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炸响,紫电撕裂苍穹,将祭天台照得惨白如鬼域。沈昭雪的睫毛上凝着血珠,混着雨水簌簌坠落,在青石板上绽成一朵朵破碎的红梅。那些蜿蜒的血痕如同有生命般,顺着古老符文的沟壑游走,渐渐勾勒出一幅诡异的献祭阵图。
泛着幽蓝冷光的锁链深深勒进她的手腕,每一道符文都在灼烧着她的灵力。沈昭雪抬起头,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对面的顾清绝白衣胜雪,广袖间垂落的银丝暗绣着玄冥图腾,此刻正用那把她亲手炼制的
挽月
剑,抵着她的咽喉。而洛云歌斜倚在他身侧,杏眼含春,指尖把玩着她曾赠予的同心结,将那红线一圈圈缠上自己纤细的手腕。
为什么
沈昭雪的声音沙哑得近乎破碎,宛如砂纸摩擦,声带像是被祭天台锁链上的符文生生灼穿。她死死盯着顾清绝腰间晃动的玄霄宗长老令牌,那本该是三日前宗门为她庆功时,宗主亲手要授予的荣耀。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
冲击化神境那日,宗门三十六座主峰钟声齐鸣,漫天飘洒的金箔符文里,她看见顾清绝站在观礼台最前方,白衣胜雪,眼神中满是骄傲与深情。
昭雪师妹,待你化神归来,我便向宗门提亲。
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掌心的温度透过交握的双手,仿佛能暖到心底。那时她满心欢喜,甚至偷偷绣好了嫁衣,幻想着与他携手仗剑天涯。
顾清绝身着一袭如雪白衣,身姿挺拔,面容清冷,仿若那遥不可及的谪仙下凡,不沾丝毫人间烟火。昭雪,你的天赋太高了,已然挡了云歌的路。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洛云歌则掩着嘴,发出阵阵轻笑,那笑声好似银铃,却在此时让沈昭雪觉得无比刺耳,她眼中尽是不加掩饰的得意:姐姐,乖乖把灵根交出来吧,如此这般,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沈昭雪的视线缓缓聚焦在洛云歌手中那把寒光凛冽的匕首之上,刹那间,往昔种种如汹涌潮水,排山倒海般涌上心头。那匕首,刃身镌刻着精致繁复的花纹,剑柄处还系着她亲手挑选的丝绦,分明是她曾耗费无数心血,精心准备,郑重送给对方的生辰礼物。曾经,她们在烂漫花丛中并肩漫步,笑语嫣然,互诉心事,彼时的姐妹情谊,在这寒光闪烁的匕首映衬下,此刻看来,却不过是一场荒诞不经的笑话。
剧痛毫无征兆地骤然袭来,仿佛有无数尖锐钢针,狠狠刺入体内。灵根被生生剜出的瞬间,钻心蚀骨的疼痛让她浑身颤抖,几近昏厥。然而,她的意识却在此刻前所未有的清醒,每一分疼痛都在灼烧着她的灵魂,心中有个声音在声嘶力竭、疯狂呐喊:若有来生,定要让这对寡廉鲜耻的狗男女血债血偿,将今日所受的痛苦,千倍万倍地奉还!
