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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失禁了。
这是我生病以来,第一次失禁。
门外的敲门声很急,安梨说不了话,只能以急促的敲门声来表示自己很担心。
我握紧拳,崩溃大吼:别敲了,滚,滚啊!
敲门声骤然停下,房间内只剩我压抑的呜咽。
我头一次觉得自己好没用,
为什么年纪轻轻就开始失禁,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为什么这么狼狈的一面还要被安梨撞到。
没人能告诉我为什么,当安梨撞开门朝我奔来的那一刻,我的光消失了。
安梨蹲下身,想把我扶起来。
我生气地把她推开:你来干嘛,我都说了,我要跟你离婚!
安梨表情很慌乱,举起手指不停比划阿洲,你先从地上起来,我们起来再说。
我抬头看着她,眼神复杂。
犹豫再三,我最终认命低下头。
把眼睛闭上,我自己起来。
安梨听话地闭上眼睛。
我吃力地从地上爬起,借着门框,一点一点站起身。
摇摇晃晃地挪着步子,我去卧室里换了条裤子,然后又去卫生间拿来清洁工具,准备清理。
安梨忍了很久,终于再也忍不住,睁开眼,
从我手中接过扫帚和拖把,可在看到地上的痕迹时,她还是愣了一下。
尽管心里很难堪,但我面上还是不显,环抱起手臂,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怎么,嫌弃了
安梨拼命摇头,手上动作继续,没一会儿就把地上清理干净。
风信子被她换了个小盆,依旧开得很好,安梨还给它浇了浇水。
知道自己瞒不住,我索性也彻底跟她摊牌了。
安梨,你现在也瞧见了,我生病了,变成了个废人,你不离婚,那就要一直照顾我,直到我死。
说到这儿,我又故作凶狠地瞪着她。
并且你知道我很小心眼儿,就算我死后你也不许二婚,不许跟其他男人生小孩,不然我就一直缠着你,吸干你。
安梨安静听着,看向我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
她比划起手指阿洲,我不离婚,你生病了我就照顾你,你死后我就守着你,不会有别人,永远不会。
她拿起我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下无名指上的婚戒,将脸放在了我的手心
阿洲,你说的我都能做到,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我没收回手,而是直愣愣地望着她的脸,心里堵得厉害。
安梨。
我闷闷开口: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走的。
安梨摸了摸我的头,温柔地亲吻我的额头。
嗯,我就一直陪在阿洲身边,阿洲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房间因为安梨的到来变得不再冷清,我也如愿吃到心心念念的糖醋里脊。
只是在吃的时候,我动作有些僵硬,好几次都是把肉夹到嘴边又掉落下去。
在又一次把肉夹掉后,我把筷子往桌上一扔,发起脾气。
我不吃了!
安梨耐心地夹了一块肉到我嘴边,另一只手轻轻比划没关系阿洲,我喂你。
我没张口,而是转头看向玻璃窗上掉落的雨滴,眼眶有些湿润。
安梨,我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
安梨摇头阿洲,人有生老病死,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遭,你只是比其他人提前了,这并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那你呢
我猛地回头看她,鼻尖凝起酸涩。
要是我真的死了,你又没个孩子傍身,老了以后怎么办
安梨也不比划了,把那块糖醋里脊放到我碗里,继续认真吃起了饭。
我不死心,撑起身来靠近她。
安梨,我不要你为我守节了,等我死后你就重新找个男人结婚生孩子,听到没有
安梨抬起头来看我,一向温柔的眼睛此刻冷若寒冰。
然而僵持了片刻,她又缓下神色,满脸无奈。
阿洲,你不用为我考虑这些,我说过,除你之外,不会有别人。
可是你......
安梨打断我接下来要说的话,眼神很坚定,带着点毋庸置疑。
没有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