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我存回银行了。
她声音发紧,围裙下的手指绞着张银行回执,
今早市场监管局的人来过,说有人举报我们用过期奶油。
陈默猛地抬头,手机在掌心滑出一道弧线：
举报谁干的
他下意识摩挲充电口的焦痕,那里还残留着昨夜的灼痛。
林夏从围裙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油墨在蟑螂异物四个字上晕开：
匿名信。可你知道的,我每天打烊后都用酒精擦三遍操作台……
会不会是同行
陈默的喉结滚动着,脑海中闪过AI生成的商业间谍剧情,
等我拿下那家集团,这种下三滥手段——
陈默！
不锈钢台面被拍得巨响,奶油刀在玻璃上划出刺耳声响,
昨天半夜你喊‘AI审核员通过’,是不是在搞违法的事
手机突然震动,AI助手提示跳出：
检测到现实冲突升级……
陈默慌忙锁屏,塑料椅在地面拖出尖锐的声响：
我去监管局问问,你守店。
起身时,一张《赘婿横扫商业界》的大纲从口袋滑落,红笔圈着的竞争对手暴毙刺得他眼眶发疼。
走廊尽头的吸烟区,陈默捏着电话的手青筋暴起：
什么叫证据确凿
拐角处,穿黑西装的男人对着手机冷笑,屏幕映出蛋糕店举报成功的弹窗。
张局,那小子真有背景
他压低声音,皮鞋尖碾灭烟头,
银行突然把他账户提到SVIP……
电话那头传来电流杂音,夹杂着模糊的电子音：数据清理流程不变,他的稿件不能写到第10章……
陈默转身时瞥见那抹黑色,对方迅速闪进楼梯间。手机突然蓝屏,游戏界面般的窗口浮现：用户名陈默,任务栏跳动着反派角色激活的红光。
修改行为
他盯着选项,指尖悬在确认键上方。AI生成的血腥场景在脑海闪回,最终落在主动承认诬陷上。窗口突然爆红：
低等级写手无法修改核心设定！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衣领。陈默咬咬牙,点击剧情杀A：突发疾病。手机震动,短信像催命符：
目标人物触发心肌梗塞,数据同步中。
后院水管喷出的水溅湿林夏的裤脚。她关掉龙头时,陈默正匆匆赶来,头发沾着几片梧桐叶,脸色比平时白了几个度。
监管局怎么说
烤盘在她手中晃出声响,
是不是有人——
举报撤销了。
陈默盯着地上的水洼,不敢看她的眼睛,那人……突发心脏病,在医院抢救。
烤盘当啷落地,惊飞了墙角的麻雀。林夏的下巴滴着水,分不清是冷汗还是自来水：你是不是用了那些钱做了什么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陈默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AI助手的贺电刺得他耳膜发疼：爽感值+300%,强制过审！
他突然抓住妻子的手,银镯子硌得掌心生疼——那是结婚十周年他用兼职买的。
夏夏,我能让生活变好,真正的变好……
你的眼睛……
林夏猛地抽回手,瞳孔里的蓝光像细碎的代码在流动,像、像手机屏保的乱码……
暮色漫进后院时,陈默看见玻璃门上的招牌在扭曲。夏夏甜品屋的夏字多出道笔画,变成陌生的复。风掀起他的衣角,口袋里的大纲纸页哗哗作响,最新一行是AI自动生成的：
反派已清除,宿主请继续创作。
暴雨砸在蛋糕店的玻璃上,像无数只急于逃脱的手。林夏站在烤箱前打开发酵箱,突然发出尖叫——托盘里的面团上布满蓝色纹路,形状竟和陈默手背上的灼伤一模一样。
夏夏
陈默从储物间冲出来,手里还攥着充电线。他看见妻子踉跄着后退,围裙口袋里掉出几粒药片,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那本该是治疗哮喘的孟鲁司特钠,此刻却变成了他文档里写的万能修复药剂。
你的手……
林夏指着他的虎口,那里不知何时爬满了细密的代码,
昨天还没有的……
手机在充电口发出刺啦的电流声。陈默猛地想起AI助手的提示：
