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的妹妹登堂入室。
丈夫心虚:她是新来的小助理。
十年才萌出的一丝悸动,瞬间被碾碎。
看到小助理那张熟悉的脸,我落荒而逃。
才到机场,就被她抓个正着。
她穿着我同款风衣,捂着心口,红着眼问我:
为什么哥哥能爱你,我就不行藤萝,他的心在我身上,你真的不要了吗
这一刻,我溃不成军。
1
我嫁给明锐的第十年,他变了心。
公司里新来了个小助理,听说他宠得很。茶水间的闲言碎语总往我耳朵里钻,说那姑娘年轻漂亮,说他待她与众不同。
我连那姑娘的名字都懒得打听。
小姑子明沁急得不行,三天两头往我这儿跑。嫂子!她拽着我的衣袖直跺脚,你倒是上点心啊!我哥最近总不回家,你就由着外头那些狐狸精作妖
我正修剪着阳台的玫瑰,闻言只是笑了笑,剪刀咔嚓一声,残枝应声而落。知道啦。我漫不经心地应着。
明沁急得眼圈都红了:嫂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我摘下手套,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花。傻姑娘,我怎么会不明白呢这世上的感情啊,若是铜墙铁壁,旁人哪有机会可乘
不过是,那墙自己先裂了缝罢了。
明沁欲言又止,转头就跑去找了那个小助理的麻烦。
电话打来时,我正在煮一壶茉莉花茶。水汽氤氲间,听着明锐在电话那头气急败坏地数落明沁不懂事。
你就不该惯着明沁,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她不知道一番话,会让小雪受人非议,日后她怎么工作
原来那姑娘叫小雪啊。
我会说说她的。
大概是我的语气太冷漠,明锐到底又解释了一句,声音带着少有的急切:我和小雪不像别人说的那样,他顿了顿,语气忽然柔软下来,藤萝,这么多年了,我爱的都是你,从来没有变过。
我望着窗外流动的云,轻轻嗯了一声就挂断了。
十年了,他的爱,亦如过眼的云烟,能在我身上停留了十年,足矣。我不爱他,也不怪他,明锐,他终究不是慕阳春。
这事,我没管,左右明锐会处理好这件事的。他向来最疼这个妹妹,顶多训斥几句。倒是明沁那倔脾气,怕是要受些委屈。
想着明沁要受委屈,心里不得劲。
我其实是因为明沁,才决定嫁给明锐。
初见明沁,我有一瞬间恍惚,她长得真像慕阳春啊。
慕阳春,我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得了绝症,死在二十岁那年春天。
如果他没去世,我会跟他结婚,顺利继承我爸留给我的庞大遗产。
可惜,他命太短。
所以,才有后来的明锐。
2
明锐和明沁生得并不相像,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明沁像他就够了。
明沁像一抹暖阳,照亮了我心底的那片潮湿,那些烧不掉的记忆,在她的明眸里鲜活起来。我似乎又见到了活着的慕阳春。
我知道明沁不是慕阳春,但这并不妨碍我宠她。
我嫁给明锐那年,明沁才十二岁,我把明沁当公主一样宠。
长嫂如母啊。亲戚们总是这么夸赞。我抿嘴笑着应承,没人看见我藏在茶杯后的恍惚。有时深夜醒来,会分不清枕边湿的是泪水还是露水,总觉得阳春就站在窗前,还是二十岁时的模样。
我对明沁百般呵护,对明锐自然也是体贴入微。直到某个雨夜,他忽然扣住我的手腕说:藤萝,你总让我觉得你像雾一样不真实,明明就在我怀里,却总觉得抓不住你。
我心头猛地一跳,却还是笑着拉过他的手贴上脸颊:傻瓜,我不就在这儿吗
淘气。他忽然伸手揉了揉我的卷发,发丝缠绕在他指间的触感,让我的心跳漏了半拍。
他越来越宠我。
我越来越宠他妹妹。
宠到他乱吃飞醋。
今年,我们结婚十年了。
我常笑他,哪有哥哥整天和妹妹争宠的。