黑暗如浓稠墨汁,潮水般渐渐吞噬她的意识。喉间铁锈味愈发浓烈,破碎的指甲深深抠进青石板缝隙,粗糙的纹路硌得指节渗血。她的视线模糊,却仍能看见祭天台四角摇曳的白幡,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像是死神挥动的招魂幡。
耳中轰鸣如雷,却仍清晰捕捉到衣袂摩擦的窸窣声。顾清绝踏过满地符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玄色绣金线的靴尖停在她垂落的发梢前。那是他们初见时,她亲手为他绣的云纹,如今却沾满泥污与血迹。
把她扔下山崖,省得脏了这祭天台。
他的声音像是淬了冰,从头顶上方传来,淡漠到近乎无情,仿若从九幽地狱悠悠响起。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努力抬起头,望向那张曾让她心动的脸。月光洒在顾清绝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他垂眸睨着她的眼神,比山间的寒冰还要冷冽,仿佛她不过是一只蝼蚁,微不足道。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曾几何时,他会握着她的手,在月下教她辨认星辰;会为她披上外衣,轻声说
别怕。可如今,他的眼神里只剩厌恶与疏离。这冰冷话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上,让她在生命消逝的最后一刻,恨意愈发浓烈。
四肢的知觉在迅速消退,她却能清晰感受到腰间突然传来的剧痛。有人粗鲁地揪住她的头发,将她往悬崖边拖去。崖下传来呼啸的风声,裹挟着不知来自何处的哀鸣。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顾清绝的方向,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嘲讽又绝望的笑。终有一日,她发誓,就算化作厉鬼,也要让这个负心人付出代价。随后,身体失去支撑,她朝着无尽的黑暗坠落,意识也随之彻底消散

……
再次醒来,沈昭雪只觉天旋地转,刺骨寒意从指尖窜上脊椎。浑浊意识逐渐清明的刹那,她嗅到一缕陌生的檀木香气,混合着铁锈味扑面而来。这味道陌生得可怕,仿佛预示着一场难以想象的变故。
她试图抬手揉一揉发懵的脑袋,却惊觉身体似被定住一般,纹丝不动;想要张口呼喊,喉咙却像被死死扼住,半点声音都挤不出来。剧烈的恐慌如同潮水,瞬间将她淹没。满心惶恐下,她下意识地低头查看,这一看,顿时如遭雷击
——
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掌心纹路,而是一片森冷的青芒。
修长的剑身倒映出扭曲的光影,玄铁铸就的刃身泛着清冷的光泽,剑脊处蜿蜒的赤纹如凝固的血线。那是她亲手篆刻的本命符咒,此刻却像一张嘲讽的巨网,将她困在这冰冷的剑躯之中。记忆如利刃般刺痛脑海,她想起顾清绝在祭天台布下的诛仙剑阵,想起自己被灵力撕碎的瞬间,原来那些消散的魂魄,竟被强行封印在了这本命剑里。
剑穗垂落的流苏扫过石阶,发出细碎声响,惊起了远处沉睡的铜铃。铃声空灵悠远,却像是催命的丧钟,一声声敲在她的心坎上。沈昭雪想要尖叫,想要挣扎,可除了剑身微微震颤,再无任何回应。她被困在这方寸剑躯之中,如同坠入无尽的黑暗深渊,满心的不甘与愤怒,却无处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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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本命剑
沈昭雪的意识在剑体中疯狂震荡,如同被投入沸鼎的魂魄。剑身因她的惊惶而发出蜂鸣,玄铁表面泛起细密的裂纹,那是魂魄与剑体剧烈碰撞的痕迹。她惊恐地发现,每一寸剑身都成了感知的触角,外界的气息、温度乃至灵力波动,都如潮水般涌入意识。
某种诡异的契约在灵魂深处觉醒,她竟与剑主人建立起无法斩断的羁绊。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像是擂在心头的鼓点;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裹挟着熟悉的气息,令她的意识泛起阵阵绞痛。当那道身影踏入视野的刹那,沈昭雪的意识瞬间如坠冰窟,险些崩溃。
