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深夜的代驾
夜已经很深了,城市的灯光刺得人眼疼。
我骑着一辆破旧的电瓶车,穿梭在寒风里,后座绑着蓝色代驾背包,里面装着一套干净的外套和一只备用手机。
手机屏幕亮了,一单新订单跳了出来。
地址:盛世皇庭,城里最贵的小区之一。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拐了个弯,冲进夜色里。
电瓶车吱呀作响,就像我破烂的生活,走一步,掉一块皮。
到地方了。
门口停着一辆崭新的宾利,旁边站着一群人,男的女的,打扮光鲜,笑声刺耳。
穿着西装的保安看了我一眼,眼神里藏着几分厌恶,像在看一只碍眼的流浪狗。
代驾一个醉醺醺的年轻男人踉跄着朝我走来,鼻尖通红,眼神里带着几分鄙夷。
嗯。我低声应着,伸手接过车钥匙。
呵。他突然笑了,声音尖锐刺耳,回头跟他身边的朋友说,你们看看,这就是寄生虫,没本事,只能给别人开车,真他妈丢人。
旁边几个女孩子掩嘴偷笑,其中一个还小声嘀咕:这模样,也想开宾利怕连油钱都赔不起吧
我攥紧了手里的钥匙,指节因为太用力而发白。
想反驳,可嗓子像被人死死掐住了。
十几年了,从寄人篱下开始,习惯了被人冷眼,习惯了低头忍气吞声。
因为我知道,没钱、没背景、没依靠的人,张嘴就输。
我默默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真皮座椅散发着淡淡的皮革香气,与我身上混杂着汗水和寒风味道的外套格格不入。
宾利发动的一刻,我在心里默默发誓:总有一天,我也要开着自己的车,驶进这座城市最高的地方,让这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人,抬不起头。
车窗外,霓虹灯飞速倒退,像极了我这一路狼狈逃命的人生。
可我知道,这不是结束,是开局。
今夜,注定是我人生,最后一次低头。
第二章:低谷中的破局
我把车开到目的地,是一家高档夜总会。
喝得烂醉的男人摔下车,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丢给我一张皱巴巴的五十块。
滚吧,代驾的命,就值这点钱!
我接过钱,连声都没吭一声,转身离开。
背影拉得很长,像是这座城市里,最不起眼的影子。
骑回市中心的路上,电瓶车没电了。
我推着它走在昏暗的人行道上,冷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脸颊。
肚子饿得咕咕叫,口袋里只剩下不到三十块,连个热饭都买不起。
走到一条偏僻的小巷,我停下脚步,靠着墙喘气。
就在这时,巷子里传来一阵争吵声。
我本能地转头看了一眼。
昏黄的路灯下,一个中年男人正被两个小混混围住。
他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西装,脚下一个破旧的公文包摔在地上,里面的合同、文件散了一地。
老东西,欠债还钱!别以为换了地方我们找不到你!
一个混混骂骂咧咧,一脚踹在那男人小腿上。
男人闷哼一声,跪在地上,护着头,一言不发。
我犹豫了一秒。
这种事,按道理不该多管闲事。
我现在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谁能救谁
可不知怎么的,看着那男人单薄的背影,心里突然一阵刺痛。
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被亲戚指着鼻子骂,没人替我挡一挡。
咬咬牙,我还是走了过去。
住手!
我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两个混混转头,眼神里满是不屑。
又来个送死的
一个纹着花臂的家伙朝我走过来,甩了甩拳头。
我知道,打不过他们。
可我不能不动。
握紧拳头,冲上去,一拳挥向花臂男的下巴。
没打中,被反手按在墙上。
艹!找死啊!
另一人骂着,抬脚就踹。
疼痛像潮水一样席卷全身,但我咬着牙,一声不吭。
手指死死扣着对方的胳膊,狠狠一拧。
啊——!