明沁总会笑眯眯的看着我们俩笑闹。
这些时刻,无疑是幸福的。
幸福得让我几乎忘记了,心底还藏着个慕阳春。
时间,确实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近来,我思念慕阳春的频率越来越少。即便想起他来,心也不会窒息般的痛了。
PTSD症状明显减轻。心理医生翻着评估报告,笔尖在纸页上轻轻一点,这是个很好的迹象。你开始允许自己愈合了。
听了医生的话,我突然很难过。
我是要放下慕阳春了。
心理医生无比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藤萝,是时候学着把回忆安放在合适的位置,然后继续往前走了。
我走出诊室,仿佛又听见慕阳春说:小萝,好好活下去。
会的,我会好好生活。
为他,也为我自己。
只是啊,我真没想到明锐会变。
用了十年才滋长出来的一丝悸动,被碾得稀碎。
知道他对小助理有想法的时候,我知道我完了,心很空,像开了一个黑洞,那种熟悉的苦涩又从胃里翻涌上来,像是回到了阳春刚走的那段日子。
我走进了死胡同。
又常常念起慕阳春。
慕阳春的爱,炽热,赤诚,我们相爱在青春年少最美的华年。
他的爱,他的人,永远风华正茂,永不褪色。
明锐,比不得慕阳春一个手指头。
是我多情了。
幸好,我并不是真正的爱明锐,抽离这份情感,对我而言,轻而易举。
只要他坦白,我会成全,甚至还会为他准备丰厚的新婚礼物。
明锐为何要瞒着我呢
我把明锐划分为母亲那类人,见异思迁,移情别恋。
心中的厌恶感让我没来由的干呕。
明锐回家越来越晚,三天两头不着家。
我漠然,不闻不问。
明锐却生气我的态度,他质问:藤萝,你最近都不关心我了
真搞笑,自己心里装着别的女孩,没点AC数吗
3
对你百分百的信任,不好吗我轻笑,笑容里是我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悲凄惨。
他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说。玄关处摆着他上周忘带走的那条灰蓝条纹领带,和小助理围巾是同个色系,真是有趣的巧合。
巧合的不止这些,明锐每次回来都会带礼物,一本书,一支笔,一支口红,一串项链,一根发簪……
每一件都恰到好处,令我欣喜到无法拒绝,就像是老天爷见不得我难过,专门开了一道门,允许慕阳春回到人间给我送礼物一样。
我收下了。
无比珍视。
我正摩挲着丝绒首饰盒,思忖着该添置个怎样的收纳箱来安置这些礼物,翌日,明锐便捧着个鎏金雕花的檀木匣子出现在门前。
他像有读心术似的。
我疑惑,但不在意。
礼物照单全收,心墙却越筑越高。直到某个雨夜,他醉很了,含混不清地说,小雪眼光确实好...她说你肯定会喜欢...
我喉头泛着苦涩。
这种被陌生人洞穿的微妙感,像一根丝线勒进心脏。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要驱车去会会这位小雪。
最终只是推开露台的门,让夜雨打湿了发烫的眼眶。
明沁看出来我状态不对,带我出门散心。
回程前一日,我把明沁支走,独自去了慕阳春的墓地。
这是我为他建的衣冠冢。
他被家人带到国外后,我没有机会见他最后一面。
慕阳春的碑前,摆着新鲜的凌霄花,这是他最喜欢的花。
不知谁来看他了,我四处张望,没有人影,只有微风轻拂,我没心思揣测,站了一会,便离开。
我没等明沁,自己先返程。
到家推开门时,小苍兰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鞋柜摆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
明锐趁我不在,带着小助理登堂入室。
明锐,你有种!
