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归来
我猛地睁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刚从一场噩梦中挣脱。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身下的锦被,那细腻光滑的触感让我一时恍惚。
小姐,您醒了青柳熟悉的声音从帐外传来,今日赏花宴的衣裳已经备好了,您要现在起身梳妆吗
赏花宴我怔住了,这不是三年前...
我急急掀开床帐,入眼是熟悉的闺房布置——那扇我亲手绘制的屏风,案几上母亲留下的青瓷花瓶,还有窗前那盆开得正好的兰花。这一切,分明是我在宁远侯府未出阁时的闺房!
青柳,现在是永和几年我的声音微微发颤。
小姐怎么了自然是永和十二年啊。青柳一脸疑惑地走近,您是不是梦魇了要不要奴婢去煮碗安神茶
永和十二年...我竟然回到了十六岁那年!距离那场毁了我一生的赏花宴,还有整整三个月!
我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摆摆手道:不必了,我没事。你先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待青柳退下,我赤脚走到铜镜前,镜中的少女明眸皓齿,肌肤如雪,眉间那颗朱砂痣鲜艳欲滴——这是还未经历背叛与折磨的我。
手指抚上光滑的脸颊,前世临死前楚雨晴那恶毒的话语犹在耳边:姐姐,你以为赵明辰真的爱你吗从始至终,他爱的只有我!而你,不过是我们登上高位的垫脚石罢了!
胸口一阵刺痛,我闭上眼,前世种种如走马灯般闪过——庶妹楚雨晴的陷害,未婚夫赵明辰的背叛,继母周氏的推波助澜,还有那场让我沦为全京城笑柄的丑闻...
这一世,我绝不会重蹈覆辙。我睁开眼,镜中的少女眼神已变得锐利如刀。
前世的我太过天真,轻信了楚雨晴伪装的姐妹情深,忽视了府中暗涌的权力斗争,更盲目相信了赵明辰的山盟海誓。这一世,我要让所有伤害过我的人付出代价!
沐浴更衣后,我坐在妆台前,任由青柳为我梳妆。前世今日的赏花宴上,楚雨晴故意打翻茶水弄脏我的衣裙,让我在众人面前出丑。而赵明辰则假意关心,实则暗中与楚雨晴眉目传情。
小姐,今日梳飞仙髻可好配这套翡翠头面正合适。青柳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扫了一眼那套翡翠首饰,摇头道:不,用那套素银点翠的,衣裳也换成那件月白色绣梅花的。
青柳惊讶道:可那套不如翡翠的华贵,二小姐定会打扮得花枝招展...
正是要如此。我微微一笑,过犹不及,今日赏的是花,不是我们。
前世我盛装出席,反被衬托得艳俗。这一世,我要以清雅取胜。
梳妆完毕,我对着铜镜最后检查了一番。月白色的衣裙衬得肌肤如雪,素银首饰清丽脱俗,眉间一点朱砂痣恰到好处地增添了几分灵动。这样的装扮,既不抢风头,又自有风骨。
走吧,别让客人等久了。我理了理衣袖,挺直腰背走出房门。
宁远侯府的后花园中,各府小姐已经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赏花谈笑。我一眼就看到了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楚雨晴——我同父异母的庶妹。她今日果然穿得花团锦簇,一袭桃红色衣裙配上金灿灿的首饰,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姐姐来了!楚雨晴眼尖地发现了我,立刻亲热地迎上来挽住我的手臂,姐姐怎么打扮得如此素净莫不是看不上我们这些小聚会
话中带刺,一如从前。我微微一笑,不露痕迹地抽出手臂:妹妹说笑了,今日百花争艳,我们做人衬,何须喧宾夺主
周围几位小姐闻言,不禁多看了楚雨晴那身过于华丽的装扮一眼,有人甚至掩嘴轻笑。
楚雨晴脸色微变,很快又堆起笑容:姐姐总是这么有见地。来,我为你引见赵侍郎家的明辰哥哥,他方才还问起你呢。
我的心猛地一跳,抬眼就看到了那个前世伤我至深的男人——赵明辰。他一身宝蓝色锦袍,面容俊朗,正含笑向我们走来。
楚大小姐,久闻芳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赵明辰拱手行礼,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强忍心中厌恶,还了一礼:赵公子谬赞了。
寒暄间,我敏锐地注意到赵明辰与楚雨晴之间交换的眼神——那分明是熟识之人才有的默契。原来他们这么早就已经勾结在一起了!
赏花宴进行到一半,我借口更衣暂时离席。前世此时,楚雨晴会跟上来不小心打翻茶水,这次我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花招。
果然,我刚走到僻静处,楚雨晴就追了上来:姐姐怎么独自离席可是身子不适
只是有些闷,出来透透气。我淡淡道,眼角余光瞥见她手中紧握的茶杯。
就在她假装踉跄要失手的瞬间,我迅速侧身避开,同时惊呼一声:哎呀,妹妹小心!
楚雨晴收势不及,一杯热茶全泼在了自己裙子上,烫得她尖叫出声。
妹妹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故作关切地掏出手帕,快回去更衣吧,这茶渍可不好清理。
楚雨晴又惊又怒地瞪着我,似乎不明白为何这次失手了。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温柔:我陪妹妹回去吧
不、不必了!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姐姐回去陪客人吧,我自己能处理。
看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我长舒一口气。这只是开始,楚雨晴,我们的账慢慢算。
回席途中,我故意绕道经过前院,果然看到一位身着玄色锦袍的年轻男子正与父亲交谈。那人剑眉星目,气度不凡,正是前世权倾朝野的镇北王世子——萧瑾瑜!
我心中一动,假装不经意地从他们附近经过,故意让袖中的诗笺滑落在地。
这位小姐,你掉了东西。一个低沉悦耳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我转身,正对上萧瑾瑜深邃的眼眸。他手中拿着我方才遗落的诗笺——那上面写着一首看似寻常实则暗藏玄机的咏梅诗。
多谢公子。我福身行礼,装作羞涩地接过诗笺,指尖不经意地与他相触,感受到他手上习武之人的薄茧。
萧瑾瑜的目光在诗笺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好诗。想不到宁远侯府的小姐不仅貌美,才情也如此出众。
公子过奖了。我低头掩饰眼中的算计,转身离去时,知道鱼儿已经上钩。
那首诗表面咏梅,实则暗讽朝中结党营私之事。以萧瑾瑜的敏锐,定能看出其中深意。而我要的,就是引起这位未来权臣的注意。
回到席间,我心情大好。这一世,我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弱女子。楚雨晴、赵明辰、周氏,你们欠我的,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而萧瑾瑜...我嘴角微扬。前世我们无缘相识,这一世,你或许会成为我最有力的盟友,甚至...更多。
第二章
账本里的秘密
夜深人静,我披着单衣坐在案前,面前摊开的是从父亲书房偷偷取来的账本。烛火摇曳,将我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老长。
小姐,这么晚了,您该休息了。青柳端着一盏安神茶走进来,担忧地看着我。
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接过茶盏:你先去睡吧,我还要再看会儿。
小姐这几日怎么突然对账目这么上心青柳忍不住问道。
我轻啜一口茶,苦涩在舌尖蔓延:青柳,你可知道,有时候账本上的数字比刀剑更能伤人
青柳一脸茫然,我笑了笑没有解释。前世直到家道中落,我才知道继母周氏和赵家勾结,早已将侯府大半产业暗中转移。这一世,我要在一切还未发生前,先抓住他们的把柄。
待青柳退下后,我继续埋首账本。前世我对这些数字一窍不通,直到被囚禁在赵家后院时,才从下人的闲谈中学会看账。如今这些技能正好派上用场。
果然有问题。我的指尖停在一页账目上,这里记载着城西绸缎庄的收支,表面看毫无破绽,但我记得前世这家铺子后来莫名其妙就归了赵家。
我从袖中取出另一本小册子——这是这几日我让青柳偷偷从铺子里抄来的真实账目。两相对比,差异立刻显现:父亲书房里的账本上,绸缎庄每月盈利不足百两,而实际账目上却有三百余两。这两百多两的差额去了哪里
我继续翻看,发现类似的问题几乎存在于侯府所有产业中。最严重的是城南的米铺,账面上年年亏损,实则盈利丰厚。这些被隐藏的利润,不是进了周氏的私囊,就是流向了赵家。
真是好手段。我冷笑一声,将证据一一记录下来。周氏掌管中馈多年,在账目上做手脚易如反掌。父亲虽为侯爷,却对庶务不甚上心,这才让周氏有机可乘。
窗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我这才收起账本,小心地藏入床底的暗格中。这些证据现在还不够,我需要更多确凿的把柄,才能一举扳倒周氏母女。
次日清晨,我早早起身,特意选了一件素雅的淡绿色衣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花簪——这是母亲生前最爱的款式。
小姐今日怎么打扮得这么素净青柳一边为我梳头一边问。
父亲今日休沐,按惯例会去后园练剑。我对着铜镜整理衣襟,我要去'偶遇'他。
