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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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药王谷的高处,视线偶尔会掠过山谷入口的方向。
那里,靠近晨儿简陋衣冠冢的地方,多了一个常年不散的帐篷。
江寒辞就在那里。
风吹日晒,从未离开。
他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江氏总裁。
如今形容枯槁,衣衫褴褛,仿佛一瞬间老了二十岁。
每日清晨,他会拿着一把破旧的扫帚,清扫那座小小的土坟周围的落叶。
然后,他会跪在坟前,一跪就是几个时辰,直到太阳落山。
起初,谷里的弟子们还会好奇地议论那个怪人。
后来见我从不理会,便也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只当他是个疯癫的忏悔者。
我恨他吗恨。
看着他如今这副模样,看着他日复一日的自我折磨,我心中并无快意,也无波澜。
他跪碎膝盖,也换不回我儿一声啼哭。
他的忏悔,太迟,也太廉价。
有一天,我按惯例去后山采药。
几味罕见的草药只在险峻的峭壁上生长,需要格外小心。
山林静谧,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我找到了一株年份不错的紫血藤,正小心翼翼地用药锄挖掘,忽然听到身后一声低沉的咆哮。
猛地回头,一只猛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不远处。
猛虎正弓着身子,喉咙里发出呜呜声。
山中偶有猛兽,但如此接近还是第一次。
我心头一紧,握紧了药锄,另一只手则探向腰间的针囊。
就在我准备寻找机会脱身时,那猛虎已然纵身扑来。
电光石火间,一道身影从侧面冲出,狠狠撞在猛虎身上,将它扑倒在地。
是江寒辞。
快走！他叫道,用身体死死压住猛虎,双手扼住虎颈。
猛虎疯狂挣扎,利爪在他背上划出数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咬向他的肩膀。
噗嗤一声。
血肉被撕裂。
江寒辞闷哼一声,手臂却没有松开。
我立刻躲到了一棵树的后面。
江寒辞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抱起一块石头,用尽全力砸向虎头。
几下重击后,猛虎发出一声哀鸣,挣脱开来,夹着尾巴逃入了密林深处。
江寒辞晃了晃,终于支撑不住,软软倒在地上。
我快步上前,蹲下身。
他肩膀上的伤口深得可怕,鲜血汩汩涌出。
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气息微弱。
附近有个避雨的山洞。
我费力地将他半拖半扶弄进洞里,让他靠着石壁坐下。
从药篓里翻出止血散和金疮药,想给他上药。
他忽然睁开眼,眼神涣散,却用力挥开我的手。
别,别费力气了......
我知道,我不配,让你救......
沐漓......他唤了一声我的名字,声音很低,我......我错了......
是我......我对不起晨儿......对不起你......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变成了剧烈的咳嗽,又呕出一口血来。
别,别原谅我......他断断续续地说,是我......活该......这是报应......
你以后一定要幸福......
洞外天色渐暗,山风呼啸。
江寒辞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晨儿......等爸爸......
说完这句,他头一歪,没有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