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替嫁

小满!我的捧花呢捧花放哪去了

这儿呢这儿呢!我抱着一大束白色满天星混香槟玫瑰从更衣室冲出来,差点被自己过长的裙摆绊个狗吃屎。

我的死党闺蜜杨晓晓,今天的新娘子,正对着镜子检查妆容,一张小脸煞白。

你抖什么呀我拍了拍她肩膀,结果她直接一个哆嗦。

我、我好像要吐...

别!我一把捂住她的嘴,这婚纱租的!押金八千!要吐去厕所吐!

杨晓晓提着婚纱就往厕所冲,我在后面拎着裙摆追,活像只撵鸭子的老母鸡。化妆师在后面尖叫:别跑!发型要散了!

厕所隔间里,杨晓晓抱着马桶干呕了半天,抬起头时妆都花了。

小满,我完了。她抓着我的手跟抓救命稻草似的,我不想结婚了。

我翻了个白眼:婚前恐惧症是吧正常,我奶奶说当年她结婚前夜还想上吊呢...

不是!杨晓晓突然嚎了一嗓子,我刚才看见李琛手机了,他昨晚还跟那个实习生撩骚!

我顿时火冒三丈:王八蛋!我现在就去废了他第三条腿!

等等!杨晓晓拉住我,我...我想逃婚。

啥!我声音都劈叉了,还有半小时就开始了!宾客都到齐了!

帮我这一次,杨晓晓眼泪汪汪,从小到大就你最讲义气...

十分钟后,我穿着杨晓晓的婚纱,头纱遮脸,站在宴会厅入口处瑟瑟发抖。我的计划很简单:走个过场,等仪式结束就说身体不适先撤,给杨晓晓争取跑路时间。

音乐响起,我深吸一口气,挽着杨爸爸的手臂往前走。透过白纱,我看见宾客席黑压压一片,最前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卧槽,新郎这么帅的吗杨晓晓这死丫头居然没告诉我!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宽肩窄腰大长腿。就是表情冷得跟冰山似的,眼神锐利得能杀人。

我腿一软,差点跪下。杨爸爸以为我紧张,拍了拍我的手。

走到新郎面前,我全程低着头不敢抬。司仪开始念誓词,我嗯嗯啊啊应付着,满脑子都是怎么逃跑。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我猛地抬头,正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他微微皱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还是俯身过来。

我下意识后退,被他一把扣住后腰。他的唇轻轻碰了碰我的,一触即分,却让我浑身过电般一颤。

仪式结束,我刚要溜,手腕被死死攥住。新郎低头在我耳边冷冷道:你不是杨晓晓。

我僵在原地。他的气息喷在我耳畔,声音压得极低:敢耍花样,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误会!这是有原因的...我急出一脑门汗。

裴总!一个助理模样的人匆匆跑来,杨小姐留了封信,说她...逃婚了。

宴会厅瞬间炸锅。我尴尬得脚趾抠地,恨不得当场去世。

裴景川——后来我才知道他的名字——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揽住我的腰,对宾客们露出一个完美微笑:抱歉各位,新娘身体不适,我们先失陪。

说完,他半拖半抱把我弄出了宴会厅。

一进休息室,他立刻松开我,扯松领带,眼神冷得能冻死人:解释。

我咽了口唾沫,把杨晓晓的苦衷一五一十说了。说到最后,我自己都觉得荒谬:...所以,我只是来救场的。

裴景川听完,冷笑一声:知道这场婚礼请了多少媒体裴氏股价会受多大影响

我缩了缩脖子:那个...我可以发朋友圈澄清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突然拿出手机拨了个号:李律师,准备一份结婚协议...对,就现在。

挂掉电话,他转向我:你叫什么名字

林...林小满。

林小姐,他唇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恭喜你,从现在起,你就是裴太太了。

第二章:卖身契与豪宅

裴太太我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等等,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只是来帮闺蜜救场的!

裴景川慢条斯理地解开西装扣子,在沙发上坐下。他那双长腿随意交叠,却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杨晓晓逃婚,媒体已经报道了裴氏集团总裁大婚。他声音冷得像冰,明天如果爆出新娘跑路的消息,你知道会对公司造成多大损失吗

我咽了口唾沫:所、所以呢

所以你需要继续扮演裴太太,至少三个月。他抬眼扫了我一下,三个月后,我们可以以性格不合为由低调离婚。

我瞪大眼睛:你疯了吧我凭什么——

月薪十万。

我张着嘴,话卡在喉咙里。

十万我打工半年都赚不到这么多!

裴景川嘴角微扬,显然看出了我的动摇。他起身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听说你养母在仁和医院肝癌晚期

我心头一紧:你怎么知道

刚才让人查的。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侵犯别人隐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治疗费不便宜吧

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说的没错,为了妈妈的医药费,我已经把能借的钱都借遍了,咖啡店打工的收入根本是杯水车薪。

三个月,三十万。裴景川的声音像是恶魔的低语,足够你支付下一阶段治疗费了。

我抬头看他,那双黑眸里没有丝毫温度。这一刻我明白了,这不是请求,而是交易。

...我需要做什么

裴景川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纸递给我:'妻子守则',背熟它。

我接过一看,差点吐血:

1.

每天早上6点起床,准备好丈夫的早餐和当日衣物

2.

不得未经允许进入书房或主卧

3.

丈夫回家必须到门口迎接,并准备好拖鞋和热茶

4.

在公共场合必须保持恩爱形象,包括但不限于牵手、微笑、适当肢体接触

5.

不得干涉丈夫私生活

......

整整二十条,跟卖身契没两样!

这都什么封建余毒啊我气得手抖,你当娶老婆还是买丫鬟

裴景川冷笑:签不签随你。不过据我所知,仁和医院明天就该交下一笔治疗费了

我胸口剧烈起伏,眼前浮现出妈妈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深吸一口气,我抓起笔:笔。

签完字,我把纸拍在他胸口:满意了

他看都没看,转身走向门口:收拾行李,一小时后我的司机会去接你。

等等!我叫住他,我总得去医院跟我妈解释一下吧

裴景川头也不回:给你两小时。记住,从现在起,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裴家。

门砰地关上,我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两小时后,我拖着我的小破行李箱站在一栋三层别墅前,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

我知道裴景川有钱,但没想到这么有钱!这哪是房子,简直是宫殿!大门前还有个喷泉,水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林小姐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打开门,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眼神却冷冰冰的,我是管家陈叔,请跟我来。

踏进玄关,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映出我土气的帆布鞋。我下意识缩了缩脚,陈叔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少爷吩咐,您住二楼客房。他领我上楼,主卧在三楼,未经允许不得进入。

客房我暗自撇嘴。说是客房,比我家整个房子还大!中央摆着一张kingsize大床,落地窗外是花园景观,附带独立卫浴。

晚餐七点开始,请准时到餐厅。陈叔递给我一个文件夹,这是裴家的规矩和您的日程表,请熟记。少爷不喜欢重复第二遍。

他离开后,我扑到床上打了几个滚。天呐,这床也太舒服了吧!像躺在云朵上一样!

兴奋劲过去,我打开文件夹,眼前一黑:

周一至周五:

6:00

起床准备早餐

7:00

与少爷共进早餐

7:30

送少爷出门

8:00

插花/茶道/礼仪课

12:00

午餐

13:00

健身/瑜伽

15:00

下午茶准备

......

这哪是日程表,简直是特种兵训练计划!

我正发愁,手机响了。医院来电,说妈妈的治疗费已经结清,还转入了VIP病房。

我鼻子一酸。虽然裴景川是个自大狂,但至少他说话算话。

晚餐时间,我换上唯一一条像样的连衣裙,战战兢兢下楼。餐厅长桌上摆着精致的餐具,烛光摇曳,跟拍电影似的。

裴景川已经坐在主位,正在看文件。听到动静,他头也不抬:迟到了两分钟。

我撇撇嘴,在他右手边坐下:下次我定十个闹钟。

陈叔开始上菜,每一道都精致得像艺术品,分量却少得可怜。我盯着盘子里三片蔬菜和一块小得可怜的鱼肉,肚子咕咕直叫。

吃饭不要出声。裴景川突然说。

我翻了个白眼,故意把刀叉碰得叮当响。

他总算抬起头,冷冷扫我一眼:看来礼仪课得提前。

我又不是你家养的狗,我小声嘀咕,给钱了不起啊。

你说什么

我说——我挤出一个假笑,您真是体贴入微呢,老公~

裴景川脸色一沉。哈,总算戳到他痛处了!

饭后,我溜达着熟悉环境。三楼楼梯口挂着私人区域,禁止入内的牌子,我做了个鬼脸,转身去书房找书看。

书房里一整面墙都是精装书,我随手抽了本《资本论》,结果从书里掉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个穿白裙子的女孩,站在樱花树下微笑,长相和我有几分相似。背面写着给小川,永远爱你。

我心头一紧。这是谁裴景川的前女友白月光

正发呆,身后传来一声冷笑:看来第一条规矩就被打破了。

我吓得一激灵,照片掉在地上。裴景川弯腰捡起,眼神瞬间变得可怕:谁允许你动我东西的

我、我只是想找本书...

他一把扣住我手腕,力道大得我生疼:记住你的身份。你只是个拿钱办事的替身,别妄想窥探我的私生活。

我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却倔强地仰起头:放心,我对你的破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裴景川眯起眼,突然松开手:滚出去。

我揉着手腕往外走,到门口时听见他冷冷补充:明天有家族聚会,表现好点。再敢出岔子,扣工资。

回到房间,我扑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才第一天就这样,三个月可怎么熬啊!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我就被闹钟吵醒。顶着鸡窝头冲进厨房,发现陈叔已经在准备了。

少爷早餐要喝现磨蓝山咖啡,全麦吐司只烤一面,煎蛋七分熟,水果只要奇异果和蓝莓。陈叔像背课文一样说道,您今天先观摩,明天开始由您负责。

我撇撇嘴:他咋不要满汉全席呢

陈叔皱眉:林小姐,请注意言辞。

七点整,裴景川西装革履地出现在餐厅。我穿着睡裙,头发都没梳,打着哈欠说了声早。

他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你就这样出现在餐桌前

我低头看看自己:怎么了又没露点。

裴景川额角青筋直跳:去换衣服,梳洗整齐再出来。

事儿真多...我嘟囔着回房,故意磨蹭了半小时才下来。

裴景川已经吃完早餐在看报纸,见我来了,头也不抬:明天再这样,扣一万。

你!我气得肝疼,却只能忍气吞声。

上午的礼仪课简直是酷刑。一位姓王的女老师让我头顶书本走路,练习微笑和坐姿,还说我气质太差,需要魔鬼训练。

中午,我刚瘫在沙发上想喘口气,门铃响了。陈叔去开门,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表哥在家吗

我好奇地探头,看见一个穿香奈儿套装的年轻女孩站在门口,拎着大包小包。

女孩看见我,笑容一僵:这位是...

陈叔干咳一声:雨薇小姐,这是少爷的新婚妻子,林小满女士。

哦~裴雨薇上下打量我,眼神轻蔑,就是那个替身新娘啊。

我握紧拳头,强忍怼人的冲动。

裴雨薇把包往我手里一塞:帮我拿到客房去,小心点,这是爱马仕新款。

我接过包,故意手一滑,包包啪嗒掉在地上。

哎呀,不好意思,我眨眨眼,'气质太差'的人手就是笨。

裴雨薇脸都绿了:你知道这包多少钱吗!

雨薇。裴景川的声音从楼梯传来,怎么来了不打招呼

裴雨薇立刻变脸,甜笑着跑过去:表哥!我想死你啦!

我撇撇嘴,这变脸速度,不去学川剧变脸真是屈才了。

下午茶时间,裴雨薇像个牛皮糖似的黏在裴景川身边,时不时朝我投来挑衅的眼神。我权当没看见,专心对付我的提拉米苏。

表哥,下周的慈善晚宴你带谁去啊裴雨薇突然问,往年都是我陪你去的~

裴景川看了我一眼:这次带小满去。

我一口咖啡喷出来。裴雨薇脸色难看:她她知道怎么用刀叉吗别到时候出洋相!

