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仙侠小说 > 《纹梦师》 > 第一章

1
血色鸢尾
雨水砸在白墨纹身店的玻璃上时,阮白正在给最后一位客人纹脚踝。金属色的鸢尾花纹在苍白的皮肤上绽开,她指尖刚触到那片湿润的墨迹,视网膜突然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
求求你……别告诉妈妈……少女的哭声从记忆深处涌来,阮白猛地收回手,指甲掐进掌心。面前的林小羽疑惑地转头:白姐,怎么了
没事,颜料有点刺激。阮白扯出微笑,目光却死死盯着那朵尚未完成的鸢尾。刚才的画面里,少女蜷缩在浴缸里,手腕的伤口正往外涌血,而她胸前的纹身——和自己此刻正在描绘的图案一模一样。
凌晨三点,阮白被手机震动惊醒。朋友圈里,林小羽的母亲发了条悲痛欲绝的消息:十七岁的女儿割腕自杀。配图里,少女苍白的手腕上缠着纱布,而胸前那朵鸢尾花纹身格外刺眼——和她下午纹的分毫不差。
暴雨还在肆虐,阮白握着车钥匙的手在发抖。她记得林小羽来店里时,眼神空洞得像具躯壳,反复说着想要忘记一些事。当纹身机的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她触碰到了对方的记忆:潮湿的衣柜、父亲醉酒的咒骂、还有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递来的药片。
刑警队的铁门在午夜时分发出刺耳的响声,陈砚的黑眼圈比上次见面时更深了。第三例,都是年轻女性,死亡前都纹了鸢尾花。他将档案甩在桌上,照片里的尸体胸口都有相同的纹身,而且她们的手机里,都有一个叫‘织梦者’的神秘账号。
阮白的手指划过照片,指尖突然刺痛。在接触到第三张照片时,她又看见了那个银色面具,男人掌心躺着的药片上,印着细小的鸢尾花纹——和自己父亲实验室里的药瓶一模一样。
陈警官,我能看看她们的纹身吗阮白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陈砚挑眉,刚要开口,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警笛声。实习生小吴冲进来,脸色惨白:又有人报案,这次在废弃的纺织厂……
纺织厂的恶臭扑面而来,阮白跟着陈砚穿过警戒线,手电筒的光束照亮了倒挂在房梁上的尸体。少女的裙摆浸在积水中,胸前的鸢尾花纹身还在滴血,而她紧握的手心里,躺着半片银色面具。
阮白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十二岁那年的雨夜,她躲在实验室的柜子里,看见父亲被戴着同样面具的男人拖走,地上滚落的药瓶里,药片正发出幽蓝的光。
白墨纹身店的灯在黎明前亮起,阮白翻出压在箱底的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父亲的字迹狂乱:记忆可以被编织,也可以被篡改,当鸢尾花盛开时,所有的秘密都会苏醒……
窗外,暴雨终于停歇,第一缕阳光照在玻璃上,折射出七彩的光。阮白摸着手腕内侧的隐形纹身,那是母亲在失踪前给她纹的,一朵尚未绽放的鸢尾。手机突然震动,一条匿名短信跳出来:下一个,该轮到你了,纹梦师。
2
记忆迷宫
三天后,织梦者再次在社交平台发布动态:第七夜,鸢尾花会为最纯洁的灵魂绽放。配图是一张模糊的纹身手稿,和前几起案件的图案完全不同——这次的鸢尾花,花瓣上缠绕着锁链。
阮白盯着屏幕,后背沁出冷汗。她记得父亲的笔记里提过,鸢尾花的不同形态代表着记忆的不同阶段:未绽放的是封存的过去,盛开的是觉醒的真相,而缠绕锁链的,是被囚禁的痛苦。
陈砚再次造访纹身店时,阮白正在调配黑色颜料。他手里拿着一份尸检报告,脸色凝重:前三名受害者的血液里,都检测出一种新型致幻剂,和你父亲当年研究的‘梦蝶’试剂成分相似。
所以你们怀疑我阮白放下纹身机,指尖还沾着黑色墨汁,父亲失踪时我才十二岁,母亲也在三年后人间蒸发,这些年我只是个普通的纹身师。
陈砚的目光落在她手腕的隐形纹身上:普通纹身师会在触碰到客人皮肤时看见他们的记忆他翻开笔记本,上面贴着几张监控截图,林小羽死亡前一晚,你去过她家,半小时后她就割腕了。
阮白的呼吸一滞。那晚她确实去了,想阻止少女自杀,却在触碰对方手腕时看见更可怕的画面:银色面具男人站在床头,往林小羽的水杯里投下药片,而少女的记忆里,父亲的身影和陈砚重叠在了一起。
我没有杀人。阮白直视陈砚的眼睛,我能看见别人的记忆,通过纹身触碰的瞬间。所以我知道,每个受害者都见过那个戴面具的男人,而他们的死亡,都是被人为操控的‘自杀’。