青柳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前世我与父亲关系疏远,总觉得他偏心周氏母女,很少主动亲近。如今想来,这其中也有我的错——我从未试图了解父亲,更不曾展示过自己的价值。
后园竹林边,我手持一卷诗集,假装专心阅读,耳中却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不多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我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
清歌这么早在此做什么父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中带着些许惊讶。
我转身行礼,故意让手中的书卷滑落:父亲早安。女儿在读《诗经》,不觉入了神,竟忘了时辰。
父亲弯腰拾起书卷,扫了一眼:《小雅·鹿鸣》你小小年纪,能读懂这些
女儿愚钝,只是略懂皮毛。我谦虚道,随即背诵了一段,并加上自己的见解,这章讲的是君臣相得,以诚相待。若君臣互疑,则国家必乱;若家人互疑,则家道必衰。
父亲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竟有这般见识谁教你的
母亲生前留下不少书,女儿闲来无事便翻阅一二。我轻声回答,故意提起生母。我知道父亲虽续弦周氏,对母亲却一直未能忘怀。
果然,父亲神色柔和下来:你母亲才学过人,你倒是随了她。他顿了顿,我平日公务繁忙,疏忽了对你的教导。你若有什么不懂的,可直接来问为父。
谢父亲。我心中一喜,这正是我想要的。有了父亲的关注,我在府中的地位将大不相同。
回院路上,我心情愉悦,甚至轻哼起了小曲。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我警觉地回头,看到一个小厮匆匆跑来。
大小姐,门房收到一份给您的帖子。小厮递上一个精致的锦盒。
我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竟是我前几日遗失的那首诗笺,旁边还多了一页纸。我心头一跳,连忙合上盒子。
谁送来的我故作镇定地问。
镇北王府的人,说是物归原主。小厮答道。
我赏了他几个铜钱打发他离开,回到房中才敢仔细查看。我的诗笺完好无损,而旁边那页纸上则是一首和诗,笔力遒劲,力透纸背。
诗的内容看似寻常的咏春之作,但细读之下,却暗藏玄机。其中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一句旁,还特意加了批注:东风可借,周郎难寻。
我反复咀嚼这几句话,忽然恍然大悟——这是在暗示朝中局势!二皇子一派的周侍郎正得圣宠,若不及早应对,恐有大患。而东风可借则是暗示可以合作。
萧瑾瑜果然敏锐。我轻抚纸面,心中暗喜。前世这个时候,二皇子一派尚未显露野心,但萧瑾瑜却已察觉端倪,不愧是后来权倾朝野的人物。
我提笔写下一首新的诗作,表面咏竹,实则回应他的暗示。诗中我以新笋破土见天日暗示自己初涉世事,以虚心劲节待知音表达合作意愿。
写完后,我唤来青柳:将这诗笺送到城东的墨香斋,就说是我请他们装裱的。
青柳疑惑道:小姐何时喜欢去墨香斋了府中不是有专门的装裱师傅吗
墨香斋的工艺特别。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记住,要亲自交给掌柜的,不要经他人之手。
我赌萧瑾瑜在墨香斋有眼线。若他真如我所想的那般精明,定会派人盯着那里。
午后,我正在房中研究账本,忽听外面传来楚雨晴娇滴滴的声音:姐姐在吗妹妹来看你了。
我迅速收起账本,换上绣绷,才应道:在呢,妹妹进来吧。
楚雨晴推门而入,今日她穿了一身粉红衣裙,衬得小脸娇艳如花。她身后跟着的丫鬟手中捧着一个食盒。
姐姐整日闷在屋里做什么呢楚雨晴眼珠滴溜溜地转,显然是在打量我的房间,母亲让我给姐姐送些点心来。
多谢妹妹和继母关心。我指了指绣绷,我在绣老太君的寿礼。
楚雨晴凑过来看我的绣活,故作惊讶道:姐姐绣的是松鹤延年可老太君最喜欢的是牡丹啊!
我心中冷笑,老太君最讨厌的就是牡丹,认为其俗艳。楚雨晴这是想误导我,好在寿宴上出丑。
是吗那我记错了。我假装懊恼,多亏妹妹提醒。
楚雨晴得意地笑了,又东拉西扯了一会儿才离开。她一走,我立刻检查了食盒——果然,最下层藏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赵明辰邀我明日去城郊踏青。
前世我欣然赴约,结果被设计偶遇多位世家子弟,落得个轻浮的名声。这一世,我可不会重蹈覆辙。
次日清晨,我派人回信称病推辞,自己则换了一身素净衣裳,带着青柳去了城外的慈恩寺——前世我曾听说萧瑾瑜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去那里祭奠亡母。
慈恩寺香火鼎盛,我假装上香,实则暗中留意四周。果然,在偏殿附近,我看到了那道挺拔的玄色身影。
萧瑾瑜今日未着华服,只穿了一身简单的深色衣衫,却依然掩不住通身的贵气。他正跪在佛前上香,侧脸线条如刀削般分明。
我故意在不远处跪下,从袖中取出一卷佛经轻声诵读。不多时,感觉一道目光落在我身上。
楚小姐也信佛萧瑾瑜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我故作惊讶地抬头:萧世子好巧。
不巧。他唇角微扬,我是跟着你的丫鬟找到这里的。
这直白的回答让我一时语塞。萧瑾瑜却自顾自地在我身旁的蒲团上跪下:楚小姐的诗才令人佩服,尤其是那句'虚心劲节待知音'。
我心跳加速,没想到他如此直接:世子过奖了。世子的和诗才真是妙笔生花,特别是'东风可借'一句,令人茅塞顿开。
我们四目相对,彼此心照不宣。片刻后,萧瑾瑜从怀中取出一本《金刚经》递给我:楚小姐若对佛经有兴趣,不妨看看这个版本,注释精妙。
我接过经书,感觉书页间夹着什么。正要翻开,却听他低声道:回去再看。
就在这时,青柳匆匆跑来:小姐,二小姐带着赵公子往这边来了!
我心头一跳——楚雨晴怎么会来这里难道她跟踪我
萧瑾瑜迅速起身:楚小姐最好从后门离开。经书好生研读,三日后墨香斋见。
我匆忙道别,跟着青柳从侧门离开。回到马车上,我才敢翻开那本《金刚经》,里面果然夹着一张字条,详细列出了赵家与二皇子一派的往来证据。
果然如此。我握紧字条,心中既惊又喜。惊的是赵家竟已深陷党争,喜的是萧瑾瑜竟愿意与我分享这样的机密。
回府后,我刚下马车,就看见楚雨晴站在门前,一脸狐疑:姐姐不是病了吗怎么还出门
去慈恩寺为父亲祈福。我淡定地回答,妹妹不是去踏青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楚雨晴语塞,随即又堆起笑容:赵公子临时有事,改期了。姐姐既然身子不适,还是少出门为好。
我微微一笑:多谢妹妹关心。
当晚,周氏突然来到我的院子,脸上带着假惺惺的笑容:清歌啊,老太君的寿宴筹备得怎么样了
回继母的话,女儿正在准备。我低头回答。
周氏轻抚我的头发,那触感让我想起吐信的毒蛇:老太君最疼你了。今年寿宴,我想让你来主持,如何
我猛地抬头,正对上她算计的眼神。主持寿宴既是荣誉,也是考验——稍有差池,便会沦为全府笑柄。前世这个任务是楚雨晴的,她因此大出风头。如今周氏主动让给我,必有所图。
女儿年轻识浅,恐怕难以胜任。我假装推辞。
哎,你马上就十七了,该学着掌家了。周氏语气不容拒绝,就这么定了。雨晴会协助你的。
我心中冷笑,果然是要让楚雨晴监视我:那女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周氏满意地离开后,青柳忧心忡忡:小姐,夫人突然让您主持寿宴,肯定没安好心。
我知道。我轻抚经书封面,但这也是个机会。
一个向全府证明我才干的机会,一个揭露周氏母女真面目的机会,或许还是一个与萧瑾瑜更进一步合作的机会。
我翻开《金刚经》,再次研读那张字条,心中已有了计划。寿宴之上,我要让所有人看清,谁才是宁远侯府真正的明珠。
第三章
寿宴风云
慈恩寺归来后的第三日,我按约定来到墨香斋。
小姐要的《金刚经》注释本已经到了。掌柜一见我便迎上来,从柜台下取出一个锦盒,请随我到内室验看。
内室陈设简单,唯有一桌二椅。掌柜放下锦盒便退了出去,片刻后,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后门传来。
萧瑾瑜今日穿了一身靛蓝色长袍,腰间只悬一枚白玉佩,比上次见面更添几分儒雅之气。他手中拿着一卷画轴,见到我时唇角微扬:楚小姐果然守时。
世子相邀,岂敢迟到。我示意青柳在门外守着,自己则坐到桌前,世子的《金刚经》我已拜读,受益匪浅。
萧瑾瑜将画轴放在桌上,在我对面坐下:楚小姐聪慧过人,想必已明白其中关窍。
我轻抚锦盒边缘:赵家与二皇子勾结军械走私,借我侯府商路掩人耳目。而家父被蒙在鼓里,继母周氏则从中牟利。
萧瑾瑜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不错。但还有一事楚小姐或许不知——他压低声音,二皇子计划在三个月后的秋猎时发动政变。
我心头一震。前世确有秋猎之变,但当时我被楚雨晴设计困在府中,只知后来二皇子事败,牵连甚广。没想到萧瑾瑜竟已掌握如此机密。
世子为何告诉我这些我直视他的眼睛,我们不过数面之缘。
萧瑾瑜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推到我面前:楚小姐先看看这个。
信上是赵明辰的笔迹,写给一个叫周侍郎的人,内容赫然是如何通过与我联姻控制宁远侯府的产业,为二皇子筹措军资。信末还提到要设法让楚雨晴取代我的嫡女地位。
我手指微微发抖,不是因伤心,而是愤怒。前世种种欺骗,原来早有预谋!