喂,我忍不住了,我虽然穷,但又不是野人!

裴景川放下茶杯:雨薇,注意你的言辞。小满现在是你表嫂。

我和裴雨薇同时露出吃了苍蝇的表情。

晚上,裴景川难得没加班,在客厅看财经新闻。我故意坐得老远玩手机,突然收到医院短信:妈妈明天要做个重要检查,希望家属陪同。

我咬咬唇,鼓起勇气开口:那个...明天我能去医院吗我妈要做检查...

裴景川头也不回:日程表上有你的自由活动时间。

可检查是在上午...

上午有礼仪课。

我急了:可那很重要!

他终于转过头:合同第三条,一切以我的安排为准。

我气得浑身发抖:你简直冷血!那是我妈!

裴景川面无表情:再加一条,顶嘴一次扣五千。

我摔门而去,回到房间趴在床上大哭。这个自大狂、控制狂、冷血动物!要不是为了妈妈的医药费,我早就...

手机突然响了,是条短信:明天上午我正好去医院开会,顺路送你去。7点门口等。——裴景川

我瞪着手机,一时反应不过来。这人精神分裂吧刚才还说不准去,现在又...

叮,又一条:扣五千。

我:......

混蛋!

第三章:出糗与夜宵

慈善晚宴前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裴雨薇那句她知道怎么用刀叉吗像根刺一样扎在我心里。

不就是个晚宴吗我对着空气挥拳头,看我明天不闪瞎你们的狗眼!

第二天一早,我偷偷溜进裴景川的衣帽间——好吧,

technically是未经允许进入私人区域,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

衣帽间大得离谱,光是西装就按颜色排了一整面墙。我正啧啧称奇,突然发现角落里有个保险箱。

好奇心害死猫,我知道,但我就是控制不住我的手。轻轻一拉,居然开了!里面放着几个文件盒和...

那张照片。

穿白裙子的女孩在樱花树下笑得灿烂。我鬼使神差地拿起照片,突然背后一凉。

看来你是真的不长记性。

我吓得差点灵魂出窍,照片从手中滑落。裴景川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

对、对不起!我慌忙把照片捡起来放回去,我只是想找件合适的衣服...

他大步走过来,砰地关上保险箱:出去。

我灰溜溜地往外走,却被他叫住:站住。

裴景川从衣柜里取出一条深蓝色礼服裙扔给我:今晚穿这个。

我接过裙子,布料柔软得像第二层皮肤,标签上的价格让我倒吸一口凉气——够我半年工资了!

弄脏了就从你工资里扣。他冷冷补充。

我做了个鬼脸:知道啦,暴君先生!

下午,礼仪老师王女士专门给我加急培训晚宴礼仪。怎么拿酒杯,怎么用刀叉,怎么微笑...我的脸都笑僵了。

林小姐,你这样不行。王女士第一千零一次叹气,名媛贵妇都是小口品尝,不是像你这样狼吞虎咽。

我放下叉子:可这么小的分量,不一口吃掉难道还要供起来

噗——门口传来一声轻笑。我转头看去,裴景川倚在门边,嘴角微微上扬。

见我瞪他,他立刻恢复冰山脸:五点半出发,别迟到。

六点整,我们抵达希尔顿酒店。水晶吊灯晃得我眼晕,满场都是香水和金钱的味道。我挽着裴景川的手臂,感觉像只误入天鹅群的丑小鸭。

裴总!这位就是新婚夫人吧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迎上来。

裴景川点头:李总,这是内人林小满。

久仰久仰!李总握住我的手不放,裴夫人真是...呃,朴实无华啊!

我嘴角抽搐。说我不够漂亮就直说!

裴景川巧妙地把我的手抽回来:失陪,我们去打个招呼。

走远后,我小声问:那人谁啊手汗多得能养鱼了!

重要客户。裴景川警告地看我一眼,今晚你给我安分点。

入席时,我发现裴雨薇就坐在对面,正和旁边的小姐妹咬耳朵,时不时瞟我一眼,明显在说坏话。

前菜上来,我小心翼翼地用着上午学的礼仪。很好,没出错。汤品也没问题。主菜是牛排,我正纠结该用哪个刀叉,突然听见裴雨薇提高声音:

表嫂,你拿错叉子啦!那是用来吃沙拉的~

全桌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向我。我耳根发烫,手里的叉子突然有千斤重。

我们小满习惯美式用餐方式。裴景川突然开口,面不改色地拿过我手中的叉子,在美国留学时养成的习惯,对吧

我愣了一下,赶紧点头:对、对!我在美国待过...两年!

裴雨薇脸色难看地闭了嘴。

危机解除,我偷偷松了口气,却乐极生悲——手肘一拐,碰倒了红酒杯。深红色的液体直接泼到了旁边一位贵妇的白色礼服上。

啊!我的Chanel!贵妇尖叫起来。

我僵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完了,这裙子看起来比我的还贵!

对不起对不起!我抓起餐巾就往她裙子上擦,结果越擦越花。

全场鸦雀无声。我抬头,对上裴景川冰冷的眼神,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我带她去洗手间处理一下。裴景川起身,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往外拖。

一进走廊,我就开始疯狂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裙子多少钱我赔!虽然可能要分期一百年...

裴景川突然停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我:擦擦脸。

我愣住了。他叹了口气,亲自用手帕擦掉我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溅到的红酒渍。

记着,他声音很低,待会回去,什么也别说,微笑就行。

可是...

那女人是李总的情妇,裙子是A货。裴景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该心虚的是她。

我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因为正品全球只有三件,一件在我妈衣柜里。

回到宴会厅,情况果然如裴景川所说。那贵妇见我们回来,立刻心虚地表示没关系,还夸我真实可爱。

晚宴结束后,裴景川被几个客户缠住谈事情。我站在大堂等他,突然听见裴雨薇的声音: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穿再贵的衣服也掩盖不了骨子里的穷酸味!

我转身,看见她和几个名媛站在不远处,故意说得很大声。

听说她妈是个卖煎饼的,得了癌症快死了,她才巴结上我表哥...

我浑身血液瞬间冲上头顶。说我可以,说我妈不行!

我大步走过去:裴雨薇,你再说一遍

怎么,实话还不让说了裴雨薇得意地笑,你这种贱民...

啪!

我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自己挥了出去。裴雨薇脸上顿时多了个红掌印。

全场寂静。

你...你敢打我裴雨薇捂着脸,眼泪说来就来。

小满。裴景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冷得像冰。

我转身,他已经走到跟前,脸色阴沉得可怕。

她先骂我妈的!我梗着脖子辩解。

裴景川看了我两秒,突然转向裴雨薇:道歉。

裴雨薇一脸不敢置信:表哥!是她打我!

我听见你说的话了。裴景川声音不大,但充满压迫感,给嫂子道歉。

裴雨薇气得浑身发抖,但在裴景川的注视下,还是不情不愿地嘟囔了句对不起。

回家路上,车里的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我偷偷瞄裴景川,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

那个...谢谢你。我小声说。

他转过头:为什么打人

她骂我妈...

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裴景川打断我,让陈叔查查她家的黑料,比动手有用得多。

我瞪大眼睛:还能这样

记住,你是裴太太。他淡淡地说,打人这种粗活,不需要亲自动手。

我:......

这人的腹黑程度真是永无止境!

到家已经快十二点。我洗完澡出来,发现裴景川还在书房工作。透过半开的门缝,我看见他揉着太阳穴,面前堆满了文件。

想起今晚他帮我解围的事,我心一软,轻手轻脚地下楼去了厨房。

冰箱里食材应有尽有。我翻出鸡蛋、火腿和剩饭,熟练地开火翻炒。十分钟后,一碗香喷喷的蛋炒饭出锅,配上我特制的辣椒酱。

我端着饭敲响书房门:进来。

裴景川抬头,看见是我,眉头微皱:有事

那个...我看你晚上没吃多少...我把炒饭放在他面前,凑合吃点

他盯着炒饭看了几秒,居然没拒绝,拿起勺子尝了一口。

怎么样我期待地问。

咸了。他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没停,一口接一口地吃。

我忍不住偷笑,被他瞪了一眼,赶紧溜了。

第二天早上,我睡到自然醒——哦不,是被陈叔的敲门声吵醒的。

林小姐,已经八点了!陈叔在门外说,少爷等您一起吃早餐。

我猛地坐起来:什么他不是六点就要吃早餐吗

少爷改了作息。陈叔的声音透着不可思议,说以后都八点吃。

我挠挠头,赶紧洗漱下楼。裴景川已经坐在餐桌前看报纸,面前摆着两碗...蛋炒饭

你会做饭我惊讶地问。

他头也不抬:陈叔做的。

陈叔在一旁欲言又止。

我尝了一口,差点喷出来——咸得发苦!这水平也好意思冒充我做的

抬头看见裴景川面不改色地吃着那碗盐炒饭,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对了,他突然说,我妈明天要来。

我筷子一抖:你妈

嗯。裴景川放下报纸,她听说我结婚,专程从瑞士回来。

我顿时胃口全无。婆婆大人要来还是专程回来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来干嘛的——考察我这个儿媳妇合不合格呗!

别担心,裴景川仿佛看穿我的想法,她住两天就走。

我干笑两声。是啊,可能看完我这个儿媳妇,气得当天就走!

第二天,我严阵以待,穿上最端庄的连衣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连笑容都练习了八百遍。

门铃响时,我心跳如擂鼓。陈叔去开门,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士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拎包的佣人。

裴母保养得宜,看起来顶多四十出头,一身香奈儿套装,珠宝恰到好处。她扫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我身上。

这就是你娶的女人裴母开口就是王炸,景川,你眼光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裴景川不动声色地站到我身边:妈,这是小满。小满,叫妈。

妈...我声音比蚊子还小。

裴母冷哼一声,径直走向客厅:听说你父母是卖煎饼的

我握紧拳头:我养父母是开小吃店的,没错。

养父母裴母眉毛挑得老高,所以你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我胸口一阵刺痛。裴景川突然开口:妈,喝茶。

裴母接过茶杯,继续对我进行灵魂拷问:什么学历

大专...

会几国语言

呃...中文和...一点点英语。

钢琴呢油画呢插花呢

我额头开始冒汗:会...会种多肉算吗

裴母一副要晕过去的表情:景川!你就算随便找个人结婚气我,也不能找这种...

妈。裴景川声音冷了下来,小满是我妻子,请您尊重她。

我和裴母同时露出震惊的表情。

好啊,现在为了个外人跟妈妈顶嘴了裴母眼圈突然红了,你爸走后,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裴景川揉了揉眉心:妈,您不是来参加慈善拍卖的吗我让司机送您去酒店。

裴母气呼呼地走了,临走前还瞪我一眼:别得意,这种婚姻长不了!

门一关,我立刻瘫在沙发上:我是不是搞砸了

意料之中。裴景川居然没骂我,我妈对谁都不满意。

我好奇地问:她对那个...照片上的女孩也不满意吗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裴景川的表情瞬间结冰:不该问的别问。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今天裴景川居然站在我这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正胡思乱想,手机突然响了。医院来电:林小姐,您母亲明天要做肝穿刺,需要家属签字...

我一下子坐起来:几点

上午九点。

我咬咬唇。明天上午裴母要去拍卖会,按计划我得陪同...但妈妈的手术更重要!

我鼓起勇气敲响裴景川的房门。等了半天没反应,我轻轻推开门——没人

书桌上台灯还亮着,电脑屏幕闪着微光。我正想离开,突然听见浴室传来水声,还有...一声闷响

裴景川我走到浴室门口,你没事吧

没有回应。我心头一紧,推开门——

裴景川倒在浴缸边,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第四章:破碎的音乐盒

裴景川!

我冲进浴室,跪在他身边。他双眼紧闭,呼吸急促,额头烫得吓人。我手忙脚乱地抓起浴巾盖住他赤裸的上身,使劲拍他的脸。

醒醒!别吓我啊!

