两年没工作,你还要支付赡养费。她凑近季明,香水混合着情欲的气息扑面而来,法律保护女性,亲爱的。你越生气,我得到的越多。
季明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他去了老同学陈立的律师事务所。陈立是专打离婚官司的律师,听完季明的叙述后,他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情况不妙,陈立推了推眼镜,她有出轨证据,但法院一般不会因此就判她净身出户。现在的司法实践更倾向于保护弱势方,而她目前无业,恰恰符合条件。
那我拍的那些视频...
可以作为感情破裂的证据,但在财产分割上影响有限。陈立叹了口气,最麻烦的是,如果你在过程中有任何过激行为,比如动手、威胁,她可以立即申请保护令,冻结你的资产,那官司就更难打了。
季明攥紧了拳头,那个奸夫呢他就一点责任没有
很遗憾,法律上第三者不承担任何责任。陈立苦笑,除非他能证明你们婚姻存续期间与她有经济往来,可以尝试追回,但这很难。
离开律师事务所,季明站在烈日下,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法律的天平似乎从一开始就倾斜了,无论他多么愤怒、多么受伤,系统早已预设了他的败局。
回到家,季明发现赵天宇又来了。这次他们甚至懒得避讳,直接在客厅里亲热。看到季明,赵天宇挑衅地挑了挑眉:季总,帮忙倒杯水
季明转身进了书房,锁上门。他打开电脑,开始冷静地列出所有可能的证据:行车记录仪上赵天宇频繁出入的记录、物业的监控录像、信用卡在酒店的开房记录...如果法律是场游戏,那他至少要掌握所有规则。
晚上十点,林雨晴敲开书房门,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忘了告诉你,天宇明天搬过来住。你最好习惯。她顿了顿,或者你可以搬出去反正你经常出差,酒店比家里舒服多了。
季明抬起头,突然笑了。好啊,正好我省了酒店钱。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毕竟这是我们的共同财产,我有权住在这里,就像你的'爱人'一样。
林雨晴的表情僵住了,显然没料到这样的回应。她冷哼一声转身离开,而季明则继续整理着文件。愤怒已经沉淀为一种冰冷的决心——如果法律不能给他正义,他会用自己的方式找回平衡。
接下来的日子里,季明变成了一个完美的旁观者。他安装了几个隐蔽的摄像头,记录下林雨晴和赵天宇越来越肆无忌惮的行为;他复制了林雨晴的银行流水,发现赵天宇正在以投资为名转移他们的共同存款;他甚至跟踪赵天宇,发现这个自称金融精英的男人同时与至少三个已婚女性保持着关系。
但最让季明心惊的是,林雨晴似乎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她看赵天宇的眼神,是季明五年来从未得到过的炽热。这种认知比背叛本身更令人痛苦——原来她不是不会爱,只是不爱他。
一个月后的深夜,季明在书房整理完最后一份证据,突然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季总,有兴趣聊聊吗关于你妻子和她的'真爱'。后面附着一张照片——赵天宇搂着另一个女人,在林雨晴生日那天。
季明盯着手机屏幕,嘴角慢慢扬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游戏才刚刚开始。
二
季明盯着那条陌生短信看了许久,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按下回复。照片上的赵天宇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孩,背景是本市最贵的那家KTV,日期显示正是林雨晴生日那天——他记得很清楚,那天林雨晴说和闺蜜们出去庆祝,凌晨三点才回家。
你是谁季明最终回复道。
对方几乎是秒回:明天下午三点,蓝山咖啡馆。你会想知道赵天宇的真面目。
季明放下手机,走到窗前。夜色中的城市灯火通明,车流如织,一切如常,只有他的世界天翻地覆。这一个月来,他像个专业的间谍一样收集着妻子和情夫的每一个把柄:客厅里赵天宇炫耀自己投资回报率的录音;卧室抽屉里林雨晴偷偷服用的避孕药;更令人不安的是,他在卧室空调出风口安装的微型摄像头拍到了赵天宇往林雨晴的红酒里加某种粉末的画面。
季明揉了揉太阳穴。明天他本该去杭州出差,但现在看来,这个约会更加重要。
第二天下午,季明提前半小时到达咖啡馆,选了个靠角落的位置。两点五十八分,一个戴着墨镜和棒球帽的女人径直走向他的桌子。她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看起来像是哭了很久。
季总,我是沈薇。她声音沙哑,赵天宇也是我丈夫的情敌。
季明瞳孔微缩。沈薇——这个名字他有印象,是本地一家连锁美容院的老板,丈夫做建材生意,家境殷实。
三个月前,我丈夫突然提出离婚,说爱上了别人。沈薇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正是赵天宇,就是这个人,他接近我丈夫的情人,然后通过她掏空了我家的资产。