世子从何处得来此信
我自有门路。萧瑾瑜收起信件,楚小姐现在明白我为何找你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我深吸一口气:世子需要我做什么
老太君寿宴是个机会。萧瑾瑜展开那幅画轴,竟是一幅宁远侯府的平面图,周氏必会在寿宴上设计于你,我们将计就计,让她自食其果。
他指着图上几处,详细说明了他的计划。我越听越是心惊——萧瑾瑜对侯府的了解竟如此透彻,连仆役轮值都一清二楚。
世子在我府上安插了眼线我半开玩笑地问。
萧瑾瑜笑而不答,转而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印章:如有急事,将此印交给墨香斋掌柜,我自会知晓。
我接过印章,触手温润,是上好的和田玉雕成,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瑜字。
时候不早,楚小姐该回了。萧瑾瑜起身,寿宴上,我会派人暗中相助。
离开墨香斋,我脑中思绪万千。萧瑾瑜的突然同盟既是机遇也是风险。但眼下,我需要先应对寿宴这个难关。
回府后,我立刻开始筹备。周氏表面说让楚雨晴协助我,实则将所有难题都推给了我——拟定宾客名单、安排座位、准备菜式娱乐,样样都要我拿主意,却又处处设限。
大小姐,夫人说寿宴用红木桌椅,可库房说那些早就借给赵家了。管事嬷嬷一脸为难地来报。
用紫檀的那套,配上秋香色桌布。我早有准备,告诉夫人,紫檀显贵气,老太君最喜欢。
舞乐班子要价翻了一倍,说是曲目换了。又一个难题抛来。
我冷笑——这定是周氏做的手脚。前世寿宴上,楚雨晴安排了一支艳舞,虽博眼球却有失体统,惹得老太君不悦。
去请城南的雅乐班,他们擅长古琴伴鹤舞,正合老太君喜好。我从匣中取出一张名帖,拿我的帖子去,价钱按市价加一成,但要他们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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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如此类的刁难每日不断,我一一化解。表面顺从周氏的安排,实则暗中调换。菜单上保留周氏定的油腻大菜,但增加了几道老太君喜爱的清淡小食;座位安排看似按周氏意思,实则将几位与老太君交好的老夫人调到了主桌附近。
最关键的舞乐环节,我准备了两套方案——明面上按周氏要求安排那支价高质次的霓裳羽衣舞,暗地里却重金请了退隐多年的琵琶名家薛夫人出山,准备在关键时刻惊艳全场。
寿宴前夜,我检查最后细节时,青柳匆匆跑来:小姐,不好了!夫人突然说要换寿宴的账房先生,用了她娘家的周管事!
我手中针线一顿——这是要在账目上做文章!寿宴花费巨大,若账目有问题,我这个主持者首当其责。
去把王账房请来,就说我有账要问。我沉声吩咐。
王账房是府中老人,曾受我生母恩惠。他悄悄告诉我,周管事已暗中做了两本账,一本虚增花费,准备在寿宴上当众发难,让我下不来台。
大小姐放心,老奴已抄录了真实账目。王账房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册子,周管事贪墨的证据都在这里。
我握紧小册子,心中已有计较。周氏想让我当众出丑,我便让她自食恶果!
寿宴当日,宁远侯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我穿了一身正红色绣金凤衣裙,既不过分华丽又不失嫡女气度。楚雨晴则一身粉紫,满头珠翠,活像个行走的首饰架。
姐姐今天真漂亮。楚雨晴亲热地挽住我,眼中却闪着嫉恨的光,听说姐姐准备了特别的节目可别让老太君失望啊。
我微笑不语,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好戏还在后头。
寿宴开始,我搀扶老太君入席,细心为她布菜。老太君慈爱地拉着我的手:清丫头长大了,懂事多了。
周氏在一旁强颜欢笑。当宾客到齐,该上主菜时,她忽然提高声音:清歌啊,这寿宴花费不小吧听说光是那支霓裳舞就花了五百两
厅中顿时一静。五百两足够寻常百姓家过十年,这明显是在暗示我挥霍无度。
我不慌不忙地起身:继母说笑了,霓裳舞只要两百两。这是账目,请过目。
周氏没想到我早有准备,脸色微变:是吗可周管事说...
说到周管事,我打断她,从袖中取出王账房给的小册子,女儿发现了一些蹊跷。比如这五百两的差距,还有库房里莫名消失的十匹云锦...
周氏脸色大变,正要阻止我继续说下去,忽然那支霓裳舞的领舞冲了出来,跪地哭诉:侯爷明鉴!楚大小姐只给了我们一百两,还克扣了我们的衣裳钱!
满座哗然。周氏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正要开口,我却笑了:这位姑娘认错人了吧我从未雇佣过你们。我请的是薛夫人的琵琶雅乐。
随着我的击掌,屏风后转出一位素衣妇人,怀抱琵琶,轻拨弦音,如清泉流淌。宾客们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高雅艺术吸引,连老太君也露出惊喜之色。
至于这支霓裳舞,我看向那领舞,若我没记错,是继母的陪嫁嬷嬷私下雇佣的。钱嘛,自然是从府中账上支取的,只是不知进了谁的腰包
周氏猛地站起:你胡说什么!
我不语,只是将目光转向王账房。老账房立刻上前,将证据一一呈上。宾客们窃窃私语,看向周氏的眼神已带上了鄙夷。
父亲面色铁青,碍于宾客在场不便发作,只是冷冷扫了周氏一眼,随即对我点头示意。我知道,这一局我赢了。
寿宴后半程,周氏母女如坐针毡,而我则从容应对各方宾客,展现出侯府嫡女应有的风范。更让我欣喜的是,在屏风一侧,我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萧瑾瑜竟亲自来了,虽然只是短暂露面便离去,但我知道他在暗中关注着一切。
寿宴结束,送走宾客后,父亲罕见地将我叫到书房。
清歌,今日你表现很好。父亲沉吟道,为父平日对你关心不够,没想到你已如此懂事明理。
我低头掩饰眼中的湿润:女儿只是尽本分。
从明日起,你跟着学学管家吧。父亲的话让我心头一跳,周氏身子弱,你该为她分忧了。
我明白,这是父亲开始重视我的信号。有了管家的权力,我调查周氏和赵家的勾结将更加方便。
女儿遵命。我恭敬应下。
离开书房,在回廊转角处,楚雨晴拦住了我。她已换下华服,一张小脸气得通红:姐姐今日好威风啊!可别高兴得太早!
我平静地看着她:妹妹这是何意
你以为赢了这一局就了不起了楚雨晴逼近一步,眼中闪着恶毒的光,赵明辰根本看不上你!他接近你只是为了...
为了侯府的产业我轻笑,还是为了帮二皇子筹措军资
楚雨晴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你...你胡说什么!