没反应。我咬牙使出吃奶的劲儿,连拖带拽把他弄出浴室,一路磕磕绊绊地拖到床上。抓起手机就要叫救护车,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不...用医院...他声音虚弱但清醒了些,药...抽屉...

我翻箱倒柜找出退烧药,扶他吃下。他浑身滚烫,肌肉紧绷,显然疼得厉害。

你经常这样吗我拧了条湿毛巾敷在他额头。

他闭着眼没回答,眉头紧锁。我注意到他床头抽屉里整齐排列的药瓶——安眠药、止痛药、胃药...这家伙是把药当饭吃吗

我去叫医生。

不用。他抓住我手腕,老毛病...别声张。

我瞪着他:你都晕倒了!

公司明天有重要谈判...他声音沙哑,不能让人知道我病了。

我张了张嘴,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才不让我去医院陪我妈因为怕媒体发现你娶了个'卖煎饼的女儿'影响公司形象

裴景川睁开眼,黑眸里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不是。

骗子!我甩开他的手,你们这些资本家,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要!

他猛地坐起来,随即痛苦地捂住头:闭嘴...出去...

偏不!我一把将他按回去,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样子!

我们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几秒,他突然笑了——虽然更像是疼得龇牙咧嘴:你真是...不知死活...

那一晚我守在他床边,隔两小时换一次毛巾。凌晨三点,他烧终于退了,沉沉睡去。我蹑手蹑脚想离开,却被他无意识地抓住了衣角。

别走...他呢喃道,声音脆弱得不像同一个人。

我愣在原地。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他脸上,那张总是冷若冰霜的面容此刻竟显得如此...柔软。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嘴角微微下垂,像个不安的孩子。

这一刻,我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轻拂开他额前的碎发。

好好睡吧,暴君先生。

第二天一早,我被陈叔的惊呼吵醒:林小姐!您怎么在少爷房里!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裴景川床边睡着了。而床上...空无一人。

浴室门打开,裴景川西装笔挺地走出来,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完全看不出昨晚病得那么厉害。

早、早安。我尴尬地站起来,脖子因为睡姿不对而酸痛不已。

他扫了我一眼:去洗漱,一小时后出发去医院。



你母亲的手术,忘了他系着袖扣,我顺路送你。

我瞪大眼睛:可你昨天不是说...

九点手术,现在已经七点半了。他打断我,还是你想迟到

我嗖地冲回自己房间,以最快速度洗漱换衣。八点整,我冲下楼,发现裴景川已经在车里等我了。

你妈那边...我系安全带时小心翼翼地问。

拍卖会改期了。他头也不抬地看着平板,系好安全带。

到医院后,裴景川居然陪我一起上楼,还跟主治医生聊了几句。医生态度恭敬得不像话,连连保证手术绝对没问题。

签完字,护士推妈妈去手术室。妈妈紧紧握着我的手:小满,这位是...

啊,他是...我一时语塞。该怎么介绍这是我雇主合约老公

岳母好。裴景川微微颔首,我是小满的丈夫。

我妈眼睛瞪得溜圆:丈夫!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告诉我!

我干笑两声:闪婚...闪婚...

送妈妈进手术室后,我长舒一口气,转身发现裴景川在接电话,表情凝重。

出什么事了他挂断后我问。

公司的事。他皱眉,我得先走。司机会留下接你。

我点点头。他走了两步又折回来:...谢谢。



昨晚。他声音很低,别跟别人说。

看着他快步离去的背影,我嘴角不自觉上扬。原来暴君也会道谢啊!

妈妈的手术很成功。回到裴家已是下午,一进门就听见裴母尖利的声音:

你为了那个丫头推掉和赵家的饭局景川,你疯了吗

我僵在玄关,进退两难。

妈,我说了那是重要客户。

少糊弄我!裴母声音拔高,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丫头了别忘了你和苏婉的——

妈!裴景川厉声打断,过去的事别提了。

苏婉我心头一跳。是照片上那个女孩吗

夫人,您的茶。陈叔适时出现,我赶紧装作刚进门的样子。

裴母看见我,立刻换上假笑:哟,回来啦你母亲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谢谢关心。我勉强笑笑。

景川,裴母站起身,我明天回瑞士。走之前,我要办个家宴,请几位老朋友来见见...儿媳妇。

最后三个字说得咬牙切齿。裴景川皱眉:小满最近很累...

怎么,见不得人裴母冷笑,还是说,这婚姻真有猫腻

我深吸一口气:我去。

裴母得意地笑了:明晚七点,别迟到。

她走后,裴景川难得地向我道歉:我妈的话别放心上。

没事。我耸耸肩,对了,陈叔说下周是你生日

他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不过生日。

为什么

不喜欢。他转身就走,话题结束。

但我是谁啊越不让我干的事我越要干!第二天家宴上,我使出浑身解数讨好裴母和她的贵妇朋友们——端茶倒水、陪笑陪聊,甚至违心称赞裴雨薇的新裙子好看。

裴母显然没料到我这招,挑不出刺来,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她祭出大招:小满啊,给我们弹首曲子吧听说景川最喜欢肖邦的《夜曲》。

全场瞬间安静。我看向裴景川,他面色阴沉得可怕。

我...不会弹钢琴。我老实承认。

天哪!裴母夸张地捂住嘴,现在还有女孩子不会弹钢琴景川,你当初怎么看上她的

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时,裴景川突然站起来:

我就喜欢她不会装腔作势的样子。他走到我身边,牵起我的手,妈,您慢用,我们先走了。

在裴母震惊的目光中,他拉着我大步离开。

谢谢你。回到车上,我小声说。

裴景川没说话,但握方向盘的手指节发白。突然,他开口:为什么问生日的事

啊我没想到他突然提这个,就...好奇啊。

别费心思。他声音冰冷,不过生日,不收礼物。

我撇撇嘴。哼,越是这样我越要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我白天应付各种名媛课程,晚上偷偷在房间做手工。我决定给裴景川做个音乐盒——小时候孤儿院老师教过我的手艺。

木料、齿轮、小镜子...我一点一点地打磨、组装。音乐选了《月亮代表我的心》,虽然老土,但...应景嘛!

做坏了好几个,终于在生日前夜完成了。音乐盒不大,打开后有个小镜子,镜子下面藏着个小抽屉,我塞了张纸条:生日快乐!——小满

生日当天,我起了个大早,把音乐盒放在餐桌上,还做了个丑萌的奶油蛋糕——好吧,其实是把超市买的蛋糕加工了一下,挤了一圈歪歪扭扭的花边。

裴景川下楼时,我正在点蜡烛。

生日快乐!我笑容灿烂地举起音乐盒,快看,我亲手做的!

时间仿佛静止了。裴景川盯着音乐盒,脸色一点点变白,最后惨白如纸。

谁让你做这个的他声音低得可怕。

我愣住了:我...我自己想的...

多管闲事!他突然暴怒,一把抢过音乐盒摔在地上。木盒碎裂的声音像一声枪响,齿轮和小镜子四处飞溅。

我呆在原地,眼泪瞬间涌上来。

不准哭!他厉声道,收起你那些廉价的讨好!我不需要!

我咬紧嘴唇,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对...对不起...

记住你的身份。他冷冷地说,我们只是合约关系,别越界。

说完,他转身就走,大门摔得震天响。

我蹲下来,一片一片捡起音乐盒的碎片。右手被木刺扎出了血,但我感觉不到疼。

陈叔默默走过来帮我:少爷他...很久不过生日了。

为什么

因为...陈叔欲言又止,十年前,老爷和夫人就是在少爷生日那天出的车祸。老爷当场死亡,夫人重伤...那天少爷收到最后一个礼物,就是个音乐盒。

我心脏猛地一缩。原来如此...

那天裴景川很晚都没回来。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突然听见楼下有动静。悄悄下楼,发现书房亮着灯。

从门缝里,我看见裴景川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那些音乐盒的碎片。他手里拿着什么——是我塞在抽屉里的那张纸条。

月光照在他脸上,我分明看见...一滴眼泪。

我轻轻退回房间,心乱如麻。那个冷血无情、高高在上的裴景川,原来也会哭吗

第二天早餐时,我们谁也没提昨天的事。裴景川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显然一夜没睡。

今天有个重要客户。他突然开口,你跟我一起去。

我惊讶地抬头:我

嗯。他放下咖啡杯,李总点名要见你。

我这才想起来,是那个手汗多的李总。

会面在裴氏集团总部。第一次来裴景川的领地,我紧张得手心冒汗。大楼气派得吓人,所有员工见到裴景川都九十度鞠躬,大气不敢出。

李总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一见我就热情地迎上来:裴夫人!上次多有得罪!

我尴尬地笑笑。会议开始后,我安静如鸡地坐在裴景川旁边,听着他们讨论什么城东地块、容积率、竞标方案...

突然,李总话锋一转:裴总,听说赵家也在争这块地他们可是有市里关系的...

裴景川面色不变:各凭本事。

可赵副市长那边...李总搓着手,要不,让夫人去走动走动听说赵夫人喜欢打麻将...

我瞪大眼睛。这是让我去陪领导夫人打麻将

不必。裴景川声音骤冷,裴氏不搞这套。

李总讪讪地闭嘴。会议结束后,我小声问裴景川:那个赵家很厉害吗

赵副市长的小舅子。他冷笑,想靠关系压我。

我突然想起什么:哎,那块地是不是靠近新规划的地铁口

裴景川挑眉:你怎么知道

我妈以前在那儿摆过摊。我回忆道,那边地下全是软土层,挖两米就见水。赵家要抢就让他们抢呗,等他们发现地基打不下去...

裴景川突然停下脚步,眼睛一亮:你怎么不早说

他立刻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王工,立刻带人去城东地块做地质勘探...对,重点查软土层分布...

挂掉电话,他难得地对我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帮大忙了。

我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原来这家伙笑起来...这么好看啊

三天后,裴氏集团宣布放弃城东地块竞标,转而收购相邻的工业区。一周后,赵家高价中标,却在动工时发现严重的地质问题,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而裴景川收购的工业区,因为地铁线路微调,价值翻了三倍。

那天晚上,裴景川难得早早回家,还带了个小盒子给我。

给我的我惊讶地接过。

打开一看,是个精致的胸针,小星星的形状。

公司纪念品。他轻描淡写地说,多了个,给你。

我憋着笑。什么公司纪念品,分明是Tiffany的新款!标签都没撕呢!

谢谢。我郑重地别在衣领上,好看吗

裴景川看了几秒,突然伸手轻轻调整了一下位置:...还行。

他的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锁骨,那一小块皮肤顿时像被烙铁烫过一样。

对了,他转身要走,下周有个慈善晚宴,你准备一下。

又晚宴我哀嚎,上次还不够丢人吗

这次不一样。他顿了顿,裴氏要成立儿童医疗基金会,你作为...夫人,需要出席。

我眨眨眼:儿童医疗

嗯。他声音突然柔和了些,帮助没钱治病的孩子...像你曾经那样。

我鼻子一酸。他知道他知道我是因为孤儿院没钱才耽误了先天性心脏病的治疗

为什么突然...

商业策略。他迅速恢复冷漠,提升企业形象。

但我分明看见,他说这话时,目光落在我书桌上那张和养母的合影上。

第五章:指尖的温度

儿童医疗基金会的筹备会议定在周一上午。我起了个大早,翻箱倒柜找衣服——既要正式又不能太死板,既要大方又不能太张扬。最后选了条浅蓝色连衣裙,配上裴景川送的小星星胸针。

不错嘛,挺像那么回事。我对着镜子转了个圈,给自己打气。

下楼时,裴景川已经在吃早餐了。他抬头扫了我一眼,目光在我的胸针上停留了一秒,又低头继续看报纸。

早。我给自己倒了杯橙汁,努力表现得自然。自从生日那天的冲突后,我们之间总有种微妙的尴尬。

会议十点开始。他折起报纸,我九点半有个电话会议,让司机先送你去公司。

我点点头,偷偷观察他的侧脸。晨光中,他的轮廓格外分明,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很难想象这个看起来冷静自持的男人,那天晚上会对着破碎的音乐盒落泪。

裴氏集团总部大楼依然气派得让人腿软。前台小姐看见我,立刻站起来鞠躬:夫人好!裴总吩咐我带您去会议室。

会议室已经坐了几个人,见我进来纷纷起身。我强装镇定地微笑点头,手心全是汗。

这位是我们的公益项目总监张总监。前台小姐介绍道,这位是医疗顾问王医生...

