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铃村最近怪事频发,闹的村民人心惶惶。
刘丰明买的新娘子在洞房夜消失了。
只留地上一串带血的脚印。
通向后山那口枯井。
我带着村民撬开井盖那晚。
全村人都听见井底传来锣鼓唢呐声。
一顶褪色喜轿浮出水面。
轿帘掀开。
十年前死了的新娘坐在轿中。
盖头下传出咯咯轻笑:
怎么……还不扶我下轿
01
我叫赵德全,是葬铃村的村长。
这个在大山深处的村子,向来平静的像一潭死水。
三十七岁的刘丰明娶亲摆喜宴。
我喝的烂醉回来刚要入睡,门就被重重的拍着。
村长,你得管管这事!
刘丰明醉醺醺的抓着我的胳膊,眼里布满血丝。
小蝶可是花了我两万块啊!谁知道……我刚要洞房那丫头就不见了。
身处大山,葬铃村村民思想迂腐落后又重男轻女。
所以对村里的一些单身汉买媳妇的事,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人口失踪不是小事。
闻言。
我拍掉他的手,摇响了村口那串风铃。
风铃响,全村亮。
这是葬铃村百年来的习俗。
铜铃铛在夜风中叮当作响。
不一会。
各家各户的煤油灯都亮了起来,村民们披着衣服往村口聚集。
都听好了!我站在石磨盘上举着火把,主持着秩序。
刘丰明的新娘子不见了,大伙分头去找!
刘丰明和赵德邦跟我走!我挑了两个全村最壮的男人。
村长,后山那边……王喜胜挤到前面举手询问。
闭嘴!我厉声喝止,谁都不许去后山!
人群里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我知道他们在怕什么。
十年前那件事后,后山就成了禁地。
特别是那口枯井,连放羊的孩子都会绕道走。
聚集的火把四散开来。
我带着刘丰明和赵德邦沿着山路搜寻。
月光惨白,照在山路上像撒了一层盐。
走到半山腰时,赵德邦突然惊叫一声:血!有血!
火把照过去,地上果然有一串暗红的脚印。
血印子在崎岖的山路上若隐若现,直通向后山深处。
村长,这……这方向...赵德邦的声音直打颤。
我咽了口唾沫,握紧了别在腰间的柴刀:跟上去看看。
刘丰明被吓的酒也醒了大半。
越往后山走,雾气越重。
等我们顺着脚印来到枯井边时。
三道封井的粗铁链断得整整齐齐。
像是被什么利器割断的。
我们三个撞着胆子找来工具,撬开了井盖。
井口黑洞洞的,漆黑不见底
小蝶小蝶刘丰明壮着胆子朝井里喊。
回应他的是一阵诡异的声响。
从井底深处,传来隐约的锣鼓唢呐声,像是有人在办喜事。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甚至能分辨出葬铃村代代相传的迎亲曲调。
鬼...鬼啊!赵德邦吓得转身就跑,火把都顾不上拿。
我强作镇定地举起火把往井里照。
枯井里竟然能听见水声。
浑浊的井水不知何时涨了上来,水面咕嘟咕嘟冒着泡。
在我和刘丰明惊恐的注视下,一顶褪色的大红喜轿缓缓浮出水面。
轿帘上的金线已经发黑,但依然能辨认出那对交颈鸳鸯的图案。
轿子无声地停在井口,水面恢复平静。
我颤抖着伸出手,就在即将碰到轿帘时,帘子自己掀开了。
小蝶穿着鲜红如血的嫁衣坐在里面,盖头半遮着脸。
最可怕的是,她身边还坐着另一个新娘。
那是十年前死了的新娘林佳秀。
两个新娘同时抬起头。
盖头下传出咯咯轻笑:
怎么……还不扶我下轿
02
两个新娘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
我猛地后退几步,差点跌坐在地。
刘丰明,快跑!我嘶吼着,却发现他在原地一动不动。
此刻他眼神空洞的可怕。
他缓缓举起斧子。
不是对准轿子,而是对准了我。
斧头劈下的瞬间,我狼狈的跑到一旁。
刘丰明!你疯了!