花臂男吃痛,踉跄后退。
趁着这个空档,我扑过去,护在中年男人面前。
想要钱,冲我来。我喘着粗气,目光死死盯着他们。
两个混混对视一眼,似乎觉得没意思,啐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地走了。
巷子里恢复平静,只剩下我和那摔倒在地的男人。
他抬起头,一张略显憔悴但棱角分明的脸,眼神里透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倔强。
谢谢你。他声音低哑,咳了两声。
我蹲下,把散落的文件一张张捡起来。
没事。我低声说。
他犹豫了一下,突然问道:小兄弟,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
我一愣,下意识问:什么忙
他苦笑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
明天上午九点,来这个地址找我。
如果不嫌弃,或许我能给你一条活路。
我低头一看,名片上印着几个字:
秦盛投资公司
执行董事:秦山
我抬起头,想问清楚,却发现他已经拎起破旧的公文包,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夜色里。
只留下一张摇摇欲坠的名片,在风里微微颤动。
我攥着名片,站在冷风里,心跳莫名加速。
或许,这就是命运敲响的第一声门铃。
第三章:秦盛投资
第二天一早,我洗了个冷水澡,把仅有的一套像样点的衣服翻出来,穿在身上。
外套洗过太多次,褪了色,裤子膝盖也有些发白,可这是我能拿得出手的全部体面了。
看着镜子里瘦削的自己,我在心里低声对自己说:
不管前面是坑是火坑,楚天,今天你都得闯过去。

秦盛投资,藏在市中心一栋老旧写字楼的十楼。
电梯叮一声打开,我走出去,鼻尖闻到一股油漆味,楼道昏暗,墙上贴着半脱落的广告纸。
跟我想象中富丽堂皇的金融公司,差了十万八千里。
心里隐隐有些失望,但脚步却没有停。
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屋子里只有三张破旧的办公桌和一台呼呼响的饮水机。
秦山坐在最里面,低着头,不知道在翻看什么文件。
听见动静,他抬头,眼神在我身上扫了一眼,似乎带着一点笑意。
来了
嗯。我点头。
他指了指旁边一张椅子:坐吧。
我小心翼翼地坐下,心脏跳得飞快。
秦山揉了揉眉心,声音沙哑地开口: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秦山,原本是海腾资本的合伙人,因为一场商业内斗,被踢了出来。
他说得平淡,但我能听出来,那句被踢出来里,藏着多少屈辱和不甘。
他顿了顿,看着我:楚天,我问你,你想不想翻身
我心脏猛地一震。
翻身
从我有记忆以来,这两个字就像遥不可及的梦。
我点头,几乎是咬着牙说:想。
秦山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沧桑和狠意。
很好。我准备拉一支小团队,干一票大的。
风险很大,成功了,吃肉喝酒;
输了,大不了从头再来,反正咱们也没什么可失去的。
他说到这儿,盯着我,目光犀利如刀:
我可以给你机会,但我不养废物。
你能吃苦,能抗事,不怕脏,不怕累,不怕被人踩在脚下。
能做到么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里。
能!
声音从胸腔里爆出来,带着一种撕裂般的倔强。
秦山满意地点点头,从桌上抽出一沓文件,啪地丢在我面前。
去市场部,先从最底层干起。今天开始,没有底薪,只有提成。
能熬下来的,我给股份。
熬不下来,就滚。
我毫不犹豫地拿起文件。
好!
——
从办公室出来,天光已经大亮。
阳光照在脸上,却没有一丝温暖。
我背着一堆市场资料,穿梭在人流如织的街头。
沿街扫楼、拉客户、跑商户,一个个被拒绝、被骂、被白眼。
每一次敲门,每一次递出去的名片,每一次被关门拒绝,心脏都像被生生刺一刀。
可我咬着牙,死也不肯松手。
因为我知道——
这是我翻身的唯一机会。
这一次,我一定要把命,抓在自己手里!
第四章:第一个耳光
上午九点,秦盛投资的小市场部会议室里挤了七八个人。
空气里混杂着廉价香水和泡面味,桌上的茶杯里还漂着几根泡软的烟头。
这是我的新战场。
组长姓王,三十多岁,秃头啤酒肚,见我一进来,连头都没抬,冷哼一声。
又来个送死的。
旁边几个老员工也嘻嘻哈哈笑了起来,有人故意咳了一声,把烟雾往我脸上吹。
我站在门口,攥紧了手里的文件,却没有出声。
王组长懒洋洋地丢给我一叠资料。
这是你的片区,自己看。三天之内,谈不下一个客户,就自己滚蛋,别来碍眼。
我点点头,低头接过。
从他们的眼神里,我能看出来,这里根本没人把我当回事。
但无所谓。
他们只会看不起弱者。
而我,从来没指望谁可怜我。
——
上午,我拎着厚厚的资料,挨家挨户跑遍了整个片区。
一家连锁饮品店,一个老板娘五十多岁,涂着鲜红的指甲油,瞟了我一眼,不耐烦地说:
又是推销滚蛋,别耽误老娘做生意!
我硬着头皮解释:不是推销,是合作项目,能帮您………
啪!