我一一握手,努力记住每个人的名字和职位。最后一位是个戴金丝眼镜的年轻女性:苏芮,基金会法律顾问。

您好!我握住她伸来的手,我是林小满...

久仰。苏芮微笑,裴总经常提起您。

我差点被口水呛到。裴景川会提起我肯定没说什么好话!

会议开始后,张总监详细介绍了基金会的筹备情况。我认真做着笔记,时不时提出些问题。

关于受助儿童的筛选标准,我翻着资料,除了经济条件,是不是也该考虑病情紧急程度

张总监点头:夫人说得对。我们计划组建一个专家评审委员会...

那能不能也请些康复的孩子和家长参与评审我继续建议,他们最了解实际需求。

会议室突然安静了几秒。苏芮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很棒!能增加透明度和公信力。

正当我松了口气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不够专业。

所有人齐刷刷转头。裴景川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儿,西装笔挺,面无表情。

我咬住下唇。果然,又被他否定了...

评审需要医学专业知识。他走进来,在我旁边的座位坐下,不过可以增设患者代表作为观察员。

张总监立刻点头:裴总考虑得更周全。

会议继续进行。裴景川话不多,但每句都切中要害。我偷偷观察他——工作中的他气场全开,思维敏捷得吓人,却又意外地有耐心,连最基础的问题都会详细解答。

关于启动仪式,张总监翻着日程表,我们计划下个月在帝豪酒店...

不好。我突然脱口而出。

所有人再次看向我。裴景川挑眉:说理由。

帝豪太商务了,孩子们会紧张。我鼓起勇气,不如在儿童医院的花园让受助孩子们也能参加...

裴景川沉思片刻,居然点了头:可以。联系儿童医院院长。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他...采纳了我的建议

会议结束后,其他人陆续离开。我收拾着资料,突然听见裴景川说:表现不错。

我手一抖,文件夹差点掉地上。他在夸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就...提了几个小建议而已。我故作轻松。

他走到我面前,伸手...摘下了我头发上不知什么时候沾的一小片纸屑。

周五去儿童医院考察,你一起。

他的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耳尖,那一小块皮肤顿时火烧火燎。我僵在原地,心跳如雷。

好、好啊。我结结巴巴地回答。

他嘴角似乎微微上扬,转身大步离开,留我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接下来几天,我恶补各种慈善基金会的知识,还跑去市图书馆查资料。裴景川似乎更忙了,常常我睡了他还没回来,我醒了他已经出门。

周四晚上,我正趴在床上看文件,突然听见楼下有动静。看看表,已经凌晨一点了。我轻手轻脚地下楼,发现书房灯还亮着。

从门缝里望去,裴景川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电脑屏幕还亮着,旁边是半杯冷掉的咖啡和一堆文件。他眉头微蹙,看起来疲惫不堪。

我悄悄走进去,想给他披条毯子。走近了才看清电脑上是基金会的最新方案——他居然在亲自修改我提出的患者代表参与评审的部分!

我正发愣,他突然动了一下,吓得我赶紧后退。好在他没醒,只是换了个姿势,露出半边脸。睡着的他看起来年轻许多,没了平日的凌厉,反而有些...脆弱。

我小心翼翼地把西装外套披在他肩上,正要离开,手腕突然被抓住。

唔...裴景川半梦半醒地咕哝了一声,手指却扣得死紧。

我僵在原地,动弹不得。他的手掌温暖干燥,指腹有薄茧,摩挲着我的手腕内侧,激起一阵战栗。

裴、裴景川我小声唤道。

他没醒,反而无意识地用拇指轻轻蹭了蹭我的脉搏处,像是在确认什么。我的心跳快得不像话,在安静的夜里几乎震耳欲聋。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松开手。我逃也似地跑回房间,一头扎进被子里,手腕上残留的温度久久不散。

第二天去儿童医院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微妙得令人窒息。我假装专心看窗外,余光却忍不住瞟向裴景川。他西装革履,一丝不苟,完全看不出昨晚的疲惫和...柔软。

手。他突然开口。

我吓了一跳:什、什么

你的手,昨天我是不是...他难得地有些迟疑。

我耳根发烫:你睡着了!怎么记得

习惯性动作。他淡淡道,小时候养成的...确认身边有没有人的方式。

我心头一紧。他小时候...有多孤独,才会养成这种习惯

医院考察很顺利。院长是个和蔼的老太太,对基金会赞不绝口。参观病房时,我看到许多生病的孩子,心里酸酸的。

这孩子才五岁,先天性心脏病。护士小声介绍,家里没钱做手术,一直拖着...

我蹲下身,对病床上的小男孩笑笑:嗨,我是小满阿姨。

男孩怯生生地看着我。我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折纸小青蛙:送给你!

男孩眼睛一亮,接过青蛙轻轻一按,青蛙就跳了起来。他咯咯笑了。

夫人手真巧。护士笑道。

我小时候也住过院。我轻声说,知道有多无聊。

起身时,发现裴景川正看着我,眼神复杂。我冲他笑笑,他却立刻别过脸去。

考察结束已是傍晚。院长坚持送我们到门口,一路上不停夸我:裴夫人真是平易近人,孩子们都很喜欢您!基金会由您负责再合适不过了!

我正想谦虚几句,裴景川突然揽住我的腰:院长说得对。以后基金会就由小满全权负责。

我瞪大眼睛。什么情况我怎么突然升职了

回程车上,我终于忍不住问:你刚才说的是真的让我负责基金会

嗯。他头也不抬地看着平板,你有亲和力,也了解底层需求。

我心头涌上一股暖流:谢谢你的信任。

别高兴太早。他泼冷水,每周要交工作报告,重大决策必须经过我。

知道啦,裴老师!我故意拖长音调。

他挑眉:叫老师也没用,做不好照样换人。

那要做好了有奖励吗我壮着胆子问。

裴景川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愣了一下:...你想要什么

嗯...我歪着头想了想,教我商业知识吧!我想学怎么管理基金会。

他沉默片刻,居然点了头:周六上午,书房。

我没想到他真答应了,开心得差点在车里蹦起来。

周六一早,我抱着笔记本准时出现在书房。裴景川已经在那儿了,面前摊着几本厚厚的书。

先从基础开始。他推过来一本《财务管理入门》,看完前三章,做习题。

我苦着脸翻开书,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术语看得我头晕。坚持了半小时,我终于忍不住举手:裴老师,这里看不懂...

他叹了口气,起身走到我身后,俯身看我的书。他的胸膛几乎贴着我后背,呼吸拂过我的发顶。

这里讲的是资产负债表...他指着书上的图表,声音近在耳畔。

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全部感官都集中在背后那个温暖的存在上。他身上有淡淡的古龙水味,混合着特有的气息,好闻得让人腿软。

听懂了吗他突然问。

啊哦!懂、懂了!我胡乱点头。

他狐疑地看我一眼,又讲了一遍。这次我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居然真听明白了。

就这样,一个教一个学,转眼到了中午。陈叔来问午餐吃什么,裴景川居然说:做她喜欢的糖醋排骨。

我惊讶地看着他。他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你每次吃这个都能多吃半碗饭。他轻描淡写地说,好像注意我的饮食习惯是什么很正常的事一样。

下午继续上课,这次讲项目评估。裴景川是个出人意料的好老师——耐心、条理清晰,还会用生动的例子解释复杂概念。

所以这个NPV就是...未来赚的钱换算成现在值多少钱我咬着笔帽问。

嗯。他点头,就像你小时候存钱罐里的钱,现在的100块比明年的100块值钱。

因为通货膨胀

聪明。他唇角微扬。

我胸口一暖。被他夸奖的感觉...真好。

课程结束时已是黄昏。我伸了个懒腰,突然发现裴景川正盯着我看。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我摸摸脸。

他移开视线:没什么。下周六继续。

就这样,每周六成了固定的商业课时间。裴景川教得认真,我学得卖力。基金会的工作也逐渐步入正轨,我忙得脚不沾地,但充实又快乐。

一个月后,基金会启动仪式如期举行。儿童医院的花园里搭起了漂亮的白色帐篷,受助孩子们的笑声让整个活动充满生气。

我穿着淡黄色连衣裙,忙着招呼来宾。裴景川被一群商界人士围着,但目光时不时往我这边瞟。

夫人,苏芮走过来,电视台想采访您,可以吗

我紧张地看向裴景川,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采访很顺利。我讲了几个受助孩子的故事,主持人居然红了眼眶。结束后,我看到裴景川站在不远处,眼里有一丝...骄傲

活动圆满结束。回家的车上,我累得直打哈欠。

今天表现很好。裴景川突然说。

我困得迷迷糊糊,居然靠在他肩上蹭了蹭:都是裴老师教得好...

预期中的推开没有到来。相反,我感觉到他的肩膀微微放松,让我靠得更舒服些。

就在我快要睡着时,车停了。睁开眼,发现不是裴家,而是一家高级餐厅。



庆功宴。裴景川下车,就我们两个。

餐厅灯光柔和,小提琴声悠扬。裴景川点了瓶红酒,居然还给我倒了小半杯。

尝尝。他举杯,法国产的,你会喜欢。

我小心地抿了一口,果然香甜醇厚,不像以前喝过的那么涩。

好喝!我忍不住又喝了一口,立刻感觉脸颊发热。

裴景川看着我,眼里有笑意:酒量这么差还敢喝

谁说我酒量差!我逞强地又喝了一大口,结果呛得直咳嗽。

他无奈地拿过我的酒杯:够了,小酒鬼。

这顿饭吃得意外地轻松愉快。裴景川居然会讲冷笑话,虽然一点都不好笑,但我还是给面子地笑了——毕竟他努力的样子太可爱了。

回到家,我晕乎乎地上楼,差点绊倒。裴景川一把扶住我:小心。

他的手臂强壮有力,身上有好闻的气息。我仰头看他,酒精让我的胆子大了许多:裴景川,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身体一僵:你醉了。

没有~我拖长音调,你教我商业知识,让我管基金会,还带我去吃好吃的...

这是交易的一部分。他声音低沉,培养你能更好扮演裴太太角色。

我心头一刺,酒醒了大半:...哦。

他松开我:早点休息。

我点点头,转身回房,心里莫名酸涩。是啊,这只是交易,我差点忘了。

第二天是周日,我睡到中午才起。下楼时,听见裴雨薇的声音:

表哥!你居然让她负责基金会还亲自教她商业知识

我停在楼梯拐角,没继续往下走。

我的事轮不到你管。裴景川声音冰冷。

你别忘了她只是个替身!裴雨薇尖声道,等苏婉姐回来...