妹妹还是小心些好。我凑近她耳边,轻声道,有些游戏,玩不好会要人命的。
说完,我转身离去,留下楚雨晴呆立原地。我知道她会立刻向周氏报告,但这正是我想要的——让她们慌乱,才会露出更多破绽。
回到院中,我让青柳备水沐浴。温热的水流洗去一身疲惫,我靠在桶沿,思索下一步计划。
今日虽小胜一局,但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萧瑾瑜的情报、赵家的阴谋、二皇子的政变,桩桩件件都需小心应对。
窗外月光如水,我取出那枚小小的玉印,在掌心摩挲。不知为何,想到萧瑾瑜那双深邃如潭的眼睛,我的心跳竟有些加速。
小姐,水凉了,要添些热的吗青柳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不必了。我起身擦干身子,换上寝衣,明日早些叫我,我要去给老太君请安。
躺在床上,我回想今日种种。寿宴上的反击、父亲的认可、楚雨晴的惊慌,还有...那道一闪而过的玄色身影。
这一世,我不会再任人宰割。而那些伤害过我的人,一个都别想逃。
第四章
山雨欲来
清晨的露珠还未散去,我已换上一身粗布衣裳,将头发挽成普通农家女子的样式。
小姐,您真要亲自去田庄青柳忧心忡忡地帮我系紧包袱,让下人去查不就是了
我摇头,将一柄短匕首藏入靴筒:账目可以作假,田地里的庄稼却骗不了人。城南那几处庄子账上说是年年丰收,交上来的粮食却连一半都不到。其中必有蹊跷。
自从父亲允我参与管家,我便着手彻查侯府各处产业。周氏虽表面配合,暗地里却处处设阻。前几日我派去城南庄子查账的管事竟被打断了腿抬回来,说是遇了山贼。
可那庄子离城三十里,路上不太平...青柳还要再劝。
我拍拍她的手:我自有准备。你留在府里,若有人问起,就说我染了风寒在休息。
从后门溜出侯府,我雇了辆不起眼的驴车,向南而行。初夏的田野一片葱茏,本该令人心旷神怡,我却注意到沿途不少田地荒芜,与账册上记录的悉数耕种大相径庭。
晌午时分,车子在一处山坡停下。车夫指着前方:姑娘,前面就是宁远侯府的庄子了。小人不便靠近,就在这等您
不必,你回去吧。我付了车钱,独自向庄子走去。
庄子比我想象的还要破败。围墙坍塌了几处,田里的庄稼稀稀拉拉,几个面黄肌瘦的农夫正在劳作。见我走近,他们警惕地直起腰。
这位姑娘找谁一个老汉问道。
我拿出侯府对牌:奉侯爷之命来查看庄务。庄头何在
农夫们面面相觑,那老汉压低声音:姑娘快走吧,这里不太平。前几日侯府来人,就被...
就被怎么了一个粗犷的声音打断了他。从庄子里走出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身后跟着几个打手模样的人。
小人参见大小姐。壮汉嘴上恭敬,眼中却闪着凶光,小的是庄头刘大。庄上简陋,恐污了大小姐的眼,不如回城再说
我冷笑:刘庄头好大的胆子,见了我连礼都不行全
刘大脸色一变,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强硬。他勉强行了个礼:大小姐恕罪。实在是庄上近日闹贼,怕惊了您。
既如此,我更该看看了。我不等他反应,径直向庄内走去,带我去粮仓。
粮仓门一开,霉味扑面而来。里面空空荡荡,只有角落堆着几袋粮食,与账册上记录的储粮千石相差甚远。
刘庄头,解释一下我指着那些发霉的粮食。
刘大眼珠一转:回大小姐,去年收成不好,加上山贼抢劫...
是吗我走到粮仓后墙,用脚拨开地上的稻草,露出一个暗门,那这是什么
刘大脸色大变。我掀开暗门,里面竟是一条地道,隐约可见通向山后。
走私的暗道我转身逼视刘大,用侯府的庄子做掩护,你好大的胆子!
刘大突然狞笑起来:大小姐既然发现了,就别怪小人不客气了。他一挥手,几个打手围了上来,这荒郊野外,大小姐若有个三长两短,想必侯爷也查不出什么。
我后退几步,手摸向靴中的匕首。就在此时,庄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山贼来了!有人大喊。
刘大一愣:放屁!今天没有安...他猛然住口,但已经晚了。
我冷笑:安排好的山贼刘庄头,你的同伙来得不巧啊。
庄外确实来了一队人马,却不是刘大期待的山贼,而是一队官兵。更令我惊讶的是,为首之人竟是萧瑾瑜!
楚小姐怎会在此萧瑾瑜飞身下马,一脸意外。
我迅速反应过来:我来查庄务,不想这庄头竟要加害于我。
萧瑾瑜眼神一冷,挥手示意手下拿下刘大等人。那庄头还想反抗,被萧瑾瑜一剑刺穿肩膀,哀嚎着倒地。
世子好剑法。我真心赞叹。
萧瑾瑜收剑入鞘:楚小姐受惊了。我奉皇命巡查这一带的走私活动,不想遇到小姐。
我知道他话中有话,便配合着演戏:多亏世子及时赶到。
萧瑾瑜命人将刘大一干人等押走,又派兵去查那条暗道。待众人散开,他才低声道:楚小姐胆子不小,独自来查这种事。
世子不也'恰好'路过我反问。
萧瑾瑜唇角微扬:我收到消息,这庄子是二皇子走私军械的中转站,特地来查。没想到楚小姐先了一步。
正说着,天空突然电闪雷鸣,转眼间大雨倾盆。
下山的路被泥石堵了,我们得找个地方避雨。萧瑾瑜看了看天色,指向山腰一处小屋,去那里。
小屋是猎户所建,简陋但干燥。萧瑾瑜生起火,我则拧干衣裙上的水。两人隔火而坐,一时无言。
楚小姐为何亲自来查庄子最终还是萧瑾瑜打破沉默。
我如实相告侯府账目的异常,以及管事被打的事。萧瑾瑜听完,从怀中取出一份名单递给我:看看可有熟悉的名字。
名单上记录着与二皇子走私案有关的人员,我一眼就看到了赵明辰父亲和继母周氏弟弟的名字。
果然如此。我将名单还给他,他们利用侯府的产业做掩护,一旦事发,黑锅却要我父亲来背。
萧瑾瑜点头:二皇子一派正在筹措军资,准备秋猎之变。赵家是重要金主,而你父亲的侯府产业是他们看中的肥肉。
我心头一震:所以他们才急于促成我与赵明辰的婚事
正是。婚后赵家便可名正言顺插手侯府产业。萧瑾瑜添了根柴火,楚小姐,我们合作吧。
火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我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或许是我这一世最大的机缘。
好。我伸出手,但我有个条件——我要赵家和周氏母女付出代价。
萧瑾瑜握住我的手,掌心温暖而有力:一言为定。
雨停时已是黄昏。萧瑾瑜坚持送我回城,一路上他教我一些基本的防身之术和情报收集技巧。
楚小姐聪慧,这些一学就会。他语气中带着赞赏,但下次调查,请先知会我一声。
我心头微暖:世子是在担心我
萧瑾瑜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合作伙伴若出事,会影响计划。
回到侯府已是深夜。我悄悄溜回院子,却发现青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小姐!侯爷突然病倒了!她一见到我就扑上来,太医说是风寒,可夫人亲自熬的药,侯爷喝了反而更重了!
我心头一紧——前世父亲就是在这场风寒后身体每况愈下,最终在秋猎之变前去世,导致侯府无人主事,任人宰割。
药渣还在吗我急问。
青柳点头,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包:我偷偷留了一些。
我仔细检查药渣,发现其中混着几粒黑色的小果子,气味微辛。前世母亲病重时,药里也有这种东西!
去请王太医,就说我身子不适。我吩咐青柳,别让周氏的人知道。
王太医是母亲旧交,深夜被请来本有些不悦,但一看那药渣,立刻变了脸色:这黑果名叫'阎罗笑',少量可致人虚弱,长期服用则必死无疑。大小姐从何处得来
我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又求他开一剂解毒的方子。送走王太医后,我亲自去厨房煎药,又让青柳盯着父亲的饮食,任何周氏经手的东西一律不用。
三日后,父亲病情稳定下来。周氏表面欣喜,眼中却难掩失望。我冷眼旁观,更加确信是她下的毒。
清歌,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父亲靠在床头,虚弱地说,为父错看你了,你比你继母细心得多。
我心中酸楚:父亲安心养病,府中事务女儿会多留心。
就在此时,楚雨晴突然闯了进来,一脸幸灾乐祸:姐姐,外面可都在传你的闲话呢!说你前几日偷偷出府,与男子私会!
我心头一跳——难道有人看到我与萧瑾瑜在一起
胡说什么!父亲怒斥,清歌一直在照顾我!