还没说完,一杯凉茶泼了过来,淋得我满头满脸。
全店人爆笑,连门口的客人都忍不住回头看。
我像个小丑一样,狼狈地站在那里。
耳边轰鸣一片,脸上火辣辣地疼。
一瞬间,想转身就走。
但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我死死站在原地,咬紧牙关,任由冷茶水顺着脖子往下淌。
对不起,打扰了。
我低声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门一关,笑声被隔绝在后头。
阳光刺眼,我眯着眼,感觉连骨头都被晒得发烫。
可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真正的地狱,还在后头。
——
回到公司,王组长正翘着二郎腿,悠哉地刷着手机。
见我进来,斜睨了一眼。
怎么客户拿合同了吗
我摇摇头。
呵,果然废物一个。
他站起身,故意大声嘲笑:一个连正经家庭都没有的野孩子,凭什么在这行混
以为这里是做慈善的拉不到单,明天别来了,听到没
周围人爆笑,气氛像针扎一样刺得我浑身僵硬。
我攥紧拳头,指甲差点抠进肉里。
但最后,还是一言不发,低着头,走回了自己的角落。
这一晚,我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手里那份破旧的客户资料,眼睛酸涩得厉害。
可是我知道,哭没有用,怨也没有用。
这世界从来都是——
弱者,连失败的资格都没有。
咬咬牙,我在资料上圈出每一个可能合作的客户名字,记下每一个号码,每一个地址。
外面夜色沉沉,整个写字楼安静得像一座坟墓。
只有我的呼吸声,细微又执拗地响着。
明天,继续。
打不死我的,只会让我更狠。
第五章:第一个客户
第二天一早,我穿着湿了又干、皱巴巴的衣服,又一次走进街头。
空气潮湿闷热,每走一步,脚下的鞋底都像被黏住一样沉重。
我盯着手里的名单,翻来覆去,只剩下最后一个客户没去——
一家不起眼的小建材公司,老板叫刘东。
小公司,偏僻地段,市场部里没人稀罕去这种地方。
但我知道,我已经没有选择。
——
中午十二点半,太阳正毒。
我提着资料,敲开了刘东办公室的门。
里面烟雾缭绕,沙发上坐着一个大肚腩男人,光着胳膊,手里拿着一个小算盘,正跟人吵架。
欠老子的账还不还明天再不给我滚蛋!
他骂骂咧咧地挂断电话,看到我站在门口,眉头一拧:
干什么的
我咽了咽嗓子,走上前,鞠了一躬:
刘总,您好,我是秦盛投资市场部的,想跟您聊聊资金合作……
话还没说完,他一巴掌拍在桌上:
合作投资滚滚滚,老子欠银行的钱都还不上,哪有心情搭理你们!
声音震得我耳朵嗡嗡响。
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但下一秒,我死死咬住牙关,硬是顶了回去。
刘总,我们秦盛有专门针对小微企业的周转项目,审批快,利率低,能帮您渡过难关。
真的,给我五分钟,听我讲完!
刘东冷笑一声,点着烟,狠狠抽了两口:五分钟你小子知道老子一年能见多少像你这种骗子滚!
他抬脚踹了旁边的椅子一下。
椅子砰地一声翻倒。
我站在那里,像块木头一样,任由烟雾呛得直咳,也没有动。
办公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刘东眯着眼看着我,忽然笑了:行,五分钟。说得动我,我就签。
我心里一震,强忍着紧张,开始飞快讲解产品方案,贷款流程,利息对比,提前还款条款……
一口气讲了整整十分钟,嗓子都快冒烟了。
刘东靠在沙发上,一根烟接着一根,表情冷漠,像是在看一场没什么趣味的表演。
直到我说完,他才慢吞吞地开口:
你这嘴皮子可以啊。
我大气也不敢喘,紧张地盯着他。
刘东敲了敲桌子,嘿地一笑:行,看你够不要脸,老子就赌一把。
不过,成了,提成归你一半;输了,你连本带利给我赔回来!
我心跳快得像擂鼓,但脸上硬是挤出笑容:
成交!
就这样,我签下了人生中第一个单子。

回到公司,我站在电梯里,紧紧攥着那份合同,指节发白。
电梯门一开,整个市场部的人都在,王组长正对着一帮老油条吹牛,见我进来,皱了皱眉。
我走到他面前,双手递上合同。
王组长,客户签了。
办公室一下子安静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王组长接过合同,随手翻了两页,眉头越皱越紧。
他不信,又仔细看了看客户信息和签字,脸色终于有些挂不住了。
谁签的
刘东,小建材的老板。
王组长的脸色,一下子绿了。
他当然知道刘东是谁——
整个市场部的人跑了三个月都搞不定的刺头!
他狠狠一甩合同,阴阳怪气道:
狗屎运罢了,别以为签了个破合同就了不起!看后续能不能放款再说!
我低头不语,心里却异常清醒。
我知道,他是怕了。
怕我这个刚进来、没人搭理的臭小子,真的翻了身!
——
当天晚上,秦山亲自打电话叫我上楼。
他靠在办公桌前,单手夹着烟,眯着眼看我,笑了。
楚天,干得不错。
简短四个字,却像冬天里的一把火,瞬间点燃了我冰冷的心。
接下来,跟我学点真正的东西。
市场部那帮废物,早晚得换血。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可我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真正开始往上爬的机会!
我攥紧拳头,低声回道:
谢谢秦总,楚天一定不负所托!