闭嘴!裴景川厉声喝道。

我胸口一疼,轻手轻脚地退回房间。替身...苏婉...原来如此。

难怪他有时会看着我发呆,大概是在透过我看那个叫苏婉的女孩吧那张照片里的女孩...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别多想。本来就是交易,三个月快到了,我该准备离开了。

周一去基金会,我比往常更卖力地工作,仿佛这样就能忘记心里的刺痛。中午,苏芮约我一起吃午餐。

夫人最近和裴总相处得怎么样她状似随意地问。

我勉强笑笑:就那样吧。

裴总变了很多。苏芮微笑,他以前从不参加慈善活动,现在却亲自过问基金会每个细节。

我戳着沙拉:为了企业形象吧。

不全是。苏芮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他看你的眼神...很特别。

我耳根发热,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知道苏婉是谁吗

苏芮的笑容瞬间消失:谁跟你提的这个名字

就...偶然听到。我装作不在意,是裴景川的前女友

苏芮犹豫片刻,压低声音:苏婉是裴总的青梅竹马,十年前...出了场意外。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这是裴家的禁忌话题。

我心头一沉。所以,我真的是某个逝去白月光的替身

下午回公司送文件,我鬼使神差地溜进了档案室。如果苏婉真是十年前出的事,公司档案里或许有线索。

翻找半天,我终于在一本旧员工名册上找到了苏婉的名字——苏婉,董事长助理,2009-2013。

董事长助理那不就是...裴景川父亲的下属

正想继续翻,门外传来脚步声。我慌忙把名册塞回去,假装在找基金会资料。

林小满裴景川站在门口,眉头紧锁,你在这干什么

找、找基金会的参考案例!我举起手中的文件夹。

他走过来,扫了一眼我手里的文件:这是2008年的建筑项目。

...啊哈哈,拿错了。我干笑两声,赶紧放回去。

裴景川深深看了我一眼:别乱翻公司档案。

我心虚地点头,跟着他离开档案室。他今天穿深灰色西装,背影挺拔如松。我忍不住想,十年前的他是什么样子和苏婉又有什么故事

晚上有个应酬。电梯里,他突然说,你一起去。

哦。我应了一声,没多问。反正只是扮演裴太太的角色罢了。

第六章:归来的白月光

裴景川说的应酬原来是场高级慈善晚宴。我穿着他准备的香槟色礼服,站在酒店门口深呼吸。自从知道苏婉的事后,每次和他独处我都浑身不自在。

别紧张。裴景川突然开口,跟着我就行。

我勉强笑笑。他今天格外英俊,黑色燕尾服衬得肩宽腰窄,领结一丝不苟。不知多少名媛在偷瞄他,而我能光明正大挽着他的手臂——虽然是假的。

宴会厅金碧辉煌,水晶吊灯晃得人眼花。裴景川一进场就被各路商界人士围住,我识相地退到一旁。

夫人,要香槟吗侍者端着托盘经过。

我刚要拿,突然想起上次醉酒的事,摇摇头:果汁就好。

啜着橙汁,我偷偷观察裴景川。他在人群中游刃有余,谈笑间签下几笔生意。这样的他,和我独处时那个会教我商业知识、吃我做的蛋炒饭的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好久不见,景川。

一个柔媚的女声突然响起。我转头,看见一位穿红色深V礼服的美女走向裴景川。她身材火辣,妆容精致,走路时腰肢轻摆,像只优雅的猫。

裴景川的背影明显僵住了:...苏婉

我手中的杯子差点滑落。苏婉那个苏婉

她亲昵地挽住裴景川的手臂:没想到吧我提前回来了。

裴景川迅速抽回手,说了句什么。苏婉娇笑着凑近他耳边低语,从我的角度看,几乎像在亲吻他的脸颊。

胸口突然一阵刺痛。我转身走向露台,需要点新鲜空气。

露台上空无一人。夜风微凉,我趴在栏杆上深呼吸。别傻了林小满,你本来就是个替身,现在正主回来了,你该识相点退场...

躲在这里干什么

我吓了一跳,转身看见裴景川站在身后,眉头微蹙。

里面有点闷。我强作镇定,那位是...你朋友

苏婉,大学同学。他语气平淡,刚回国。

大学同学骗鬼呢!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真漂亮。

裴景川没接话,看了眼手表:再待半小时就走。

回到宴会厅,我发现苏婉成了全场焦点。她站在一群商界大佬中间谈笑风生,时不时抛个媚眼,惹得那些老男人神魂颠倒。

裴夫人一个服务生走过来,苏小姐请您去休息室一趟,说有要事相商。

我皱眉。她找我干嘛虽然疑惑,还是跟着服务生去了二楼休息室。

休息室门虚掩着,我刚要敲门,听见里面传来苏婉的声音:

...她根本配不上你!一个卖煎饼的女儿,也敢妄想做裴太太

我僵在原地,手悬在半空。

够了。裴景川的声音!他什么时候上来的我和她的事轮不到你管。

景川,你忘了我们的过去吗苏婉声音突然柔软,当年要不是那场意外,我们早就...

过去的事别再提了。

你明明还爱着我!苏婉突然提高声音,那个林小满算什么不过是因为长得像我,你才...

我耳朵嗡嗡作响,再也听不下去,转身就跑。在楼梯拐角差点撞到人,道歉都顾不上,一路冲进洗手间。

反锁上门,我盯着镜子里苍白的脸。果然...我真的是替身。那张照片,那个音乐盒,一切都有了解释。

用冷水洗了把脸,我强迫自己冷静。三个月快到了,再坚持几天就能离开。至于裴景川和苏婉...关我什么事

回到宴会厅,发现舞会环节开始了。苏婉正和裴景川跳第一支舞,她整个人几乎贴在他身上,红唇凑近他耳边说着什么。

我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努力缩小存在感。

夫人不跳舞吗一位中年男士走过来邀请。

我正要婉拒,突然一道声音插进来:她当然要跳——和她丈夫跳。

苏婉不知何时站在我们面前,笑容甜美却带着恶意:景川,你冷落妻子太久了吧

裴景川走过来,面无表情地向我伸出手。全场目光都集中过来,我只好把手放在他掌心。

音乐响起,是一支舒缓的华尔兹。裴景川一手握住我的手,一手轻扶我的腰,带着我滑入舞池。

刚才去哪了他低声问。

洗手间。我盯着他领结,不敢抬头。

他沉默片刻:苏婉跟你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我勉强笑笑,你们...很配。

裴景川的手突然收紧:胡说什么。

合约快到期了。我转移话题,我想提前几天走,可以吗

他身体一僵:为什么

妈妈病情稳定了,想接她回老家休养。我编着借口,而且...苏婉回来了,你也不需要替身了,不是吗

裴景川猛地停下舞步,引来周围人侧目。他拉着我快步离开舞池,直奔露台。

夜风吹散了些许闷热。裴景川松开我,扯松领结:谁跟你说你是替身

这不重要。我苦笑,重要的是我们的合约——

合约可以延长。

我愣住了:什么

我说,他一字一顿,合约可以延长。工资翻倍。

我胸口发闷。他这是什么意思留着我继续当苏婉的替身

不必了。我听见自己说,我想...我们该回到各自的生活了。

裴景川眼神一暗:随你。

回到宴会厅,苏婉立刻迎上来:景川,赵董事长找你呢!她得意地瞥我一眼,挽着裴景川走了。

我独自站在角落,突然一位侍者走过来:夫人,您的果汁。

我道谢接过,喝了一口发现味道怪怪的,但没多想。几分钟后,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视线模糊。

夫人不舒服吗苏婉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声音充满虚假的关切,要不要去休息室

我想拒绝,但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苏婉好心地扶住我,提高声音:裴夫人好像喝多了!

全场目光齐刷刷射来。我试图辩解,舌头却像打了结:没...我没喝...

天哪,你身上都是酒味!苏婉夸张地惊呼,景川,你夫人喝醉了呢!

裴景川走过来,皱眉看着我:怎么回事

我想解释,突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来不及捂住嘴,直接吐在了自己裙子上。

周围响起一片惊呼和窃笑。我羞愧得想钻到地缝里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带她回家。裴景川脱下外套裹住我,声音冰冷。

车上,我蜷缩在角落,头昏沉沉的不敢抬头。裙子上的污渍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但我连清理的力气都没有。

你喝了多少裴景川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

一杯...果汁...我虚弱地说,有人...下药...

裴景川立刻拿起手机:王医生,马上到我家。疑似药物中毒。

到家后,王医生已经等着了。他给我做了检查,确认是镇静类药物。

幸好剂量不大,多喝水休息就好。王医生留下些药就走了。

我洗了澡换了衣服,躺在床上仍觉得天旋地转。有人敲门,是裴景川。

好点了吗他站在门口,语气生硬。

我点点头,没力气说话。

我会查清楚谁干的。他顿了顿,苏婉说看见你自己拿了好几杯酒...

我苦笑:你信她不信我

裴景川沉默片刻:睡吧。

门关上了,我的眼泪终于决堤。他连一句安慰都没有...也对,正主回来了,替身还装什么可怜

第二天我睡到中午才起,头还是有点晕。下楼发现裴景川不在家,陈叔说他去公司了。

夫人,有您的快递。陈叔递给我一个小盒子。

我拆开一看,是条钻石项链,附赠卡片:抱歉昨晚的事。——裴景川

我冷笑一声,把项链扔在茶几上。一条项链就想打发我

接下来的日子,裴景川几乎不回家,回来也是深夜。听陈叔说,他一直在陪苏婉——参观公司、出席活动、共进晚餐...

我则忙着基金会的工作,尽量避开他们。合约还有一周就到期了,我开始悄悄收拾行李。

周五晚上,我在书房整理文件,突然听见楼下有动静。裴景川回来了,还带着苏婉。

景川,你太见外了。苏婉娇嗔道,我们什么关系,还让我住酒店

不方便。裴景川声音冷淡。

有什么不方便的难道你和你那个'妻子'...苏婉故意拉长音调,假戏真做了

我屏住呼吸,等待裴景川的回答。

别胡说。他语气里带着警告,合约而已。

心脏像被狠狠攥住,我咬紧嘴唇。明明早知道答案,亲耳听见还是这么疼。

我就知道!苏婉得意地说,你心里一直只有我,对吧

苏婉,裴景川声音突然严肃,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和小满...

她只是个替身!苏婉尖叫,因为我坐牢这十年,你才找了她!现在我回来了,你该回到我身边了!

我手中的文件夹啪嗒掉在地上。坐牢十年

楼下瞬间安静。我慌忙蹲下捡文件,书房门突然被推开,裴景川站在门口,脸色难看。

你都听到了

我站起来,强装镇定:听到什么我刚刚在整理文件。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似乎判断我是否在说谎:苏婉走了。你这几天...别单独见她。

放心,我很识趣。我挤出一个笑,不会打扰你们旧情复燃。

裴景川皱眉: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

不用解释。我抱起文件往外走,合约还有三天就结束了。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林小满,你...

景川!苏婉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我手机落你车上了!

裴景川松开手,转身下楼。我靠在墙上,双腿发软。苏婉坐过牢为什么和裴景川又有什么关系

太多疑问,但我没精力去想了。胸口闷得厉害,突然一阵恶心涌上来,我冲进洗手间干呕起来。

抬头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脸,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我的生理期...好像推迟两周了

第二天一早,我偷偷去了趟药店,买了几支验孕棒。回到家反锁卫生间,颤抖着按照说明操作。

三分钟后,两条清晰的红线刺得我眼睛生疼。

怀孕了。

我滑坐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怎么会...我们明明每次都做了措施...

突然想起一个月前那个雨夜,裴景川应酬回来喝多了,我们差点...但最后关头他用了避孕套啊!

除非...那晚的套破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我慌忙把验孕棒藏起来。是陈叔:夫人,少爷找您。

我洗了把脸,强作镇定地下楼。裴景川西装革履地站在客厅,身旁是打扮精致的苏婉。

小满,裴景川开口,今晚有个慈善拍卖会,你...

我不舒服,不去了。我打断他,苏小姐陪你去吧。

苏婉眼睛一亮,假惺惺地说:哎呀,是不是我来了你不高兴

怎么会。我挤出一个笑,你们玩得开心。

裴景川皱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不用,休息就好。我避开他探询的目光,你们快去吧,别迟到了。

他们走后,我立刻回房查银行卡余额。这几个月工资加上之前攒的,差不多有四十万,够妈妈和...孩子的初期费用了。

摸着平坦的腹部,我鼻子一酸。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裴景川会想要吗不,他肯定会认为我是故意怀孕想多要钱。而且苏婉回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做出决定:离开。趁还有两天合约到期,悄悄离开。

正收拾行李,手机响了。医院来电:林小姐,您母亲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情况不太乐观...

我眼前一黑,跌坐在床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天爷是在玩我吗

需要尽快进行肝移植手术,费用大约...

医生报出的数字让我窒息。就算加上裴景川承诺的尾款,也远远不够。

挂掉电话,我茫然地坐在床边。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突然,一个疯狂的想法浮现在脑海:如果...如果我告诉裴景川我怀孕了呢他会负责吗会帮我妈妈出医药费吗

但紧接着,苏婉的话回响在耳边:她只是个替身!