便是我绵羊性格,此时也忍不住怒气直冲天灵盖。
明锐。我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不见应答,我准备进房间,但止住了脚步。
床上躺一副曼妙的身体,身上还穿着我红色睡衣。
我想,她就是小雪。
多讽刺啊,我设想过千百种与小助理相遇的场景,唯独没料到会是在自己的床上。手指无意识攥紧了衣袖,我在扇她耳光与转身离开间迟疑的片刻,明锐提着超市购物袋出现在玄关。
她、她是新来的助理...明锐手里的塑料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突然下雨,她衣服湿透了...
这拙劣的借口。
不必解释,我们离婚。我的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
明锐慌了,藤萝,不是这样的,不离婚,我不要离婚。我可以发誓!我们什么都没发生!真的。他举着手发着誓。
真是无聊。
好聚好散吧。我拍拍明锐颤抖的肩膀,我能理解,也会成全。
小雪听见声音,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湿漉漉的眼眸望向我,惊愕地迎上侵略十足的目光,我的心颤了颤!
没人告诉我小雪是慕白雪啊!
我瞳孔猛地一缩,拖着还没放下的行李箱,夺门而出,直奔机场。
4
坐在出租车上,景物飞逝,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慕白雪,慕阳春的双胞胎妹妹。
阳春白雪,多浪漫多诗意的名字。
慕白雪先天心脏病,常年住在医院里。我认识阳春的时候,医院给她下了判决书,若没找到合适的心脏,她活不过二十岁。
因为要给慕白雪更好的治疗,慕家搬到了我家旁边的别墅,于是,我们成了邻居。
那时,我爸出了车祸死了,我不肯跟母亲生活,独自留在父亲的别墅里,我最孤独的时候,是慕阳春陪在我的身边。
他和我一样孤单。
他的父母成天跑医院,根本就顾不上慕阳春。
不过十岁的孩子,哪有不期待父母关注呢。
我除外。
我是真的很不喜欢我母亲。
那时的我,固执地将自己活成一座孤岛。
空荡荡的别墅里,只有我和管家。管家每天为我准备精致的餐点,我却食不下咽。他精心照顾我的生活,我却活得了无生气。
父亲死了,我谈不上难过,也没有很悲伤。
我甚至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父亲留下的遗产数额惊人,我年纪小拿不到,也没办法给他败家。
我的母亲,我瞧不起她。
五岁那年撞见的画面至今仍在噩梦里闪回,母亲和陌生的男人在我爸的书房里,他们拥抱,接吻……
次日,我在书房看到了离婚证。
原来,他们离婚这么久了。
多么可笑,因为我的存在,他们竟还能在离婚后继续扮演恩爱夫妻,在我面前上演拙劣的温情戏码。
真难为他们。
直到八岁那年,父亲车祸去世,那个书房里出现的陌生男人来了,他后来成了我的继父。
我不肯跟他们生活,这才遇见了慕阳春。
那天,我是一辈子也忘不了。
外面电闪雷鸣,慕阳春在院子里淋着雨,目光望着医院的方向。
他像极了一条被遗忘的狗。
而我,却是一条野狗。
我站在窗前,心里难受极了,我打着伞,拉他到我家里来。
为什么要淋雨我攥着伞柄的手指发紧。
他抬起苍白的脸,睫毛上挂着水珠:如果我生病了,爸妈是不是能看我一眼他的话很轻,却重重的砸在我心上。
傻子。
不爱你就是不爱你。
你生病了又怎样
便是死了都不会看你一眼。
听着,我猛地拽住他湿透的衣领,不管他们看不看你,你都要好好活下去,为什么要别人看,父母又怎么样,你要看你自己,生了病,搞不好你还要被骂不懂事。
我语无伦次,只想骂醒他。
这世上有些人,生来就是得不到爱的。没有缘由,不讲道理,就是得不到,仅此而已。
慕阳春忽然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是啊...明明每次都被骂不懂事...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怎么还是...忍不住期待呢...