秦山大笑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一刻,我终于感觉到——
命运,开始有点动静了。
第六章:更大的局
秦山带我去的第一场局,是一个周五晚上的饭局。
地点在南城区最豪华的玉龙会所,传说这里,市里八成以上的大老板,都在里面谈成过生意。
一进门,红地毯厚得像踩在棉花上,香气浓郁到让人头晕。
跟着我,少说话,多听。
秦山叼着烟,半眯着眼吩咐我。
我点头,心里像塞了一团火。
在座的几个人,个个穿金戴银,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
当晚的主角,是个胖得像球的中年男人——
魏光明,本地有名的地产老板,背后盘着几条真正的权钱链子。
秦山满脸堆笑,亲自给魏光明倒酒,低声下气地陪着笑。
我第一次看到,那个平时在公司呼风唤雨的男人,也有这么低姿态的一面。
席间,秦山几次有意无意地把我介绍出去:
小楚,年轻有冲劲,将来是咱们公司重点培养的人才。
魏光明眯着小眼,打量了我一眼,笑了。
年轻人,有点样子。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种令人本能想要屈从的压迫感。
我知道,这种人,要么踩着,要么跪着,没有中间地带。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魏光明端着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秦山:
老秦啊,听说你那笔资金链出了点问题
秦山脸色一僵,但很快赔着笑:魏总消息灵通。小问题小问题,很快能解决。
魏光明慢慢晃着酒杯,眼神锋利:
是嘛我听说,市里那块地皮,你已经快撑不住了。
秦山勉强笑着,眼角已经渗出汗珠。
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所有人都沉默了,只有酒杯轻轻碰撞的声音,像针刺进耳朵。
就在这时,魏光明忽然转向我:
小楚啊,听说你在市场部干得不错
我心里一跳,连忙站起来,恭敬答道:
谢谢魏总抬爱,楚天还差得远。
魏光明哈哈大笑,伸手拍拍我的肩膀:
年轻人,有胆子,有上进心,是好事。
他顿了顿,眯起眼睛笑着说:
这样吧,老秦。给小楚一个机会,让他跟着我干一票大的。
成了,秦盛的问题我兜着;输了……呵呵,小楚自己扛。
秦山脸色变了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咬牙点头:
行,听魏总安排。
我一瞬间明白了——
这是局。
一个明摆着拿我做赌注的局。
可我没有退路。
能抱上魏光明这种大腿,是秦山现在最需要的翻盘机会。
而我,只是个可以随时替换掉的棋子。
我低头,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平静而坚定:
楚天愿意一试。
魏光明笑得更开心了,举起酒杯:
好!年轻人,就喜欢你这股狠劲儿!干了!
我一仰头,把满杯白酒一饮而尽。
喉咙像被火烧一样疼,胃里翻江倒海。
可我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这一晚,回到出租屋,我趴在马桶前吐了整整半个小时。
吐完,躺在冰冷的地砖上,天花板的灯泡晃得我眼睛生疼。
但我死死咬着牙,告诉自己:
这条路,要么登天,要么粉身碎骨。
没有第三条。
第七章:刀尖上起舞
三天后,我接到了魏光明的电话。
晚上八点,盛世会所。记住,自己谈,不许带人。
挂断电话,我盯着黑掉的屏幕,心里像压了一块巨石。
这不是普通的生意,是局。
——而我是主动走进去的猎物。
晚上七点五十分,我准时到达。
盛世会所比玉龙会所更隐秘,玻璃大门后透着暧昧昏黄的灯光,空气里弥漫着香水味和利益的腥味。
我刚推开包间门,里面坐着三个人。
一个是魏光明,他靠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只玉佛,脸上挂着笑。
旁边是两个生面孔,一胖一瘦,目光冷冽,像盯着猎物的鬣狗。
桌上,放着一份合同。
来,楚天。魏光明笑着招手,自己看看。
我走过去,拿起合同翻了一眼——
贷款额度五百万,抵押物是某家快要破产的小厂,利息高得吓人,回款时间只有半年。
这不是合作,是坑。
而且是那种一脚踏进去,就永无翻身之日的大坑。
我微微眯眼,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楚天啊,魏光明笑眯眯地说,敢不敢接
旁边那瘦子冷笑一声:不敢也得敢。这单子,市里很多人抢着要呢,能轮到你,是你的福气。
我心里冷笑。
狗屁福气。
这就是要我顶雷——
万一项目烂掉,不但我背黑锅,连秦盛也得跟着遭殃。
但此刻,我不能怂。
我咬了咬牙,抬头笑了笑:
魏总,这么大的项目,楚天当然想接。但小厂的背景资料我还没看到,细节没了解清楚。
能不能给我一天时间,我调查清楚,保证给您满意的答复
魏光明眼神微动,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气氛凝固了三秒。
瘦子嗤地笑出声:小子,嘴挺硬啊。
胖子也阴阳怪气:调查你以为你是谁
就在气氛即将失控的时候,魏光明忽然笑了:
好,给你一天。
不过,明天晚上八点,还是这里。
如果到时候你给不了我答案,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我深吸一口气,恭敬应下。
转身离开包间。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
夜里,我连夜查那家小厂的资料。
打电话,查工商信息,问业内朋友……
忙到凌晨四点,终于摸到关键一条线索:
小厂即将被市里划入旧改范围,未来两年内会整体拆迁补偿!