楚雨晴不依不饶:可赵家来人说,亲眼看见姐姐从南郊回来,与一男子共乘一骑!现在满京城都在议论呢!
我立刻明白这是周氏母女的又一计谋。她们不知从何处得知我去了庄子,便借机造谣。
父亲明鉴。我不慌不忙地说,女儿确实出府去了城南庄子查账,还发现了庄头刘大走私的罪证。至于男子...我故意顿了顿,那是镇北王世子萧瑾瑜,他奉皇命查案,恰好救下了被刘大袭击的女儿。
父亲大惊:什么刘大竟敢袭击你
刘大已被世子拿下,供出了背后的主使。我意味深长地看了楚雨晴一眼,女儿本想查清再禀告父亲,不想妹妹倒先关心起姐姐的'私会'来了。
楚雨晴脸色煞白,显然没想到会牵扯出萧瑾瑜和皇命。
至于赵家...我冷笑,他们如何知道女儿与谁同行莫非派人跟踪侯府嫡女还是说,与那走私案有什么关联
父亲面色阴沉下来:赵家近来确实行为古怪。他看向楚雨晴,你与赵明辰走得太近,为父一直睁只眼闭只眼,如今看来得重新考虑了。
楚雨晴又惊又怒,却无言以对,只得悻悻退下。
当晚,我收到萧瑾瑜派人送来的信笺,上面只有寥寥数字:谣言已止,刘大供出周氏弟,勿忧。
我将信笺焚毁,心中涌起一丝暖意。萧瑾瑜行事果然雷厉风行,这么快就撬开了刘大的嘴。
次日,城中果然无人再传我的谣言,反而有消息说赵家与走私案有牵连,赵明辰被禁足在家。更令我惊喜的是,萧瑾瑜竟亲自登门,向父亲说明当日情形,还称赞我胆识过人,协助破获要案。
父亲面上有光,对我的态度更加亲近。而周氏母女则如坐针毡,看我的眼神中藏着淬了毒的恨意。
我知道,这场暗斗才刚刚开始。但如今我已不是孤军奋战,有了萧瑾瑜这个强大的盟友,还有父亲的信任,胜算大了许多。
窗外,初夏的风带着花香拂过。我握紧袖中的小匕首,那是萧瑾瑜送我防身用的,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瑜字。
第五章
春猎惊变
小姐,您真要穿这身去春猎青柳抖开我指定的骑装,一脸诧异。
那是一套湖蓝色的猎装,剪裁利落,没有过多装饰,只在袖口和领口绣着银色的藤蔓花纹。
太素净了吧二小姐可是专门做了身大红金线的,说是要艳压全场呢。青柳嘟囔着。
我对着铜镜将长发高高束起:猎场不是宴席,实用比华美重要。更重要的是,这颜色与萧瑾瑜常穿的靛蓝色相近却不相同,既不会引人联想,又能...
我摇摇头,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自从那日山间避雨后,我与萧瑾瑜的联系更加紧密。他不仅教我防身之术,还指点我如何收集情报、分析朝局。我们的关系,早已超越了单纯的盟友。
弓箭备好了吗我问。
青柳捧出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按您吩咐,用的大公子生前那套。
我轻抚匣子,心中一痛。兄长楚清远生前是神射手,却在三年前一场意外中坠马身亡。如今想来,那恐怕也是周氏母女的杰作。
小姐...青柳欲言又止,您最近变了好多。
我系上箭囊:人总会变的。
春猎是皇室每年的大事,王公贵族齐聚京城西郊的皇家猎场。前世这日,我因偶感风寒未能参加,错过了改变命运的机会——六皇子在猎场坠马重伤,而当时若能及时施救,或能获得皇室青睐。
猎场上彩旗招展,各府帐幔如云。父亲因身体未愈没有前来,由我代表侯府出席。刚安顿好,楚雨晴就带着几个闺秀路过我的帐篷。
姐姐怎么一个人赵公子没来邀你同游吗她故作惊讶,啊,我忘了,赵公子被禁足了。她掩嘴轻笑,身边的姑娘们也跟着笑起来。
我慢条斯理地擦拭兄长的弓箭:妹妹消息不灵通啊,赵明辰今早刚被解除禁足,听说第一时间就去见了...对了,妹妹昨日去上香,可还顺利
楚雨晴脸色骤变——她昨日分明是偷偷去见了赵明辰。
你...你胡说什么!她气急败坏地带着人走了。
我冷笑。自从接管部分府务,我在府中安插了不少眼线,楚雨晴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号角声响起,春猎正式开始。我骑马缓行,目光扫视全场。皇室帐幔位于高处,几位皇子正在那里谈笑。其中六皇子年纪最小,才十四岁,正兴奋地指着场中的马匹。
忽然,我在人群中看到了萧瑾瑜。他一身墨蓝色劲装,正与几位将领模样的人交谈。似是感应到我的目光,他抬头望来,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我假装没看见,策马向猎场边缘行去。按前世听闻,六皇子会在午时左右独自骑一匹新得的烈马,结果马惊坠崖。我要做的,就是提前埋伏在崖边。
我在一处隐蔽的高地停下,这里视野开阔,能看到崖边的情况,又不会太引人注目。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六皇子果然独自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向崖边奔来,那马明显已经受惊,不受控制地狂奔。六皇子死死抱住马颈,小脸煞白。
我立刻策马冲下山坡,同时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特制的箭——箭头包着软布,浸了麻醉药汁。这是萧瑾瑜教我的法子,专门对付惊马。
殿下低头!我大喊一声,张弓搭箭。
六皇子闻声抬头,惊恐地看着我。千钧一发之际,他伏下身去。我的箭离弦而出,正中马颈。马儿嘶鸣一声,速度稍缓,但仍在狂奔。
我咬牙又射出一箭,这次命中马腿。马儿终于踉跄着减速,在离悬崖不到十丈处停了下来。六皇子被甩下马背,我飞身下马冲过去,刚好接住他翻滚的身体。
殿下没事吧我急问。
六皇子惊魂未定,但没受重伤:多...多谢小姐相救。
这时大批侍卫赶到,将我们团团围住。六皇子被扶上担架,我则被请到了皇室大帐。
你就是宁远侯的嫡女皇帝威严的目光审视着我,老六说是你救了他
我伏地行礼:臣女只是侥幸。
你的箭法不错。皇帝忽然说,那两箭时机精准,救了朕的儿子一命。
我心头一跳——皇帝怎知我射了两箭除非...
陛下过奖。我悄悄抬眼,果然看到萧瑾瑜站在皇帝身侧,对我使了个眼色。
赏宁远侯嫡女黄金百两,御赐'慧敏'封号。皇帝金口一开,我连忙叩谢。
退出大帐后,萧瑾瑜恰好与我同行一段。
世子早就知道六皇子会出事我低声问。
萧瑾瑜目视前方:二皇子一派想除掉六皇子,我收到风声却无确证。今早见你往崖边去,便猜到你也知道了。
所以是你告诉陛下我射了两箭
陛下最恨欺瞒。萧瑾瑜唇角微扬,楚小姐今日立了大功。
我正想说什么,忽然看到赵明辰站在不远处,正阴鸷地盯着我们。见我发现,他立刻换上笑脸走过来。
清歌妹妹受惊了。他故作关切,多亏你救了六殿下,否则...
否则什么我冷声打断,否则赵公子与二皇子的计划就成功了
赵明辰脸色大变:你...你胡说什么!
萧瑾瑜上前一步,挡在我前面:赵公子,陛下正命我调查今日惊马一事,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赵明辰额头冒出冷汗,支吾几句就匆匆离去。我看着他狼狈的背影,心中冷笑。
楚小姐今后要更加小心。萧瑾瑜低声道,你今日锋芒太露,二皇子一派必会记恨。
我点头:多谢世子提醒。
回府后,我受封慧敏的消息已传开。父亲大喜,破例在正厅设宴为我庆贺。周氏母女强颜欢笑,席间楚雨晴几次想插话,都被父亲无视。
宴后,老太君派人叫我过去。老人家拉着我的手,从妆奁底层取出一支古朴的玉簪。
这是楚家传给嫡长媳的信物,我瞧着你比你母亲更适合它。老太君将玉簪插入我发间,今日之事,你做得好。楚家需要你这样有胆识的女儿。
我眼眶发热。前世直到死,我都没能得到老太君这样的认可。
从老太君处出来,天色已晚。我独自在花园散步,消化这一日的种种。忽然,假山后转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世子我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萧瑾瑜,你怎么...