他像是听不见我说话,发疯的向我冲过来。
推搡间,斧子被我抢夺到手上。
但我不敢伤他。
将斧子远远扔开,以防他再捡到。
没了斧子的刘丰明还是像疯牛一样朝我扑来。
他的眼里布满血丝,嘴角淌着白沫。
双手死死的掐住我的脖子:还我命来。
他的声音嘶哑的不似人声:该死的是你。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指甲深深的扣进他的皮肉。
但任凭我怎么挣扎,都无法撼动他那双铁钳般的手。
意识消散的瞬间,我听见砰的一声。
刘丰明也像是被抽走魂魄一样应声倒地。
再醒来时,我躺在了自家炕上。
窗外天已大亮。
老婆子正往我额头上敷热毛巾。
见我醒了,立刻双手合十念了声佛。
你可算醒了!昨晚吓死个人,
村里人都回来了,就你没个影。
谁送我回来的我打断他。
我让王喜胜去后山找找看,他把你背回来的。
刘丰明呢我挣扎着站起来。
他在家喝大酒呢,小蝶找了一宿没找着,这会难受呢。
我踉跄着下炕,走到刘丰明家。
已经聚集了一帮青壮年,想再去找小蝶。
刘丰明,你昨晚为什么要杀我我怒气冲冲的质问他。
却在话落的瞬间,看见刘丰明好端端地举着酒瓶坐在炕上。
脖子上根本没有我昨晚的掐痕。
村长,昨天我和赵德邦回来后我就睡了。刘丰明一脸茫然,我什么时候要杀您了
我浑身发冷:那你昨天也没看见小蝶和林佳秀
刘丰明疑惑的看着我,一头雾水。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演的,于是我绕开人群转身离开。
葬铃村本就信鬼神之说,这会说了会让村子大乱。
趁着村里人都在商量着找小蝶,我踉跄着又走到井边。
铁链上的锈迹斑驳陈旧,锁头纹丝未动,根本不像是被撬开过的样子。
不可能......我明明看见......我的心揪到了嗓子眼。
颤抖着手去摸井盖,冰冷的触感真实得刺骨。
可昨晚明明我在井中看见了小蝶和林佳秀。
难道只有我一人看见了
我决定今晚召集村民和我一起去一探究竟。
无论是人是鬼,今晚就能见分晓。
夜幕降临,我召集了十几个胆大又强壮的村民。
带着火把和铁器再次来到后山。
月光比昨晚更加惨白,照得山路像铺了一层霜。
村长,真要去看那口井王喜胜攥着火把的手在发抖。
昨晚您倒在井边像中邪的样子可吓人了。
我紧了紧腰间的柴刀:少废话!要是小蝶真掉井里了,咱们得救人!
越靠近枯井,雾气越浓。
火把的光亮被雾气吞噬,只能照见脚下方寸之地。
赵德邦突然惊叫一声,指着地面:血...血脚印!
他惊恐的样子像是第一次见一样。
可他昨晚明明跟我一起来了。
难道他也像刘丰明一样
失忆了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我举着火把照过去,地上赫然是一串新鲜的血脚印,和昨晚一模一样。
但更诡异的是,这些脚印只有去的方向,没有回的。
真是见鬼了......有人小声嘀咕。
都闭嘴!我厉声喝道,带头走向枯井。
井边的景象让我浑身血液凝固。
三道铁链再次断裂,井盖斜斜地搭在井口,露出黑漆漆的缝隙。
和我昨晚看到的一模一样。
村长,这......王喜胜声音发颤。
我想回去......