来人一袭白衣胜雪,身姿挺拔如松,眉眼间透着清冷孤傲,不是顾清绝又是谁月光为他的衣袂镀上银边,却照不暖他眼底的寒霜。他抬手握住剑柄的瞬间,沈昭雪的意识骤然炸裂
——
那些曾被他温柔包裹的掌心温度,此刻化作千万根银针,扎进她的魂魄。
倒是意外之喜。
顾清绝的声音透过剑柄传来,震颤着沈昭雪的每一缕意识。他指尖抚过剑身赤纹,灵力顺着纹路游走,刺痛中夹杂着难以言说的熟悉感。沈昭雪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的反抗只会让剑刃嗡鸣得更剧烈,反倒引得顾清绝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往昔的誓言在脑海中翻涌,他曾说要与她共守山海,此刻却将她困在这冰冷的剑躯中,当成随意驱使的工具。
寒月如钩,沈昭雪的残魂在剑体中剧烈震颤。记忆如淬了毒的银针,将她钉在往事的刑架上
——
顾清绝亲手将她推下诛仙台时,玄色衣袂在罡风中猎猎作响,那张曾说要护她一世长安的面容,冷得比剑锋更无情。如今这缕残魂竟成了他的本命剑,剑身流转的幽蓝光芒,每一寸都在提醒她当年的屈辱。
喀嚓
一声,剑格处浮现蛛网般的裂纹。沈昭雪的意识在剧痛中清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痛
——
这具由残魂凝成的剑体,竟能产生实体触感。她突然想起师尊临终前说的话:万物皆有灵,剑魄通人心。
指尖抚过冰凉的剑脊,那些曾在生死关头淬炼出的韧性,如同蛰伏的毒蛇重新苏醒。
窗外骤起的夜风卷着雪粒拍打窗棂,沈昭雪望着铜镜里顾清绝擦拭剑身的倒影,他眼中罕见地凝着一丝温柔。这抹神色像一把锈刀剜着她的心,却也让她看清破绽
——
顾清绝将剑鞘挂在床头,每日寅时三刻会调息运功,那时剑体与魂魄的联系最为薄弱。
顾清绝,当年你要我魂飞魄散,如今倒成了我的牢笼。
沈昭雪的冷笑在剑体中回荡,月光透过窗纸在地面投下斑驳剑影,宛如她精心编织的复仇罗网。指尖轻叩剑身,暗哑的震颤声中,她已将整个青云殿的布局刻进心底,那些侍卫巡逻的间隙,藏经阁的机关,都成了她复仇的筹码。
日子如细沙般悄然流逝,沈昭雪隐匿在剑身深处,如同一双暗中窥视的眼睛,默默观察着顾清绝的一举一动。冰冷的剑身是她困守的牢笼,亦是她复仇的支点。每一次剑身震颤,都像是命运的嘲笑,而她偏要在这无尽的幽暗中,寻找破局的微光。
她凭借顽强的意志,不断尝试与这具陌生的剑体沟通。无数次,她的意识如孤舟驶入汹涌的暗流,被冰冷的反噬撕扯得支离破碎。失败、再失败,绝望如同藤蔓般缠绕着她的灵魂,可复仇的执念如同永不熄灭的火焰,驱使她一次又一次地伸出手,触碰那遥不可及的希望。
在这漫长的挣扎中,她惊喜地发现,每当顾清绝施展灵力,那磅礴的灵力波动就像一扇微微开启的门。那灵力如银河倾泻,在她眼前闪耀,却又难以触及。她拼尽全力,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从中汲取到一丝力量。这微弱的力量,是她在黑暗中坚守的动力,是她与命运抗争的武器。
就这样,日复一日,在剑身冰冷的禁锢中,她凝聚出了一道虚幻的影子。这影子模糊不清,时而消散,时而重聚,却承载着她满满的复仇希望。每一缕光影的摇曳,都是她不屈意志的呐喊,在这寂静的剑中世界,奏响着命运反抗的战歌。
一日,顾清绝身负宗门重任,带着沈昭雪奔赴万魔渊。万魔渊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源源不断地喷涌出滚滚魔气,遮天蔽日,恶臭扑鼻。无数形态各异的魔物嘶吼着、咆哮着,如潮水般从深渊中蜂拥而出。顾清绝神色冷峻,手持沈昭雪所化之剑,身形如电,剑影闪烁间,魔物纷纷倒地。沈昭雪瞅准时机,在剑身中全力运转意识,暗中操控剑身,将一道极为隐蔽的魔气巧妙地引入顾清绝体内。
顾清绝在激战中微微皱眉,只当是万魔渊魔气太过浓郁,不小心吸入了一丝,并未放在心上。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道魔气如同一条贪婪的恶蛇,在他体内疯狂肆虐,不断扩散,侵蚀着他的经脉。每一次灵力运转,都像在撕扯着被魔气侵染的经脉,剧痛如针,密密麻麻地扎在他身上。沈昭雪隐匿在剑身中,看着顾清绝因魔气反噬而逐渐扭曲的面容,听着他隐忍的闷哼,心中复仇的快感如同绽放的烟花,肆意蔓延。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事情并未如沈昭雪预想的那般顺利。洛云歌不知从何处听闻顾清绝魔气入体的消息,火急火燎地赶来相助。她身姿婀娜,一袭粉色罗裙在风中飘动,宛如春日盛开的娇花。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小玉瓶,满脸关切,娇声说道:清绝哥哥,快服下这颗清魔丹,定能化解你体内的魔气。