季明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你是说,赵天宇是专业的
不只是专业。沈薇咬牙切齿,他是个团队。我雇了私家侦探调查,发现他们专门针对有一定资产的已婚人士,男性女性都有,通过情感操控和药物控制,让受害者心甘情愿地交出财产。
药物控制。季明想起那些粉末的画面。你有证据吗
沈薇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这里面有他们使用的药物分析报告,是从我丈夫情人那里偷出来的。是一种新型致幻剂,混合了依赖性成分,能让人产生强烈的情感依附。
季明接过U盘,心跳加速。这可能是扭转局面的关键。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的妻子是他们最新的目标。沈薇苦笑,我联系了其他几个受害者,我们发现赵天宇每次都是先让受害者离婚分得财产,然后再慢慢榨干。但你的情况特殊——你妻子似乎真的陷进去了,他们可能会跳过离婚环节,直接对你下手。
季明想起林雨晴最近反常的行为:她开始询问公司股权结构,要求将一套投资房产转到她个人名下,甚至提出要参与季度财务会议。当时他只当是她受了赵天宇的怂恿,现在想来,这可能是精心设计的骗局。
我们组了一个小群。沈薇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微信群二维码,里面都是赵天宇团伙的受害者或家属。如果你找到新证据,可以分享给我们,我们也是。
季明扫码入群,群里已经有十几个人,备注名称都是XX妻子或XX丈夫。他快速浏览了一下聊天记录,发现赵天宇至少同时与六个有家室的人保持着亲密关系,手法如出一辙:先制造浪漫邂逅,迅速建立情感联系,然后开始灌输你的配偶不理解你的思想,最后是经济控制。
回到家,季明发现林雨晴和赵天宇都不在。他立刻打开电脑查看U盘内容,里面的资料让他倒吸一口冷气——除了药物分析报告,还有赵天宇与不同受害者的聊天记录备份,以及一个详细的收割计划流程图,其中明确标注了每个目标的资产状况和预计收割时间。林雨晴的名字赫然在列,预计收割金额高达两千三百万,正好是他公司最近接下的那个项目的利润额。
季明的手开始发抖。这不是简单的出轨,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经济犯罪。他打开隐藏摄像头的监控记录,发现赵天宇今天下午带林雨晴去见了两个人,谈话内容提到信托基金和境外账户。
手机突然震动,是沈薇发来的消息:紧急!刚得到消息,赵天宇计划下周带你妻子去香港,表面是旅游,实际是要她签署一些文件。你必须阻止!
季明立刻打电话给陈立,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新发现。电话那头,陈立的声音变得严肃:如果涉及药物控制和经济诈骗,性质就完全不同了。我们需要立即报警,并向法院申请禁止令。
但那些视频...季明犹豫道,我在家里安装摄像头拍的证据合法吗
在自家住宅内为保护自身合法权益拍摄的音视频,可以作为证据使用。陈立快速说道,更重要的是那些药物,如果能够证明你妻子是在被控制状态下做出的财务决定,那些文件都可以作废。
挂断电话,季明开始整理所有证据。就在这时,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他迅速关闭电脑,装作在看电视。林雨晴和赵天宇一前一后进来,两人脸上都带着诡异的兴奋。
季明,林雨晴罕见地主动跟他打招呼,我和天宇下周要去香港玩几天,你没意见吧
季明强迫自己露出微笑:当然,玩得开心。他注意到赵天宇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上面印着某国际银行的logo。
对了,赵天宇插话道,语气假惺惺的,雨晴说你在考虑设立家族信托正好我认识这方面的专家,要不要介绍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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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几乎要控制不住脸上的肌肉。家族信托——这正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通过设立复杂的信托结构,将资产转移到境外,再逐步掏空。
好啊,回来再详谈。季明平静地回答。
当晚,等两人睡下后,季明悄悄拍下了赵天宇文件袋里的内容:是一份离岸公司注册申请,受益人写的是林雨晴,但实际控制人条款却指向另一个陌生的公司名称。季明将文件全部拍照发给了陈立和沈薇。
凌晨三点,沈薇回复:查到了,这家公司注册在开曼群岛,实际控制人是一个叫张莉的女人,是赵天宇的姐姐。他们已经用这种方式转移了至少五个受害者的资产。
季明感到一阵眩晕。他爱了五年的女人,现在正被一步步引入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而更讽刺的是,作为合法丈夫,他可能是唯一能救她的人。