窗外,雨声吞没了最后的尾音。
我踮起脚抱住他发抖的肩膀:那我们就自己爱自己。这句话烫得我喉咙发疼,慕阳春,我们一起...好好长大。
5
自那以后,我和慕阳春便形影不离。
他偷偷带我去医院看他妹妹,消毒水味的长廊尽头,那个插满管子的女孩总是对我们笑。可那笑容看得人心里发慌。
每次去看慕白雪回来,我都很难受,生命倒计时的日子,压抑到崩溃。
后来我再不肯去了。
死亡这个命题对十几岁的孩子来说太重,我不敢见她,我害怕生离死别。
慕阳春的父母偶尔回来,见他在我家被照顾得妥帖,竟干脆把他托付给了管家。
他们带着慕白雪满世界求医旅行,朋友圈里全是白雪在埃菲尔铁塔前、在樱花树下的照片。
呵!同一天出生的两个孩子,一个被捧在云端,一个却被遗忘在尘埃里。
我咬着被角哭过很多次,却从不在阳春面前说他父母半句不是。
每次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刺眼的合照,我都忍不住对慕阳春更好。
他们发一张合照,我就偷偷往他书包里塞一件礼物。限量版球鞋、绝版漫画书、最新款游戏机......不知不觉,他房间的礼物已经堆成了小山。
那天夕阳西下,慕阳春把玩着我送他的机械表,他忽然轻笑:小萝萝,你不用这样小心翼翼,我早就看开了,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
又在口是心非。
别以为我不知道,越是得不到的,越是会耿耿于怀。
我看着他被夕阳勾勒的侧脸,没有拆穿他的谎言。我们两个孤独的灵魂,借着彼此不多的温暖,从懵懂童年到躁动青春,我们始终在一起。
高中那年,他们一家搬去了国外,慕阳春也被带走了。
我又成了一个人。
他离开后,我每天都想他。
给他电话,给他写信,给他写日记……
他说:等我,我一定会回来了。
他不会食言。
我笃定。
十八岁成人礼那天,他回来了。
我很高兴。
二十岁的他比从前更挺拔俊朗,只是眉宇间仍凝着一层化不开的沉郁。他站在我面前,手里攥着一枚戒指,嗓音低哑:
藤萝,做我女朋友吧。
我没回答,只是伸出手。他指尖微颤,缓缓把戒指推进我的无名指。我仰头看他,忍不住笑:蓄谋已久
是。他一把将我按进怀里,心跳震得我耳膜发烫,从你带我回家那天起,我就想娶你……想和你有个家。
原来,爱情是这样的。
甜得发颤,胸口胀得发疼,想哭,却又忍不住笑。
谢谢你回来……男朋友。我踮脚吻上他的唇,生涩又莽撞。他低笑一声,扣住我的后脑反客为主,吻得我晕头转向。
笨蛋,换气。他稍稍退开,气息不稳。
我喘着气,煽动着睫毛,娇声道:学会了,再来一次。
他纵容地由着我胡闹,指尖穿过我的发丝,吻得温柔又凶狠。
6
那天下午,父亲生前的律师李遇登门,递给我一张支票,五千万的启动资金,随我支配。
十八岁,坐拥巨款,还有慕阳春在身边。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就是人生赢家。
可紧接着,他念出了遗嘱的附加条款:剩余十亿遗产,须等我成家后才能继承。若三十岁仍未婚,这笔钱将全部转给我母亲林帆。
转给母亲这绝对不行。
之前母亲分走我爸一半的遗产了。
我爸明知道母亲给他戴了顶级绿帽,为什么还要在遗嘱里做这样的安排
真是令人费解。
不过,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并不难解决。
等我们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就结婚吧。我毫不犹豫地对慕阳春说道,丝毫没有避讳站在一旁的李遇。