陈砚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想起五年前那起悬案,阮白的父亲阮明轩,国内顶尖的神经生物学家,突然在实验室失踪,留下的资料里全是关于记忆操控的疯狂研究。而阮白的母亲苏璃,著名的纹身师,在丈夫失踪后开始研究记忆纹身,据说能通过纹身封存或唤醒记忆。
我需要你的帮助。陈砚突然说,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已经在接近你。‘织梦者’在动态里用了‘第七夜’,而今天,正好是第七天。
夜幕降临,纹身店来了位特殊的客人。男人穿着黑色风衣,摘下墨镜时,左眼戴着银色眼罩。听说白墨的纹身能让人忘记痛苦。他的声音像浸了冰,我想纹一朵缠绕锁链的鸢尾。
阮白的手指刚触碰到他的肩膀,视网膜再次炸开白光。这次的记忆格外清晰:阴暗的实验室里,阮明轩正在给年轻的陈砚注射药剂,而戴眼罩的男人站在角落,手里拿着相机,镜头对准了玻璃罐里浸泡的鸢尾花标本。
陆沉,记忆回收公司创始人。男人自我介绍,嘴角勾起冰冷的笑,阮白小姐,或者说,纹梦师,我们该谈谈你父亲的研究了。
与此同时,郊区的废弃医院里,十七岁的唐薇正盯着手机屏幕。织梦者发来私信:今晚零点,带着你的秘密来顶楼,我会让你忘记所有痛苦。她摸着口袋里的抗抑郁药,想起上周在白墨纹身店看见的场景:戴眼罩的男人和纹身师耳语,而他们提到的阮明轩,正是当年害死她父亲的人。
顶楼的风很冷,唐薇刚踏上天台,就看见阴影里闪过银色面具。男人递来一颗药片,幽蓝的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吃下去,就不会再痛苦了。他的声音像毒蛇,就像你父亲坠楼前那样。
唐薇的瞳孔骤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父亲坠楼那晚,房间里确实有个戴面具的男人,而他手里的药片,和此刻眼前的一模一样。她转身想跑,却被一把拽住手腕,男人的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第七夜的鸢尾,需要最纯洁的灵魂来献祭。
药片被强行塞进嘴里,唐薇感觉有无数蚂蚁在啃噬神经。她踉跄着后退,脚下一空,坠落前最后看见的,是远处高楼顶闪烁的红点——那是狙击枪的瞄准镜。
3
双面镜像
唐薇的尸体在清晨被发现,坠楼现场没有挣扎痕迹,掌心同样握着半片银色面具。阮白盯着现场照片,发现她胸前的纹身正是陆沉要求的锁链鸢尾,而纹身的位置,和记忆中父亲实验室里人体标本的标记完全一致。
她父亲是五年前‘梦蝶’项目的研究员。陆沉坐在纹身店的皮椅上,眼罩下的疤痕在灯光下泛着淡红,阮明轩失踪后,项目被秘密叫停,但总有人想继续下去,比如你的好搭档陈砚警官。
阮白皱眉:陈砚当年还是实习生,怎么可能参与项目
所以你以为他接近你是巧合陆沉冷笑,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五年前,陈砚的妹妹陈雨薇,正是‘梦蝶’的第一批实验体,而她的死亡报告,正是阮明轩签署的。
照片里,年轻的陈砚抱着昏迷的女孩,背景是明轩生物的门牌。阮白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想起在林小羽记忆里看见的场景,陈砚的身影和戴面具的男人重叠,原来早在五年前,命运的齿轮就已经开始转动。
刑警队里,陈砚正在调取唐薇的通话记录,发现她死前最后一通电话打给了记忆回收公司。他想起陆沉,那个神秘的商人,五年前突然收购了阮明轩的实验室,而他的左眼,正是在一次意外中失明。
陈警官,有人找。小吴递来一个信封,没有寄件人信息。陈砚拆开,里面是张监控截图:陆沉和阮白在纹身店门口拥抱,而阮白的手,正按在陆沉后颈的位置——那里有个鸢尾花纹身。
记忆突然被撕开缺口,陈砚想起妹妹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哥,那个戴眼罩的叔叔,他的脖子后面有朵花……
暴雨再次降临,阮白跟着陆沉走进地下实验室。金属门打开的瞬间,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玻璃罐里浸泡着各种纹身标本,标签上写着不同的编号和日期。
这是你母亲的研究成果。陆沉指着墙上的巨幅图表,她发现,人类的记忆可以转化为视觉符号,通过纹身刻在皮肤上,而‘梦蝶’试剂,能让这些记忆具象化,甚至被操控。
阮白的目光落在最中央的玻璃柜里,里面躺着一具女性尸体,胸前纹着一朵完全绽放的鸢尾花,花瓣上的纹路,竟然和她手腕的隐形纹身一模一样。那是……我母亲