第二天一早,季明假装去上班,实则去了公安局。在陈立的陪同下,他向经侦支队的警官详细说明了情况,并提供了所有证据。警方高度重视,立即成立了专案组。
季先生,我们需要你的配合。负责案件的李警官说,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希望你能正常活动,同时密切关注你妻子的动向。特别是他们去香港的计划,我们需要掌握具体时间和航班信息。
季明点头答应,心里却五味杂陈。他恨林雨晴的背叛,但想到她可能是在药物控制下做出的行为,又感到一种复杂的怜悯。更让他矛盾的是,如果成功破获这个诈骗团伙,林雨晴很可能会回到他身边——而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想要这段婚姻。
回家路上,季明接到了公司财务总监的电话:季总,有个奇怪的事情,林太太刚才来公司,说要查看下季度的财务预测报表,说是您同意的。
季明握紧方向盘:你给她了吗
还没有,我说需要您的书面授权。
做得好。季明松了口气,告诉她我晚上带回去给她看。还有,从今天起,没有我亲自到场并出示身份证,任何人不得查阅公司核心财务数据,包括林雨晴。
挂断电话,季明意识到时间不多了。赵天宇显然在加快步伐,必须在他们去香港前采取行动。他给沈薇发了条信息:能否安排我见见其他受害者我们需要共享所有信息。
当天晚上,在一间隐蔽的私人会所里,季明见到了五个被赵天宇团伙伤害的家庭代表。听着他们讲述相似的遭遇,季明既愤怒又震惊——这个团伙运作之专业、手段之卑劣,远超他的想象。
最可怕的是,一位姓王的女士哽咽着说,等我丈夫清醒过来时,我们已经一无所有了。他现在还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医生说那种药物会永久损伤大脑的奖赏系统。
季明想起林雨晴最近的眼神——那种异常的亢奋和专注,不像是正常的热恋状态。他向大家展示了自己收集的证据,特别是那个粉末的画面。
就是这个!王女士惊呼,我丈夫也喝过这种'特制红酒',赵天宇说是什么法国庄园私酿,能增强情趣。
会议结束时,大家决定联合起来,将所有证据汇总后提交给警方。沈薇还联系了一家专门做药物检测的私人实验室,愿意为警方提供技术支持。
回家的路上,季明接到林雨晴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语气出奇地温柔。这种反常的关心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赵天宇一定又给她下了药,目的是获取公司财务信息。
当季明踏入家门时,眼前的场景让他愣在原地——林雨晴穿着他们蜜月时他买给她的那条睡裙,餐桌上点着蜡烛,摆着他最爱吃的菜。
你回来了,林雨晴微笑着迎上来,我做了你喜欢的红烧排骨。
季明强忍住内心的不适,假装感动地拥抱了她。他能闻到林雨晴身上浓重的香水味,掩盖着另一种若有若无的化学气味。
赵天宇呢他故作随意地问。
他今晚有事。林雨晴拉着他坐下,我们好久没单独吃饭了。
吃饭期间,林雨晴反常地回忆起他们恋爱时的甜蜜时光,说到动情处甚至眼泛泪光。然后,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向了公司最近的项目。
那个两千三百万的工程,进展顺利吗她给季明夹了块鱼肉,状似无意地问道。
季明内心冷笑,表面却叹了口气:有点问题,客户要求我们提供额外的资金担保,我正在考虑是否要抵押那套海景房。
林雨晴的筷子顿了一下:需要多少
大概五百万吧。季明观察着她的反应,不过你别担心,我能解决。
其实...林雨晴放下筷子,眼神闪烁,天宇认识一些投资人,也许能帮上忙。你明天能把项目资料给我看看吗
季明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这就是他们的计划——先以投资为名获取公司机密,再通过某种方式控制资金流。他假装思考了一下:好啊,明天我带你一起去公司看看。
林雨晴的眼睛亮了起来,那种不自然的亢奋再次出现。她凑过来亲吻季明的脸颊:你真好。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好丈夫。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季明心里。他借口去洗澡,锁上浴室门后立即给李警官发了消息:他们上钩了,明天会来我公司获取财务资料。可以收网了吗
回复很快到来:已安排人手,明天在你公司部署。注意安全。
季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睛布满血丝,面容憔悴。明天一切就会结束,但这场婚姻,早已千疮百孔。最讽刺的是,他即将拯救的,正是背叛他的人。
三
季明站在公司会议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晨光中的城市。今天的一切看似平常——员工陆续到岗,保洁阿姨擦拭着前台的logo,咖啡机发出熟悉的嗡鸣。但在这平静表面下,一场精心设计的抓捕行动正在部署。
手机震动,李警官发来消息:人员已就位,目标进入大楼后按计划行事。