沈昭雪心中
咯噔
一下,暗叫不好,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在这关键时刻竟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顾清绝早在察觉到剑身异样的那一刻,便不动声色地提前设下了禁制,让她空有满腔恨意,却无计可施。
云歌,辛苦你了。
顾清绝服下丹药,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渐渐有了些许血色,可那眼眸中的寒意却仿若腊月霜雪,愈发冰冷彻骨,看来这把剑,并不安分。
沈昭雪藏于剑身之中,心中警铃大作,她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身份或许已然暴露。果不其然,顾清绝将她带回宗门后,便一头扎进密室,日夜钻研,只为探寻彻底掌控这把本命剑的法门。
在一次殚精竭虑的尝试中,顾清绝无意间触碰到了沈昭雪残魂深处的记忆封印。刹那间,往昔那不堪回首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
沈昭雪被自己与洛云歌联手迫害,含冤而死。顾清绝呆立当场,双眼圆睁,仿若被定住了身形,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一幕幕血腥残忍的场景,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与自我怀疑之中。
沈昭雪亦察觉到顾清绝的异样,在剑身中发出一阵尖锐的嘲讽:怎么现在知道后悔了
顾清绝如梦初醒,下意识地握紧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低沉喑哑,仿若从九幽地狱传来:原来如此……
当年之事,是我错了。
他的眼神复杂难辨,愧疚如藤蔓般缠绕心间,又好似在这沉重的真相中觅得了一丝解脱,昭雪,你若想复仇,便来吧,我绝不反抗。
沈昭雪着实没料到顾清绝的态度会陡然转变,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但她毕竟心性坚韧,很快便回过神来,冷笑道:一句错了就想把过往一笔勾销没那么简单!
恰在此时,宗门内警报声大作,紧急消息如疾风般传来
——
魔族倾巢而出,大举入侵。形势危急,容不得半分犹豫,顾清绝只得收起满心思绪,带着沈昭雪匆匆奔赴战场。
战场上,硝烟弥漫,刀光剑影交错纵横,喊杀声震得人耳鼓生疼。沈昭雪隐匿于剑中,暗自盘算,本欲在关键时刻给顾清绝致命一击,以报当年血海深仇。可当她看到顾清绝为了守护宗门弟子,孤身一人无畏地挡在魔族大军面前,那决然的身姿仿若巍峨高山,宁折不弯,心中竟无端生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他不过是在惺惺作态,故作英雄罢了。
沈昭雪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强压下那丝莫名的触动,继续在混乱中寻觅着出手的时机。然而,战局突变,就在顾清绝力战群魔,体力渐渐不支之时,洛云歌竟陡然背叛,如毒蛇般悄然转身,与魔族沆瀣一气,向着顾清绝发动了致命攻击。
清绝哥哥,对不起啦。
洛云歌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娇笑,手中长剑寒光一闪,径直刺向顾清绝的心脏,魔族答应我,只要我杀了你,就助我登上玄霄宗宗主之位。
顾清绝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曾真心相待、呵护备至的人,竟会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于背后狠狠捅他一刀。生死一线之际,沈昭雪心中一紧,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地控制剑身,在千钧一发之时,硬生生挡下了这必杀一击。
为什么……
顾清绝气息奄奄,重伤之躯无力地栽倒在地,血水在身下蔓延开来,染红了大片土地。他目光涣散,却强撑着望向那柄剑,眼中满是不解与困惑,往昔的意气风发此刻荡然无存。
沈昭雪立于一旁,发丝凌乱,衣衫染血,却身姿如松,威风不减。她听闻顾清绝的呢喃,不禁冷哼一声,语气冰冷刺骨:别自作多情,我可没打算让你这么便宜地死掉。你的命,只能断送在我手上,也必须由我来取!