陆沉点头:苏璃在三年前找到我,说有人在追杀她,然后把这个实验室和所有资料托付给我。她最后的作品,就是你手腕的‘纹梦师’纹身,能让你通过触碰纹身读取记忆,但代价是……
代价是什么阮白追问。
陆沉沉默片刻:每读取一次记忆,你的部分记忆就会被替换成对方的。所以你以为自己记得十二岁前的事其实那些都是别人的记忆碎片。
头顶的灯光突然闪烁,警报声骤然响起。陆沉脸色一变:有人入侵!话音未落,实验室的门被炸开,戴着防毒面具的人冲了进来,目标直奔中央的玻璃柜。
阮白被陆沉推进密道,转身前看见那些人正在拆解玻璃柜,而领头者的后颈,有个和陆沉同款的鸢尾花纹身。密道尽头是条小巷,雨水浇在脸上,她摸出手机想联系陈砚,却看见热搜词条突然置顶:纹梦师连环杀人案,配图是她和林小羽的合照,以及唐薇坠楼前的监控截图。
与此同时,刑警队里,陈砚看着最新的尸检报告,瞳孔骤缩。唐薇的胃里,除了梦蝶试剂,还有少量阮白常用的安神药片,而这种药,只有在白墨纹身店附近的药店才能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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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震动,是陆沉发来的消息:陈警官,你妹妹临死前喊的不是‘叔叔’,而是‘哥哥’,你敢不敢看看她最后的记忆附件是段监控视频,画面里,陈雨薇在实验室尖叫,而戴着银色面具的人转身——竟然是陈砚自己。
暴雨冲刷着城市的街道,阮白站在路灯下,看着手机里的通缉令。她知道,现在能信任的只有自己,和手腕上那朵尚未绽放的鸢尾。而远处,银色面具在阴影里闪烁,织梦者的下一个目标,已经悄然锁定。
4
镜中鸢尾
三天后,白墨纹身店被警戒线包围。阮白躲在废弃的地铁隧道里,听着陆沉发来的语音:陈砚申请了全城通缉,现在他相信你就是织梦者,因为所有受害者都去过你的店,而唐薇的死亡时间,正好是你离开实验室的半小时后。
隧道里滴水的声音格外清晰,阮白摸着手腕的纹身,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一句话:当鸢尾花开始反噬,你要相信镜中的自己。她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借着手机屏幕的光,突然发现镜中倒影的手腕纹身,花瓣似乎比之前多了一片。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这次不是别人的,而是属于自己的碎片:十二岁生日那天,母亲在她手腕纹下鸢尾,父亲在实验室调试药剂,笑着说:我们的小梦蝶,以后要成为最厉害的纹梦师。然后警报骤响,银色面具的人闯入,父亲把她塞进柜子,最后看见的是母亲被拽走时,胸前绽放的鸢尾花纹身。
现在知道为什么陈砚要追杀你了吧陆沉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当年‘梦蝶’项目的真相,是军方资助的记忆操控计划,他们想制造能植入虚假记忆的间谍,而你父亲想终止实验,结果被灭口。
隧道深处传来脚步声,阮白立刻关掉手机。黑暗中,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墙壁,她听见陈砚的声音:阮白,我知道你在这里,唐薇死前给‘记忆回收公司’打电话,而陆沉的真实身份,是当年项目的安保主管,他手上沾着十几条人命。
水珠从头顶滴落,阮白贴着潮湿的墙壁,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耳机里传来陆沉的冷笑:告诉陈警官,他妹妹的记忆芯片还在我这里,要不要看看她最后看见的画面
下一秒,隧道里的应急灯突然亮起,阮白看见陈砚举着枪,眼中是复杂的情绪。跟我回去,我能保护你。他说,声音却有些颤抖。
保护阮白冷笑,还是想把我当成新的实验体唐薇的父亲是被你们灭口的吧就因为他想曝光‘梦蝶’的真相。
陈砚的枪口下垂:你以为陆沉是好人他当年亲手杀了实验室的清洁工,就因为对方看见他换面具。他掏出手机,播放一段录音,这是我在陆沉办公室找到的,他和军方的通话,说要利用你激活‘终极鸢尾’。
阮白的头开始剧痛,两种矛盾的记忆在脑海中撕扯。她记得陆沉实验室里母亲的尸体,也记得陈砚照片里抱着妹妹的模样。手腕的纹身突然发烫,她低头看去,发现花瓣已经完全展开,而镜中的倒影,胸前竟然也浮现出同样的纹身。
现在,该做个选择了。阴影里传来陆沉的声音,他戴着银色面具,手里拿着注射器,要么跟我走,唤醒你母亲封存的记忆,要么跟陈警官回去,成为他破案的筹码。
隧道深处传来警笛声,陈砚的对讲机响起:陈队,支援还有三分钟到!