换句话说——
这不是个烂摊子,这是块还没挖出来的金矿!
我激动得几乎跳起来。
只要操作得当,不仅不会亏,半年后回款翻倍都有可能!
可问题是,这条消息还没有对外公布,属于绝密。
我盯着电脑屏幕,脑子飞快运转。
怎么拿下怎么保命怎么反杀
必须赌一把——
但要赌得漂亮!

第二天晚上,我准时赴约。
盛世会所,气氛更压抑了。
魏光明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两个鬣狗一样的跟班坐在他两侧,满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调查清楚了吗
魏光明挑眉问。
我笑了笑,把一份精简的资料递上去:
魏总,这个项目,半年后至少翻倍回报。
只要资金到位,手续完善,保证稳赚不赔。
魏光明脸色微变。
他不是傻子。
他显然也隐约听到了一些风声,只是没敢百分百确认。
瘦子冷笑:小子,就凭你几张破纸,也敢吹牛
我不卑不亢,看着魏光明,声音坚定:
魏总,如果我骗您,后果我来承担。
但如果是真的,这块地,迟了就不是我们的了。
空气里,只剩下每个人粗重的呼吸声。
魏光明眯着眼,盯了我整整十秒,忽然大笑一声:
好!
楚天,行啊,有胆有谋。
他说完,啪地一拍桌子。
这单子,你全权跟。成了,奖金提你一成!
我心头狂跳,但面上还是稳稳地鞠了一躬:
谢魏总信任,楚天必不负所托!
那一刻,我知道——
我赌赢了!
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在刀尖上活了下来!
而这,只是开始。
我已经迈进了一个真正血腥而狂热的世界。
第八章:新敌人
项目落地的速度,比我想象得还快。
三天后,资金到账,小厂那帮老板像见了救命稻草一样签下了合同。
不到一周,项目正式启动。
魏光明满意得不得了,当着全体中高层的面,拍着我的肩膀大声宣布:
以后谁敢看不起楚天,就是跟我魏光明过不去!
那天晚上,我成了全场的焦点。
觥筹交错中,恭维和笑声像潮水一样涌过来。
但我知道,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宴会散了以后,秦山悄悄把我拉到一边。
天子(这是秦山给我的外号)……小心点。
我一愣:小心谁
秦山叹了口气,压低声音:
林副总。
听到这个名字,我心里咯噔一下。
林副总,林峰,秦盛集团的二号人物,手握公司三分之一的实权。
我一直低调做事,很少跟他正面接触。
可现在,我动了公司的大项目,成了魏光明眼前的红人,挡了他林峰的路。
这种人,不会正面来,他喜欢放冷刀。
别怕。秦山拍拍我的肩膀,只要你记住一句话——
在这个圈子,活下来才有资格讲规矩。
我点点头,心里一片冰凉。
果然,第二天,麻烦就找上门了。
财务部突然通知,说我负责的项目账户,被暂停了。
理由
例行审计,流程问题。
放屁。
一看就是林峰在背后捣鬼。
项目一旦停摆,违约金一天几十万砸下来,迟早把我拖死。
那天,我第一次深刻感受到什么叫笑里藏刀。
但我没慌。
晚上,我主动约了秦山,还有一个隐藏的老关系人——赵律师。
赵律师是秦山多年前暗中扶持起来的法律顾问,手里有很多见不得光的招数。
在咖啡馆里,赵律师听完我的讲述,推了推金边眼镜,笑了:
小事。
他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材料:
这里有林副总以前暗箱操作的证据,虽然不致命,但让他吃点小苦头够了。
我眼睛一亮:
赵哥,怎么操作
赵律师懒洋洋地笑:交给我。
第三天一早。
集团内部突然爆出一条重磅消息:
林峰涉嫌挪用公款,被纪委约谈协助调查!
虽然只是协助调查,但对林峰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
同时,我手上的项目账户迅速解冻,资金重新到账。
那一刻,我明白了——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无敌的。
只要你敢,敢拼命,敢豁出去,总有机会撕开一条缝。
晚上,魏光明亲自打电话给我:
小楚,干得漂亮。以后,有我魏光明在,没人敢动你!
我站在高楼阳台上,看着远处灯火辉煌的城市,心脏砰砰直跳。
我楚天,终于,真正掌握了一点属于自己的力量。
但我也清楚,这只是刚开始。
未来的路,只会更血腥。
而我,早已下定决心:
哪怕刀山火海,也要一路杀上去!