季明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领带。昨晚他几乎没睡,脑海中反复演练着今天的每一个细节。他必须表现得自然,不能打草惊蛇。
九点十五分,前台内线电话响起:季总,您太太和赵先生到了。
请他们上来。季明按下录音笔的开关,将它放进胸前的口袋。
电梯门打开,林雨晴挽着赵天宇的手臂走出来。她今天穿着职业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盘起,像是真的要来参加商务会议。赵天宇则是一身高定西装,手里拿着一个皮质公文包,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
亲爱的,林雨晴走过来亲了亲季明的脸颊,天宇说他对我们的项目很感兴趣,想详细了解一下。
季明强忍着推开她的冲动,挤出一个笑容:欢迎,资料都准备好了。
他引导两人进入会议室,秘书端来咖啡后识趣地离开。赵天宇环顾四周,目光在墙角的消防栓和天花板角落停留了片刻——季明知道他在检查是否有监控设备。幸好,警方安装的都是隐蔽式摄像头。
季总,赵天宇开门见山,雨晴说你们需要五百万资金担保我这边正好有笔闲置资金,可以短期拆借。
季明装作思考的样子:利息怎么算
朋友之间,好商量。赵天宇微笑着打开公文包,取出一叠文件,这是我拟的简单条款,你看一下。当然,需要你提供项目详细资料和公司财务报表作为风险评估。
季明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条款看似合理,但在一堆法律术语中隐藏着一条——借款人需提供公司所有银行账户的查询权限作为担保。这正是警方需要的证据。
看起来不错,季明点点头,我去拿项目资料,财务总监正在整理最新报表。
他起身走出会议室,给李警官发了暗号。当他拿着文件夹返回时,会议室里的气氛明显紧张起来。林雨晴正焦急地翻看手机,赵天宇则不断看向手表。
这是项目合同和财务预测。季明将文件夹递给赵天宇,还有我们近三年的审计报告。
赵天宇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翻开文件。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六名便衣警察冲了进来。
警察!不许动!李警官亮出证件,赵天宇,你因涉嫌有组织诈骗、非法使用管制药物被逮捕!
赵天宇脸色瞬间惨白,他猛地站起来,公文包掉在地上,散落出几包白色粉末。这不是我的!他尖叫着指向林雨晴,是她带的!
林雨晴呆若木鸡,嘴唇颤抖着:天宇...你在说什么
闭嘴!赵天宇突然变脸,一把抓住林雨晴的头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抵在她脖子上,都退后!不然我杀了她!
季明心脏几乎停跳。他没料到赵天宇会狗急跳墙。放开她!他上前一步,你要什么
准备一辆车!现在!赵天宇拖着林雨晴向紧急出口移动,刀尖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压出一道血痕。
李警官沉着地对同事使了个眼色:按他说的做。然后转向赵天宇,别冲动,车马上到。伤害人质只会加重你的罪行。
少废话!赵天宇额头上青筋暴起,我知道你们掌握了什么。那些贱人告密了对吧他突然狞笑起来,你们以为这就完了我姐姐已经在境外准备好了所有账户,钱早就转出去了!
就在这时,林雨晴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眼睛翻白,嘴角冒出白沫。药...给我药...她嘶哑地喊着,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瘫软下去。
赵天宇一时分神,季明抓住机会扑了上去。两人扭打在一起,刀子划过季明的手臂,鲜血顿时染红了衬衫。警察一拥而上,迅速制服了赵天宇。
叫救护车!季明按住流血的手臂,跪在林雨晴身边。她的抽搐越来越剧烈,瞳孔放大到几乎占据整个眼眶,完全认不出人了。
戒断反应,李警官检查了一下,她应该长期服用那种致幻剂,突然停用就会这样。
救护车呼啸而来,医护人员给林雨晴注射了镇静剂,将她抬上担架。季明跟着上了救护车,看着曾经优雅美丽的妻子如今像个精神病患者一样被束缚带固定,嘴里不停胡言乱语。
天宇...爱我...文件...签字...她断断续续地念叨着,时而尖叫,时而哭泣。
医院里,医生给林雨晴做了全面检查。病人血液中检测到高浓度的MDMA衍生物和一种新型苯丙胺类物质,主治医师面色凝重,这些药物混合使用会严重损害大脑功能,导致强烈的依赖性和情感扭曲。
季明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警方通知了林雨晴的父母,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陈立带来了最新消息:赵天宇已经全部招了,他们是一个跨国诈骗团伙,专门针对中高净值人士。利用药物控制和心理操控,让受害者心甘情愿地转移资产。
有多少人受害季明声音沙哑。
目前确认的有九起,涉案金额超过两亿。陈立叹了口气,你妻子是他们的最新目标,计划通过她控制你的公司,然后制造意外...