滚!我呵斥一声,他撒欢似的逃跑了。
我强作镇定,示意留下的几个壮汉一起掀开井盖。
随着沉重的吱呀声,井口再一次完全暴露在月光下。
井水黑得像墨,平静无波。
没有喜轿,没有新娘,只有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
小蝶!我试探着朝井里喊了一声,声音在井壁间回荡。
回应我的是一声轻笑:
怎么……还不扶我下轿
03
紧接着是两个女声重叠在一起的声音。
一声接着一声回荡在后山林间。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有人尖叫着逃跑。
有人跪地磕头。
我也被吓的后退,险些没拿住火把。
人群顿时四散逃跑,只剩下我和村里最年长的李老汉。
我撞着胆子举着火把颤抖着上前想一探究竟。
就在这时,井水突然沸腾起来,咕嘟咕嘟冒着泡。
一顶褪色的喜轿又缓缓浮出水面,轿帘无风自动。
时辰到了,两个新娘异口同声地说,怎么……还不扶我下轿
李老汉突然跪倒在地,拼命磕头。
丫头啊,当年用活人祭祀是神婆和村长的主意!
我们拦不住啊!不关我们的事啊!
随后是他虔诚的砰砰砰的磕头声。
轿帘被掀开,她们齐刷刷看向我:村长,你不来扶我吗
我双腿一软,眼前一黑,再次昏死过去。
我再睁开眼时,熟悉的房梁映入眼帘。
老婆子正坐在炕边抹眼泪。
你可算醒了!他们把你抬回来的时候,你浑身冰凉。
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新娘下轿的,我看你是中邪了。
我起身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人找到了吗
现在都过去一天一夜了。老婆子压低声音:小蝶……小蝶她……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今早就在刘丰明的床上呢。老婆子神神秘秘的说。
更邪门儿的是,她说这三天一直都在家里,根本没有去过什么后山。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嘈杂声。
我强撑着走到院门口,看见村民都围在祠堂前议论纷纷。
小蝶穿着素色布衣站在人群中。
村长。她看见我,嘴角勾起诡异的微笑。
听说你为了找我晕倒了两次,真是谢谢了,但我一直在家啊。
还没等我说话,人群中开始议论纷纷。
闹鬼了!真闹鬼了!王喜胜在祠堂门口扯着嗓子喊。
我亲眼看见血脚印一直延伸到井口。
井里还有女声喊着扶她下轿。
不信你们问李大哥,王大哥,他们都看见了。
人群中几个男人,叹了口气连忙点头。
村民们顿时交头接耳,惊恐的目光不断在我和小蝶之间游走。
都安静!我强装镇定地拍着祠堂前的桌子。
哪来的鬼。昨天大家太紧张了听错了。
那村长,昨天怎么解释昨天井里浮出喜轿,还有两个新娘子。
李老汉目睹了全程,死死望着我开口,我一时语塞。
如果小蝶一直在家,那为什么刘丰明看不见她
我们在井边看到的又是谁
刘丰明那天分明要劈死我,但第二天他和赵德邦根本不记得。
第二天身上也没有我的掐痕。
请神婆吧!赵德邦突然喊到,这事太邪乎了,得请神婆来看看。
对!请神婆。村民们齐声附和。
我本想拒绝,但那晚两个新娘声音让我不寒而栗。
村民也被闹得十分惊恐。
如果不解决这事,村里恐怕大乱。
无奈之下,我只好派人去骨桥寨请神婆。
神婆来时已是傍晚。
她穿着第一次来葬铃村的黑袍,脖子上挂着一串人骨项链。
走路时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阴气很重啊!她围着井神神秘秘的念叨着咒语。
接着从怀里撒出一把香灰扔向井口。
镇住了!放心吧。
赵德邦送走神婆后,村民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我筋疲力尽的回到家,看见门口站着个人影。
月光重新露出来,照在那人身上。
是我的傻儿子赵海,他今年已经二十岁了,智力却永远停留在五岁。
爹爹~他咧着嘴笑,手里拿着一个东西,新娘子给我糖了。
我以为是刘丰明的新娘小蝶给他的。
可当我接过糖时,才发现那是十年前葬铃村流行的红糖,现在早就没有了。
她在哪我抓住儿子的肩膀,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
