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我是程望舒,我现在正在和我的丈夫邓书华在烟站卖烟。
他拿到了卖烟的钱,在烟站站长的面前一如既往地虚伪地关心我。
他以为我会和以前一样被他轻松忽悠过去。
可是,我重生了。
1.
烟站站长的声音在我的耳边逐渐变得清晰:
你说你家每年卖那么多钱,你在上班,都是他们娘仨种的。
还是不要太辛苦,你看望舒都累晕过去了,小菲也那么瘦。
他虚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听着想吐：
哎呦,还不是她就喜欢攒钱,说让买点好的就是不听。
面前的事物逐渐变得清晰,我的右手好像被紧紧地捏着。
娘,你终于醒了,是不是太累了
我的意识渐渐清晰,我知道我是怎么了。
我是被重生冲击了大脑,所以才会昏迷,但我当然不能这么说。
我看着邓书华虚伪的嘴脸,我心中的滔滔恨意恨不得直接将他淹没。
我想冲上去将他的眼睛挖了,将他的牙齿敲碎让他自己咽下去。
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剥其骨。
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必须慢慢谋划,才能让他偿还我们母子三人的命。
哎呦,望舒啊,还是不要这么拼,身体垮了咋整
这是
1975
年,而在
1977
年发生了一件大事。
现在听着站长的话,我心里面瞬间有了主意。
站长,我没事儿,就是太阳太晒了。
站长,你也别说小菲他爹了,不止我节俭,他也很节俭,白酒都只敢喝散的。
他听闻这话,看了我一眼,我只是笑笑。
看着周围卖烟的人越来越多,我提高音量接着说：
站长,你是不知道,小菲他爹最想的就是他们姐弟俩。
来之前还说挣钱了要给俩孩子买两身衣服再买点麦乳精呢。
说着,我杵了杵小菲的手臂。
小菲很聪明：我爹对我最好了,李叔就不要说他了,对吧,爹
周围的人听到我们的讨论,将我们围了起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四方响起。
肯定的,你是我的亲女儿,不想你想谁
说着,他将手里的钱分了一小半给我。
咦~,你邓书华就是净吹牛,这点钱儿哪里够买麦乳精那精细玩意儿
我差点笑出声来,不知道是哪个大哥这么给力。
邓书华最要面子了。
果不其然他的脸色只能说用精彩纷呈来形容是最合适不过。
他脸色极臭的就又给我一大叠。
给完就借口要去上值离开了。
我没有说谎,我确实是想给两个孩子买东西。
我牵着成菲,有太多的话想说,但又无从说起。
只是慢慢地用我粗糙的手指去感受我女儿真实活着的样子。
成菲,今年七岁,可她的身躯孱弱得像是五岁。
她那么小就要用自己孱弱的身子背着身体那么大的背篓。
从家到烟站,一路都是坑洼泥泞的山路,她小小的身子背着那么重的烟叶要走两三个小时。
可是,勤劳的母女一路上背着的烟叶换来的钱一分也到不了她们的手里。
我只恨我上辈子太懦弱了,太蠢了,才会害得自己和儿女全部命丧黄泉。
2.
也许慢慢地把钱攒着才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我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让我现在极其割裂的情绪稳定下来。
我想让两个孩子过得好点,那我先给成菲和成浩买点衣服。
我手里有布票,应该还够的。
成浩今年四岁,先天不足,需要喝五加皮酒供养身体。
我的母亲早逝,父亲是龙塘大队的赤脚医生,同时还是公社干部。
邓书华是他的徒弟,1966
年我的父亲去世,将我托付给唯一的徒弟。
1967
年,我们结婚了,下一年就生下成菲。
可是没有儿子当然得继续生。
1969
年,又生下了一个女儿,可是在生下的第三天女儿就被淹死了,淹死在梨树湾。
我伤心欲绝,然大女儿还小,只是从此落下病根。
直到
1971
年,终于,我生下了小儿子成浩。
但由于我的病根,成浩生下来先天不足,需要日日以药酒温养。
邓书华,他没有上医学院,本来是没有资格入医院的。
但是我的父亲有赤脚医生证,邓书华是唯一的徒弟,他也有。
我的父亲还是公社干部,邓书华还参加了县卫生局组织的红医班培训。
几项叠加之后,他得以进入医院行医。
3.
我的女儿真的太瘦弱了,瘦骨嶙峋的身体,穿的还是改了又改、缝了又缝的破衣裳。
我们去了供销社,前台是个很傲慢的女人,叫苏连翘。
成菲畏畏缩缩地躲在我的后面,她没有面对过这么琳琅满目的商场。
我内心只有无限的悲伤和心疼。
我扯了几块布给姐弟俩做衣服,还买了点麦乳精和大白兔奶糖。
成菲很乖巧,即使垂涎欲滴,她也认为弟弟的身体更不好,还是留给弟弟吧。
我不顾她的推辞,只是把小小的她抱了个满怀。
没关系,这是成菲自己挣来的,自己当然可以吃,弟弟的份娘给他留着了。
以后有娘在,娘保证成菲和弟弟会一直有吃的。
成菲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同时她还很敏感。
她也许在烟站就知道我变了,但是无论我变成什么样,我还是她的娘。
4.