季明猛地抬头:意外
赵天宇交代,他们原本计划在你下周的出差途中制造车祸。陈立递给他一份文件,这是审讯笔录。
季明双手颤抖着接过文件。他曾经恨不得杀了这对奸夫淫妇,现在却发现林雨晴也是受害者,甚至他自己都差点成为谋杀目标。这种反转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林雨晴的父母赶到医院,母亲一看到季明就哭了起来:我们早就觉得雨晴不对劲...这半年她像变了个人...
药物会改变人格,医生解释道,长期服用者会完全听从施药者的指令,甚至做出违背本性的行为。治疗将非常漫长,而且不能保证完全恢复。
当季明获准进入病房时,林雨晴被镇静剂作用睡着了,脸色苍白如纸,手腕上还有束缚的淤青。他想起五年前婚礼上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想起她第一次为他们的小家挑选窗帘时的认真模样,想起她曾经为他熬夜准备的生日惊喜。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渐行渐远是他太忙于工作忽视了她的情感需求还是她本就对这段婚姻不够坚定或许,赵天宇只是利用了早已存在的裂缝。
季先生,护士轻声打断他的思绪,病人醒了。
林雨晴的眼睛慢慢聚焦,当看清季明时,她突然剧烈挣扎起来,监测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不...不要...天宇在哪里她声音嘶哑,充满恐惧,你把他怎么了
医生赶紧进来又给她注射了一针镇静剂。药物起效前,林雨晴突然抓住季明的手,眼神瞬间清明:季明...救我...那些药...控制了我...然后她又陷入混沌状态。
三天后,林雨晴的戒断反应稍微缓解,被转入了精神病专科医院。季明每天都去探望,但大多数时候她要么昏睡,要么处于药物导致的幻觉中。偶尔清醒时,她会崩溃大哭,哀求季明原谅,但很快又被药物渴望折磨得失去理智。
最困难的阶段才开始,心理医生告诉季明,身体依赖大约一个月能戒除,但心理依赖可能持续数年。她需要专业康复治疗,费用不菲。
季明没有犹豫:用最好的治疗方案。
警方陆续抓获了赵天宇犯罪团伙的其他成员,包括他那个在开曼群岛注册公司的姐姐。资产追回工作已经开始,但大部分钱款已经通过复杂的洗钱网络流往境外。
一个月后,林雨晴被允许短期出院参加赵天宇案的庭审。站在证人席上,她瘦得几乎脱形,声音颤抖地讲述自己如何被下药、控制,如何在药物作用下签署各种文件。赵天宇当庭对她狞笑,做出割喉的手势,被法警强行制止。
庭审结束后,林雨晴在法院洗手间割腕自杀,幸亏被发现及时。季明赶到医院时,医生正在缝合伤口。
为什么救我...林雨晴看到季明,眼泪无声滑落,我背叛了你,差点害死你...我活该去死...
季明站在病床边,心中有千万句话想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他曾经深爱的妻子,如今像个破碎的玩偶躺在那里,而他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段支离破碎的婚姻。
不是你的错,最终他只能这样说,是那些药物...