赵海指向我身后,天真地说:就在你后面呀,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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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我猛地转身,黑暗中只有夜风卷起的落叶。
再回头时,赵海已经蹦蹦跳跳地回了屋。
嘴里还哼着诡异的童谣:新娘下轿,冤魂来到……
这一夜我辗转难眠。
天刚蒙蒙亮,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村长!出大事了!王喜胜在门外大喊,神婆……神婆她……
我披上衣服冲出去,只见村民们围在祠堂前。
神婆直挺挺地躺在供桌上,脖子上缠着那串人骨项链。
嘴角凝固着惊恐的表情。
最骇人的是,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块红盖头。
昨晚送回她时还好好的……赵德邦声音发抖。
今早我们来祠堂上香她就在这了……
我强忍恐惧凑近查看,她已经没了呼吸。
正要凑近时,身后传来清脆的女声:
村长,我能不能在这里借宿几天
祠堂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白色旗袍的年轻女子。
当那女子缓缓抬起头来,我如遭雷劈。
那张脸,分明是十年前死去的林佳秀。
村长她见我怔住,笑盈盈的说:我来探亲,迷路了,感觉这里风景挺好的啊~
我可以借宿几天吗她声音温柔如水,轻飘飘的。
村民们看清她的脸后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后退。
佳秀丫头,当年……李老汉突然跪下。
女孩一脸诧异,吓的连忙后退。
我不叫佳秀,您认错人了。
她又走上前扶起李老汉。
我叫陈婉儿,我第一次来葬铃村。她依旧轻声细语。
她的声音、神态都和林佳秀截然不同。
除了那张脸……
当她再次低声询问是否可以借宿几天时,我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当天傍晚,陈婉儿搬进了西厢房。
她住进来后,我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
每当夜深人静,西厢房总会传来吱呀吱呀的摇椅声。
夹杂着女人轻轻的哼唱。
那调子我太熟悉了,是林佳秀生前最爱哼唱的《新娘子》。
老婆子,你听见了吗我推醒身旁的妻子。
什么声音她迷迷糊糊地问。
我竖起耳朵,那歌声却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存在过。
午饭时,赵海突然把碗一推。
爹爹,新娘子晚上跟我洞房了~
我手一抖,筷子掉在地上。
赵海十年前发烧,烧坏了脑袋。
如今他说的话不知道真假,但还是吓了我一跳。
胡说八道!我厉声呵斥,哪来的新娘子。
赵海委屈的撇嘴:就是有嘛~她说她今天还来找我。
夜深了,摇椅声又准时响起。
这次还伴随着滴答滴答的水声,像是有人湿淋淋地在屋里走动。
我缩在被子里发抖,突然听见陈婉儿在耳边轻笑:
村长,井水冷吗
可当我撞着胆子打开煤油灯,房间里除了熟睡的老婆子没有别人。
第二天,赵海罕见的没有五点就起床闹。
清晨,我在院子里撞见陈婉儿。
她哼着小曲,虽然脸上毫无血色,但依旧美丽动人。
对视间,我们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我进屋叫赵海起床。
推开门,屋内一股死气沉沉的阴森气息。
赵海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眼窝凹陷。
见我推门进来,惨白的脸色更加渗人。
他艰难的起身:爹爹,我好累啊~
我吓得大口喘着粗气,扶住门框才让自己稳住没倒下。
看赵海的样子……
分明像是被吸了阳气……
05
当天下午,王喜胜慌慌张张跑来:村长,后山的井...井水变红了!
我们赶到时,枯井边已经围满了人。
井水像被血染过一样猩红,水面上还漂着几缕长发。
更可怕的是,井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几道新鲜的抓痕。
像是有人拼命想爬出来......