来看看我的学生今日表现如何。他难得地开了个玩笑,随即正色道,有要事相告。
我们走到一处隐蔽的凉亭。萧瑾瑜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赵家狗急跳墙,准备在你及笄礼上设计于你。
我展开信笺,是赵明辰写给楚雨晴的密信,详细计划如何在我的及笄礼上当众污我清白,逼我嫁入赵家。
无耻!我将信捏成一团。
及笄礼还有十日,足够我们准备。萧瑾瑜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楚小姐可愿与我演一出戏
什么戏
请君入瓮。月光下,萧瑾瑜的侧脸如刀刻般分明,我要让赵家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取灭亡。
我心跳加速,不只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对决,更因为眼前这个与我并肩作战的男人。
好。我听见自己说,但我要加一个条件。
请讲。
我要楚雨晴亲口承认她与赵明辰的奸情,以及...害死我母亲的罪行。
萧瑾瑜深深看了我一眼:如你所愿。
夜风吹过,带着淡淡的花香。我们并肩而立,影子在地上交叠,宛如一体。
第六章
及笄惊变
及笄礼前夜,我独自在房中检查明日要穿的礼服。这套衣裙看似寻常,实则暗藏玄机——布料经过防火处理,袖中缝有暗袋,可藏小巧的匕首和药粉。
小姐,都安排妥当了。青柳悄声进来,王嬷嬷答应明日按我们说的做,老太君那边也通了气。
我点点头,继续检查明日要用的首饰。及笄礼是女子成年的大礼,前世我满心欢喜地准备,却被楚雨晴设计当众出丑,成了全京城的笑柄。这一世,我要让那些想害我的人自食恶果。
赵家那边有什么动静
青柳压低声音:赵夫人今日悄悄见了夫人,送了个锦盒。小翠说听到她们提到'熏香'二字。
我冷笑——前世她们就是在及笄礼用的熏香中下了迷药,让我神志不清,当众失态。
把我们准备的熏香换上,记住我教你的法子。
青柳点头退下。我走到窗前,望着院中的海棠树。明日之后,一切将不同。我摸了摸发间的玉簪——老太君给的传家宝,象征嫡女的身份与责任。
及笄礼当日,侯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我按礼制穿着素色中衣,跪坐在正厅中央。父亲和老太君端坐上位,周氏站在父亲身侧,脸上挂着假笑。
礼乐响起,赞者开始吟诵祝词。我垂眸静听,余光却扫视全场——赵夫人坐在女眷首位,不时与周氏交换眼色;楚雨晴站在一旁,手中紧握一方丝帕;宾客中,我看到了萧瑾瑜挺拔的身影,他今日穿了一身玄色锦袍,气度不凡。
一加梳篦,警醒自律。赞者唱道,周氏上前为我梳头。她动作看似轻柔,实则暗中用力,扯得我头皮生疼。
我咬牙忍耐,直到梳毕,才悄悄活动了下发麻的双腿。
二加钗冠,明德知礼。这次是老太君为我戴上发钗。老人家温暖的手轻轻按了按我的肩膀,无声地传递着支持。
仪式进行到一半,忽然一个丫鬟匆匆进来,手中捧着的灯油不小心打翻,正好泼在我的裙摆上。
奴婢该死!丫鬟跪地磕头,眼中却闪着狡黠的光——这是楚雨晴的贴身丫鬟小桃。
满座哗然,所有人都等着看我惊慌失措的样子。我却安然不动,只是轻轻拂了拂裙摆:无妨,起来吧。
那灯油在裙上流淌,却没有如预期般烧起来。宾客们窃窃私语,不明白为何灯油不燃。
这是怎么回事赵夫人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言,赶紧掩口。
我缓缓起身,面向众人:诸位见谅,我这衣裙是用特殊布料所制,防火防污。因为...我目光扫过周氏和楚雨晴,我早知道会有人'失手'。
厅中一片寂静。楚雨晴脸色煞白,手指绞紧了帕子。
三加礼服,成年立事。我朗声道,自己接过最后的礼服披上,今日是清歌及笄之礼,也是我向诸位展示真正楚家嫡女风范之时。
随着我的击掌,王嬷嬷带着几个仆妇押着小桃进来:侯爷明鉴,这丫头招认是受人指使,要在大小姐及笄礼上纵火行凶!
胡说!楚雨晴尖叫,小桃绝不会做这种事!
小桃瑟瑟发抖:是...是二小姐让我这么做的...她说只要大小姐出丑,赵公子就会...
闭嘴!赵夫人猛地站起,却被萧瑾瑜拦住。
赵夫人何必着急萧瑾瑜声音不大,却让全场静了下来,莫非此事与赵家有关
父亲脸色铁青:清歌,这是怎么回事
我取出那封密信:父亲请看,这是赵明辰与楚雨晴密谋害我的证据。他们计划今日毁我清白,逼我嫁入赵家,好控制侯府产业为二皇子谋反筹措军资。
荒谬!赵夫人厉喝,楚大小姐血口喷人!我赵家忠心耿耿...
忠心萧瑾瑜冷笑一声,挥手示意手下带上一人,认识他吗赵夫人的陪嫁护卫,昨日在城外汇了五百两银子给一个叫黑虎的山贼头子,买的是什么不妨自己说说。
那护卫面如土色,跪地磕头:夫人饶命!小人只是奉命行事,那钱是买...买楚大小姐性命的...
满座哗然。赵夫人踉跄后退,撞翻了茶几。
就在这时,楚雨晴突然冲上来想抢我手中的信:贱人!你凭什么抢我的明辰哥哥!
这一举动等于当众承认了与赵明辰的私情。父亲怒不可遏,命人将楚雨晴拉下去。
侯爷!这是误会!周氏跪地哭求,雨晴年纪小不懂事...
年纪小我冷声打断,那三年前在我母亲药中下毒时,她也不懂事吗
周氏如遭雷击,瘫坐在地:你...你胡说什么...
王太医已确认,母亲是被人长期下毒致死。我逼视周氏,而父亲前些日子的'风寒',也是同样的毒。继母,你还有何话说
周氏面无人色,突然指向赵夫人:是她!都是她指使的!她说只要楚清歌死了,雨晴就能当上嫡女,嫁入赵家...
赵夫人厉声打断:疯妇!血口喷人!
正闹得不可开交,忽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一队禁军闯入,为首的将领高声道:奉圣谕,赵氏勾结二皇子谋反,即刻收押查办!赵明辰已招供,请宁远侯协助调查!
赵夫人当场昏厥。周氏则爬向父亲脚边:侯爷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父亲一脚踢开她,脸色阴沉如水:贱人!毒杀主母,谋害亲夫,还有脸求饶他转向禁军将领,大人明鉴,我楚慎与此事毫无关联,愿全力配合调查。
混乱中,萧瑾瑜走到我身边,低声道:计划很顺利。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心跳加速:多谢世子相助。
还没结束。他轻轻握了握我的手,二皇子得知赵家事发,可能会提前行动。这几日你要格外小心。
及笄礼以一场闹剧收场。赵家众人被收押,周氏和楚雨晴也被软禁在侯府偏院,等待发落。父亲一夜之间像老了十岁,独自在书房坐了一整夜。
而我,则站在庭院中,望着满天星斗。这一世,我终于扭转了命运。母亲的大仇得报,周氏母女自食恶果,赵家也难逃法网。
小姐,萧世子派人送来了这个。青柳捧来一个锦盒。
盒中是一支精美的金步摇,簪头雕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下有小小纸条:及笄之喜,愿尔如凤,翱翔九天。
我将步摇轻轻插入发髻,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一世,我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弱女子,而萧瑾瑜,也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中人。
第七章
逼婚危机
赵家倒台的消息如野火般传遍京城,接连三日,不断有官员被禁军带走。朝堂上人心惶惶,街巷中流言四起。
小姐,老爷请您立刻去书房。青柳匆匆进来,脸色凝重,宫里来人了。
我放下手中的账本,整理了一下衣裙。自从及笄礼上揭露赵家和周氏的阴谋后,父亲对我越发倚重,府中大小事务几乎都交给我处理。
书房内,父亲正与一位宦官模样的人低声交谈。见我进来,那宦官上下打量了我几眼,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清歌,这位是李公公。父亲语气僵硬,陛下...陛下有意为你赐婚。
我心头一跳:赐婚
李公公尖声道:楚大小姐好福气啊!赵家虽然犯了事,但赵明辰那孩子陛下怜惜,特许他继承爵位。陛下说了,只要你嫁过去,既往不咎,还能保住两家体面。
我手指掐入掌心,强忍怒意——好一个既往不咎!赵家谋反大罪,皇帝怎会轻易放过除非...这是二皇子一派的反扑!