阮白看着两个男人,突然想起父亲笔记里的最后一页:当镜中鸢尾绽放,真相会在双面镜像中显现。她猛地扯下脖子上的项链,那是母亲留下的银色镜子,镜面突然裂开,露出夹层里的芯片。
那是……我母亲的记忆芯片。阮白低语,将芯片插入陆沉带来的读取器。屏幕亮起的瞬间,所有的画面都清晰了:五年前,陈砚的妹妹陈雨薇是自愿参与实验的,因为她想忘记父亲家暴的痛苦,而陆沉确实杀了清洁工,但那是为了保护阮明轩的研究资料,真正的幕后黑手,是一直躲在暗处的织梦者——那个拥有双重身份的人。
警笛声近在咫尺,阮白突然将芯片塞进陈砚手里:去查‘明轩生物’的股东名单,织梦者就在里面。然后转身跑向陆沉,带我去实验室,我要激活终极鸢尾。
隧道出口,银色面具在月光下闪烁,织梦者看着监控里的场景,嘴角勾起冷笑。他摘下手套,露出手腕内侧的鸢尾花纹身,花瓣已经完全绽放,而中心的花蕊,正是阮白父亲实验室的坐标。
5
记忆囚徒
地下实验室的灯光亮起时,阮白终于看清了终极鸢尾的全貌。那是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里面漂浮着由无数记忆碎片构成的光茧,每一片光斑都是一段痛苦的回忆,而光茧中心,隐约可见人影。
那是你父亲。陆沉摘下眼罩,疤痕下的眼睛是机械义眼,当年他没有死,而是把自己的意识封存在记忆光茧里,等待有朝一日被唤醒。
阮白的手按在玻璃上,指尖传来熟悉的波动。她看见父亲的记忆碎片:和陈砚的妹妹谈话、与陆沉争吵、还有母亲在纹身时的温柔笑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对抗织梦者。陆沉启动仪器,织梦者一直在收集受害者的记忆,用‘梦蝶’试剂将它们转化为可控的幻觉,他想制造一场集体记忆灾难,让整个城市的人都活在他编织的梦里。
仪器突然发出警报,陈砚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阮白,股东名单里有个叫‘周明’的神秘人,占股49%,而周明的生日,和你父亲失踪的日期相同。
阮白的瞳孔骤缩,她想起父亲曾说过,周明是他大学时的好友,也是梦蝶项目的最初投资人。而在母亲的记忆里,周明戴着银色面具,亲手将父亲推入玻璃容器。
织梦者就是周明!阮白转身对陆沉说,他当年背叛了父亲,现在想利用终极鸢尾控制所有人的记忆。
地面突然震动,实验室的警报声大作。陆沉看向监控,脸色惨白:周明来了,带着他的‘记忆军队’。屏幕里,戴着银色面具的人群正涌入地下通道,每个人胸前都纹着绽放的鸢尾花。
阮白看着手腕的纹身,此时花瓣已经开始泛黑,母亲的日记里说过,当鸢尾花开始枯萎,纹梦师的生命也将走到尽头。她深吸一口气,走向终极鸢尾:我来唤醒父亲,你去阻止周明。
记忆光茧在触碰的瞬间亮起,阮白感觉无数画面涌入脑海:父亲的实验、母亲的牺牲、还有陈砚这些年的调查。原来陈砚早就知道她的能力,之所以追捕她,是为了保护她不被周明利用。
小白,对不起。父亲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当年我和周明创造‘梦蝶’,是想治愈创伤后应激障碍,没想到他想用来制造武器。现在只有你能阻止他,用你的纹梦师能力,进入他的记忆核心。
地面传来剧烈的爆炸声,陆沉踉跄着冲进实验室,肩膀淌着血:周明带着芯片来了,他要把终极鸢尾的数据上传到云端!