而手掌印延伸到井口,像是……已经成功了。
是佳秀丫头......李老汉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她回来索命了......
胡说!我强作镇定,死人怎么可能复活!
赵德邦举起一只绣花鞋,呼喊到:刚从井里捞上来的。
那是林佳秀的鞋,十年前我亲手给她穿上的。
周遭的村民顿时乱成一团,我的心里也没了主意。
安抚着村民回家,路上也是一阵死气沉沉,村民都一言不发。
葬铃村的清晨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打破。
我披衣冲出门外,只见赵德邦瘫坐在自家院门口,脸色惨白如纸。
他的衣领大敞着,露出脖颈上两个青紫色的指痕。
像是被人活活掐出来的。
是……是一个女人……赵德邦哆嗦着指向院墙。
昨晚我起夜,看见一个女人站在我家井边梳头...
村民们闻声赶来,议论纷纷。
我这才注意到,不止赵德邦。
王喜胜、刘丰明他们个个眼窝深陷,面色灰败,活像被抽干了精气。
村长,这事邪性啊!王喜胜扯开衣领,胸口赫然几条指甲的抓痕。
昨儿半夜有个女人压在我身上,说要和我洞房……
醒来就这样了……说着他指了指胸口的印子。
我强装镇定地安抚众人,后背却早已被冷汗浸透。
因为我知道,我的傻儿子赵海已经三天没下床了。
今早我去看他时,发现他枕头底下藏着一撮长发。
和井里那几缕头发的发色一模一样。
06
村里闹鬼的消息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每天清晨,总会有新的恐怖发现。
张家院子里出现带血的脚印。
李家门框上挂着湿漉漉的红盖头。
王家水缸里漂着几缕长发……
最可怕的是,村里的男人们一个接一个地病倒。
个个面色铁青,眼窝深陷,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精气。
村长,你得想想办法!王喜胜的妻子拽着我的袖子哭诉。
我家男人已经三天没睁眼了,嘴里一直念叨着'佳秀饶命'……
我强忍着颤抖,召集村民在祠堂开会。
祠堂里挤满了人,却安静得可怕。
女人们搂着孩子缩在角落。
男人们则面色惨白地蹲在地上,眼神呆滞。
乡亲们......我刚开口。
村长!再请神婆吧!李老汉颤颤巍巍的走过来。
再这样下去,全村的男人都要遭殃啊!
众人也纷纷附和,这一次我没再反对。
刘丰明请来仙姑。
她一来葬铃村就变了脸色。
说整个村子都不干净,马上要有血光之灾。
吓的许多村民直哆嗦,议论纷纷。
作法那天,她在井边摆上香案,自己披头散发的挑起了大神。
她围着井边撒着香灰,嘴里念着咒语。
冤魂不散,必有大怨。
仙姑向井中施法后,突然像被推着一样踉跄着后退。
村长,井中人说她的怨是你造成的。
她突然指向我,我心头一颤,刚想反驳。
井水突然咕嘟咕嘟的沸腾。
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神婆再次作法镇压。
怨灵太强,恕老朽无能了~她叹了口气。
村长,但她说她只索你的命。仙姑突然一脸严肃的看向我。
人群中顿时嘈杂一片。
葬铃村被鬼神之说闹的人心惶惶。
如今他们听说直索我的命开心还来不及。
村长,一人做事一人当!王喜胜揪住我的衣领。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满是恐惧与愤怒: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群瞬间安静,一道道目光刺在我身上。
我张了张嘴,喉咙发不出声音。
当年……是村长和神婆活活害死了林佳秀。李老汉拄着拐杖走上前来。
闭嘴!我厉声呵止,却看见村民们眼中的怀疑越来越深。
井水再次咕嘟咕嘟冒气泡泡。
来了……她要来了……仙姑声音发抖,突然掏出一把符纸撒向井口。
符纸在空中无火自燃。
火光中隐约显出个人形。
当那张惨白的脸清晰起来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是林佳秀!