父亲...我看向楚慎。
父亲面色阴沉:李公公,小女刚及笄,且赵家如今...这门亲事恐怕...
侯爷慎言!李公公打断道,这可是圣意!莫非宁远侯府也要学赵家抗旨不尊
我心头雪亮——这根本不是皇帝的意思,而是二皇子借皇帝之名施压。若我拒婚,便是抗旨;若应下,则落入虎口。
臣女斗胆,我福身一礼,不知可有圣旨
李公公脸色一僵:陛下口谕...
那就是没有圣旨了。我微微一笑,如此大事,若无圣旨为凭,万一有人假传圣意...
大胆!李公公厉喝,楚大小姐这是质疑杂家
不敢。我不卑不亢,只是赵家谋反证据确凿,陛下圣明,怎会让我嫁入反贼之家除非...
我故意顿了顿,李公公果然追问: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想借联姻之名,控制我侯府产业,为不可告人之事筹措资金。我直视李公公的眼睛,公公说,这样的人,该当何罪
李公公脸色大变,匆匆起身:侯爷好家教!杂家这就回宫复命!说完便拂袖而去。
书房内一时寂静。父亲长叹一声:清歌,你闯祸了。那李公公是二皇子的人...
父亲明鉴,这分明是二皇子狗急跳墙。我低声道,赵家倒了,他们急需新的财源。若我嫁过去,侯府产业便成了谋反的军费。
父亲揉了揉太阳穴:为父何尝不知但二皇子势大,陛下又病重...我们该如何应对
我正欲回答,忽然管家慌慌张张跑来:侯爷!镇北王世子求见!说有要事相商!
父亲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还是点头让请。不多时,萧瑾瑜大步走入,一身戎装,腰间佩剑,显然刚从军营赶来。
侯爷。萧瑾瑜拱手一礼,随即看向我,楚小姐。
我心跳漏了一拍——他从未在父亲面前如此正式地称呼我。
世子突然造访,有何要事父亲问道。
萧瑾瑜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家父手书,请侯爷过目。
父亲展开信笺,越看脸色越惊:这...这是真的
萧瑾瑜点头:二皇子假传圣旨已非首次。家父已联合几位老臣上奏,请陛下明察。在此之前,请侯爷务必保护好楚小姐。
可若陛下真的下旨...
所以家父提议,不如先为楚小姐定下亲事。萧瑾瑜语气平静,却在我心中掀起惊涛,家父愿为我求娶楚小姐,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我手中茶盏差点跌落,急忙稳住心神。父亲也震惊不已:世子要求娶清歌
正是。萧瑾瑜目光坚定,我与楚小姐志趣相投,门当户对。若侯爷应允,家父即刻上奏请旨,绝了二皇子的念头。
父亲沉吟良久,目光在我和萧瑾瑜之间来回扫视:清歌,你意下如何
我耳根发烫,低头轻声道:女儿...女儿听凭父亲做主。
既如此...父亲刚要开口,书房门突然被撞开,楚雨晴披头散发冲了进来。
父亲!你不能答应!她尖叫道,姐姐早就与萧世子私通!他们...
放肆!父亲怒喝,谁放你出来的
楚雨晴不管不顾,指着我:她与萧世子私下往来已久,及笄礼上那封信就是他们合伙伪造的!赵公子是无辜的!
我冷眼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她衣衫凌乱,眼神狂乱,显然已经走投无路,孤注一掷。
楚二小姐。萧瑾瑜声音冰冷,你口中的'赵公子'已招供与你合谋害楚大小姐的事实。至于我与楚小姐...他转向父亲,侯爷明鉴,我与楚小姐清清白白,只是志趣相投,早有求娶之意。
楚雨晴还要再闹,父亲已命人将她拖出去。回身时,他看起来又老了几岁:世子,此事关系重大,容我考虑几日。
萧瑾瑜拱手:应当的。不过时间紧迫,二皇子随时可能再施压。
送走萧瑾瑜后,父亲将我单独留下:清歌,你老实告诉为父,你与萧世子...
女儿与萧世子确实有过几次交往。我坦然道,他教我防身之术,我助他查赵家罪证。但绝无越礼之处。
父亲长叹:萧家门第高贵,世子又是个有能为的,这门亲事本是求之不得。只是眼下朝局动荡...
女儿明白。我轻声道,父亲不必立刻决定。
夜深人静,我独自在院中沉思。忽然,一片树叶飘落肩头,我警觉地回头,看到墙头一道黑影轻轻落地——竟是萧瑾瑜!
世子!我压低声音,你怎么...
嘘。他示意我噤声,拉着我躲到假山后,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二皇子已得知我求娶之事,决定提前行动。三日后秋猎,他计划刺杀陛下,嫁祸太子。
我心头一震:世子要我做什么
保护好自己和家人。萧瑾瑜目光灼灼,我已安排人手在侯府周围。无论发生什么,不要轻易出门。
那你呢
我要随驾秋猎,揭穿二皇子的阴谋。他顿了顿,突然握住我的手,楚清歌,若我能活着回来,你可愿嫁我
月光下,他的眼睛如星辰般明亮。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世子这是...真心求娶,还是权宜之计
初见你时,是欣赏你的胆识。萧瑾瑜轻抚我的脸颊,后来是敬佩你的智慧。如今...他低头在我耳边轻语,如今是我心悦你,想与你共度余生。
我耳根发烫,却还是强自镇定:那世子可要平安归来,我...我等着你的聘礼。
萧瑾瑜低笑一声,突然在我唇上轻啄一下,未等我反应,便如一阵风般消失在夜色中。
我呆立原地,手指轻触唇瓣,那里还残留着他的温度。这一世,我不仅报了仇,还找到了真爱。但若萧瑾瑜在秋猎中有什么不测...
不,他一定会平安归来。我握紧拳头,暗自决定,而我,也要做好万全准备。
次日清晨,我刚起身,青柳就慌慌张张跑来:小姐!夫人和楚雨晴昨夜逃走了!
我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约莫子时。看守的婆子被人打晕,偏院的值钱物件都不见了。
我心中警铃大作——周氏母女逃走的时机太巧,就在萧瑾瑜告诉我二皇子将反之后。她们必定是去投奔二皇子了!
备马,我要去镇北王府。
然而我刚出院子,就被父亲拦住:清歌,从今日起,你不得出府。
父亲!周氏母女逃走,必会...
我知道。父亲面色凝重,正因如此,你更要留在府中。我已加强守卫,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我急道:可萧世子...
清歌!父亲罕见地严厉打断我,你与萧世子的事,为父不反对。但眼下朝局动荡,你必须保全自己,明白吗
看着父亲疲惫而担忧的眼神,我只好点头应下。回到房中,我立刻写了一封密信,让青柳想办法送到萧瑾瑜手中。
信刚送出,管家就来报:二皇子派人包围了侯府,说是保护我们免受叛军骚扰。
我知道,真正的风暴,即将来临。
第八章
月下誓约
侯府被围的第三天,京城方向隐约传来喊杀声。我站在阁楼上,望着远处升起的黑烟,心急如焚。
小姐,用些膳吧。青柳捧着食盒,忧心忡忡地看着我,您已经两天没好好吃东西了。
我摇摇头:外面可有消息
府门守卫更严了,连采买都不让出去。青柳压低声音,不过小厨房的张妈说,今早看到城东起了大火,像是兵械库方向。
我心头一紧——兵械库是萧瑾瑜负责的防务,若出事...
父亲呢
侯爷在书房,一直没出来。
我整理了一下衣裙,决定再去见父亲。刚走到书房外,就听见里面传来争执声。
侯爷!二皇子的人就在外面,我们别无选择!是管家的声音。
闭嘴!父亲厉喝,我楚慎再不济,也不会与乱臣贼子为伍!
我推门而入:父亲!
书房内,父亲面色铁青地站在窗前,管家跪在地上,一旁还站着几个面生的侍卫。
清歌,你怎么来了父亲快步走来,将我护在身后。
侯爷,时间不多了。一个侍卫上前一步,二皇子殿下说了,只要您答应将大小姐许配给赵公子,不仅既往不咎,还保您官升三级。
我冷笑:赵明辰不是下狱了吗
那侍卫得意道:赵公子已归顺二皇子,不日将官复原职。楚大小姐,识时务者为俊杰...
滚出去!父亲怒喝,告诉二皇子,我宁远侯府世代忠良,绝不会与反贼同流合污!
侍卫们悻悻离去,临走前恶狠狠地威胁:侯爷别后悔!天黑之前若不答复,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书房重归寂静。父亲瘫坐在椅上,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父亲...我轻唤一声,却不知如何安慰。
清歌,为父对不住你。父亲声音嘶哑,若非为父糊涂,引狼入室,你母亲不会死,侯府也不会落到这般境地...