阮白看见周明走进来,银色面具下是张熟悉的脸——正是这些年常来纹身店的老顾客,那个总说自己失眠的中年男人。
好久不见,阮白。周明举起芯片,你母亲的记忆很美,尤其是她死在我怀里的样子,要不要看看
愤怒如潮水般涌来,阮白感觉手腕的纹身几乎要撕裂皮肤。她突然冲向周明,指尖触碰到他胸前的鸢尾花纹身,视网膜瞬间被黑暗吞噬。
在周明的记忆里,她看见十七岁的周明站在孤儿院门口,看着阮明轩夫妇收养了一个女孩——那是陈砚的妹妹陈雨薇。嫉妒和不甘在他心中滋生,当阮明轩提出终止梦蝶项目时,他终于爆发了。
他们都该属于我!年轻的周明在实验室怒吼,记忆就该被掌控,像提线木偶一样!
现实中,周明突然惨叫,芯片从手中掉落。阮白从记忆中抽离,看见他胸前的纹身正在溃烂,而自己手腕的鸢尾花,已经完全变成黑色。
阮白!陈砚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他举着枪冲进来,身后跟着特警。周明趁机捡起芯片,正要插入仪器,陆沉突然扑过去,用身体挡住了致命的一击。
陆沉!阮白跪在他身边,看见鲜血染红了他后颈的鸢尾花纹身。陆沉扯出微笑:去完成你父母的愿望,别让记忆成为牢笼。
仪器突然发出刺眼的光芒,终极鸢尾开始崩塌。阮白抓起芯片,塞进父亲所在的光茧,然后对陈砚说:带所有人出去,我要和周明做个了断。
陈砚犹豫片刻,最终点头,带着特警撤离。周明疯狂地笑着:你以为这样就能赢等记忆云上传,整个城市都会变成我的梦境!
阮白看着他,突然露出释然的微笑:你错了,记忆不是武器,而是让我们成为自己的证据。她触碰自己手腕的纹身,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周明的记忆和自己的记忆连接在一起。
在意识的洪流中,周明看见自己的童年,那个在孤儿院被欺负的小男孩,那个渴望被爱的少年,还有那个被嫉妒吞噬的自己。而阮白,看见母亲临终前的画面:小白,记住,真正的纹梦师,不是操控记忆,而是守护记忆的温度。
实验室在爆炸声中崩塌,阮白感觉自己在坠落,耳边响起父亲和母亲的声音。最后一刻,她看见手腕的鸢尾花重新绽放,花瓣上闪烁着无数人的记忆碎片,温暖而明亮。
6
梦醒时分
消毒水的气味最先钻进鼻腔,阮白缓缓睁开眼睛,看见陈砚趴在床头,胡子拉碴的脸上写满疲惫。
你睡了三天。他递来温水,眼神复杂,陆沉脱离危险了,周明的记忆云计划被摧毁,警方在他的服务器里发现了所有受害者的记忆备份。
阮白摸着手腕的纹身,现在它只是普通的刺青,不再发光,也没有能力。父亲呢
陈砚沉默片刻:终极鸢尾崩塌时,光茧里的意识也消散了,不过……他拿出一个U盘,陆沉在实验室废墟里找到的,你父亲留给你的最后的话。
视频里,阮明轩穿着白大褂,眼中带着愧疚:小白,当你看到这个视频,说明我已经成功封存了自己的意识。不要为我难过,记住,记忆是我们存在过的证据,无论是痛苦还是快乐,都值得被铭记。还有,替我向陈砚道歉,当年雨薇的事,是我判断失误……
画面突然模糊,阮白关掉视频,看向窗外。阳光明媚,远处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她知道,有些东西永远改变了——比如陈砚看她的眼神,不再有怀疑,而是多了份理解。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陈砚问,‘白墨’纹身店被查封了,但你可以重新开始。
阮白笑了:我想继续做纹身师,不过这次,不做记忆的操控者,而是做记忆的倾听者。她摸着手腕的鸢尾花,每个纹身都有故事,而我要做的,是让这些故事被温柔对待。
一个月后,新白墨纹身店开业。门口没有华丽的招牌,只有块木牌,上面刻着朵含苞待放的鸢尾花。第一位客人是位中年女性,她想在锁骨处纹朵小鸢尾,纪念去世的母亲。
你母亲一定很爱你。阮白调配着颜料,微笑着说。这次触碰皮肤时,她没有看见任何记忆,只有纯粹的触感和温度。但她知道,有些东西比读取记忆更重要,比如用心去倾听。