十年冤屈,今日该了!她的声音像是从井底传来,带着水流的回响。
村长!你要让葬铃村因为你丧命吗赵德邦又上前一步紧逼我说道。
人群中一个女人抱着孩子下跪。
求村长放我们一条生路。我看出来那是王喜胜的老婆孩子。
王喜胜被折腾的不浅,他的老婆也为他担心的彻夜难眠。
随后,陆陆续续的人开始下跪。
求村长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我望着跪倒一片的村民,双腿突然失去力气。
重重跌坐在井边,井水映出我苍老又狼狈的脸。
脸上满是恐惧与悔恨。
07
十年前。
赵海闹了一场大病,整夜发烧不退。
嘴里还一直说着胡话。
我找遍附近所有的大夫,但都无济于事。
老婆子急得吐血。
赵海是我们快要入土才得的儿子。
老来得子,所以我和老婆子格外宠爱他。
他要是死了,简直是要我们的命。
他烧到第七天,脸上已经泛着死灰色。
我不死心的又请了一个大夫。
但他把完脉还是直摇头。
准备后事吧。他的话让老婆子顿时昏了过去。
我瘫坐在门槛上许久。
起身拿出老婆子的最后一个首饰镯子。
请来了神婆。
那老妖妇眯着眼掂了掂分量。
突然咧嘴一笑:倒是有个法子,不过……有些缺德。
此时我还哪里顾得上缺不缺德。
只要能救他,哪怕用我的命去换。
子时三刻,我跟着神婆摸到村小学的后院。
新来的知青林老师,正哼着歌在批改学生们的作业。
就她了,中气十足,命硬!神婆说完掐了一下我的胳膊。
我鼓足勇气敲响了窗户。
林家秀开门时,手里还抱着作业本。
村长这么晚有事
我实在于心不忍,但一想躺在床上的赵海还是狠了狠心。
从背后掏出麻绳。
她拼命的挣扎,牙齿将我咬的鲜血淋漓。
最后是神婆用她脖子上戴的那串人骨项链,重重的照着他的后脑勺来了一下。
那声闷响我到现在都记得。
随后她彻底的昏死过去。
背着昏迷的林佳秀回到祠堂时,老婆子已经按照神婆的吩咐准备好了嫁衣。
大红的料子上绣着鸳鸯。
神婆往他嘴里灌了符水,说这样她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老婆子盯着躺在地上还有呼吸的林佳秀:这……这是要遭报应的。
我一把推开她:我才不管什么报应,赵海要是没了那才是我的报应。
七月十五的月亮特别圆。
我和神婆蹑手蹑脚的来到后山。
趁着月黑风高,神婆摆案,开始换命作法。
最后一步是将林佳秀投入井里。
可在投井的瞬间她突然醒了。
手指拼命的扣着井沿。
她抓住井沿的手已经渗出血迹,但还是不死心的挣扎着。
神婆见状,又用那串人骨项链轮向她。
扑通一声,她彻底掉了进去。
老婆子不知何时领着赵海站在身后。
爹~孩子突然说话,我惊喜不已。
井里的姐姐在哭。
我示意老婆子赶快带赵海回家。
第二天赵海的智力就退化到5岁。
但我想能活下来就好,让我和老婆子能有个念想。
随后是在村里响一整夜的哀嚎。
那晚整个村子都彻夜难眠。
我买通了校长放出流言。
只说是林老师吃不了苦跳井自杀了。
后来找人封了那口井,村里人也不敢再靠近。
说罢。
赵德全~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知道井里有多冷吗
我彻底瘫软在地,此刻没有恐惧,只剩下悔恨。
我认罪……我认罪……我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葬铃村的村民是无辜的,求求你放过她们吧。我继续说到。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警笛由远及近。
几辆警车呼啸着驶入村口。
所有人不要动,我们是市公安局的!