第九章:组建自己的队伍
林峰落马的消息,像一颗炸弹,在公司内部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一夜之间,不少人开始私下找我套近乎,发微信、打电话、甚至有人半夜送礼到我住的地方。
以前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现在一个个笑得比菊花还灿烂。
可我知道——
这不是尊重,这是嗅到血腥味的狼群。
这种人,靠不住。
我需要自己的人,真正能替我挡刀的人。
几天后,我在私下约了三个人。
一个是秦山——我的大哥,虽然他表面是小主管,但人脉极广,最懂得规矩底下的潜规则。
一个是李想——原来是财务部的小职员,脑子活络,胆子够大,最擅长洗账和转移资金。
还有一个,是小飞——之前在保安部混的,打架一流,眼里有狠劲,忠诚度高。
三个人,正好形成一个小团队。
那晚,在一家偏僻的小酒馆,我们四个围着小圆桌,喝着劣质啤酒,我开门见山:
以后,你们是我最信得过的人。
别人可以换,你们不能。
我楚天能带你们吃肉,也能帮你们挡刀。
但有一条——
谁敢背叛,死路一条。
酒馆的灯光昏暗,每个人的眼睛都在闪光。
小飞第一个举杯:
天哥!你一声令下,我小飞拼了命都跟!
秦山咧嘴笑着点头。
李想推了推眼镜,笑得意味深长:
跟着天哥,赌一把大的。
我们四个碰杯,啤酒洒在桌子上,但没人管。
这夜之后,我不再是一个人。
我有了自己的第一支小队。
行动很快开始了。
首先,我让李想秘密整理了集团内部各项目的利润链条。
同时,秦山开始和几个二级部门的小头头打交道,搞定了一批愿意站队的基层骨干。
小飞带着几个可靠的兄弟,负责盯梢、打探、暗地护航。
我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隐形的操盘手。
表面上,我还是那个勤勤恳恳、温文尔雅的项目经理。
实际上,属于我的势力,正在公司内部悄然膨胀。
但很快,我就意识到,想要真正上位,只靠小打小闹是不够的。
我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一飞冲天的机会。
机会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只能去抢!
那天晚上,我在办公室里一个人坐到深夜。
窗外的城市灯火辉煌,车流不息。
我点了一根烟,冷冷地想着:
我楚天,没背景,没后台,
能走到今天,全是踩着刀锋爬上来的。
既然已经沾了血,
那就干脆,杀出一条自己的血路!
这时,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起,里面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
楚天吗听说你最近很能干。
有件大事,想不想一起做
我眉头一挑:

对方笑了笑,没回答,只留下一句话:
明晚,东城旧码头,二号仓库,晚上九点。
想飞得高,就别怂。
嘟——电话挂断。
我盯着黑掉的屏幕,嘴角慢慢勾起一丝冷笑。
机会来了。
不管这局多危险,我都得上。
因为我知道,真正能改变命运的机会,从来都藏在最黑暗的地方。
第十章:黑夜里的交易
第二天晚上,我准时到了东城旧码头。
风很大,卷着海腥味,空气里弥漫着腐锈的味道。
二号仓库门前,一盏破旧的路灯忽明忽暗,像极了什么脏东西正在酝酿。
我独自一人,穿着普通的黑色外套,兜里揣着小飞给我的防身匕首。
我知道今晚可能是局,
但我更清楚——不赌,就永远只能被人踩在脚下。
推开仓库门,里面昏暗一片。
一个身影倚在墙边,叼着烟,黑影勾勒出锋利的轮廓。
楚天
他声音低哑。
是我。我回答。
他扔过来一份文件袋,砸在我脚边:
秦盛集团即将竞标一个市政工程,造价三个亿。
魏光明想吃下来,但林峰的人还在暗中活动,内部已经乱成一锅粥。
我蹲下,翻开文件袋。
里面是完整的竞标资料,还有林峰派人暗中操作的小道信息。
我抬头,盯着他:你给我这些,想要什么
那人笑了笑,烟头在黑暗里一闪:
很简单——
你上位,帮我清理掉林峰余党。
市政工程里,有我的股份。
双赢。
我心里冷笑。
什么双赢
不过是想拿我做枪而已。
可我没资格拒绝。
眼下,我需要的,正是这把刀。
只要我能拿下这个市政工程,魏光明必定更加重用我,甚至……
将我直接推到副总的位置!
我合上文件袋,盯着他,一字一顿:
成交。
回到家,已经快凌晨了。
我一夜未睡,在电脑前反复推演每一个细节。
第二天一早,我找到了秦山、李想和小飞,开了个小会。
市政工程这块标,我要拿下。
我说。
李想皱眉:天哥,这项目太大了,下面的人早就搅成一团浆糊。
秦山点着烟,沉思片刻:
但也是个机会。只要拿下,天子你就能真正立足,不再被任何人左右。
小飞咧嘴笑了:
天哥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
我分配了任务:
秦山,去打通招标委员会里几个关键人物,保证我们递交的标书能顺利入围;
李想,负责暗线情报,掌握林峰余党的一举一动;
小飞,盯着竞标现场,防止有人搞破坏。
至于我——
我要亲自拟定标书,亲自操刀。
这一次,绝不能出任何纰漏!