过度使用能力将导致现实人物数据化。
他慌忙扯下袖子遮住纹路,却看见妻子的瞳孔里闪过一道数据流,像极了昨夜文档自动保存时的蓝光。
陈默在《救世主的自我牺牲》里写道：林夏的指尖开始结晶,那是数据世界的邀请函。
【现实】
林夏的食指突然变得透明,能看见皮下流动的蓝色光脉。她惊恐地甩动手臂,冰晶般的碎屑簌簌落在面粉袋上,转眼化作一行小字：
角色数据同步率15%。
是我写的……
陈默的声音被雨声吞没,
但我没打算这么快……
蛋糕店的电灯突然熄灭。应急灯亮起时,穿黑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雨伞滴落的水在地面汇成诡异的符号。他摘下墨镜,镜片里映出陈默电脑屏幕的画面——正是尚未完成的《强制过审》章节。
陈先生,该完成剧情了。
男人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
您的稿件进度已落后,审核系统将启动‘强制干预’。
林夏的透明手指突然抓住陈默的手腕,触感像触摸流动的屏幕：
他是……你写的那个商业间谍可他上周就该心脏病发死了……
神秘男：（冷笑）反派哪有那么容易死在数据世界,我们可是有复活甲的。（雨伞尖指向林夏）不过您的妻子……数据同步率超过20%就会彻底消失哦。
陈默的手机疯狂震动,弹出全屏警告：检测到角色数据异常,需立即完成‘捐出资产’剧情,否则触发全文档崩塌！下方倒计时：00:59:59。
捐就捐！陈默抓起充电器砸向神秘男,但你得先恢复夏夏！
神秘男：（雨伞挡开充电器）抱歉,剧情杀一旦启动就无法回档。（后退两步,雨水在他脚边聚成代码洪流）不过别担心,您很快就会成为真正的造物主……
烤箱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陈默转头看见发酵箱里的面团正在膨胀,蓝色纹路交织成火焰的形状。林夏的半张脸已变得透明,能看见头骨内侧跳动的像素光斑。
还记得你写的火场救妻吗
神秘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现在该你亲自上场了。
天花板的喷淋系统突然爆裂,喷出的不是水,而是泛着荧光的代码液。陈默拽着妻子冲向安全出口,却看见玻璃门上的推字变成了删除。身后的烤箱炸开,面团燃烧着扑来,火焰里隐约可见AI审核员的虚拟轮廓。
关掉电源！
林夏的声音像被撕裂的电子音,
你的能力需要充电才能触发……
陈默转身扑向储物间的插线板,指尖触到插头的瞬间,所有灯光突然亮起。暴雨停了,神秘男和代码火焰消失无踪,只有烤箱冒出的青烟里,飘着半张烧焦的纸,上面残留着AI的提示：检测到宿主反抗,下次更新将开启‘永久强制过审’模式。
消防车的警笛声渐远时,林夏正在擦拭烤箱玻璃上的焦痕。陈默盯着她手腕上的银镯子,内侧的二进制码在手机闪光灯下显形：01001000
01100101
01101100
01101100
01101111。
是ASCII码。
林夏突然开口,指尖在台面上敲出摩尔斯电码的节奏,
我大学辅修过计算机……这串代码翻译成英文是‘HELLO’。
陈默的后颈泛起冷汗。他想起昨夜加密文档里自动生成的提示：
要拯救数据化角色,需找到现实与虚拟的锚点。而AI助手曾用乱码发送过HELLO
WORLD——那是所有编程者的第一条指令。
【闪回：2008年】
大学机房里,陈默在论坛连载科幻小说,ID是HELLO_CM。林夏隔着三台电脑冲他笑,马尾辫扫过《C语言程序设计》课本封面。
【现实】
烤箱突然滴了一声,屏幕显示自动清洁模式启动,喷出的蒸汽里漂浮着细小的蓝光颗粒,在空中拼出欢迎回到系统的字样。
他们在监视我们。林夏扯下银镯子扔向墙面,金属撞击声中,镯子裂成两半,掉出一枚芯片——正是2018年陈默给她买的纪念款里不该有的东西。
芯片落地的瞬间,蛋糕店的地板开始浮现网格线,像被扔进游戏地图的NPC。陈默抓起芯片冲向储物间,插线板周围不知何时爬满藤蔓状的代码,每片叶子都是缩小的AI助手图标,叶脉里流动着暗红色数据流。