不,林雨晴摇头,在吃药之前...我就已经...她哽咽得说不下去。
季明明白她的意思。药物放大了问题,但裂缝早已存在。他轻轻握住她没受伤的那只手:先养好身体,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走出医院,季明接到了沈薇的电话。赵天宇被判有期徒刑二十年,其他团伙成员也分别获刑。她邀请季明参加受害者家属支持小组的活动。
你妻子情况怎么样沈薇小心翼翼地问。
时好时坏。季明仰头看着医院的窗户,医生说完全康复需要奇迹。
你呢沈薇轻声问,你还好吗
季明没有立即回答。他想起这半年来的一切——背叛、愤怒、谋划、反击,最终却发现最大的敌人不是那个情夫,而是婚姻本身早已存在的空洞。而现在,他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必须决定是否要给这段关系第二次机会。
我不知道,他最终诚实地说,我需要时间。
挂断电话,季明回到病房外,透过门上的小窗看着里面的林雨晴。她蜷缩在床上,像个无助的孩子。五年的婚姻,半年的噩梦,未来的路该如何走法律可以惩罚罪犯,但谁来修复那些看不见的伤痕
季明把手放在门把上,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推开。他需要更多时间,而林雨晴也是。
四
季明站在康复中心的花园里,看着远处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林雨晴坐在长椅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三个月的专业治疗让她恢复了基本的生活能力,但眼中的光彩似乎永远消失了。
季先生,心理医生张敏走到他身边,今天的会面准备好了吗
季明点点头,喉咙发紧。每周一次的夫妻心理咨询是他最煎熬的时刻,面对那个曾经背叛自己又被人操控的妻子,他的情绪像坐过山车一样在愤怒、怜悯和困惑之间来回摆动。
记住,张医生轻声说,这不是为了追究对错,而是帮助你们各自表达感受。
会面室布置得像温馨的客厅,柔和的灯光,舒适的沙发,刻意营造的安全感。林雨晴已经坐在那里,看到季明进来,她的手指绞在一起,指节泛白。
最近怎么样季明打破沉默,声音干涩。
林雨晴抬起眼睛,那里面盛满了季明读不懂的情绪。医生说我的生理依赖已经戒断了,她停顿了一下,但心理依赖...可能需要一辈子。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季明心里。她需要一辈子来戒除对那种药物的渴望,而那种药物与赵天宇紧密相连。
你...还梦到他吗季明无法控制自己不问。
林雨晴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每天都梦到。看到季明瞬间变硬的脸色,她急忙补充,不是你想的那样。在梦里,他总是给我喝那杯红酒,而我...明知有毒却拒绝不了。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然后我醒来,发现自己又尿床了,像个婴儿一样无助。
季明胸口发闷。他恨赵天宇,恨他对自己婚姻的破坏,更恨他对林雨晴身心的摧残。但更复杂的是,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曾经背叛自己、如今伤痕累累的女人。
上周我父母建议我离婚,季明突然说,他们说这样对我们都好。
林雨晴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但她点了点头:他们是对的。你不该被我拖累。
那你呢季明逼问,你想要什么
泪水无声地滑下林雨晴的脸颊:我想要...从来没有遇见过赵天宇。我想要...回到我们刚结婚的时候。我想要...她哽咽了,但我知道这些都不可能了。
张医生适时介入:林小姐,你能告诉季先生,这段时间治疗中最困难的部分是什么吗
林雨晴深吸一口气:是...面对自己做过的事。药物确实影响了我,但在那之前...她的目光与季明相遇,我就已经对婚姻不满了。我利用那个不满,让自己更容易接受赵天宇的接近。
这是她第一次承认药物控制前的主动背叛。季明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但同时也有种奇怪的释然——至少她在诚实地面对问题。
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吗季明声音低沉,是你突然对芒果不过敏了。我们恋爱时你差点因为芒果休克,但赵天宇来的那段时间,你开始吃芒果班戟。
林雨晴脸色煞白:我...我不知道这个。
药物会抑制过敏反应,张医生解释,这是典型的生理影响案例。
会谈结束前,张医生布置了作业:要求两人各自写下婚姻中最珍视的三个回忆,下次会面分享。
季明走出康复中心,阳光刺得他眼睛发痛。他的手机响了,是沈薇。自从赵天宇入狱后,他们这些受害者家属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支持团体。
季明,周六的聚会你能来吗沈薇的声音温暖而坚定,有位从美国回来的创伤治疗专家要来做分享。
我尽量。季明含糊地回答。沈薇的丈夫在被骗光财产后跳楼自杀,她却坚强地站出来帮助其他受害者。季明敬佩她,但每次见面都会被提醒自己的处境有多复杂——大多数受害者的配偶要么离婚要么去世,而他却卡在中间,既不能放手又无法真正原谅。
回到家——那个他已经重新装修过的公寓,每一处可能唤起回忆的痕迹都被抹去——季明倒了一杯威士忌,拿出笔记本开始完成张医生布置的作业。写婚姻中最珍视的回忆他现在满脑子只有背叛的画面。
笔尖悬在纸上许久,最终落下:
1.
我们第一次约会,在雨中的咖啡馆,她头发上的水珠闪闪发光。
2.