傍晚,陈砚带着花篮来访,身后跟着个戴眼镜的男生——陆沉,他的眼罩换成了银色的装饰,看起来精神不错。
听说你拒绝了警方的特聘顾问邀请陆沉调侃,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成为记忆案件的专家。
阮白摇头:我现在只想做个普通的纹身师,偶尔帮陈警官破解一下和纹身心灵有关的案子。她看向陈砚,不过如果有需要,我还是会帮忙的,毕竟,我们都欠彼此一个真相。
三人在夕阳下碰杯,玻璃杯相碰的声音清脆悦耳。窗外,一只蝴蝶停在鸢尾花的木牌上,翅膀闪烁着七彩的光,像极了记忆中那些温暖的碎片。
远处,某个阴暗的角落,一台电脑屏幕突然亮起,上面是织梦者未发送的最后一条消息:纹梦师的故事,永远不会结束。屏幕反光中,隐约可见一只手腕,内侧纹着朵半开的鸢尾花,花瓣上,一滴墨迹正在缓缓晕开。
7
记忆裂痕
半年后,深秋的梧桐叶铺满街道,阮白正在给一位大学生纹脚踝。少年害羞地说这是为了纪念奶奶,老人临终前说希望他永远记得故乡的秋天。
是个温暖的故事。阮白笑着落针,突然注意到少年小腿内侧有块旧疤痕,形状像片残缺的鸢尾花瓣。她指尖刚要触碰,门铃突然响起,陈砚闯了进来,脸色凝重。
又出现了。他扔出照片,受害者是位中年司机,胸口纹着半朵鸢尾,花瓣边缘溃烂,和三年前的‘织梦者’案件一模一样,但周明还在监狱里。
阮白的手指划过照片,虽然失去了读忆能力,但直觉告诉她这不简单。尸检报告呢
血液里有新型‘梦蝶’试剂,比之前的更稳定。陈砚掏出U盘,还有,监狱传来消息,周明昨晚自杀了,死前在墙上用血画了鸢尾花。
窗外,一阵狂风卷起落叶,阮白看见街对面有个戴围巾的女人闪过,围巾上的鸢尾花纹样格外刺眼。她突然想起,周明的律师曾是位女性,总戴着同款围巾。
记忆回收公司的办公室里,陆沉正在擦拭义眼,屏幕上显示着全球各地的鸢尾花纹身案件,最新一起在东京,受害者是位华裔纹身师。
看来我们的织梦者有学徒。他对着空气说,阴影里走出个戴银色面具的人,或者说,是当年的漏网之鱼。
面具人摘下围巾,露出左脸的烧伤疤痕,正是周明的前助理林夏。周先生说过,记忆操控是进化的必然。她的声音冰冷,而阮白毁了我们的一切,现在该让她尝尝失去记忆的痛苦了。
深夜,阮白在工作室整理颜料,突然听见后巷传来异响。她刚打开门,就被迷药捂住口鼻,昏迷前看见的,是银色面具上反光的月光。
再次醒来时,阮白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四周墙壁布满监控屏幕,播放着她过去的记忆片段:父亲的实验室、母亲的纹身店、还有和陈砚、陆沉相处的画面。
欢迎来到记忆监狱,纹梦师。林夏的声音从扬声器传来,面具下的眼睛闪着疯狂的光,周先生教会我最重要的事,就是利用敌人的弱点。而你的弱点,就是太重感情。
屏幕切换,阮白看见陈砚正在刑警队焦急地打电话,陆沉带着人在废弃工厂搜查。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不过……林夏按下按钮,阮白的太阳穴突然剧痛,一段陌生的记忆涌入:她亲手将唐薇推下高楼,鲜血染红了胸前的鸢尾花。
这是我给你植入的虚假记忆。林夏的笑声刺耳,等陈砚找到你时,他会在你手机里发现这段‘
confession’,而你,会因为分不清真假记忆而崩溃。
阮白咬着舌尖保持清醒,她想起母亲说过,虚假记忆会有违和感,就像纹身颜料里的杂质。这段记忆中,唐薇坠楼的姿势和现场照片不符,而她手腕的纹身,在记忆里是完全绽放的,可现实中早已褪色。
你错了。阮白对着摄像头微笑,记忆不是可以随意涂抹的画布,每个细节都有它的温度。唐薇坠楼时穿的是蓝色帆布鞋,而我记得,那天她在纹身店说最喜欢白色。
林夏的呼吸一滞,她没想到这个细节会被注意到。就在她准备加大药量时,天花板突然传来爆炸声,陆沉的机械义眼在烟尘中闪烁,身后跟着全副武装的特警。
我说过,别碰我的人。陆沉扯下林夏的面具,看着她惊恐的眼神,周明没告诉你吗阮白的记忆里,藏着‘梦蝶’试剂的终极解药。