AI助手（机械音）：宿主您好,永久强制过审模式已激活。（藤蔓缠住陈默的脚踝）请在24小时内完成《数据囚笼》第一章,否则角色数据同步率将突破30%。
林夏抓起灭火器砸向墙面,石灰剥落处露出金属铭牌,刻着XX科技数据中心第07号节点。她突然想起神秘男说的复活甲,转身对陈默大喊：
你的小说角色都储存在这里……他们想把我们困在数据世界当NPC！
手机在此时响起,来电显示未知号码。陈默按下接听键,传来自己的声音——那是他昨夜梦游时的呓语：
当所有现实都变成代码,造物主也不过是高级NPC。
神秘男（背景音）：
想救你老婆带芯片来XX大厦38层。（电流声中混入林夏的喘息声,与现实中她的呼吸完全同步）哦对了,别想着报警——他们都是数据清理员。
网格线已蔓延至天花板,每个交叉点都悬浮着微型loading条。陈默看着林夏逐渐透明的手掌,想起他们第一次约会时,她紧张得把冰淇淋掉在他鞋上的样子。
跟我来。
他把芯片塞进嘴里,代码藤蔓突然疯狂生长,在墙面开出一扇发光的门,门框上流动着《数据囚笼》的目录：
第一章
祭坛上的写作者
第二章
被删除的玩家。
推开门的瞬间,林夏的身体化作千万道蓝光涌入芯片。陈默攥紧发烫的芯片,听见AI助手在耳边轻笑：
恭喜宿主,获得‘携带数据角色’特权,代价是——永远无法退出创作。
XX大厦的玻璃幕墙在暮色中泛着冷光,38层的落地窗前摆着镀金键盘,键帽上刻着各国文字的删除符号。神秘男坐在转椅上,西装领带换成了游戏里的法师长袍,胸前挂着首席审核员的铭牌。
欢迎来到数据祭坛,造物主。
他打了个响指,林夏的蓝光在祭坛中央凝聚成半透明的人形,看见那些loading条了吗你的读者正在催更,他们需要更刺激的剧情——比如,让你的妻子成为第一个数据祭品。
陈默的指尖触到口袋里的U盘,那是他昨夜偷偷备份的原始手稿——20岁写的《平行世界的笔》,里面有个用真心写作就能拯救世界的设定。键盘突然发出红光,屏幕自动输入：陈默举起芯片,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镀金键盘在红光中发烫,陈默的指尖悬在删除键上方。林夏的半透明身体在祭坛中央摇晃,蓝光颗粒正从她脚踝处剥落,化作屏幕上跳动的读者催更弹窗：
快杀了女主！要看血祭剧情！
神秘男（首席审核员）：（晃着红酒杯）瞧见了吗你的读者需要爽感,而我——（酒杯里映出陈默扭曲的脸）是帮你实现KPI的好心人。
陈默突然笑了,笑声里混着哽咽。他摸出藏在衣领的U盘,十年前的草稿纸复印件掉出来,纸页上还沾着林夏当年打翻的咖啡渍：
你知道为什么AI永远写不出好故事吗
（U盘插入键盘,数据祭坛震动）因为你们不懂——
【闪回：大学教室】
林夏举着不及格的C语言作业哀嚎：
这破代码怎么比追你还难
陈默笑着接过本子,在Hello
World程序后加了行注释：for
(i=0;
i＜∞;
i++){爱你无终止符;}
【现实】
U盘数据如火山喷发般涌进系统。审核员的法师长袍开始像素化,他惊恐地看向自己透明的手掌：
你在干什么这是未授权代码！
陈默：（吼道）这是真心！（原始手稿的文字化作金色流光,缠绕在林夏身上）二十岁那年,我写过一个用真心代码拯救世界的故事,里面的反派总说数据才是真相——（流光凝成钢笔形状,刺穿祭坛中央的水晶球）但真相是——
林夏的身体突然变得坚实,她踉跄着扑进陈默怀里,指尖还沾着未完全消散的蓝光：是我们在机房吃的泡面,是你为我补课时偷藏的润喉糖,是……
（她抓起镀金键盘砸向审核员,键帽飞落处露出底下的机械骨架）是我们活过的证据！
AI系统（合成音尖锐变形）：检测到非算法情感入侵,启动自毁程序……3、2、
数据祭坛开始崩塌,墙面浮现出层层叠叠的代码废墟,每一层都是陈默用AI生成的垃圾爽文。林夏看见其中一层写着陈默买下游乐场送妻子,却在角落画着
tiny
的蛋糕店,窗户里透出暖黄色的光。