她熬夜为我准备30岁生日惊喜,结果自己先睡着了,脸上还沾着面粉。
3.
我父亲去世时,她握着我的手整整一夜。
写完后季明愣住了。这些回忆如此鲜活,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所有美好,但它们只是被埋在了愤怒和痛苦的层层之下。
周六,季明还是去了支持团体的聚会。沈薇介绍的那位专家讲述了创伤后关系重建的可能性,但强调这需要双方极高的诚意和耐心。会后,沈薇拉住季明:有时间喝杯咖啡吗我有东西给你看。
在附近的咖啡馆,沈薇拿出一个U盘:这是从赵天宇电脑里恢复的资料,警方没公开的部分。里面有...你妻子的一些视频。
季明的手猛地握紧杯子。
不是你想的那种,沈薇赶紧解释,是赵天宇私下录制的...可以说是罪证。你妻子在其中一段明确拒绝了他们的计划,然后...他们加大了药量。
季明接过U盘,感到一阵恶心。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因为我觉得你有权知道全部真相,沈薇直视他的眼睛,包括你妻子在被完全控制前曾试图反抗的事实。
当晚,季明独自观看了那些视频。最令人心碎的一段是林雨晴明显处于半清醒状态,哭着说我不能这样对季明,然后赵天宇强迫她喝下一杯红色液体,几分钟后她就变得顺从且亢奋。
季明关上电脑,在黑暗里坐了很久。第二天,他带着一束白色郁金香去了康复中心——那是他们婚礼上的主花。
林雨晴看到花时愣住了,然后突然崩溃大哭:我不配...我不配...
没有人能评判你配不配,季明艰难地说,包括我自己。
这次会谈,张医生让他们交换了写的回忆清单。令季明震惊的是,林雨晴写的三个时刻与他写的几乎一致,只是角度不同:
1.
第一次约会,他偷偷把外套给我披上,自己冻得发抖。
2.
他30岁生日,我笨手笨脚做蛋糕失败,他却说那是他吃过最好吃的。
3.
他父亲去世那晚,我终于感到自己被需要。
你们看,张医生微笑着说,在最深处,你们对这段关系的珍视是一致的。创伤和药物扭曲了很多东西,但没能抹去这些核心记忆。
林雨晴泣不成声:可我毁了这一切...
不,季明突然说,声音坚定得出奇,赵天宇毁了很多东西,但有些东西...还在。
那天之后,季明开始更积极地参与林雨晴的康复过程。他每周带她离开康复中心几小时,先是去附近的公园,然后是电影院,最后尝试去他们曾经喜欢的餐厅。每次外出,林雨晴都像惊弓之鸟,任何与赵天宇相似的声音或身影都会让她发抖。
三个月后,医生批准林雨晴出院,但建议继续门诊治疗。一个现实问题摆在面前:她该住在哪里她的父母希望她回老家,但所有治疗资源都在这个城市。
你可以...回家,季明说,刻意避开我们的家这样的表述,我收拾好了客房。
林雨晴的眼睛亮了一瞬又暗下去:你不必这样...
我不是出于义务,季明打断她,我只是...想试试。
于是,在分开近一年后,他们又回到了同一个屋檐下,却像两个小心翼翼的陌生人。季明继续工作,林雨晴则每天去心理康复中心做治疗。晚上他们有时一起吃饭,有时各自沉默。
一个雨夜,季明加班回家,发现林雨晴不在。客房书桌上放着一张纸条:去参加受害者庭审支援,别担心。
季明立刻给李警官打电话,得知今晚确实有一场赵天宇同伙的庭审,但没想到林雨晴会去。他驱车赶往法院,在证人休息室找到了她。林雨晴正握着一个陌生女孩的手,轻声说着什么。那女孩满脸泪痕,看起来二十出头。
季明林雨晴看到他,明显惊讶,你怎么...
你该告诉我一声。季明压抑着怒气。
那个年轻女孩怯生生地说:是...是我联系林姐的。我男朋友也被那些人...林姐一直在网上帮助我们收集证据...