我眼眶发热,握住父亲的手:不是父亲的错。周氏母女心肠歹毒,伪装得太好。
父亲摇摇头,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递给我:这是侯府暗卫的调令,只有嫡系血脉才能驱使。你拿着,若情况有变...带着你祖母从密道离开。
我震惊地看着手中的青铜令牌——前世直到死,我都不知道侯府还有暗卫!
父亲不走,女儿也不走。我将令牌推回去。
傻孩子。父亲苦笑,为父身为宁远侯,当与府邸共存亡。但你不同,你是楚家的希望...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我和父亲同时站起,只见窗外火光冲天。
不好!父亲拉着我冲出书房,叛军攻进来了!
府中一片混乱,仆人们四散奔逃。我们刚跑到后院,一队黑衣人就闯了进来,为首的赫然是周氏的弟弟周魁!
姐夫,别来无恙啊。周魁狞笑着逼近,二皇子有令,若你不肯归顺,就取你项上人头!
父亲将我护在身后:周魁!我待你不薄,你竟...
少废话!周魁拔刀指向我,把这丫头交出来,或许还能留你全尸!
我悄悄摸出袖中的匕首,正准备拼死一搏,忽然墙头传来一声厉喝:放肆!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剑光如虹,瞬间刺穿周魁的肩膀。周魁惨叫一声,踉跄后退。
侯爷恕罪,末将来迟了。来人转身,竟是萧瑾瑜的副将陈锋!
陈将军!我惊喜交加,萧世子他...
世子已平定叛乱,正护送陛下回宫。陈锋一边指挥士兵围剿叛军,一边回答,世子担心侯府安危,特派末将先行驰援。
父亲长舒一口气,身子晃了晃,我连忙扶住他。
侯爷受惊了。陈锋拱手道,叛军主力已被击溃,二皇子伏诛,赵明辰等人也已下狱。世子请侯爷和大小姐安心等候,不日将有圣旨到府。
我心头一块大石落地,却又担心起萧瑾瑜的安危:陈将军,世子可有受伤
陈锋笑了笑:大小姐放心,世子只受了些轻伤,已无大碍。
直到深夜,府中才恢复平静。周魁一干人等被押送大牢,父亲安排了加强的守卫,又派人去寻找逃走的老太君——动乱一开始,老人家就被暗卫护送到了安全之处。
我独自站在院中,望着天上的明月。短短几日,天翻地覆。二皇子叛乱被平定,赵家和周氏母女伏法,而我与萧瑾瑜...
在想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猛地转身,萧瑾瑜就站在月光下,一身戎装染血,脸上还有一道浅浅的伤痕,但眼睛依然明亮如星。
你...你的伤...我声音发颤,不自觉地伸手触碰他脸上的伤痕。
萧瑾瑜握住我的手:小伤而已。他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绢,陛下圣旨,为宁远侯府平反,恢复爵位俸禄,并...
并什么我心跳如鼓。
并赐婚于你我。萧瑾瑜眼中满是笑意,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我耳根发烫,却强装镇定:世子这是奉旨求婚
不。萧瑾瑜突然单膝跪地,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楚清歌,我心悦你,愿以镇北王府世子妃之位相聘,此生不负。你可愿嫁我
月光下,那枚玉佩莹润如水,上面刻着瑜清二字。
我眼眶湿润,接过玉佩:我愿意。
萧瑾瑜起身将我拥入怀中,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和松木香,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
这一世,我不会再放开你。我在他耳边轻声道。
萧瑾瑜微微一愣:这一世
我笑而不语,只是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的唇。
月光如水,将我们的影子融为一体,再不分彼此。
第九章
盛世花开
三个月后,镇北王府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开向宁远侯府,引得全城百姓围观。
听说聘礼就有一百二十八抬!全是稀世珍宝!
那算什么楚大小姐的嫁妆才叫惊人,宁远侯府半副家当都陪嫁过去了!
啧啧,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我坐在妆台前,听着外面隐约的议论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镜中的新娘凤冠霞帔,眉目如画,哪还有前世那个凄惨死去的楚清歌的影子
小姐...不,世子妃今天真美。青柳红着眼眶为我戴上最后一支金钗,老太君说,这是她见过最隆重的婚礼了。
我轻抚发间的玉簪——那是母亲留下的遗物,也是楚家嫡女的象征。前世它被楚雨晴夺走,这一世,我终于堂堂正正地戴着它出嫁。
赵家和周氏母女...如何了我低声问。
青柳小声道:赵家满门抄斩,周氏流放边疆,听说在路上就...至于楚雨晴...她顿了顿,被发配为官婢,前日传来消息,她试图勾引主家公子,被主母发现,打了一顿赶出去,现在沦落街头...
我沉默片刻。前世害我之人,如今都得到了报应。按理说我该高兴,心中却只有淡淡的怅惘。
不提他们了。我站起身,吉时到了。
喜乐声中,父亲亲自搀扶我出阁。短短数月,他头发已白了大半,但精神却比从前好了许多。
清歌...父亲声音哽咽,为父对不住你母亲,也对不住你...
父亲。我握紧他的手,女儿从未怪过您。
父亲点点头,将我的手交到萧瑾瑜手中:世子,我就把清歌交给你了。
萧瑾瑜郑重行礼: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定当珍之爱之,此生不负。
红盖头下,我看到萧瑾瑜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住我的手,温暖而有力。我知道,这一握,便是一生。
婚礼过后,我和萧瑾瑜住在镇北王府的清风苑。他每日上朝辅佐新太子——曾经的六皇子处理朝政,我则打理府务,偶尔协助他分析情报,出谋划策。
回门那日,父亲将侯府大半产业的地契交给我:为父老了,这些迟早是你的。如今你嫁入王府,更需要体己钱傍身。
我推辞不过,只得收下。临别时,老太君拉着我的手说:清丫头,你母亲在天之灵,定会为你骄傲。
马车上,我靠在萧瑾瑜肩头,眼泪无声滑落。他什么也没问,只是轻轻搂住我,吻去我眼角的泪滴。
时光如水,转眼三年过去。这日清晨,我正在院中赏花,忽听身后熟悉的脚步声。
夫人好雅兴。萧瑾瑜从背后环住我,下巴抵在我发顶,告诉你个好消息,六殿下...不,太子殿下要大婚了,点名要你帮忙操办。
我转身笑问:哪家的千金这么有福气
林太傅的孙女,听说是个才貌双全的。萧瑾瑜拉着我在石凳上坐下,太子还特意嘱咐,要请你做全福夫人。
我抿嘴一笑:小小年纪,倒会讨好人。
谁让夫人是他的救命恩人呢萧瑾瑜捏捏我的鼻子,满朝文武谁不知道,镇北王世子妃智谋无双,连世子都要甘拜下风
我拍开他的手:油嘴滑舌。
萧瑾瑜突然正色:清歌,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大婚那晚,你说'这一世'...是什么意思
我心头一跳。这个秘密我藏在心底多年,从未对人言说。但看着萧瑾瑜真诚的眼睛,我突然有了倾诉的冲动。
如果我说,我死过一次,是重生回来的,你信吗我轻声问。
萧瑾瑜沉默片刻,突然笑了:难怪你初次见我,就一副认识多年的样子。我还以为是自己魅力太大。
正经点!我捶了他一下。
萧瑾瑜捉住我的手,认真道:我信。因为从见你第一眼,我就觉得你与众不同。你的眼神...像是经历过太多,却又充满力量。
我靠在他怀中,将前世的种种苦难和今生的复仇一一诉说。萧瑾瑜静静听着,手臂却越收越紧。
所以,这一世我不仅要报仇,还要找到真正的幸福。我仰头看他,我找到了。
萧瑾瑜低头吻我:我会让你永远幸福。
一阵风吹过,院中的海棠花纷纷扬扬落下,如同粉色的雪。我伸手接住一片花瓣,想起前世临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若有来生,我定要活出不一样的精彩。
这一世,我做到了。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那是萧瑾瑜收养的阵亡将士遗孤,如今在我们的呵护下健康成长。或许不久后,这里还会有我们自己的孩子...
想什么呢萧瑾瑜问。
我微笑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今生真好。
阳光透过花枝,在我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依偎在爱人怀中,看着满园春色,心中满是宁静与喜悦。
这一世,我不再是任人欺凌的弱女子,而是掌控自己命运的镇北王世子妃。曾经的仇人已得报应,而我和萧瑾瑜,则将携手并肩,共同书写属于我们的盛世华章。
[全文完]