慕阳春还未来得及回应,李遇便一盆冷水浇下:小藤萝,藤山先生明确规定,必须取得硕士学位,否则你无权继承。
人都不在了,还替我操着这份心。
慕阳春揉了揉我的发顶,声音温柔:不急,恋爱和学习又不冲突。我们有一辈子呢。
可慕阳春,大骗子。
不到两年,他就丢下我,永远丢下我。
脑癌。怎么会是脑癌慕白雪有先天性心脏病,都撑到了二十岁,可他……为什么连这点时间都不肯留给我
没有他,我该怎么活下去
当医生宣布慕阳春的生命进入倒计时,我恨不得每一秒都守在他身边。可是……我守不住了。
他的家人来了。
慕阳春亲自打电话叫他们来的。
我懂他的意思,他不想让我亲眼看着他离开这个世界。这个自以为是的混蛋,连最后的告别都要替我决定。
清醒的时候,他总爱对我笑,用那双温柔的眼睛望着我,说:愿我最美好的岁月,永远活在你的青春里。
所以我咬着牙演给他看,装作懂事的样子,不哭不闹,像他希望的那样坚强。
可我的心痛得要裂开了。我捧着大把的钞票,却救不回他的命。
第二天,他的父母来了,慕白雪也罕见的出现。他们穿得很正式,西装革履,端庄得体,是慕阳春小时候最渴望看到的模样。讽刺的是,当他终于等来父母的重视时,却已经陷入昏迷,再也看不见了。
慕白雪静静地站在我身边。她瘦得惊人,苍白的脸上笼着一层化不开的哀愁。
我本该恨她的,恨这个夺走父母全部关注的孩子,恨他们让慕阳春当了二十年的透明人。可看着她虚弱的样子,那些刻薄的话全都哽在了喉咙里。
临走前,慕伯母把一枚温润的玉佩塞进我手里:藤萝,谢谢你...这是祖传的玉佩,你收着吧。你是个好姑娘,是我们阳春没福气...
我死死攥着玉佩,指甲陷进掌心:你们...真的爱过阳春吗
她的嘴唇颤抖着,最终沉默地转身离去。
我多想拦住他们。我想大声喊,我想和他结婚,哪怕只剩最后一秒。可病床上的慕阳春虚弱地摇头,用尽最后的力气对我笑:小萝萝,我知道你不会忘了我,但你要努力找到幸福啊……你说过的,要好好爱自己。
这个混蛋,连我殉情的路都堵死了。
慕阳春走了,我的天塌了。
7
后来,我像一具行尸走肉,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我终于明白,原来这世上最残忍的事,不是失去你,而是活着,却再也找不到你。
我的母亲,偶尔会来看我。
我照例用沉默筑起高墙。有时她身后会跟着那个男孩,她与继父的儿子。我从不掩饰眼中的厌恶,连一个正眼都吝啬给予,也从未和他说过半句话。
他怎么就一次次跟着母亲在我面前晃悠呢。
我真讨厌他。
才几天,母亲又来了,涂着精致的口红,喋喋不休地说着那些我听腻了的劝慰。我盯着窗外飘落的枯叶,自动屏蔽了她的声音。
为了个死人要死不活,藤萝你醒醒吧!慕阳春死了,你还得活下去!她突然拔高的声音刺穿我的耳膜。
你别管我。你没资格管我。我和母亲关系冷淡,她背叛了我爸,哪懂什么叫忠贞,哪懂什么叫至死不渝。
我是你妈,你这样让我怎么办母亲颤动着唇,脸色苍白。
该怎么办怎么办,少假惺惺了,你少管我,我就是死了,也跟你没关系。我口不择言。
母亲抬手一巴掌呼了过来,她浑身发抖,眼里闪着我看不懂的光:记住,这是最后一次听你说这种话。你爸就你一个孩子,这些年我...
所以呢我讥讽地勾起嘴角。
再这样下去,我不介意和你争遗产。她突然冷静下来,声音带着股寒意,争到手,全给藤茶。
藤茶,这个名字像刀扎进心脏。
她居然让那个男人的儿子跟我爸姓。
他配吗我抹掉眼泪冲出门,我爸的钱他一分都别想碰!