季明这才注意到林雨晴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一个详细的证据整理表格,记录着赵天宇团伙的每一个已知受害者和相关证据。
回家的路上,林雨晴坦白:这半年,我一直在帮助其他受害者。赵天宇判刑后,他的一些同伙还在逃,新受害者不断出现...我觉得这是我唯一能做的有意义的事。
季明看着车窗上滑落的雨滴: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怕你...觉得我在利用这件事获取同情。林雨晴的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我知道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弥补对你的伤害。
季明沉默了。他突然意识到,在这场悲剧中,他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挣扎——他通过愤怒和控制,她通过赎罪和自我惩罚。
那天晚上,季明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发现林雨晴出轨的那天,但当他推开卧室门,看到的却是自己被工作淹没、一次次忽略妻子求助信号的画面。醒来时,枕边湿了一片。
第二天是周末,季明没有像往常一样去书房工作,而是敲响了林雨晴的房门:想去湖边走走吗
湖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林雨晴睁大眼睛,点了点头。
秋日的湖面波光粼粼,他们沿着岸边慢慢走着,中间保持着一段恰当的距离。
我一直想问你,季明打破沉默,在我们...出事前,你最不满意我的是什么
林雨晴思考了一会儿:你总是...太完美了。完美的丈夫,完美的事业,完美的生活。而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配角,连犯错都不敢。
季明苦笑:所以赵天宇吸引你的是...
他让我觉得自己是重要的,是值得被关注的。林雨晴坦然道,当然,那都是精心设计的陷阱。但我的空虚感是真实的。
这次谈话后,他们开始尝试一种新的相处模式——不再扮演完美夫妻,而是诚实地表达自己的需求和脆弱。季明学会了承认工作压力和对背叛的恐惧;林雨晴则开始分享戒断反应的痛苦和对未来的迷茫。
圣诞节前夕,林雨晴收到了法院的通知,赵天宇团伙的资产追回有了进展,她被骗走的个人存款将被返还。那天晚上,她做了一桌菜,还买了一瓶红酒。
不是那个,看到季明警惕的眼神,她赶紧解释,只是普通的餐酒。我想...庆祝一下。
晚餐时,林雨晴宣布了一个决定:我打算用追回的钱开一个小型康复中心,专门帮助像我们这样的受害者。张医生同意担任顾问。
季明放下叉子:我们
林雨晴的脸红了:我是说...药物受害者...和他们的家人。
季明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将我们用在关于未来的设想中。这个小小的代词让他心头一热。
听起来不错,他轻声说,需要投资人吗
林雨晴的眼睛亮了起来,不是药物导致的亢奋,而是真实的希望:你...真的支持
比支持更重要的是,季明斟酌着词句,我想参与。不是以投资人的身份,而是...搭档。
这一刻,五年婚姻中的所有错误、背叛和痛苦似乎都化为了理解的基石。他们不再是那对表面光鲜的模范夫妻,而是两个伤痕累累却依然选择并肩前行的普通人。
新年那天,他们一起把原来的公寓挂牌出售,签下了一套带小花园的房子。搬家时,季明在一个旧箱子里发现了林雨晴珍藏的物品——他们第一次约会的电影票根,蜜月旅行的登机牌,甚至是他随手写的小纸条。所有这些,都在赵天宇出现之前。
我以为你都扔了。季明轻声说。
林雨晴站在他身旁:我试过...但最终没能下手。
在新家的第一个晚上,他们各自睡在不同的房间,但半夜季明醒来,发现林雨晴蜷缩在他门外的走廊上,像只被遗弃的小猫。他没有叫醒她,只是轻轻给她盖上毯子。
春天来临时,林雨晴的康复中心正式成立,取名新生之家。开业那天,许多受害者前来支持,包括沈薇和那个季明在法院见过的年轻女孩。剪彩仪式上,林雨晴紧张得手发抖,是季明稳稳地扶住了她的手。
准备好了吗他在她耳边轻声问。
林雨晴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阳光下,她眼角的细纹和苍白的肤色依然诉说着那场噩梦,但眼神已不再空洞。
剪刀落下,彩带飞舞。在众人的掌声中,季明悄悄握住了妻子的手。这一次,她没有颤抖,而是坚定地回握。
回家的路上,林雨晴突然问:你觉得...我们以后会有孩子吗
季明的心跳漏了一拍:你想...
我在想新生之家可以设立一个儿童区,林雨晴快速解释,很多受害者是单亲妈妈...
季明笑了:当然可以。然后,在红灯前停下车子,他补充道,至于我们自己的孩子...也许可以考虑领养等一切都更稳定之后。
林雨晴的眼泪夺眶而出,但这次是喜悦的泪水。她明白季明话中的深意——那不是拒绝,而是对未来的承诺。
那天晚上,他们第一次睡在了同一个房间里,不是作为激情四射的恋人,也不是作为同床异梦的夫妻,而是两个经历过最深黑暗却依然选择相信光明的旅人。
窗外,新家的花园里,第一株白色郁金香正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