不,我不能冒险。裴景川很可能认为我在讹诈他,到时候不仅拿不到钱,还可能被强行打掉孩子...

夜幕降临,我站在窗前,看着裴景川的车驶入院子。苏婉亲密地挽着他的手臂,两人有说有笑。

我摸着肚子,轻声说:宝宝,对不起,妈妈只能靠自己了...

第七章:雨夜诀别

第二天一早,我悄悄去了医院妇产科。医生确认了验孕棒的结果——已经五周了。

胎儿发育良好。医生推了推眼镜,不过你有些贫血,要注意营养。

我盯着B超屏幕上那个小豆点,鼻子发酸。这就是我的孩子...我和裴景川的孩子。

医生,我小声问,如果之前吃过一次镇静药物,对胎儿有影响吗

医生皱眉:什么时候

大概...两周前。

剂量不大应该没事,但之后一定要避免。医生严肃地说,前三个月很关键。

走出诊室,我摸着肚子发呆。要告诉裴景川吗他会是什么反应震惊愤怒还是...一丝丝的喜悦

手机突然震动,是医院护工发来的消息:林阿姨今早吐血了,医生说要尽快手术

我眼前一黑,扶住墙壁才没摔倒。妈妈...我的孩子...我该怎么办

浑浑噩噩地回到裴家,一进门就听见苏婉娇滴滴的声音:

景川,这个放哪里呀

我站在玄关,看见苏婉正指挥工人搬行李。裴景川站在一旁,脸色不太好看。

这是...我喉咙发紧。

苏婉要暂住几天。裴景川简短地说,她酒店房间出了点问题。

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真巧啊,偏偏这时候酒店出问题

小满妹妹不会介意吧苏婉走过来,假惺惺地拉住我的手,我和景川认识十几年了,就像家人一样...

我猛地抽回手:随便你们。

转身上楼,我听见裴景川在身后叫我,但没回头。关上门,我立刻给闺蜜杨晓晓打电话——就是当初逃婚的那个。

晓晓,我需要帮忙...

半小时后,晓晓开车来接我。我简单收拾了些必需品,悄悄从后门溜出去。

你确定要这么做车上,晓晓担忧地看着我,怀孕了还东躲西藏的...

没办法。我咬着嘴唇,我妈需要手术,我得想办法筹钱。

晓晓带我去了她公寓。我打开电脑,开始查银行账户和能变卖的东西。

要不...告诉孩子他爸晓晓小心翼翼地问。

我摇摇头:他马上就要和前女友复合了,怎么会信这是我的孩子豪门最忌讳这种'讹诈'。

那怎么办手术费不是小数目...

我深吸一口气:先把我那套小公寓挂出去,虽然不值多少钱...然后找份兼职...

正说着,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林小姐一个男声说,我是裴总的助理。裴总请您立刻回裴家一趟,有要事相商。

我心头一紧:什么事

不清楚,但裴总说...事关您母亲的治疗费。

挂掉电话,我和晓晓面面相觑。他知道我妈需要钱这是...陷阱还是转机

我陪你去。晓晓坚定地说。

回到裴家已是黄昏。别墅里静悄悄的,只有书房亮着灯。晓晓在客厅等我,我独自上楼敲门。

进来。裴景川冰冷的声音。

推开门,书房里的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裴景川站在窗前,背影僵硬。苏婉坐在沙发上,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桌上摊着几张纸,我走近一看——是我的孕检报告!

你翻我东西我气得发抖。

裴景川转身,眼神可怕:真的怀孕了

我咬住嘴唇,不置可否。

景川,我早说了吧苏婉甜腻地说,她肯定是故意怀孕想讹钱...

闭嘴!裴景川厉声道,眼睛却一直盯着我,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一个月前那晚。我声音很小,但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做了措施...

他突然抓起桌上的文件砸在墙上:撒谎!

我吓得后退一步。

王医生刚给我打电话。裴景川声音低沉得可怕,说你母亲急需肝移植,费用至少八十万...真巧啊,这时候突然'怀孕'了

我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显。苏婉站起来,得意洋洋,你为了给母亲治病,故意怀孕想敲诈景川!

我没有!我声音发抖,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怀孕的!

裴景川走到桌前,拿起另一份文件:签字。

我低头一看,是一份离婚协议。条款极其苛刻——我需放弃所有财产主张,包括之前约定的尾款,还要承诺永远不对外宣称怀过裴家的孩子。

这是什么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给你两个选择。裴景川面无表情,一,签字,拿五十万走人;二,坚持生下孩子,我会让你一分钱拿不到,还要走法律程序证明你敲诈。

我胸口剧烈起伏,眼前一阵阵发黑。这就是我爱上的男人不,我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裴景川,我声音嘶哑,你当真觉得我会用孩子敲诈你

他沉默片刻:我不知道。但裴家不能冒险。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我最后一丝希望。我抓起笔,在协议上签下名字,每一笔都像刀割一样疼。

钱呢我抬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裴景川递给我一张支票。我伸手去接,他却没松手:孩子...处理掉。

我猛地抽走支票,狠狠甩了他一耳光:你混蛋!

苏婉尖叫着冲过来:你敢打人!

别碰她!裴景川拦住苏婉,脸上迅速浮现红印,让她走。

我转身冲出书房,在楼梯口遇到晓晓。她看我脸色不对,立刻扶住我:怎么了

走...快走...我浑身发抖,几乎说不出话。

外面下起了暴雨。晓晓去车库开车,我在门口等着,雨水打在脸上,和眼泪混在一起。

突然,苏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忘了告诉你,景川早就知道你妈需要手术...是我们故意拖到今天的。

我转身,她站在门内,笑得恶毒:这样你走投无路,才会狗急跳墙说自己怀孕啊。

你...!我冲上去想撕烂她的嘴,却被陈叔拦住。

夫人...不,林小姐,请别让我难做。陈叔面露难色。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雨中。晓晓的车还没来,我站在马路中央,浑身湿透,视线模糊。

一道刺眼的车灯照来,我抬手遮眼,听见晓晓的尖叫:小满!躲开!

刺耳的刹车声。剧烈的疼痛。然后...一片黑暗。

孩子...我的孩子...

这是我恢复意识后的第一句话。白色的天花板,消毒水的气味,我躺在医院病床上,晓晓红着眼睛守在旁边。

小满...她握住我的手,你...流产了。

我闭上眼睛,泪水无声滑落。一天之内,我失去了婚姻,失去了孩子,差点连妈妈也...

肇事司机跑了,是好心人叫的救护车。晓晓哽咽着说,裴景川他...他知道你住院了。

我猛地睁眼:他来了

嗯,在走廊上。警察来做笔录,他拦着不让进...小满,他看起来很...

让他滚。我声音平静得可怕,永远别再出现。

晓晓点点头,出去传话。我听见外面有争执声,最后是一声巨响,像是拳头砸在墙上。

过了一会儿,晓晓回来:他走了...但留了张银行卡。

扔了。

可是...你妈妈的手术费...

我咬紧嘴唇。是啊,我还有什么资格清高妈妈还等着钱救命...

先...留着吧。我艰难地说,等我好了,打工还给他。

窗外,雨停了,天边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而我的人生,却在这一夜彻底崩塌。

三天后,我勉强能下床了。妈妈转到更好的病房,手术安排在两周后。晓晓帮我办了出院手续,正要离开,护士追出来:

林小姐,有您的快递。

是一个小盒子,没有寄件人信息。打开后,我呼吸一滞——是那个被裴景川摔碎的音乐盒,如今被精心修复,只是不再能播放音乐。盒子里还有张纸条:对不起。——J

我冷笑一声,把音乐盒扔进垃圾桶。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再好的工匠也修复不了。

接下来去哪车上,晓晓问。

我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离开这座城市。等妈妈手术后,我们一起走。

去哪

越远越好。

晓晓叹了口气:那个苏婉...我总觉得有问题。她看裴景川的眼神,不像看爱人,倒像看...猎物。

我摇摇头,不想再提他们。手机震动,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林小姐,我是苏芮。关于苏婉的事,我想你应该知道真相。方便见面吗

我盯着短信看了很久,最后回复:不必了。我和裴家再无瓜葛。

按下发送键,我长舒一口气,将手机卡取出,折成两半扔出窗外。

再见,裴景川。再见,我短暂的爱与痛。

第八章:三年之隔

国际慈善峰会签到处,我熟练地在登记表上签下名字。三年过去,林小满三个字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畏畏缩缩的模样,笔画舒展有力。

林会长!一个年轻女孩跑过来,您的演讲安排在十点半,还有半小时。这是修改后的PPT,您过目。

我接过平板电脑快速浏览。阳光透过会展中心的玻璃穹顶洒下来,在我深蓝色的西装套裙上投下斑驳光影。

三年。足够一个人脱胎换骨。

离开裴家后,我带妈妈去了南方。用那笔分手费支付了手术和后续治疗,剩下的钱和晓晓一起开了家小咖啡店。闲暇时,我在当地孤儿院做义工,渐渐萌生了创办公益组织的想法。

没想到,这个小小的萤火公益组织越做越大,从最初帮扶几个患病孤儿,到现在拥有二十多名全职员工,业务覆盖医疗救助、教育支持等多个领域。上周,我们刚获得年度最具影响力公益组织称号,受邀来参加这个国际峰会。

林会长,这边请。工作人员引导我进入主会场。

会场人头攒动,各路商界精英、慈善家济济一堂。我微笑着与熟人打招呼,走到前排贴有自己名字的座位。

哇,快看!裴氏集团的裴景川居然亲自来了!身后两个女孩小声惊呼。

我后背一僵,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文件夹。裴景川他不是从不参加这种活动吗

忍住回头的冲动,我强迫自己专注于手中的演讲稿。但那个名字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坐立不安。

接下来有请'萤火'公益组织创始人林小满女士,分享'民非组织与企业合作的创新模式'。

掌声中我走上讲台,灯光有些刺眼。调整麦克风时,视线不经意扫过前排嘉宾席——

正对上那双三年未见的眼睛。

裴景川一身黑色高定西装,轮廓比记忆中更加锋利。他微微仰头看着我,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旁边的苏婉——哦,他们果然在一起了——正凑在他耳边说什么,但他似乎根本没在听。

我迅速移开视线,开始了演讲。

...传统公益模式往往将受助者视为被动接受方,而'萤火'的创新之处在于赋能...

声音出乎意料地平稳。真好,看来这三年的心理治疗没白费。曾经光是听到他的名字就会发抖的我,现在居然能在他面前侃侃而谈。

演讲结束,掌声雷动。下台时好几个企业代表围上来谈合作,我一一应对,余光瞥见裴景川站起身,似乎想走过来,但被苏婉拉住了。

林会长,久仰大名。一位银发女士握住我的手,我是仁和医疗基金会的张理事,想跟您聊聊儿童先心病筛查项目...

洽谈持续到午休时间。我婉拒了午餐邀请,独自走向洗手间,急需补个妆冷静一下。

洗手间空无一人。我撑在洗手台上深呼吸,镜中的女人妆容精致,眼神坚定,与三年前那个在雨夜中哭泣的傻姑娘判若两人。

林小满。

低沉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镜中映出裴景川的身影,他站在洗手间门口,眉头微蹙。

裴总,这是女厕。我强作镇定,抽了张纸巾擦手。

他走进来,反手锁上门:我知道。

心跳骤然加速,我转身面对他:有事

三年了,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他眼角多了几道细纹,眉宇间的冷峻依旧,但眼神...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你的演讲...很好。他声音有些哑,'萤火'做得比裴氏基金会出色。

谢谢。我绕过他想离开,借过。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等等。

肌肤相触的瞬间,一阵战栗顺着脊背爬上来。我条件反射般甩开他的手:别碰我!

裴景川的手悬在半空,缓缓放下:对不起。我只是...想跟你谈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我走向门口,合约结束了,记得吗

小满。他挡在门前,我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我冷笑:哦苏婉终于良心发现了

不是她说的。裴景川眼神暗沉,我查了三年...那天晚上的监控,医院的记录,肇事司机的下落...