医院里,阮白看着陈砚拿来的证据,林夏的电脑里存着所有织梦者学徒的资料,他们分散在全球,等待启动信号。看来我们的战争还没结束。
陈砚点头,突然握住她的手: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当年雨薇的事,我早就不怪你父亲了,我只怪自己,没保护好该保护的人。
晨光透过窗帘,阮白看着手腕的鸢尾花,虽然不再有特殊能力,但每道纹路都清晰如昨。她知道,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操控记忆,而是直面记忆的勇气。
街角的咖啡店,戴帽子的男人翻开笔记本,最新一页写着:纹梦师已觉醒,第二阶段计划启动——收集全球纹梦师的记忆,编织真正的‘记忆帝国’。他摸着后颈的鸢尾花纹身,花瓣正在缓缓展开,而中心,是阮白工作室的坐标。
8
记忆共鸣
三个月后,国际刑警组织发来协查通报,全球范围内出现七起鸢尾花纹身案件,受害者来自不同国家,职业各异,但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在童年时期都接触过明轩生物的产品。
阮白看着照片,发现每个受害者的纹身都处于不同的绽放阶段,从含苞到枯萎,形成一个完整的周期。这像是某种仪式,七朵鸢尾代表一周,可能在筹备某种大规模的记忆操控。
陆沉调出卫星地图,七起案件的发生地正好形成北斗七星的形状,而中心点,正是阮白的工作室。他们想以你为中心,启动全球记忆共鸣。他的义眼闪过红光,当年周明的‘记忆云’计划只是雏形,现在的升级版,需要活体锚点。
陈砚盯着监控录像,发现每个受害者在案发前都浏览过一个神秘网站,页面只有朵动态鸢尾花,点击后会下载一个隐形程序,偷偷扫描用户的记忆碎片。
我要去一趟东京。阮白突然说,第一位受害者是那里的纹身师,她的记忆里可能有启动仪式的关键信息。
太危险了。陈砚反对,对方明显在引你入局。
陆沉却点头:我陪她去,顺便查查记忆回收公司在日本的分部。而且,据我所知,日本有位老纹梦师,曾和苏璃共事过。
成田机场,阮白戴着宽檐帽,跟着陆沉走进地下纹身店。昏暗的灯光下,一位戴眼镜的老人正在给客人纹锦鲤,看见她手腕的鸢尾花,突然用中文说:好久不见,苏璃的女儿。
老人名叫山本一雄,是苏璃在日本的挚友,他拿出一本相册,里面贴着各国纹梦师的合照,其中一张,苏璃和一位金发女子站在埃菲尔铁塔下,两人手腕都纹着鸢尾花。
那是法国的纹梦师伊莎贝拉。山本叹气,三个月前,她的工作室被烧毁,人也失踪了。现在全球的纹梦师都在消失,除了你。
深夜,阮白在酒店房间研究相册,突然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戴着樱花面具的杀手冲进来,目标直奔她的手腕。陆沉及时赶到,义眼发出强光干扰敌人,阮白趁机按下警报器。
混乱中,杀手的面具掉落,露出后颈的鸢尾花纹身,花瓣已经完全绽放。阮白突然想起,七起案件的受害者纹身正好对应北斗七星,而第八个,可能就是她自己。
他们要凑齐七星连珠,以我为第八星,启动记忆共鸣。阮白对赶来的陈砚说,明天就是秋分,北斗七星会出现在特定位置,必须阻止他们。
涩谷的十字路口,人潮涌动。阮白戴着微型摄像头,按照线索来到某栋大厦顶层,看见七个戴着不同面具的人围成圆圈,中间是巨大的鸢尾花图案,每片花瓣对应一个受害者的位置。
欢迎回家,纹梦师。金发男子站在中央,正是照片里的伊莎贝拉的徒弟,我们等了十年,终于等到苏璃的女儿来完成仪式。
他举起权杖,顶端镶嵌着母亲的记忆芯片:当年苏璃偷走了终极芯片,现在物归原主,全球的记忆即将共鸣,所有人都会活在我们编织的完美梦境里。
阮白看着芯片,突然露出微笑:你以为母亲的芯片里是启动程序不,那是父亲设计的记忆防火墙,专门阻止非法的记忆操控。
她按下手腕的隐形按钮,陆沉远程启动了芯片的自毁程序。强光闪过,七个面具人突然惨叫,他们胸前的纹身开始溃烂,而大厦外,北斗七星的图案正在天空中渐渐模糊。
你毁了一切!金发男子怒吼,我们本可以让世界没有痛苦!