三天后。
竞标大会正式开始。
各大公司、各路势力云集,明里暗里较劲,空气里仿佛都能闻到火药味。
我穿着一身简单西装,带着我们精心准备好的标书走进大厅。
眼神冰冷,步伐沉稳。
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人,那些在茶水间低声嘲笑过我出身的人,一个个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我心里没有半点波动。
这一刻,我只知道,
我要拿下这一切!
**
轮到秦盛集团上台竞标时,我提着标书走上讲台。
我的声音坚定,逻辑严谨,每一处细节都精准到位。
底下的人窃窃私语,我能感受到无数目光汇聚在我身上。
而我,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全场,心里默念着:
从今天起,
谁都别想再踩在我头上!
竞标结束后,评审团开始讨论。
我带着人安静等在一边,表面平静,手心却全是汗。
半小时后,评委主席走上前,拿着话筒宣布:
根据综合评分,市政工程项目,初步确定由——
他顿了顿,全场屏息。
我心脏几乎跳出胸膛。
秦盛集团,中标!
轰!
现场瞬间炸开了锅。
有人欢呼,有人面如死灰。
而我,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扎进肉里,鲜血一点点渗出。
但我感觉不到疼。
只有疯狂的、滚烫的快感!
那天晚上,魏光明亲自设宴款待我。
觥筹交错中,他拍着我的肩膀,笑得豪气干云:
小楚,干得漂亮!
从今天起,你就是秦盛集团副总经理!
以后,有什么事,直接跟我汇报!
我微微欠身,恭敬地答应。
但心里,却冷静无比。
副总
这还远远不够。
我要的,是整个集团,
是让所有曾经看不起我的人,
跪在我脚下仰望!
第十一章:清算开始
我坐在新装修的副总办公室里,面前是一份厚厚的名单。
名单上的名字一个个刺眼,全是林峰留下的心腹,暗地里还在活动。
如果不趁现在彻底清理,未来只会成为我的死敌。
敲门声响起,是秦山。
他递给我一杯咖啡,低声说:天哥,名单确认过了,这批人不少已经在搞小动作,有的甚至在暗中联系外部投资方。
我捏紧了杯子,咖啡溢出来,滚烫。
动手吧。
秦山点点头,转身离开。
当天傍晚,公司内部突然启动了大规模调整。
人事部门宣布:因业务需要,多名中高层干部被调岗、降职、甚至直接开除。
整个集团像被丢进了一颗炸弹,到处是低声议论和惊恐的眼神。
那些曾经嚣张跋扈、在背后嘲笑过我的人,现在像过街老鼠,抱头鼠窜。
有人试图求情,有人想托关系递条子给我。
但我全部无视。
该清的清,该砍的砍,心软只会给自己埋下祸根。
我清楚,这一刀不够狠,自己迟早被反噬。
三天时间,林峰余党几乎被连根拔起。
秦盛集团从上到下,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会议室里,魏光明笑眯眯地看着我,拍着我的肩膀:
小楚啊,现在整个集团,算是咱们自己人了。
我笑着点头,眼底却没有半点放松。
魏光明需要我扫清障碍,但我知道,他未必就会放心把所有权力交到我手里。
真正的权力,从来都不是别人施舍的。
只能自己去抢。
当天晚上,我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夜风很冷,吹得脸生疼。
路灯下,我停下脚步,看着自己单薄的影子,心里一点点发狠。
楚天,这才刚刚开始。
不只是副总,不只是集团。
你要的,是一座座城市,是所有人的仰视,是连命运都得低头的地位。
想要攥紧世界,就得让自己成为世界上最狠的那个人。
不久后,公司即将进行一次内部资产重组。
那才是真正的大局。
而我,要在那之前,把所有可以动用的力量,都握到手中。
彻底,不可撼动。
第十二章:登顶一刻
资产重组如期而至。
这一次,不只是部门调整,而是整个集团的核心利益重新洗牌。
股东大会上,魏光明满面春风地坐在主位,身边是几个老资格的股东,气氛表面上波澜不惊,暗地里却杀机四伏。
而我,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站在讲台中央,平静地展示着我的计划书。
此次重组,将优化资产结构,剥离亏损部门,整合优质资源,提高集团整体盈利能力。预计两年内,净利润增长百分之四十以上。
话音落地,会议室里一片低语。
不少股东交换了眼神,眼神里透着犹豫和算计。
魏光明笑着看向我,举手示意。
各位,楚天的方案已经非常清楚。重组不是简单的改账本,而是关乎咱们集团未来十年的发展方向。投票吧。
他以为,这一切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但他不知道,就在这几天里,我已经悄悄拿下了几个核心小股东的支持。
在真正的资本世界里,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投票结果很快出来。
支持:65%。