话落,她深吸一口气,调动周身灵力,让澎湃的力量游走于四肢百骸,而后猛地提剑,向着洛云歌与魔族冲了过去。
一时间,战场上风云变色,剑光如电般闪烁,魔气似汹涌的黑潮翻涌纵横。沈昭雪剑招凌厉,凭借着往昔对顾清绝剑术的了如指掌,再加上手中剑身所蕴含的神秘强大力量,竟在这混乱战局中渐渐扭转局势,占据上风。每一次挥剑,都带起一阵劲风,剑影重重,让对手难以招架。洛云歌见势不妙,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惊惶与惧意,心中萌生退意,转身便想逃跑。然而,沈昭雪岂会轻易放过他,只见她柳眉倒竖,手腕一转,手中长剑裹挟着凌厉剑气,如长虹贯日般刺出,瞬间便封了洛云歌的咽喉,结束了他的性命。
解决完洛云歌,沈昭雪毫不犹豫,立刻将目标转向魔族首领。那魔族首领身形高大,周身散发着浓郁的魔煞之气,实力高深莫测。沈昭雪与他你来我往,激战了数百回合,双方剑招交错,难解难分。战场周围的土地被强大的灵力冲击得千疮百孔,飞沙走石。沈昭雪在这场苦战中逐渐摸清了对方的套路,瞅准一个破绽,咬紧牙关,倾尽全力将手中长剑狠狠刺入魔族首领的心脏。魔族首领身躯猛地一颤,随后轰然倒地。
战斗落下帷幕,沈昭雪也已是油尽灯枯,强弩之末。她身形摇晃,几乎站立不稳,看向满身伤痕、气息微弱的顾清绝,心中翻涌的仇恨在这一刻似乎被岁月冲淡,不再如往昔那般浓烈炽热。
昭雪,谢谢你……
顾清绝声音微弱,断断续续地说道,当年之事,是我猪油蒙了心,犯下大错。如今,我愿倾尽余生,来弥补我对你的亏欠。
他目光诚恳,眼中满是懊悔与愧疚。
沈昭雪静静地看着他,沉默了许久,仿佛在心中权衡着过往的恩怨情仇。最终,她缓缓开口,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弥补没那么简单。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剑奴,我让你往东,你绝不能往西!
顾清绝听闻此言,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无奈又苦涩的笑:好,一切都听你的。
从此,玄霄宗的山道上、练功场中、议事厅外,时常能见到一道前所未有的奇特景象。那位往昔在宗门内高高在上、目下无尘,凭借卓绝天赋引得众人仰望追随的天才弟子顾清绝,如今却仿若变了一个人。他每日神色恭谨,寸步不离地跟在一把剑的后面,剑身流转着清冷幽光,剑柄处稳稳握着的,正是沈昭雪的手。只要沈昭雪轻声下令,哪怕是最繁琐、最艰难的任务,顾清绝也绝不犹豫,立即执行,言听计从的模样,让往昔熟悉他的同门皆惊掉了下巴。
于这场波折不断的复仇之途,沈昭雪心境亦历经沧海桑田。往昔,她满心皆为仇恨所蔽,眼中唯复仇一途,如飞蛾扑火般决绝。如今,她与顾清绝并肩,在宗门无数次危急关头挺身而出。外敌来犯时,他们奋勇御敌,剑影如虹;内部纷争起,他们居中斡旋,平息祸乱。每一次携手守护宗门,都让沈昭雪真切感受到责任的千钧之重,也为她照亮了全新的人生道路。自此,她的目光不再被过往恩怨束缚,而是与顾清绝一同,将守护的羽翼,伸展至整个宗门,乃至这片浩瀚无边的修仙大陆。
但沈昭雪心中明镜似的,深知这一切不过是漫长修仙旅程中的一个崭新起点。这修仙世界,犹如浩渺无垠的深邃海洋,神秘莫测,潜藏着无数未知的惊涛骇浪与暗礁旋涡。在这片充满变数与挑战的天地间,还有数之不尽的故事,如同未被开启的古老卷轴,正静静等待着他们去逐一书写,去揭开那一页页充满传奇色彩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