夜风刮得脸生疼。我确实想过随慕阳春而去,但绝不能便宜那个叫藤茶的男孩。他比我小两岁,有着和母亲相似的眉眼,却顶着我们藤家的姓氏。林帆到底是在忏悔,还是在往我爸坟上撒盐
这个曾让我爸头顶草原的女人,现在竟想用遗产逼我振作。
她成功了。
我恨她这么了解我。
记得父亲刚走时,母亲红着眼眶要带我走。我死死抱着爸爸的相框不撒手:你们才是一家人。
跟你爸一样倔!她摔门而去前扔下话,不管你了!
后来她派来管家,自己再没出现过。
我像野草一样野蛮恣意生长。
直到遇见慕阳春,他是我荒芜人生里为数不多的光。
为什么好人总是活不长明明幸福已经触手可及,可我的天空却永远失去了黎明。
为了拿回属于我的遗产,我强迫自己走出阴霾。完成学业,找个合适的男人结婚。我不能跟钱过不去。等拿到那十亿,就算全部捐掉,也绝不会留给林帆。
8
我开始物色合适的结婚对象。没想到机会来得这样突然。
那天晚上,我在酒吧买醉。酒精模糊了理智,也引来了不怀好意的目光。就在我快要被人带走时,明锐出现了。
宿醉后的清晨,我在一张粉红色的公主床上惊醒。蕾丝帷幔、毛绒玩偶,陌生的环境让我瞬间清醒。
你醒了。
我循声望去,一个陌生男人坐在床边。
藤萝,记得我吗他的眼神太过灼热,让我不适。
我茫然摇头。这些年除了慕阳春,我从未正眼看过其他男生。
高中同学,明锐,班上最高的那个。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谢谢。我强撑着起身,头痛欲裂。窗外暴雨如注,打消了我立即离开的念头。
我妹妹放学才回来,你先休息。他转身进了厨房,给你煮碗醒酒汤。
水流声和锅碗碰撞声中,我听见门外传来嘈杂的争吵。
隐约的对话声让我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
明锐,你拿不出钱来,卖房还是卖公司,你总得选一个。你也别逼二叔难做人。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二叔,你且宽限几日,我再想办法了。明锐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疲惫。
这不是几百万,是几千万,我们宽限你,谁宽限我们你把房子卖了,就解决了,你还在犹豫什么一道刻薄的女声响起。
明少爷,你这还有半个月期限,如果没有办法筹到钱,你这幢别墅就必须卖了,你看看想想办法,法拍,挺吃亏的。这声音莫名耳熟。我悄悄探头,李遇父亲生前的律师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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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是女朋友吧浓妆艳抹的女人用令人不适的目光打量我,小姑娘,劝劝你男朋友......
明锐猛地转身:不行!这不关你......
明锐皱眉:藤萝,她都十二岁了......
我是真心想娶你,但不是现在。明锐的指节攥得发白,公司破产,债务缠身,我连这栋房子都保不住了...
我扑进她的怀里,贴着她的心口,有力的心跳声传来,滚烫的泪水浸透她的衣襟,我哽咽着喃喃:阳春...我真的很想你...
慕白雪的眼泪砸在我脸上,和我的泪水混在一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小萝萝...视频里的他虚弱地笑着,我以为我们会有很多时间...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我们会结婚...生个胖娃娃...有个自己的家...可我食言了...
屏幕里的他剧烈咳嗽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我决定把心给妹妹...这样等于我还活着...只是对你...最残忍...
别流泪了,小萝...他对着镜头伸出手,仿佛要擦去我的眼泪,人生终点我们还会重逢...我先去打扫地府的家...你要替我看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等相聚那天...我们喝着小酒...你讲人间的故事给我听...
慕白雪的眼泪砸在我的手背上,她的声音支离破碎:医生说...心脏移植可能会有细胞记忆...但让我别太当真。她突然用力按住自己的心口,可我能感觉到,感觉到哥哥有多爱你!不只是他...藤萝,我也...
明锐不知何时与藤茶称兄道弟。某次酒醉,他吐露了一个惊天秘密:我竟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我的生母是父亲的白月光,难产而亡。林帆不过是个接盘侠,他们那段婚姻,从头到尾都是场利益交换的商业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