反对:35%。
重组计划,高票通过。
魏光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又装作欣慰地点头。
我站在那里,微微一笑。
从今天起,集团大半命脉,已经握在我楚天手里。
重组的第一步,就是清洗魏光明安插在各重要部门的亲信。
短短半个月,集团高层换血超过六成。
而我,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媒体开始关注,一个又一个财经记者来挖新闻。
某天傍晚,我正在办公室整理资料,手机突然震动不停。
小飞兴奋地冲进来,拿着手机给我看。
屏幕上,新闻滚动播放。
据可靠消息,秦盛集团今日发布重大人事变动公告。原集团副总经理楚天,因在资产重组中展现卓越领导力与经营能力,正式升任集团总裁,全面负责集团运营管理工作。
画面里,新闻主播用庄重的声音念着我的名字。
楚天。
这个名字,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方式,出现在了全国的财经版头条。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听着那一遍遍的念诵,心脏跳动有力而平稳。
这是我用血和汗,一步步攀上来的巅峰。
我不是天之骄子,没有父母庇护,没有显赫背景。
只有一颗冷到极致的心,一路咬着牙,踩着泥泞和荆棘,一步步走到今天。
手机响起,是秦山打来的。
他在电话那头兴奋地大喊:天哥!你就是我们的王!
我轻轻笑了笑,声音低沉:
这才刚开始。
挂断电话,我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窗外万家灯火,城市在我脚下沉默。
我知道,这世界只属于真正敢握刀的人。
而我,终于有资格,手握自己的命运。
第十三章:归途
成为总裁后的第一周,我的微信几乎要被挤爆。
那些小时候嗤笑过我的亲戚,那些曾经当面冷嘲热讽、背后议论我孤儿出身的人,一个个换上了谄媚的头像,发来问候、祝贺、邀约。
天啊,楚天,你终于熬出来了!
有空请吃个饭,咱们可是打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啊!
当年都是误会,咱们亲戚一场,怎么能记仇呢
甚至还有当年拒绝过我的同学,发来一条条暧昧的消息。
那一刻,我仿佛置身在一场无声的闹剧里,看着他们争先恐后地抛出自己的笑脸、奉上自己的尊严,只为了能在我这张桌子上分一口羹。
而我,只是微笑着,一个字一个字地回复。
谢谢。
没有怨恨,没有愤怒。
只是彻底看清了而已。
这个世界,从来都只跪拜权力和利益,从不关心你曾经的泪水与挣扎。
晚上的应酬结束后,我没有回高档公寓,也没有去私人会所。
而是独自开着一辆二手代驾车,重新回到了街头。
夜色温吞,街灯斑驳,马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
我穿着简单的外套,戴着帽子,把自己藏进了城市的缝隙里。
车里安静,偶尔传来广播里低声絮叨的音乐。
我拉了一个订单,客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喝得醉醺醺的,上车就开始喃喃。
兄弟……你说,努力到底有什么用啊累死累活,最后房子不是我的,车也不是我的,老婆还跟别人跑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载着他穿过寂静的街道。
又拉了一个订单,是个穿着校服的小女孩,父母离异,独自坐在后座哭得一塌糊涂,嘴里还小声背着英语单词。
她跟我说:叔叔,我想快点长大,快点赚钱,快点离开这里……
我心里微微一颤。
又拉了一个,是个衣着光鲜的中年女人,喝着红酒打着电话,在电话里娇笑着撒娇,说要给新男友买辆跑车。
她挂了电话,瞥了我一眼,语气轻慢:你们这些代驾,干一辈子也买不起一辆吧
我笑笑,没解释,也没必要解释。
就这样,一晚上,我拉了十几个客人。
每一段短暂的旅程里,都藏着这个城市无数真实的声音:痛苦、欲望、挣扎、卑微、贪婪、绝望,也有偶尔的一点点微弱的希望。
夜深了,我停在江边,下车靠在栏杆上,点了一支烟。
江水在黑暗中缓缓流淌,城市的灯火在远处闪烁成一片迷离的光带。
风吹过,带着咸涩又冰冷的味道。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
我已经拥有了别人渴望一生的权力和财富,可那种久违的空虚感,却从未离开过。
原来,站在巅峰,真的很冷。
但我不怕冷。
我只是想,偶尔在人声鼎沸的城市里,做一晚普通的代驾,听听那些还在苦苦挣扎的人讲讲他们的故事,提醒自己——
楚天,你从来就不是天生的王者。
你只不过,是在泥里爬过的人罢了。
天快亮了。
我掐灭烟,重新坐进驾驶座,踩下油门,消失在夜色尽头。
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