阮白摇头:痛苦是记忆的一部分,没有黑暗,就不会懂得光明的珍贵。她摸着手腕的鸢尾花,真正的纹梦师,不是消除痛苦,而是让人们有勇气面对痛苦。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陈砚带着特警冲进来,逮捕了剩余的杀手。阮白看着窗外的东京塔,突然发现云层中露出半颗星星,那是北斗七星中最暗的一颗,就像那些被隐藏的记忆,虽然微小,却从未消失。
回国的飞机上,陆沉看着手机里的新消息:南极站发现了疑似明轩生物的地下基地,冰层里封存着更古老的记忆实验资料。他看向正在睡觉的阮白,嘴角微微上扬——这场关于记忆的战争,或许才刚刚开始。
9
永恒鸢尾(终篇)
三年后,春日的阳光洒在新白墨的落地窗前,阮白正在给一个小女孩纹蝴蝶纹身。孩子咯咯笑着说这是为了纪念救过她的流浪猫,阮白突然注意到她脚踝内侧的胎记,形状像朵未绽放的鸢尾。
门铃响起,陈砚抱着文件夹走进来,制服上还带着外面的樱花香。国际刑警组织传来消息,南极基地的冰层融化,发现了完整的‘梦蝶’初代实验报告,还有……他抽出一张照片,你母亲年轻时的照片,她站在南极科考站门口,身边是位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
阮白接过照片,心跳加速。那个男人的身形,和记忆中父亲的背影一模一样。难道父亲当年没有死,而是去了南极
陆沉的视频通话突然接入,他正在南极考察,身后是巨大的冰雕鸢尾花:更惊人的发现是,这里的冰层里封存着数千年前的记忆纹身,人类对记忆的探索,远比我们想象的古老。
他转动镜头,冰墙上刻着密密麻麻的鸢尾花纹,每一朵都对应着不同的时代。看来,纹梦师的传承,从未断绝。
午后,阮白坐在门前的梧桐树下,翻开母亲的日记,最后一页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当永恒鸢尾绽放,记忆的长河将不再有尽头。她摸着手腕的纹身,经过三年的时光,它已经完全褪色,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远处,一个戴帽子的老人走过,回头对她微笑。阮白愣住了,那张脸,分明和父亲年轻时一模一样。她刚要追上去,老人已经消失在街角,只留下一片飘落的鸢尾花瓣,上面隐约刻着守护二字。
手机震动,陈砚发来消息:今晚的刑警队庆功宴,陆沉说他带了位神秘嘉宾,你猜是谁
阮白笑着回复:不管是谁,记得提醒他,庆功宴上不准讨论记忆案件。她抬头看向天空,云朵正聚成鸢尾花的形状,阳光穿过云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工作室的门铃再次响起,这次进来的是位年轻女性,眼神中带着迷茫和期待。听说这里的纹身师能让人直面记忆。她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结痂的划痕,我想纹朵鸢尾花,纪念我逝去的勇气。
阮白起身,调配颜料的动作熟练而温柔:鸢尾花有很多种含义,你想要哪一种
就选含苞待放的吧。女性微笑,因为我相信,有些记忆,值得被温柔唤醒。
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回应这个美好的约定。阮白看着手中的纹身机,突然明白,母亲和父亲用一生守护的,从来不是什么终极力量,而是让每个灵魂都能在记忆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光芒。
永恒的鸢尾花,终将在每个人的心中绽放,不是作为操控的工具,而是作为生命的印记,温柔而坚定地存在着。而纹梦师的故事,也将随着每一道新的纹身,继续在时光中流淌,成为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最温暖的记忆纽带。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