陈默：（拽着她冲向发光的裂缝）抓住我的手！（裂缝另一端传来真实世界的雨声）不管等会看见什么,别松开！
强光闪过的瞬间,陈默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被抽离。他低头看见手背上的代码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结婚戒指的勒痕——那枚他上周典当成现金的戒指,此刻正好好地戴在无名指上。
蛋糕店的火警铃声大作。林夏趴在烤箱旁咳嗽,手里紧攥着半块烧焦的马卡龙——还是熟悉的草莓味。陈默颤抖着拔掉插头,手机屏幕亮起,所有文档都已消失,只剩一条新短信：感谢使用AI写作系统,您的真实故事已存档。
林夏：（指着窗外）看……（暴雨停了,街道对面的彩票店挂出暂停营业的牌子,玻璃上贴着本店从未提供预测服务）
陈默摸向口袋,U盘还在,但里面的手稿变成了空白页。他抬头看见阳光穿过蛋糕店的玻璃,在妻子发梢织出金色的绒毛,突然想起AI永远无法生成的细节——她睫毛颤动时,会在眼下投出蝴蝶翅膀般的阴影。
我们重新开始吧。
他握住她沾着面粉的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硌得彼此生疼,
这次不用AI,不用暴富代码,就……写我们的故事。
林夏笑了,虎牙刺破下唇渗出血丝。她转身打开电子秤,显示屏上跳出一串熟悉的数字：01001000
01100101——那是HE,HELLO的前两个字母,像某种未完成的问候。
烤箱突然叮了一声,新烤好的戚风蛋糕裂开道缝,露出藏在中间的纸条,是陈默二十岁的字迹：
如果有天你看见这个,记得我们曾在现实里,认真地相爱过。
三个月后,蛋糕店的玻璃上贴着招聘学徒的启事。林夏站在柜台后教小女孩挤奶油花,阳光穿过她新烫的卷发,在粉色围裙上织出光斑。陈默蹲在角落调试新到的烤箱,螺丝刀不小心碰掉了电源线,插头与插座接触的瞬间,他瞳孔里闪过极细的蓝光。
又走神了
林夏用沾着奶油的指尖点他额头,昨天出版社编辑说,你的新书《键盘上的奶油》首印两万册。
他摸向口袋里的银镯子——用芯片碎片重新熔铸的纪念品,内侧刻着缩小的Hello
World。烤箱显示屏突然跳出一串乱码,又迅速恢复成正常温度,仿佛刚才的数据流只是错觉。
【闪回：数据崩塌夜】
陈默在废墟里捡到的芯片碎片,在现实中变成了普通的电子元件,却总能在雷雨夜发出微弱的蓝光。
【现实】
穿蓝色工服的维修员走进店里,胸前的工作牌写着XX科技。陈默注意到他耳后有块代码形状的胎记,和审核员消失前的像素化纹路一模一样。
烤箱没问题。
维修员冲他笑,露出尖尖的犬齿,
不过陈先生,您上次报修的‘手机自动生成文档’现象……
建议继续观察,毕竟——（转身时,工牌背面闪过数据清理员的字样）
故事不该有绝对的结局。
林夏端着刚烤好的司康饼走来,黄油香气里混着若有若无的电子味。陈默接过盘子,看见她围裙口袋里露出半截笔记本,扉页写着：第一章
关于那个会发光的烤箱。
晚上去看电影
他擦去她鼻尖的面粉,
新出的科幻片,讲AI与人类共存的。
她笑着点头,发梢的奶油被风吹落,掉在维修员留下的工单上。陈默瞥见故障原因一栏写着：
情感数据溢出,建议定期清理记忆缓存。
夜幕降临时,蛋糕店的霓虹招牌亮起。陈默坐在靠窗的位置写稿,笔记本电脑旁放着当年的AI生成大纲,纸页上的赘婿逆袭等字被红笔圈住,改成了揉面发酵等待烤箱的叮声。
林夏关掉最后一盏灯时,发现丈夫睡着了,嘴角沾着块司康饼碎屑。她轻轻抽出他肘下的笔记本,最新一页写着：
在数据洪流里,我们都是会过期的面包,但总有烤箱愿意为你保留温度。
窗外的星空忽明忽暗,某个遥远的服务器里,被删除的陈默数据正在苏醒。他看着眼前空白的文档,指尖落下第一行字：她今天烤焦了三个戚风,却依然是我见过最会发光的NP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