随后,我和一行人被带上警车立案侦查。
关上车门前,我看见赵海从人群中探出了头。
他的眼神……
根本不像是五岁的智力。
08
葬铃村没有闹鬼。
林佳秀死了。
她也不会回来索命。
索命的是我。
林佳婉。
我是林佳秀的双胞胎妹妹。
十年前,她选择为爱发电去山村支教。
而我选择出国深造喜欢的心理学。
可当我学成归来时,却得知了姐姐的死讯。
母亲因为受不了打击精神失常。
父亲的生意也一落千丈。
姐姐支教的学校只说姐姐吃不了苦,投井自尽。
我不信。
她一腔热血,如果吃不了苦。
她就不会在爸爸妈妈为我们创设的所有的选择里选了那条最需要吃苦的路。
这些年,我通过多方打听和了解。
对葬铃村了如指掌。
村民迂腐落后。
村长自私狠毒。
甚至还有单身汉买媳妇的事发生。
我用了整整半年的时间,才敲定了这个计划。
小蝶是我的朋友,她目睹了这些年因为姐姐的死我们家发生的巨大变化。
决心帮我一起找出真相,让恶人伏法。
所以,她自愿当了那个被买来的媳妇。
我在国外跟老师学会了催眠。
那晚赵德邦和刘丰明都被我催眠后诱导着忘了当晚发生的事。
井中只不过被我们提前放好了录音器。
缓缓升起的轿子只是投影仪。
葬铃村和外界接触不够,所以丝毫没有怀疑过。
那晚村长的恐惧和心虚,让我确定姐姐的死和他有关。
所以我决定出现在他身边。
住进去之后,赵海在半夜敲醒了我的房门。
姐姐,对不起~他小声说着。
他说是他给姐姐带来了灾祸。
纵使并非他所愿,可是赵德全终究是为了救他。
所以这十年他充斥着自责,让他不得不装傻充愣。
赵海的眼眸在月光下分外认真,丝毫没有痴傻的模样。
我没有心软,依旧按着计划导演了村里男人被吸干阳气的戏码。
赵海也十分配合。
或许他是真的想帮助姐姐申冤……
随后鬼神之说笼罩着整个葬铃村。
只有这样,在村里人的抱怨和压迫下,赵德全才会承认罪行。
我在井水里掺了一些药。
女人喝了补气血,而男人喝了会萎靡不振,产生幻觉。
当村长被村民们逼到祠堂时,我知道时机到了。
我再一次催眠了刘丰明。
他带来的不是仙姑,也不是神婆。
而是当初推选姐姐来葬铃村支教的老师。
姐姐死后,她也一度活在自责悔恨当中。
当赵德全瘫软在井边脸色惨白的时候。
我分不清他是因为复仇索命而恐惧还是因虐杀花季少女而悔恨。
但那都不重要了。
警察从井底打捞出了姐姐的遗物。
我将赵德全亲口承认的录音一并交给他们。
神婆在葬铃村作完法回去的路上心脏病突发。
我只是顺路将她带回祠堂。
但她手上沾染了太多的罪孽。
这样容易死,还真是便宜她了。
警察顺藤摸瓜查到了神婆帮助各个村落买卖妇女的账本。
纵然我心里已经有所准备。
可当那发黄的账本摊开后,我还是震惊不已。
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葬铃村几十年的恶行。
几十个少女被拐卖。
林小姐。带队的警官向我敬礼。
我们会彻查此案,相关涉事人涉案人员一个都不会放过。
谋杀和人口拐卖都会查。他又补充到。
赵德全被带走后,我和小蝶来到了井边。
对不起,姐姐。赵海跪在井边痛哭。
我摇摇头,扶他起来。
三个月后,葬铃村的祠堂改成了学校。
赵海任校长。
我会从娃娃抓起,让葬铃村移风易俗。他对前来采访的记者说,目光坚定而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