让开。我声音开始发抖,我不想听这些。

你怀孕是真的。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车祸后...流产也是真的。

那个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刺眼的车灯,剧烈的疼痛,醒来后晓晓含泪的双眼...我咬紧牙关,不让眼泪落下。

裴总对过去式这么感兴趣我扬起下巴,可惜我没时间陪你怀旧。

他深吸一口气:给我五分钟。就五分钟。

我看了眼手表:计时开始。

当年苏婉在我的茶里下了药。裴景川语速很快,那晚我本打算告诉你,合约可以作废,我想和你...真正在一起。

我心脏漏跳一拍,但立刻提醒自己别上当:真感人。可惜晚了三年。

我知道。他喉结滚动,后来我查到,是苏婉和裴雨薇联手设计,让你以为我要和她复合。那天的晚宴,也是她在你果汁里下药...

说完了吗我打断他,四分三十秒。

裴景川突然上前一步,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古龙水味:这三年我一直在找你。去了十几个城市,问过上百家孤儿院...

找我干什么我后退抵在洗手台上,确认你的'替身'有没有遵守协议

不。他抬手想碰我的脸,又在半空停住,我想告诉你...我爱你。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这句话我曾幻想过无数次,如今真的听到,却只觉得讽刺。

你知道吗我轻声说,那天在医院醒来,我第一个念头是...幸好孩子没了,不用面对你这样冷血的父亲。

他脸色瞬间惨白,像是被捅了一刀。

时间到。我推开他,拧开门锁,再见,裴景川。

走出洗手间,我双腿发软,不得不扶着墙缓一会儿。深呼吸几次后,我重新挺直腰板,回到会场。

下午的分组讨论我全程心不在焉。裴景川没有再出现,倒是苏婉不知从哪冒出来,拦住了我去路。

好久不见啊,林小姐。她假笑着,哦不对,现在该叫林会长了

我懒得理她,绕开就走。

景川跟你说了什么她跟上我,声音尖锐,别以为装得高高在上就能勾引他!

我停下脚步,转身微笑:苏小姐,我对别人的男人没兴趣。尤其是...坐过牢的杀人犯的男人。

她脸色骤变:你...你知道什么

不多。我压低声音,只知道十年前裴董事长意外死亡的真相。你说,如果警方重启调查...

苏婉面如死灰,踉跄着后退两步。我转身离开,心情大好。

峰会结束后,我直接去了医院。妈妈术后恢复不错,但最近复查发现肝功能指标又有异常。

小满来啦妈妈靠在床头看电视,气色比昨天好些,今天不是有重要会议吗

刚结束。我放下包,给她削苹果,医生说新检查结果怎么样

妈妈叹了口气:不太好...说是什么'药物性肝损伤',需要换一种进口药。

我心里一沉:很贵

一针两万多,一周要打三次...妈妈摇头,太贵了,咱们用普通药就行。

钱的事您别操心。我握住她的手,'萤火'最近拿到几笔大捐赠,够用的。

正说着,主治医生敲门进来:林小姐,正好您在。关于您母亲的新治疗方案...

走廊里,医生面色凝重:这种'利福新'注射液是目前最有效的,但国内还没上市。通常我们让患者从国外代购,但...

但什么

您母亲的情况比较特殊,普通剂量可能效果不佳。医生推了推眼镜,刚好上周有个好消息,裴氏制药收购了生产这种药的德国企业,正在申请国内临床试验。如果能加入试验组,药费全免。

我心头一跳:裴氏制药

是的。医生点头,不过名额有限,需要特批。我可以帮您申请...

不必了。我打断他,谢谢您告知,我再考虑其他方案。

回到病房,我强颜欢笑哄妈妈睡下,然后走到医院天台透气。夜风微凉,城市灯火璀璨。命运真是讽刺,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

手机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利福新注射液,三倍剂量,随时可以开始治疗。明天上午十点,裴氏大厦28楼,我们谈谈。——裴景川

我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发抖。他怎么知道妈妈需要这种药是巧合还是...他又在监视我的生活

正要回复拒绝,又一条短信进来:不是施舍,是合作。萤火公益与裴氏制药的战略合作,媒体已经准备好了通稿。你可以先看合同再决定。

好个裴景川,知道直接给钱我不会要,就换成合作我咬着嘴唇思索良久,终于回复:只要合同,不要见面。

他的回复几乎立刻到来:不行。当面谈。

我几乎能想象他说这两个字时固执的表情。三年前那个独断专行的暴君,看来一点没变。

第二天上午,我如约来到裴氏大厦。前台小姐一见到我,立刻恭敬地引向专用电梯:裴总已经在等您了,夫人。

我皱眉:叫我林会长。

电梯直达28楼。这层全是高管办公室,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地上的声音。尽头那间双开门办公室,铭牌上简洁地写着裴景川

总裁。

敲门后,里面传来熟悉的低沉嗓音:请进。

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整面落地窗和无敌城市景观。裴景川站在窗前,逆光中剪影挺拔。

合同。我直奔主题,把包放在会客区的茶几上。

他转身走来,手里果然拿着一份文件:坐。

我没动:站着看就行。

裴景川叹了口气,将合同递给我。我快速浏览条款——表面上确实是公益合作,裴氏制药资助萤火五千万,用于罕见病患儿救助。作为回报,萤火需配合一些宣传活动。

第五条是什么意思我指着其中一行小字,双方主要负责人需定期会面沟通项目进展。

字面意思。他倒了杯水放在我面前,每月一次例会。

不必。我放下合同,我可以派项目总监来。

小满。他声音突然软下来,就当给个机会...弥补我的过错。

不必。我重复道,合同我带走让律师看看,没问题就签字。至于药...

已经准备好了。裴景川走向办公桌,拿出一个冷藏箱,三倍剂量,足够三个月疗程。

我伸手去接,他却没松手:条件还没说完。

什么条件

给我三个月。他直视我的眼睛,不是合约,不是交易,就给我三个月时间...重新认识你,也让你重新认识我。

我冷笑:然后呢三个月后如果我还不原谅你,我妈的药就停了

不。他摇头,无论结果如何,治疗都会继续。这是我欠你的。

我盯着他看了很久,试图找出任何欺骗的痕迹。但那双曾经冰冷锐利的眼睛,此刻竟满是恳切。

为什么我问,三年了,为什么现在突然出现

裴景川走到窗前,背对着我:因为这三年,我没有一天不在后悔。他声音沙哑,我找遍了全国,直到上个月才在新闻上看到你...那时我才明白,你不想被找到。

他转身,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脆弱:但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知道...我必须再试一次。

我胸口发紧,别开视线:药我先拿走。合同...等我考虑清楚。

裴景川点点头,将冷藏箱递给我:司机在楼下等你。

走到门口,我突然想起什么:苏婉呢

坐牢了。他面无表情,三年前她因故意伤害和商业欺诈被判七年。

我挑眉:你举报的

我亲自送她进去的。他眼神冷厉,她和裴雨薇对你做的一切...远不止这些。

我没再多问,拎着箱子离开。电梯门关上前,我最后瞥了一眼——裴景川仍站在原地,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像是要把这三年的份一次看够。

回到办公室,我立刻安排将药送去医院,然后叫来法律顾问审合同。

合同本身没问题。律师推推眼镜,甚至可以说条件过于优厚,几乎算慈善捐赠。只是...

只是什么

这个附件条款...他指着最后一页的小字,要求您个人参与项目督导,每月至少与裴景川单独会面两次。

我扶额。果然,那家伙还是玩花样!

要签吗律师问。

我看着桌上萤火的季度财报——资金确实紧张。而妈妈的治疗...那种药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签。我咬牙,但加一条补充协议——会面必须在公共场合,每次不超过两小时。

当晚,妈妈打了第一针新药。看着她安稳睡去,我长舒一口气。手机震动,是裴景川的短信:药效如何

我犹豫片刻,还是回复:还好。

他很快回道:明天有空吗谈谈项目细节。中午12点,格兰德餐厅。

我盯着手机看了很久,最终回复:1小时,仅限公事。

放下手机,我走到窗前。夜空无星,如同三年前那个雨夜。命运兜兜转转,又把我们缠在一起。但这一次,我不会再轻易交出真心。

因为有些伤痕,即使用三年时间,也未必能愈合。

第九章:从契约到誓言

格兰德餐厅是城里最难订的米其林三星,人均消费抵我半个月工资。我站在门口,扯了扯身上这件唯一拿得出手的藏青色连衣裙,突然有些后悔答应这次会面。

林小姐服务生微笑着迎上来,裴先生已经到了,请跟我来。

餐厅内部比想象中更低调奢华。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光,每张桌子都有足够的私密空间。裴景川坐在靠窗的位置,正低头看文件,侧脸在阳光下像雕塑般棱角分明。

三年了,我依然会在不经意间被他的外貌击中。

合同我看过了。我直接坐下,开门见山,补充协议加好了,你看一下。

裴景川合上文件夹:不急,先点菜。

不用,我说完就走。我拿出补充协议推过去,会面必须在公共场合,每次不超过两小时,且必须有第三人在场。

他挑眉:这么防备我

习惯而已。我微笑,毕竟裴总最擅长在合同里埋陷阱。

裴景川眼神一暗,拿起笔直接签了字:满意了

我没想到他这么爽快,一时语塞。服务生适时送上餐前酒,他举杯:为合作干杯

我开车了。我推开酒杯,直接谈正事吧。关于基金会与裴氏的合作方向...

接下来的半小时,我们居然真的只谈了公事。裴景川专业得令人惊讶,提出的几个合作建议都切中要害,甚至比我的团队想的还周全。

最后一个问题。我合上笔记本,为什么选择'萤火'比我们规模大的公益组织有很多。

他放下咖啡杯,直视我的眼睛:因为这是你创建的。

这个直球打得我措手不及。阳光透过玻璃在他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此刻竟温柔得不像话。

药...效果怎么样他转移话题。

还不错。我实话实说,妈妈肝功能指标已经好转了。

那就好。他点点头,我联系了德国那边的专家,下周会来会诊。

我皱眉:不必了,现在的方案很有效。

汉斯·穆勒,世界顶尖的肝病专家。裴景川平静地说,刚好来中国参加学术会议。

我握紧叉子。汉斯·穆勒那可是教科书级别的大佬!

你...怎么请到他的

裴氏是会议主要赞助商。他轻描淡写,顺便而已。

我太了解他了,这个顺便不知道花了多少钱和人情。但妈妈的健康确实需要最好的治疗...

谢谢。我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但医药费我会自己...

小满。他打断我,这不是交易。就当是我...赎罪的一种方式。

赎罪。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格外沉重。我低头戳着盘子里的甜点,突然没了胃口。

时间到了。我看了眼手表,起身告辞,下次会面我会让项目总监...

下周三晚上有空吗他突然问,儿童医院新建的血液科病房揭牌仪式。

我愣了一下:'萤火'收到邀请了,我会派副手去。

那个病房是我捐的。裴景川轻声说,用你的名字命名。

我瞪大眼睛:什么

'小满儿童血液中心'。他嘴角微扬,孩子们应该会喜欢这个名字。

胸口突然堵得慌。三年前那个雨夜,我就是为了去看一个患白血病的孤儿才遭遇车祸...

为什么我声音发颤。

裴景川站起身,轻轻整理西装袖口:因为我知道,如果是你,也会这么做。

走出餐厅,初夏的阳光刺得眼睛发疼。裴景川的司机等在门口,我却坚持自己打车。

林小姐。司机老张叫住我,裴总吩咐把这个给您。

是一个精致的礼盒,里面安静躺着一把车钥匙——特斯拉最新款,颜色是我最爱的天空蓝。

裴总说您现在的车太旧了,不安全...老张搓着手。

我直接把盒子塞回去:告诉他,我不要。

回到家,我泡了个长长的热水澡,试图洗去满身的疲惫和...心动。是的,我必须承认,今天的裴景川让我有些动摇。那种专注倾听的姿态,恰到好处的体贴,以及谈起公益项目时眼中的热忱...都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冷血资本家。

手机震动,是晓晓发来的消息:怎么样裴渣男有没有故技重施

我回复:没有,反而很专业...专业得不像他。

晓晓秒回:黄鼠狼给鸡拜年!别忘了当年他是怎么对你的!