我们采购完后没有直接回去,我还去酒厂买了一些散装白酒和正规白酒。
望舒啊,咋买这么多酒呀
哎呀,孩儿他爹单位要的,说是职工福利。
散装的要便宜一些,可以勾兑正规的白酒喝,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差异。
说不定,邓书华喝了酒就不会打两个孩子了。
邓书华是一个非常要面子的人,他不会打老婆,因为那对他的名声不好。
他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都有家庭。
大家住在一起,妯娌之间的关系很不错。
所以他不会打我,因为被看到了很丢人。
但是他的脾气虚伪暴躁,为了发泄,他会打孩子。
老子打孩子,最正常不过了,没人会议论他。
因此这是他常用的发泄手段。
回想我的上辈子,我太懦弱了,甚至连孩子都没有保护好。
我的小浩,生下来就体弱,即使发育迟缓,也养大了。
可是,在九岁那年,好好的身体开始变坏。
腹痛难忍,夜间抽搐,最终突发疾病死亡。
我不信,我坚持尸检。
可是,医院报告证明是肾小管坏死,就是意外。
肾小管坏死,我想起了前段时间小浩经常肚子痛。
赤脚医生给他吃了阿托品,但是一直不见好。
赤脚医生也觉得很奇怪。
原来如此,可是我的小浩怎么会肾小管坏死呢
我心痛如绞,每每泪流满面。
但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祸不单行,时隔一个月,我的小菲就在梨树湾水沟里淹死了。
梨树湾,那个沉没了我的刚出生的小女儿尸体的水沟。
又再次沉没了我的大女儿。
去认领尸体的路上,我是被拖着过去的,我不敢认。
短短一个月而已,让我怎么敢面对这个现实。
我的小菲平常最是小心谨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失足落水呢
地上那个头发凌乱,浑身湿漉漉的人怎么会是小菲呢
小菲虽然没有好的衣服,但是很爱干净的。
头发总是打理得很利落,每每总是扎着两个辫子说娘,我来帮你。
可是,更大的厄运还在后面,小菲去世的第二天,我就因为心肌梗塞去世了。
在我死后,邓书华告诉村里人,我是受不了这个打击才会悲伤过度引发心肌梗塞。
我的父母已经去世了,邓书华也没有要求尸检。
所以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我死后我看到了真相。
我的儿子的药酒里面被加了雷公藤,怪不得。
怪不得每次隔壁的王叔都说小浩一喝了药酒就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怪不得王叔家的猫总是远离小浩。
怪不得小浩腹痛吃了阿托品会更难受,原来是无意识地在加速肾小管坏死。
而小菲呢,是被苏连翘推下河的。
而我,是邓书华利用了医院的便利,给我喂了安眠药又注射了钾离子。
死状和心肌梗死极度相似。
我们母子三人的命,都因为这对狗男女全部消亡。
而原因仅仅是邓书华受我父亲的委托,如果他出轨被村民知道,必定会被痛骂。
他视自己的面子大于一切,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于是就痛下杀手。
真是好荒谬的理由,可是对于这种虚伪的忘恩负义的男人来说再正常不过了。
5.
娘,你们终于回来啦。
小浩站在屋外没有进去,而我的妯娌们正在吸烟。
我猜想应该是邓书华回来了,此刻脸色不好,否则小浩也不会挨着婶娘。
我定了定自己的情绪,知道自己现在还需要继续装。
他爹,看我路过酒铺给你买的啥
我平时是个很懦弱的人,在他面前一直做低伏小。
但是我刚刚拎着酒进来,妯娌们都看见了。
我知道他不会不给面子。
小浩,看娘给你带了什么
是大白兔奶糖,娘和姐姐吃了吗
要姐姐和娘吃了我才吃。
姐姐吃过了,小浩快吃吧。
我看着姐弟俩的谦让只觉得心里非常的酸软。
我的这么好的这么乖的两个孩子,那两个禽兽怎么下得了手的。
想着想着,我的恨意好像随着我重生回来的时间日渐增加。
我有了重生的机会,自然是不希望自己变成魔鬼。
我还是希望自己可以干干净净的陪着我的孩子长大。6.
烟站的老板娘是我的朋友,因为我的父亲救过他一命。
这个周我去找了她,想要请她帮我一个忙。
王姐,我想去供销社买点白糖,您也知道我的性子。
那个供销社成员真的有点坏脾气,您陪我走一趟吧。
王姐对于我的请求向来有求必应,她在我的父亲那儿治病的时候我们就成为了好朋友。
王姐是个暴脾气,向来直来直往,这样的脾气得罪人的同时也有很多的朋友。
小舒,你最近的身体还好吗
王姐,我最近挺好的。
还好呢,我听说你上次在烟站是晕过去了是吧。
又是邓书华那个虚伪的狗男人压榨了你们是吧
他最会装成一个老实人博得所有的面子是吧
你身体不好,能偷懒就偷懒,如果他不做你就在他的家人面前装病。
看他还好不好意思指使你干活。
嗯嗯,我知道的,谢谢王姐。
哎呀,谢什么呀。
王姐的脸有点红,我知道她是羞于表达感情,对我总是恨铁不成钢。
她真的帮了我很多,可是上一辈子的我并没有听她的话。
供销社如同往常一样,还是没有白糖,苏连翘说白糖受潮全部都没有了。
这是一个很合理的说法,但是我当然知道不是这样的。
只能说苏连翘和邓书华不愧是狼狈为奸的人。
白糖当然不是受潮了,而是被苏连翘拿去倒卖了。
但是凭我一个人的能力自然是无法做到让苏连翘跌跟头的。
毕竟这需要更上层的领导解决,很巧的是王姐就和这个上层领导认识。
但是肯定不能第一次就找麻烦说让找领导,那是寻衅滋事。
所以至少要有两次见证,而这就是第一次。
那么在第二次之前,我首先要做的是让她身败名裂。
苏连翘的丈夫家就在梨树湾,梨树湾呀梨树湾,真是一个和我很有羁绊的地方。
苏连翘的丈夫早死,为了补偿苏连翘,她的婆婆的工作没有给小姑子,而是给了苏连翘。
为此,小姑子和苏连翘可谓是针尖对麦芒的情况。
若是小姑子知道了顶替自己工作的苏连翘出轨有夫之妇,那么我想她会闹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