我当然没忘。那个雨夜,那份冰冷的离婚协议,医院里得知流产时的绝望...这些记忆像一根刺,深深扎在心底,稍一触碰就疼得钻心。

正想着,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妈妈的主治医生:林小姐,好消息!德国专家看了您母亲的病例,调整了用药方案。新药明天就到,费用全免!

我盯着手机屏幕,鼻子发酸。这个傻瓜...做这么多,到底图什么

儿童医院揭牌仪式那天,我还是亲自去了。新病房宽敞明亮,墙上画满卡通图案,每个床位都配有最新设备。院长致辞时特别感谢了裴氏集团和林小满女士的慷慨捐助。

其实大部分设计理念都来自林女士的基金会。裴景川站在台上说,我们只是出了钱,真正懂孩子需求的是他们。

台下掌声雷动。我站在角落,看着他被一群小患者围住,笨拙地弯腰配合孩子们的身高,耐心回答各种天马行空的问题。这样的裴景川,陌生又熟悉。

仪式结束,我正准备溜走,一个小女孩突然拉住我的衣角:你是小满阿姨吗

我蹲下身:是啊,怎么了

裴叔叔说,是你让我们有了新病房。小女孩递给我一张皱巴巴的画,送给你!

画上是两个大人牵着一个小孩,歪歪扭扭地写着谢谢小满阿姨和裴叔叔。

她叫小雨,白血病二期。裴景川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新方案效果很好,明年应该能上小学了。

我小心折好画纸: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这些的

三年前。他目光深远,有个傻瓜告诉我,商人不能只看利润,还要看责任。

那是我刚进裴家时说的话,他居然记得。

裴总!一个护士匆匆跑来,3床的小男孩不肯吃药,非要见您...

裴景川歉意地看我一眼,跟着护士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这或许才是真实的他——不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商业巨子,而是会为生病孩子停下脚步的普通人。

夫人...不,林会长。陈叔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恭敬地递给我一个文件袋,少爷吩咐交给您。

我不是什么夫人了。我无奈地纠正,接过文件袋,这是什么

过去三年,少爷做的一些事。陈叔欲言又止,他...找您找得很苦。

回到办公室,我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沓照片和资料——裴景川在偏远山区的小学捐赠仪式上,裴景川在儿童医院陪患儿做游戏,裴景川在萤火曾经工作过的孤儿院视察...

最让我震惊的是一份汇款记录:过去三年,每个月都有一笔巨额捐款汇入不同孤儿院账户,署名都是满川。

满川...小满和景川

手指发抖地翻到最后,是一本病历复印件——汉斯·穆勒的会诊记录,日期竟然是在我离开裴家的第二个月!所以裴景川早就找到了妈妈的治疗方案,只是一直没能联系上我

文件袋最底下有张便签:无论你在哪里,都希望你和家人平安健康。——J

眼泪不受控制地砸在纸上。这算什么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吗

正哭着,手机响了。是儿童医院的护士:林会长,不好了!裴先生在病房突然晕倒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抓起包就往外冲。一路飙车到医院,冲进急诊室,却见裴景川好端端地坐在走廊长椅上,额头上贴着纱布。

你...没事我气喘吁吁地停下。

他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你来了。

护士说你晕倒了!

只是低血糖,撞到了头。他轻描淡写,小伤。

我这才注意到他脸色苍白得可怕,眼下有浓重的黑眼圈。一股无名火突然窜上来:你多久没好好吃饭睡觉了

最近项目多...他试图站起来,却晃了一下。

我一把扶住他:别动!医生呢检查做了吗

没必要...

裴景川!我提高音量,你再这样糟蹋身体,我们的合作立刻终止!

他愣了一下,突然笑了:担心我

我是怕你死了没人签字拨款!我恼羞成怒,坐好,我去买吃的。

医院食堂买了粥和小菜回来,发现裴景川的病床边围了一圈医生护士。见我进来,主治医生如释重负:林会长,您可算来了!裴总不肯住院,非要等您回来...

他什么情况我把食物放在床头柜上。

胃溃疡加上过度疲劳,需要静养。医生压低声音,裴总这三年太拼了,经常加班到凌晨,饮食也不规律...

我心头一颤。这三年...是在用工作麻痹自己吗

医护人员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人。我默默打开粥盒,递给他:吃。

裴景川接过勺子,动作有些笨拙。我这才注意到他左手还在输液。

...我来吧。我拿回勺子,舀了一勺粥吹凉,张嘴。

他乖乖照做,像个听话的孩子。一勺一勺,我们谁都没说话。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安静得能听见点滴声。

为什么粥见底时,我终于问出口,为什么这三年...做这么多

裴景川看着窗外:最开始是愧疚...想补偿。后来发现,做这些事的时候,好像离你近一点。

我鼻子一酸,别过脸去:笨蛋。

是啊,我太笨了。他苦笑,笨到看不清自己的心,笨到伤害了最爱的人。

最爱的人。这个词组像一块石头,重重砸进我心里,激起阵阵涟漪。

医生说你要住院观察两天。我转移话题,工作我帮你推掉

不用,王助理会处理。他犹豫了一下,你...能留下来陪我一会儿吗

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此刻湿漉漉的,像只被雨淋湿的大狗。我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这一陪就是两天。白天我回基金会处理工作,晚上来医院值班。裴景川出奇地配合治疗,前提是我在场。我们聊了很多——基金会的规划,裴氏的新项目,甚至国际局势...唯独避开过去和感情。

第三天早上,医生终于批准他出院。我帮他收拾东西,突然从柜子里掉出一个小药盒,药片撒了一地。

我来。裴景川弯腰想捡。

我抢先一步拾起药片,却在看清标签时僵住了——安眠药,而且是强效的那种。

你...一直失眠

老毛病了。他轻描淡写地收起药盒,自从你...

话没说完,但我懂了。自从我离开后。

回程的车上,我们都很沉默。快到基金会时,裴景川突然说:下周是'萤火'成立三周年庆典

我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官网有公告。他微微一笑,裴氏想赞助,可以吗

我犹豫了一下:赞助可以,但你别出席。

为什么

因为...我咬咬唇,媒体会乱写。

裴景川眼神一暗:好,听你的。

他这么顺从,反而让我心里不是滋味。下车前,我突然转身:药...少吃点。我认识个不错的中医,改天介绍给你。

他眼睛一亮:好。

庆典当天,会场热闹非凡。来了不少商界名流和媒体,我忙着应酬,直到晓晓神秘兮兮地拉我到一旁:猜猜谁送的花篮

顺着她指的方向,我看到一个巨大的鲜花拱门,用白玫瑰和满天星拼成萤火的logo。卡片上只有简单一行字:愿萤火照亮更多人。——J

裴景川送的晓晓八卦地问,听说他最近在追你

胡说什么!我耳根发热,只是商业合作伙伴。

得了吧。晓晓撇嘴,谁家合作伙伴送几万块的花篮还亲自来当志愿者

我猛地转头:他来了

后厨帮忙呢,戴着口罩和帽子,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晓晓压低声音,他还特意嘱咐别让你知道。

我悄悄溜到后厨,果然看见裴景川穿着志愿者T恤,正笨手笨脚地帮忙摆果盘。那双手平时签的是上亿的合同,此刻却在切水果,画面莫名滑稽又...暖心。

他没发现我,我也没有打扰,悄悄退回会场。心里某个坚硬的角落,悄悄融化了一点点。

庆典结束后,我收到裴景川的短信:今晚的演讲很棒。我在停车场等你,顺路送你回家。

我找到他的车时,他正在后座看文件,闻声立刻收起文件下车:累了吧

月光下,他的轮廓格外深邃,西装外套已经脱下,白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我忽然注意到,他今天戴的袖扣是星星形状的——和我送他的那对一模一样。

你...还留着这个

他摸了摸袖扣:一直戴着。

为什么

因为...他深吸一口气,这是你送我的唯一礼物。

心脏像被狠狠揪了一下。那个被摔碎的音乐盒,我早该想到他有多后悔。

上车吧。他打开车门,外面冷。

车里暖气很足,放着轻柔的钢琴曲。我累得眼皮发沉,不知不觉靠在了车窗上。

朦胧中,感觉有人轻轻把我的头扶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裴景川的肩膀。我想睁眼,但睡意太浓,只依稀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安心得像是回到了...家。

再醒来时,车已经停在我公寓楼下。身上盖着裴景川的西装外套,而他正襟危坐,生怕吵醒我似的。

到了怎么不叫我我揉揉眼睛。

看你睡得香。他微笑,最近太累了吧

我这才发现已经凌晨一点了:你明天不是有早会吗这么晚还...

值得。他简短地说。

简单两个字,却让我心头一热。下车时,他突然叫住我:小满,明天...有空吗

有事

想带你去个地方。他眼神期待,不会占用太久。

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上午可以。

第二天,裴景川的车准时出现在楼下。他今天穿得很休闲,牛仔裤配深蓝色毛衣,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

去哪我问。

秘密。他神秘地笑笑,不远。

车最终停在一家咖啡店前。我看着熟悉的招牌,愣住了——这是我和晓晓合伙开的第一家店,也是...当初杨晓晓逃婚的那家店。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我声音发紧。

裴景川没回答,牵着我推门而入。店里空无一人,但飘着浓郁的咖啡香。角落的桌子上摆着两个马克杯和一份文件。

这是...

我买下了这家店。他轻声说,三年前。

我震惊地看着他:什么

当初找你时,查到你和杨晓晓合伙开了这家店。他带我走到桌前,我想着...总有一天你会回来看看,所以我买下来,原封不动地保留着。

桌上摆着的,正是当年那份妻子守则。只是这次,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修订内容——所有苛刻条款都被划掉,取而代之的是:

1.

裴景川必须每天告诉林小满她有多重要

2.

裴景川要学做林小满爱吃的菜

3.

裴景川不许工作太晚,要陪林小满看八点档电视剧...

我的视线模糊了,泪水啪嗒啪嗒砸在纸上。

小满。裴景川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三年前我犯了个不可饶恕的错误,用一纸合约伤害了你。今天,我想重新问你...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钻戒,造型像一簇小小的萤火。

林小满女士,你愿意嫁给我吗不是作为合约妻子,而是作为我此生唯一的挚爱。

我哭得说不出话,过往一幕幕在眼前闪回——初遇时他的冷漠,生日那天的暴怒,雨夜里的决绝,还有重逢后的温柔...这个骄傲的男人,真的为我改变了那么多。

如果...如果我又打翻红酒怎么办我抽噎着问。

我给你买一箱,天天练习。他认真回答。

如果我...又不会用刀叉呢

我们吃手抓饭。

如果我...

小满。他打断我,眼中闪着泪光,我爱的是你,全部的你。不需要完美,不需要改变,只要是你。

最后一道心墙轰然倒塌。我伸出手,让他为我戴上戒指:三个月试用期,不合格就退货。

裴景川一把抱住我,力道大得几乎让我窒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后来,我们在那家咖啡店举行了简单温馨的婚礼。妈妈做的主婚人,晓晓是伴娘,连陈叔都感动得老泪纵横。

婚礼当晚,裴景川带我回了裴家别墅——他重新装修了我们的卧室,墙上挂着一幅画:漆黑的夜空中,点点萤火汇聚成璀璨星河。画下方写着:你是我黑暗中的光。

对了,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睡前,我突然想起什么,当年那个音乐盒...我其实修好了。

裴景川一愣:在哪

我从衣柜深处拿出那个小木盒,轻轻打开。《月亮代表我的心》旋律流淌而出,有些走调,但依然动人。

我找遍全城的工匠,都说修不好音簧...他声音哽咽。

我自己学的。我靠在他怀里,花了两个月呢。

裴景川紧紧抱住我,像是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月光透过窗帘洒在床上,这一次,我们谁都不会再放开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